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作为结束讯号,喻幼知几乎是立刻推开了他,贴着电梯用力喘气,试图把出走的理智重新唤回身体。
贺明涔立在电梯里,和她保持着距离,也缓了好好一会儿,才眼色阴暗地重新看向她。
视线慢悠悠从上往下打量,口红的颜色已经被他吃掉了大半,还有残存的一些出了唇线边界,配着那张因为深吻而显得水光动人的脸更加妩媚。
喻幼知永远是一副最乖最清纯的打扮,突然间变得这么小女人,即使贺明涔在酒吧一眼就认出了她,却依旧等待观察了半天才上前。
“有没有纸。”他突然问。
虽然知道他也是逼不得已,但他刚刚也太过了,说骚扰都是轻的。
无论是他的嘴和手,还是他刻意说给周斐听的话。
她没好气地说:“没有。”
贺明涔倒也没介意,直接用指腹抹了抹唇。
喻幼知见他擦嘴的动作,也赶紧用手拼命擦嘴,好像在跟他比谁跟反感刚刚的那个吻。
看她那用力的动作,都快把嘴擦破皮了,贺明涔唇角一抿,慢吞吞地说:“重新涂个口红吧,你这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口红是怎么没的。”
“……”
电梯重新开门,到了哪层喻幼知也没看,径直就走了出去。
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赶紧远离贺明涔。
酒吧里的陌生男人只是碰到她的腰就让她浑身不适,而贺明涔刚刚——
她深深地鄙视自己。
喻幼知拼命避嫌,而贺明涔却毫无自觉,他跟着她走出了电梯,甚至都没有半点羞愤或是尴尬的情绪。
喻幼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儿,总之她不想贺明涔待在一起。
她快步走着,直到贺明涔拉住她,无奈地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手心碰到她的手腕,让她迅速想起了刚刚这只手放在她身体的什么位置。
喻幼知立刻甩开,头也不回地说:“跟你没关系。”
贺明涔沉默几秒,没计较她的语气,又问:“你是怎么知道周斐今天会来这家会所的?”
而喻幼知还是那几个字:“跟你没关系。”
傲慢的少爷终于有些恼了,刚刚亲密的后劲儿烟消云散,沉声道:“我现在在跟你说正经的,你态度能不能好点儿。”
他试图讲道理,结果她的态度却一下子炸了。
她回过头瞪他,凶狠的眼神让贺明涔不禁愣了愣。
喻幼知呲牙咧嘴,脑子还是晕的,身体还是软的,现在几乎是靠着尚存的一点点理智站在这儿跟他说话。
她只想趁着自己的理智还在线的时候赶紧离他远点,但这男人仿佛就是上天派下来跟她作对的。
检察院的那些同事说的没错,她就是跟他不对盘,她就是看他很不爽。
就算他们谈过恋爱又怎么样,她照样讨厌他!
喻幼知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她现在讨厌贺明涔,一点儿也不喜欢。
“正经的?”喻幼知指着他的鼻尖控诉,“你做了那种事,好意思跟我提正经这两个字吗?呸!”
贺明涔被她呸得脸色一变:“那你是更想被周斐发现?”
喻幼知咬着牙愤愤说:“你做个样子就行了,为什么要那么——”
“那么什么?”
她噎住了。
他轻声问:“那么激烈吗?”
喻幼知仿佛听见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被酒精和他给联手绷断了。
“……你要不要脸?”
她大步上前,恶狠狠地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你骚扰?”
贺明涔察觉到不对劲,问她:“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顿时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难道你一直在偷窥我?”
贺明涔突然笑了:“……说我骚扰又说我偷窥,你究竟要给我安多少罪名?”
喻幼知咧了咧嘴,恶狠狠道:“你就说你有没有偷窥我吧?”
贺明涔扯了扯唇角,突然凑近她几分,盯着她朦胧的杏眼沉声说:“我可没偷窥你,我是刚从你嘴里尝到的。”
“!”
喻幼知又气又恼,语气不稳道:“你现在涉嫌强制猥亵罪,至少五年以下知道吗?”
“知道,满意了么,”贺明涔先是敷衍地嗯了声,然后拉过她说,“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怎么继续调查周斐,我送你回家。”
喻幼知刚想说我现在还不能回家,这会儿贺明涔突然来了电话,他暂时放开了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皱了下眉,但还是接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贺明涔回:“别等我了,你先回去吧。”
然后又简单说了两句,他挂掉电话,重新握上喻幼知的手腕:“走吧。”
喻幼知又甩开了。
贺明涔啧了声,刚要说什么,她就先问了句:“是席嘉吗?”
他没否认:“嗯。”
沉默几秒,喻幼知说:“她既然在等你,那你赶紧跟她走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别耍任性行不行,”贺明涔没让她走,仍旧牢牢攥着她的手,语气无奈道,“你觉得你现在这样一个人回家安全吗?”
喻幼知瞪他:“我今天是来调查周斐的,现在调查还没完,我当然不能走。你和席嘉是来玩的,她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来玩的?”
“你怎么不是?”
贺明涔深吸一口气,磨着耐心跟她解释:“我今天借用了席嘉的会员名额,所以才跟她一块儿来的。”
喻幼知愣了愣,问:“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觉得我为什么也知道周斐今天在这儿?”
“……”
“你现在这个状态要怎么继续调查?不回家想干什么?”
喻幼知沉默片刻,才说:“我不能把马静静一个人丢在这里。”
“马静静跟你一起来的?”贺明涔皱眉,“你带着孕妇调查?”
“孕妇怎么了,她比你好多了,”喻幼知冷冷说,“反正我现在不能走,你要不就在这儿跟我一起等马静静,要不就去找席嘉吧。”
-
而此时躲在套房里的马静静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如此被喻幼知看重,就是喝醉了也不愿意抛下她这个队友。
马静静现在人在客厅里的储物柜里,她躲在下面那层,虽然趴着有些委屈,但可以完整地听见两个男人的对话。
周斐没拿酒回来,回来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电梯故障了,只能委屈澜总暂时用手边这些玩意儿解解渴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去酒庄喝最好的。”
男人声音温润:“没事,我们回雅间喝茶也行。”
“澜总的身体还不至于连红酒都不能喝吧,还这么年轻,也不必这么早就开始提前养生,该享受还是得享受,”周斐笑了笑,“听说澜总最近要订婚了?”
“是。”
周斐举起酒杯:“那我先说声恭喜。”
红酒杯清脆地碰撞声响起,马静静听见那个叫澜总的男人回了句谢谢。
几杯酒盏来往之间,周斐的语气逐渐放松下来。
“之前我们几个请澜总去过好几次夜总会,都被你婉拒了,我还以为澜总修身养性到这个地步了,现在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澜总你是洁身自好。”
柜子里的马静静诧异地眨了眨眼。
她自己就在酒吧里打工卖酒,男人是什么德性她太了解了,就算是再衣冠楚楚的男人,也是食色性也,也有生理需求,往往在诱惑面前,他们的本能远大于理智和责任心。
那些越是顶着“顾家好男人”人设的男人,私底下玩的越是厉害,毕竟平时辛苦维持人设太累了,在不需要伪装的时候,自然需要更狠的发泄。
正因为见识过男女之间的种种腌臜,所以她对男人这个群体压根就不抱任何希望。
这年头居然有男人谈生意不去夜总会的?如果是真的,那这位澜总的未婚妻真的有够幸福的。
周斐又好奇地问:“未婚妻漂亮吗?”
“很漂亮。”
“那订婚宴我可要好好看一眼,”周斐说,“能让你拒绝联姻的女人,想必不单单只有漂亮这个优点。”
“她当然也有很多其他优点。”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未婚妻啊,那我要再敬你一杯说声恭喜了,娶到了喜欢的女人,婚后有福了。”
“周总打算什么时候享一享这种福?我也提前准备好红包。”
“我?我就不用了,”周斐晃着酒杯懒懒笑着说,“我现在挺好的,老头子去坐牢了,他以前死死捂着不肯给我的那些东西也终于快落到我手上了,至于女人,久了会腻,我还是喜欢新鲜的。”
叫澜总的男人浅浅一笑,语气温和:“各人追求不同,我也该恭喜周总一声,终于不是小周总了。”
周斐受用十足:“哈哈,澜总迟早有一天也会如愿的。”
马静静一边听着一边录着音,觉得喻检察官这次肯定要失望了,这根本就是聊家常嘛。
就在她失落的时候,两个男人又喝了不少酒。
为什么她会知道,因为她听到那个叫澜总的男人问周斐:“周总今天是不是喝太多了?”
周斐笑笑:“没事儿,这儿没别人,澜总你随意就好,我今天想喝个尽兴。”
马静静在心里得意地切了声。
没想到吧,这里还有别人,我马卧底就躲在柜子里。
似乎是见周斐醉了,澜总便又随意换了话题。
“周总之后有什么打算?要接手老周总的所有生意吗?”
“差不多吧,老头子手里的东西太多了,想要全部接手估计没那么容易,到时候还得仰仗你多帮忙,”周斐喝了不少酒,因而说话也没那么顾忌了,“毕竟我们家的背景比起澜总家还是差太多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自然也是要牢牢靠着澜总才行。”
“那也不一定,毕竟老周总在栌城发展了这么多年,他的人脉网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广多了。”
“没那么夸张,就认识几个在政府工作的,公检法也认识一些人罢了,”周斐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确实有用,他这些年能拿下那么多的项目,全靠那些人。”
“那想必周总跟这些人已经交上朋友了?”
周斐顶着酒意轻笑:“没呢,哪儿那么快,慢慢来吧。”
他们提到政府和公检法了!
马静静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官不官的她还是知道的,于是赶紧把手机又更贴近了柜子门,企图录得更清楚一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发出了闹钟的声音。
马静静手疾眼快至少在一秒钟之内迅速摁下了停止键,可虽然闹钟的声音没了,她的心却重重地鼓动狂跳了起来。
她忘了静音模式关不掉闹钟,抖着手抱着绝望的心情看了眼那该死的闹钟。
闹钟详情是她自己写的:「更新了更新了!!!」
今天是周末的晚上,正好是她在追的电视剧更新的日子。
我!他!妈!的!!!!
她用最后的时间给喻幼知发送了一条“遗言”。
「我果然不适合当卧底」
如果周斐杀了她,那她也算是帮喻检察官把周斐送进了牢里吧?
可惜了,这么大的功劳,她却已经没命等到法官给自己减刑的那一天了。
-
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喻幼知不安地皱了皱眉,将手机往地上一扔,转了个头,趴在沙发上继续睡。
一旁的贺明涔:“……”
刚刚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迟来的酒劲上头,踩着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但依旧倔得要死,宁愿扶着墙也不愿意让贺明涔扶着她走,贺明涔没有跟醉鬼吵架的爱好,只能开了个包间把她暂时安置在这里,结果她一挨着沙发就睡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喻幼知捡起了手机,看了眼屏幕,是来了一条微信,但因为屏幕锁着,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喻幼知,”贺明涔在她靠头睡着的沙发这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脸,“你手机来消息了。”
沙发上的唔了两声,然后又没动静了。
“喂。”
他又改掐她的脸。
瘦了。
比起十几岁那会儿,她的脸上明显没那么多肉了,也没那么软了。
贺明涔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又叹了口气,手一时半会没离开她的脸,结果却被她闭着眼给烦躁地甩开了。
她闭着眼,梦里梦见了今天在酒吧骚扰他的那两个男人,语气很凶:“别碰我,我有男朋友了。”
贺明涔低眼,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唇角嘲弄。
他非但没有停止碰她,反而伸出手,比刚刚更加恶劣地擦过她微微肿起的唇,压着嗓音问:“喂,你今天跟前男友接吻了,你男朋友知道吗?”
她否认道:“放屁吧,我哪儿来的前男友……”
小少爷彻底气笑了,全然忘了自己不跟醉鬼吵架的原则,恨恨道:“你他妈没前男友,那我是什么?”
“我没前男友,就一个男朋友。”
贺明涔睨她,冷冷讥讽道:“叫贺明澜是吧,有了他别的男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喻幼知又否认,嘟着唇含含糊糊地说,“他叫贺明涔。”


第37章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后又给了他一颗糖。
他不想要,可是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吃过她给的糖了。
回忆里都只记得那无数个被她亲手扇的巴掌,所以是真的恨她,这些日子下来,也在反复地告诫自己,只是因为恨,所以才忘不了。
所以要报复她,所以要折磨她,所以要让她和贺明澜成不了。
喻幼知的头窝在沙发靠里的那一面里,贺明涔愣了半晌,目光复杂,蓦地伸手掰过她的脸,语气低哑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她却皱起了眉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贺明涔,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掐我脸,”她语气不爽道,“我脸上的肉就是这么被你掐松的。”
这是喻幼知以前常常对他抱怨的一句话。
掐脸这个是连贺明涔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其实不光贺明涔,他们两个都有很多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习惯,还是经对方提醒才恍然“原来我有这个习惯吗”。
留学的那段日子,她和贺明涔常会在周末不上课的时候找几步电影,拉上窗帘窝在公寓的沙发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英国天气多雾多雨,气温阴冷居多,两个人都爱穿暖洋洋的毛衫,喻幼知有时候会穿他的,这样能把腿缩起来挤进衣服里,把自己变成一团。贺明涔一边抱怨她这样的习惯会把他的衣服撑大,一边将这一团抱在怀里。
他手多,小动作不停,或是指尖绕着她的头发转,或是掐她的脸,后来喻幼知抱怨过,说这样很痒,贺明涔却满不在乎地反过来控诉她,说她趁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偷偷用手戳他的发旋,难道就不多手了吗。
这本该是回忆中的糖,但因为那无数个巴掌,早已经变质了。
她梦到以前了?
贺明涔低啧,不肯再让她睡,握上她的肩将她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面对面看着她,再问了一句:“喻幼知,你给我说清楚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喻幼知终于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待视线聚焦,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她甚至茫然地咦了一声。
怎么小少爷看着成熟了这么多?
喻幼知在他凌厉的目光中,终于从梦境里回到现实。
她不解地问:“……什么话?”
“……”
贺明涔张了张唇,垂眼,自嘲地笑出了声。
他不再理她,坐在一旁从西装内兜里掏出烟盒和火机,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正垂眸捂着烟头要点着烟,却又淡淡瞥了眼她,接着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喻幼知就这么看着他咬烟的动作,整张脸都是颓的,姿态散漫,没有一丝生机。
她其实不想提醒的,但下意识的话比任何反应都快:“……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出门的动作停下,喻幼知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很明显这是间包间,看来是她刚酒劲上来了,所以贺明涔把她带到这里来休息。
她抿了抿唇,记起之前指着他鼻子凶,还威胁他要坐牢的的场景,有些后悔地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说:“那什么,我之前确实是喝多了,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也是醉话,你别介意。”
贺明涔冷声:“醉话?”
喻幼知:“嗯。”
“因为喝醉了所以说的话可以不算数是吧?”
喻幼知低眼,他生气了吗?
贺明涔又说了句:“那这个算不算数?”
喻幼知:“什么?”
下一秒,他拿掉嘴里没点着的烟丢进烟灰缸,在沙发上重新坐下,贴近她手撑在沙发上,扭着脖子低侧下头倾身吻她。
喻幼知睁大眼,好不容易回拢的理智又因为这个吻再次被抽干。
这个吻明明是天使鸢尾这种酒的味道,是甜的,但不知怎的,涌进心里之后却是酸的。
接着又是疼的,她刚要推开他,他就用牙齿咬了她。
喻幼知疼得捂住嘴,她下意识舔了舔被咬的地方,果然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始作俑者非但没有觉得抱歉,反而冲她笑了笑:“这下我看你怎么赖。”
“我有说我要赖吗?”喻幼知忍着痛说。
贺明涔眼中的阴鸷总算淡了淡,转了话题说:“你手机刚来消息了。”
“哦。”
喻幼知拿起手机,解锁看是谁发来的消息,只扫了一眼就迅速站了起来。
即使马静静发来的文字很隐晦,还透着几分幽默,但喻幼知还是凭借经验猜到了她的意思。
她惊慌地看着贺明涔:“马静静被发现了。”
-
因为马静静的动作很快,猝不及防的闹钟其实只响了一下。
而且因为是从柜子里发出来的,所以那道声音很闷,两个男人正在闲聊,都喝了点酒,注意力不集中,因而反应了两秒后才意识到刚刚听到了什么。
“抱歉澜总,今天我们要不就先聊到这里?”
澜总笑笑:“好。”
紧接着周斐起身送澜总出门,到套房门口的时候,澜总突然回过神,语气温和道:“看来周总的这间套房私密性还有待提高,下次就不麻烦周总再破费来这儿了。”
周斐脸色一变,迅速说:“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下次我再请澜总去别的地方,到时候还麻烦澜总一定再给我这个面子。”
澜总的态度依旧随和:“那我们再约。”
周斐点头,立刻打电话叫人上来送澜总下楼离开。
等客人离开后,周斐原本挂笑的面容迅速变得森然。
他将房门一关,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刚刚发出了声音的柜子面前,用脚踢了踢柜门,直接命令:“滚出来。”
马静静不敢说话,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她真的被闹钟害死了。周斐实在太敏锐,只要出了一点意外就会被他发现。
怪不得喻检察官在来之前千叮万嘱她要小心,说周斐没那么好对付。
作为商人,他城府太深,检察院有意查他却都查不出什么来;做为儿子,为了利益,自己父亲的入狱甚至有他的手笔在,他甚至连父亲情人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都能利用。
马静静当时听了不以为然,觉得喻检察官是在危言耸听,她当初可是在医院里指着周斐的鼻子骂,周斐都没拿她怎么样。
当时见她这么不在意,喻检察官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你暂时还没挡到他的路,没触动到他的利益,所以他暂时没跟你计较。”
马静静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大和无知,她不该不听喻检察官的话,不该把今天的行动当成一个好玩的卧底游戏。
现在怎么办?
柜子外的男人显然已经没那个耐心了,打算直接拉开柜门,一丝光缝露进来,马静静越发感觉到了死神的临近。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马静静爆发出了无穷的能量,算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再挣扎一下!
“啊!!!!!”
柜子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周斐手一颤,紧接着里面的人如同十视死如归一般地冲了出来,迅速将他撞开,抬腿就往门口跑去。
居然是个女人。
但这女人动作太快,周斐没能看清她的长相,至少愣了有好几秒,这时候女人已经打开了门准备逃跑,他眼神一凛,迅速追了上去。
穿着细高跟跑步,马静静刚跑出没几步其中一只脚就扭了,但脚腕处传来的刺痛感再强烈也不足以打败她此刻强大的求生欲,依旧是没脑地往外逃。
男女之间的力量原本就有悬殊,更何况马静静还穿着行动不便的衣服和鞋子,肚子里又有孩子,周斐迈开腿追了没几步就轻易抓住了她。
最近因为天气有些转凉,马静静的吊带裙外还披了件薄薄的外套,周斐一扯,撕裂的声音响起,外套直接报废。
拜金女马静静的心本能地在滴血,这外套可小一万块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外套已经被检察院收缴了,她能穿在身上是喻检察官帮她借来的,现在被撕破了到时候岂不是还要赔?!
下一刻,她被反剪住双手,整个身体砰地一声被周斐压在了墙上。
马静静的半张脸都被牢牢摁在墙上,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被压得快要碎裂。
这会儿她的头发也因为刚刚躲在柜子里全都乱了,凌乱不堪的炸开披在肩上,堪堪遮住了她的另外半张脸。
周斐抓起她的头发,马静静疼得叫了一声,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靠在她耳边阴冷地质问:“你是哪家公司派来的?”
原来把她当成商业间谍了?
马静静的脑子此时在飞速地运转,心想要怎么编,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卧底的身份又能保住小命。
然而好死不死,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疑问声:“咦?周总,周太太?”
周斐微怔,眯了眯眼,侧过头去问:“周太太?”
马静静:“……”
完了。
今天放马静静进套房的那个保洁人员此时正一脸惊疑地看着他们,她原本老远看到一对男女在走廊上纠缠,看起来像是在打架的样子,上前想要查看,却发现居然是周总和他的太太。
周太太此时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撕破,看起来相当狼狈,而周总面色阴森,眼神冰冷又可怖,她很难把这个场景往夫妻情趣的方面想。
是因为被抓到了出轨现场所以对老婆当场家暴吗?
保洁人员对这个猜想毛骨悚然,男人实在可怕,她还记得周太太白天的时候那副因为丈夫出轨而凄惨可怜的哭泣样。
同为女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一刻保洁人员也顾不了自己会不会因为多管闲事而冒犯到客人,到时候丢掉这份工作的风险,从工作服里掏出手机,犹豫着问:“……太太,要不我帮您报个警吧?”
周斐眉间一拧,马静静是下意识尖声喊:“不要!”
周斐现在还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如果报警她就彻底暴露了!
她想赌一把,赌周斐也不想报警,从他和那个叫澜总的男人的对话就能知道,他绝对算不上什么正当商人,刚刚那个澜总也明里暗里敲打他叫他自己处理好,所以他大概也是不愿意叫警察过来掺和的。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自己解决,”马静静硬着头皮,掐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公,我们回房间单独聊好吗?”
果然,周斐思索了很久,估计也在心里打算盘做权衡,最后嗯了声,单手钳住了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肩推她进房。
保洁人员还是不放心:“太太!”
“放心,”马静静勉强自己用娇媚的语气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