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江天一半(19)免费阅读全本番外

戚乔郑重谢过。
支兰时去沏茶，周而复趁此时机点了支烟，躲着妻子抽了两口，还想要拉人下水，递给江淮一支，下一秒动作又收回去。
“忘了，你不抽。”
江淮笑了下：“为了身体，您还是少抽吧。”
他神情不变，戚乔却怔了下。
上一次，在录音室遇见，她明明看见……
看江淮的反应，显然对她没有印象，戚乔也没有说什么。
辞别时，江淮的经纪人打来电话，保姆车已到楼下。
他与戚乔一同下楼。
楼道静谧，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江淮接了个电话，言简意赅：“行，签吧。”
似乎是答应了某部戏或节目的邀约。
到楼下，保姆车果然已经等候在路边。
戚乔侧身，道了声再见，刚要走，却被江淮含住。
“等等。”他说，“送你吧，天黑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没关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江淮已经准备上车，仿佛并未听见她的婉拒：“上来吧。”
副驾的助理听见江淮的话，主动下车，帮戚乔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戚乔不好意思再拒绝，迈脚登上车。
“你是学导演的？”车开出去后，江淮问道。
“嗯。”
“那怎么还会去配音？”
戚乔一顿。
江淮看过来。
车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睛却仿佛剔透的琥珀。
见她不答，江淮收回目光坐好，似是随口一句：“刚才没揭穿我，谢谢了，师妹。”
戚乔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自己。
她轻声说：“没关系，也谢谢江老师当时让助理给我带路。”
江淮从车载冰箱中，取出一杯啤酒，呲啦一声，拉开环扣。
“喊我师兄吧。”随口又问，“喝吗？”
戚乔摇了摇头：“谢谢师兄，我不能喝酒。”
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很快，保姆车停在电影学院门口。
戚乔道谢，下车。
等江淮的车离开，她转身进了学校。
第二日，交了短片作业，戚乔没有在学校多待，改签了车票，提前回家。
爸爸去海南采风尚未归来，妈妈也还有一周多才放假。
戚乔一人宅在家，每天不是看电影，就是找爸爸不用的颜料和纸，画几张小画。
等晾干了，又一一贴进日记本中。
一周后，班群里，老师上传了所有学生的短片作业，供所有人互相学习。
优秀作品共三位。
戚乔，谢凌云，薛启文。
戚乔下意识地，先点开了谢凌云的作品。
屏幕一暗，没有画面，先闻其声。
几个小孩打打闹闹，下一秒，画面淡入，逼仄的胡同，几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孩滚着铁圈争相跑出来。
一段30秒的一镜到底，画面淡出之时，片名闪出。
不到十分钟的故事，她看得入迷。
无论是拍摄手法，还是故事情节，他的作品，都绝对值得优秀二字。
片尾滚动。
导演，谢凌云。
主演，摄影、灯光……
后面都是些卡司阵容信息，他们这种学生作品，所有工种几乎都由本人担任。
戚乔刚想要退出，视线却被两行字吸引。
屏幕上，明晃晃的一行字。
【剪辑：戚乔 谢凌云】
她怔了好一会儿。
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戚乔接起来。
“戚乔，你把妈妈的身份证和医保卡现在送过来。”
戚乔心脏陡地一紧。
“妈，你在哪里？”
戚乔赶到医院时，妈妈已经输上了液。
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急性肠胃炎。
常年饮食不规律导致。
“好了，别担心，这不是没事。”妈妈瞧见她，还反过来安慰。
“怎么会没事。”戚乔心还提着，闷声道，“要不是同办公室的老师即使把你送来医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妈妈笑笑：“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一点小毛病。”
“什么小毛病。”戚乔说，“医生都说了，你就是每次胃疼都不当一回事，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刚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做个全面体检吧，我这就去给你挂号。”
戚乔想到就很快帮妈妈安排上了。
中学放假后，戚乔陪着妈妈去了次医院做体检。
检查到妇科时，妈妈让她出去买两瓶水。
戚乔没有怀疑。
却在两天后，妈妈去学校批阅期末试卷，她来领体检结果时，得知了个坏消息。
“杜月芬在不在？”护士说。
戚乔上前：“我是家属。”
护士扫了她一眼：“成年了吗？”
“嗯。”
“行，那你进来。”
戚乔推门进去。
除了胃上的毛病，总体情况还算可以。
“最好去再做个胃镜好好查查，平时注意饮食。”
“好。”戚乔记下来，“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别的没什么，只不过……”医生语气迟疑，“你妈妈那天提了几句，就帮她做了HPV筛查，结果发现，她感染了HPV6型和11型。”
戚乔几乎失去思考能力：“您说……HPV吗？”

第33章 、·REC 32
戚怀恩是在除夕前回来的。
给戚乔带回来一只索尼的全画幅标准变焦镜头， 给妻子的则是一条白金项链，以及一对钻石耳环。
花掉了一幅画的收益。
被妈妈数落了好久。
这一幕与戚乔十九年来的生活毫无差别，可她脸上的表情， 在和爸妈一起笑，心上的阴霾却经久不散。
医生并未告诉妈妈HPV的感染来源， 似乎对此讳莫如深。
戚乔也没有开口。
她也不知道， 要怎样开口。
所幸，妈妈感染的都是轻型。
年初六那天， 爸爸说要去和朋友聚一聚。
戚乔在他出门后，偷偷地跟了上去。
却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一同吃饭的， 都是那些以前经常会来家中做客的叔叔伯伯。
而后的几天， 一切如常。爸爸在家不是画画， 便是做做家务， 没有一丝异常。
戚乔满心都是妈妈的那张HPV筛查报告单，以至于连微信和QQ都很少登录。
也因此， 很多消息都延迟接收。
好几天才回复一次。
或许是心事重重了一个寒假， 收假前两天， 戚乔成功将自己折腾得生了场病。
第二日上飞机前， 都昏昏沉沉。
妈妈忧心不已：“要不还是改签好了，你这样，妈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
戚乔揉了揉发堵的鼻子，唇角微弯：“没事的妈妈， 飞机就就两个小时， 很快就到了。对了妈， 你不要忘了预约的胃镜检查， 记得那天和其他老师调一下课， ”
妈妈捏了下她的鼻子， 几分无奈地笑：“知道了，都唠叨我多少遍了，到底咱两谁是四五十岁的老年人？”
戚乔嘴甜道：“哪有，妈妈永远年轻漂亮。”
爸爸端来一杯才冲好的感冒药，温声道：“快趁热喝了，上飞机好好睡一觉。”
戚乔接过来，捏住鼻子，仰头两三口喝下去，
戚父安抚她说：“别操心，到时候爸提醒你妈。”
“嗯。”戚乔微微一顿，语调轻缓，“还有那天医生说的其他的病……也要记得去复查一次。”
戚父：“我都记着呢，放心。”
戚乔勉强地挤出来个笑，要赶飞机，不能再耽搁。
爸妈送她到机场。
戚乔拖着行李箱进安检。
远远回头，爸妈相携，并肩站在一起。
妈妈朝她挥了挥手，爸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说：“快进去吧。”
戚乔笑容滞涩一秒，转身。
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样表面的美好了。

新学期的导表实践课，依然由周而复担任主讲教授。
开学第一天，他便带来了年前戚乔交给他的剧本稿子。
密密麻麻地做了批注和修改。
他的赞扬毫不吝啬，当然，批评也不会遮遮掩掩。
“总体来说还算及格，但故事、台词，很多地方都略显稚嫩，我给你做了部分修改。第三幕的情节冲突不够吸引人，你好好想想，要大改。其他的问题，都标注了，你自己回去看看，改完之后，再交过来。”
戚乔心中感念，郑重地向老师道谢。
“我一定尽快改好，再交给您看。”
“行。”周而复目光含笑，“上学期的作业，你的短片也很不错。这学期要继续保持，30分钟的短片，难度更高，剧本写好的话，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好。”
周而复颔首，面露满意。
有人踏进教室。
戚乔还在低头认真观看老师写下的批注。
却听周而复说：“上学期的作业，是你两一块儿剪的？”
她抬眸，便见谢凌云一步步靠近。
他似乎没怎么睡醒，眼尾双眼皮的褶痕比平时更深，神情慵懒，漫不经心。
在老师面前说话，也没个正形儿：“嗯，没说不许合作吧？”
他刚说完，戚乔补充：“我只帮了他一点点，几十秒而已。”
她一副撇清关系的姿态，谢凌云望过来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铃声敲响，两人很快回座。
戚乔才坐下，便听见后排张逸压低的问话声。
“干什么去了，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啊。”
谢凌云道：“还真没有。”
“干啥了，不会是看了一整晚片儿吧，我承认，老蔡昨晚发群里的几部资源都不错，但你也不能这么不克制啊，对身体不好。”
“……”
戚乔不禁回头，目光从谢凌云身上从上到下扫过。
好像确实有一点点黑眼圈。
谢凌云正好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然后，戚乔就见他望向张逸，面无表情道：“我看你大爷。”
张逸：“……”
戚乔：“……”
张逸嘿嘿一笑：“没有就没有，干什么骂人啊。也是……看一整晚得虚成什么样啊。”
话没说完，谢凌云撕下一张纸，团吧两下，塞进了他嘴里。
“闭嘴。”
戚乔端端正正地坐好。
十分钟后，一只小纸团越过她的肩膀，飞到了桌面。
戚乔下意识地按住，却见那只纸团被人叠得四四方方，俨然不像是乱扔的垃圾。
翻转180度，却见另一面上，行云流水写着两行字：
【To戚乔乔】
【澄清声明】
心跳蓦地加快。
“什么东西？”身边的于惜乐扫来一眼。
戚乔飞快将纸团按在掌心下，脱口而出：“没什么。”
于惜乐只扫到一团飞速划过的阴影，并未看清是什么东西。
听见这句也没有怀疑。
戚乔将纸团藏在课桌下，才悄悄打开。
澄清声明态度端正，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地写着：
【我没看片儿。】
戚乔：“…………”
她回头，视线略过谢凌云。
他单手撑在脑袋，一副好整以暇，等待她回头的模样。
得来意料之内的注意，那双漆黑的眼瞳中散出星星点点的光，教人无法不沉溺其中。
戚乔强迫着自己转回来。
她拿起笔，写下几个字，折好。
趁老师和身边同学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将纸团原封不动扔到了谢凌云桌上。
没一分钟，纸团再一次以同样的路径，在空中划过一段弧线，落在戚乔的课本上。
她照旧藏在底下，才拆开。
她回的那句“跟我又没有关系”下，谢凌云写——
【你应该问我，那你干什么去了。会了吗？】
戚乔：【我为什么要问，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以为，这么扔回去，他就不会再回。
却没想到，一分钟后，谢凌云换了张便签纸，将写不下的话重新落笔。
他说：
【我一晚上没睡。】
【都在想这个寒假你为什么总是不回我的消息。】
【戚乔乔，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戚乔怔怔地看着这三行字。
外界的声音仿佛在瞬息之间哑然失声，只剩下她想要克制，却依旧吵闹的心跳。
“戚乔，”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跑神，“起来把刚才这部片子的场面调度分析一下。”
戚乔正要站起来，身后，有人举手。
“老师，我来吧。”
是谢凌云的声音。
讲台上，周而复略含深意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你还有这么想表现自己的时候，也行，你来说说。”他面色缓和下来，却又含着提醒与警示地说，“戚乔，下个问题你来回答。”
戚乔抿唇点头。
课桌下。
掌心攥紧了那张纸条，藏进了书包最底下的夹层中。

那天的问题，戚乔到底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寒假一个半月，谢凌云的消息并不频繁，但三五不时，总会发过来几条。
或问她要上学期某堂课的笔记，或发来最新国内没有公映的某部外语片资源。
戚乔的回复总是滞后好几天。
甚至有几条，都没有回复。
就那么孤零零地停在对话框中。
可是，原因她连妈妈都还瞒着，又怎么可能跟别人道破。
那样的事情，她只能在确认之前，一个人藏在心底。
戚乔在某一天，忽然想起爸爸去采风时，她电话打过去，意外听见的那道女声。
从到学校后，打给爸爸的电话，频率都增加了许多次。
可这么多回，都没有再碰上那样的“意外”。
三月中旬，戚乔将修改后的剧本，连同这学期要拍摄的作业剧本，一同带给了周而复。
周而复要出差去外地做讲座，带话给戚乔，让她打印两份。
另一份，给支兰时。
戚乔买了些水果，登门请教老师。
她到时，支兰时正在烘烤下午茶要吃的饼干。
戚乔将剧本递给老师，在支兰时的盛情邀请下，品尝了一份抹茶曲奇。
周而复与支兰时没有孩子，唯一的女儿在十多年前因为生病离开了。
周而复一去出差，这屋子更显得空荡荡。
对于戚乔的到来，支兰时欢迎还来不及。
她亲自洗了水果，沏了一壶西湖龙井，一边吃着下午茶，一边帮戚乔看剧本。
一师一徒聊得投入，连天色渐黑都没有察觉。
还是被敲门声拉回现实。
“谁啊？”支兰时遥遥问了句。
门外的人答：“老师，是我，江淮。”
“我去给师兄开门。”戚乔起身。
她拉开大门，果然瞧见一身低调打扮的江淮，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口。
大概是怕被拍到，帽子口罩一应俱全。
进门后，便都摘掉了。
支兰时诧异道：“今儿怎么过来了？”
江淮提起手中的东西，示意：“剧组的同事送了点鲍鱼，我不爱吃这些，给您和周老师送来尝尝。”
支兰时一笑：“你们周老师不在家，我可不会处理这些东西。”
江淮道：“那我给您做，好了吧。”
“就等你这句了。”支兰时说着，也转向戚乔，“你也留下，吃了晚饭再回学校。”
江淮走过来，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扫了眼老师手中的东西，朝戚乔看来：“又改剧本？”
“嗯。”
他没再问，挽起衣袖，便朝厨房走去。
戚乔低声跟支兰时说了一声，请她改着，自己则也进了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吧。”
江淮并未拒绝，从冰箱取出几样蔬菜：“洗菜，会么？”
“当然。”
一顿饭吃完，江淮准备告退。
支兰时留住他：“等等，天也黑了，你顺路，把戚乔送校门口。”
江淮点头，冲戚乔道：“走吧。”
戚乔也没有推拒。
下楼，才看见，江淮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车内很干净，只有车内后视镜上，挂了一条银色鲨鱼形状的吊坠。
随着车行，微微地晃动。
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
七八分钟的车程，很快到达。
“谢谢师兄，那我先走了。”
戚乔解开安全带，刚打开车门，江淮却喊了她一声。
“香薰什么的，你用不用？”
不等戚乔开口，他又说：“也是剧组同事送的，我不用这些，给你吧。”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从后座取过来一只袋子。
隔着车窗，伸手递给了戚乔。
“拿着吧，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送。”江淮说。
他已经这样说了，戚乔没有再拒绝。
轻声道谢，伸手接过。
江淮道：“进去吧，我走了。”
戚乔笑着挥了下手：“那师兄再见。”
“嗯。”
银色雷克萨斯很快疾驰而去，戚乔转身，正要掏出校园卡刷卡进门，余光却感觉到好几道注视的目光。
她看过去。
斜前方，谢凌云，和他们寝室的另外三个人，远远站在几米之外。
戚乔无法忽视那样的目光。
谢凌云眸色沉沉，周身冷冽。
他穿着一身黑衣，仿佛要与三月的夜色融为一体。
“Hi~”张逸最先挥手致意，“好巧啊！”
他的语气八卦，又不知道在为谁惋惜：“戚乔同学，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啊！”
他们离得远，那人又没有下车。
只看见一只从车窗中探出来的手。
白皙修长，手背上青筋微凸。
显然，是一个年轻的、男性的手。

第34章 、·REC 33
“是认识的一位师兄， 不是男朋友。”戚乔很快解释。
张逸像个八卦小报记者：“真的吗？”
戚乔点头：“我骗你们干嘛。”
蔡沣洋接话：“为了让我们老宋死心，就算不是，说成是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玩笑的语气， 一旁宋之衍也跟着无奈一笑。
四人中，唯有谢凌云， 仍冷着一张脸， 像是谁欠他八百万。
目光定在戚乔身上，没有挪动半分。
夜色沉沉， 乍暖还寒，风中携着初春的微冷。
那抹冷意就像是停驻在他身上。
戚乔已经困倦不已， 还有宋之衍在， 她没有多待， 道别之后， 很快转身，刷卡进门。
这件事她很快抛之脑后， 却没有想到， 周五晚， 社会心理学基础的选修课上， 再次与谢凌云相遇。
他竟然没有踩点进教室。
提前了好几分钟，三两句话，就让戚乔身边的同学让出了座位，自己坐下。
戚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谢凌云冲她挑了下眉， 随即道：“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戚乔：“……”
“都说了是一位师兄。”
“哪位师兄？”
“你不认识。”
谢凌云逻辑缜密：“你师兄不就是我师兄？不说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戚乔：“……”
好像……也对。
于是她凑近几分， 压低了声音说：“江淮， 是表演系的学长， 已经毕业了， 演过几部剧， 你没看过的话，可能都不认识他是谁。”
谢凌云没再出声。
戚乔以为他知道了名字，就该没事了。
转而翻开笔记本，整理上节课的思维导图。
过了几秒，余光瞥见谢凌云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照片。
她一顿：“你百度江淮干什么？”
谢凌云若无其事将手机倒扣在屏幕上，同时说：“哦，看看长什么样子。”
戚乔：“……”
她低头，继续整理笔记。
一旁，谢凌云看完人家长什么样了，身体微侧，右臂搭在桌面，支着太阳穴，整个人都面向她。
“戚乔乔。”
“嗯？”
谢凌云停顿了三秒，等戚乔好奇抬头，看向自己时，才开口。
近乎蛊惑的一句：“给我当一次女主角。”
戚乔没反应过来，更不确定他说的后三个字：“女主角？”
谢凌云一字一顿，道：“这学期的拍片作业，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主角。”
戚乔满腹疑惑地望着他。
“不愿意？”
戚乔依旧不太会拒绝，在他面前却很坦诚：“……不太愿意。”
谢凌云点开手机，打开QQ：“剧本我发你，看完再告诉我答案。”
“为什么要让我演？”戚乔不明白他的意图，这是学期末最重要的作业，不是儿戏，“表演系的人……你又不是不认识。”
“看完剧本你就知道了。”谢凌云道，“除了你，再没有人适合。”
他顿了下，提前抛出一记让人无法拒绝的肥硕诱饵：“我的女主角，片酬很高的，戚乔乔。”
戚乔试探：“你要给我多少？”
谢凌云毫不犹豫：“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戚乔：“……”
败家大少爷。
他说完，起身，迈脚之前，又道：“这个剧本，你不答应的话，我也不会再找别人。”
他像要走。
戚乔下意识地抬手，拉住了他衬衫袖口：“马上上课了。”
谢凌云回头，他笑了声：“我没选这门课。”
“那你是……专门来跟我说短片作业的事情？”
“不是。”谢凌云否认，继而面无表情地说，“我来找你，是为了问你，昨晚那男的到底他妈的是谁。”
他顿了下，弯腰，低头，走之前，神情严肃地对戚乔“催眠”道：“没有他妈的，你没听见。”
戚乔：“…………”

戚乔当晚，花半小时看完了短片剧本。
冥冥之中，她好像明白，谢凌云那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她自己读剧本的时候，都觉得，故事里的人，有时仿佛和自己拥有同一个灵魂。
她的确很心动。
可还是犹豫，迟迟没有答应。
直到四月底，她自己的短片作业拍摄好了所有素材，只剩下后期处理。
谢凌云依旧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戚乔做什么，都喜欢提前规划。
她给自己留了充足的后期创作时间。
两个学期的作业，就已经将她这两年兼职攒下的所有积蓄花光了。
这个暑假，她计划找几份兼职，前两天已经提前定好了一则广告的拍摄。
五月初，谢凌云依旧没有开始拍摄。
全班已经没有人还停留在剧本创作阶段。
而老师在课上问起大家的进度时，谢凌云照例是那句，剧本还没写完。
只有戚乔知道，给她看过的那个剧本，早已完成。
最后一门专业课结课那天，她找到谢凌云，问：“还没有写完？”
谢凌云还是那句话：“没有。”
戚乔犹豫再三，道：“周五之前，还是写不完的话，那……我答应你拍之前那个故事。”
“真的？”
“真的。”
谢凌云点了下头：“那我订票了。”
“什么票？”
“不用等周五，我写不完。”谢凌云确信断言，又答，“当然是订去海边的机票，不是看过剧本了么，这个故事，发生在夏天的海边。”
谢凌云行动高效，第二天，就把拍摄行程表发给了戚乔。
戚乔好像感觉，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他的当。
但这招威逼利诱，对她太奏效。
戚乔没有办法。
谢凌云选定的拍摄地点，定在北海市。
恐怕也只有他，拍个课程作业，都可以横跨南北两千五百公里，不在乎成本几何。
出发那天，戚乔按照约定，在校门口等待集合。
她带着行李箱，提前十分钟到的时候，谢凌云的那台越野竟然已经等候在门外。
五月中旬，北京早已入夏。
风都是炙热的。
谢凌云斜倚着黑色车身，白色短T外，搭了一件浅蓝色日系休闲短袖衬衣，白色运动短裤，蓝白相间的球鞋，中筒袜裹着一截引人注目的劲瘦踝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