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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渺连忙将空白的单子和中性笔递过去。
迟鹰没再为难她,快速地在单子落款处上签下了名字。
遒劲有力的行书体,鹰字写得格外带劲儿。
单子上的详细资料还是没写,但只要他签名了,就好交待了。
苏渺很好脾气地接过了笔,按照上午的信息,将基本资料的内容重新填充完整。
在写到十一黄金周去向的时候,迟鹰忽然道:“不去洪崖洞。”
“哦,好。”
苏渺将洪崖洞三个字划掉了,等他说出去向。
迟鹰想了想,淡淡道:“歌乐山。”
她依言将这个地方填了上去,下面一栏是同行人。
“同行人写谁?”
迟鹰单指撑开木糖醇盖子,磕出一枚口香糖扔嘴里——
“写你自己。”
她诧异地望向他,却见少年嚼着口香糖,眉眼微挑,“旅游大使,十一抽一天时间陪我爬山。”
……
晚上,苏青瑶看到苏渺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很久没穿的运动衫,好奇地问:“你翻这件做什么,都多久没穿过了。”
“明天要出去玩,穿轻便一点。”
“明天?去哪里耍啊?”
“歌乐山。”
“你疯了咩!十一国庆当天,你去旅游景区?不怕被挤成油饼?”
苏渺想了想,回答道:“十一肯定要去红色景区接受爱国教育啊,再说,爬山还能强身健体。”
“你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又不是没去接受过爱国教育。”苏青瑶抱着手臂站在门边,看着小姑娘又从柜里找出一双白色运动鞋来,“好像初中也去过吧?”
“我去看看风景,散散心不行吗。”
“嘉淇私高是什么监狱咩,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去放风透气,赶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挑节假日出去。”
“平时周末作业多,还经常有课题任务,哪有时间出去玩,学生肯定只能挑节假日啊。”
“行行行,你理由多得很,到时候被挤哭了,别怪老妈没提醒你。”
“才不会咧。”
苏渺不想在听苏青瑶唠唠叨叨,将她推了出去,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
在扣扣空间里,她意外地看到了段桥发的定位洪崖洞的生日聚餐照片。
照片里胖乎乎的少年举着他的 switch 笑得阳光灿烂,配文字——
“太感动了,谢谢迟哥,我爱你一万年呜呜呜!”
发表的时间,恰好是路兴北拉她去洪崖洞看江的那天。
隐约间,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迟鹰会不爽。
上次他帮她出头、在皇冠大扶梯下面把路兴北当流氓揍了一顿,那天,他应该看到她和路兴北一起去看江了。
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迟鹰,大概也觉得苏渺是在骗他。
她心里闷闷的,本能地想要解释,但不管怎么解释…都会很奇怪。
苏渺戳开了微信里C的对话框,截图了段桥生日的照片,试探性地发过去——
“那天,我也在洪崖洞。”
迟鹰一直没理她,直到半夜十一点,苏渺抱着手机都快睡着了,才被他的消息震了一下。
C:“看到了。”
果然。
苏渺坐起身,筹措着语言回复他:“路兴北要走了,我和他聊了一下。”
打完这几个字,立马删掉,又重新输入:“路兴北说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来找我了。”
不行。
苏渺烦躁地躺在了床上,觉得自己真的很蠢,怎么解释都不免暴露一些本该隐藏的情绪。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没想到迟鹰发来了一句:“我是你的副班长。”
苏渺:“昂?”
C:“不是男朋友,不用绞尽脑汁对我解释。”
这男人…聪明到就像在她手机里装了摄像头似的。
苏渺指尖顿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过去。
迟鹰同样回敬她:【微笑】。
她指尖上移,看着前面那一句,喃喃念出了声:“我是你的副班长。”
我是你的…
副班长。
清晨,苏渺早早地起床,洗了头,穿上了清爽的白色运动连帽衫。
甚至坐在苏青瑶的梳妆台前,用妈妈的眉笔轻微地勾了勾眉形。
苏青瑶给她的小书包里装了水,还放了几个法式小面包和方便手剥的耙耙柑,看着小姑娘臭美的样子,问道:“跟男生出去啊。”
“不、不是啊。”
“装啥子,一看就是。”她倚在门边,漫不经心道,“这年头…居然有男生约会约到歌乐山,还在十一黄金周,他脑壳是不是有问题。”
“不是!你不要这么说他。”
“唷,挺护着啊。”
苏渺还要解释,老妈却已经溜达着去阳台晒太阳了。
她收拾好便早早地出门,搭乘公交来到了最近的轻轨一号线,在两路口轻轨站门口见到了迟鹰。
迟鹰穿的很休闲,一件白色运动系外套,黑长裤勾勒着他颀长逆天的腿型。
他懒散地倚在栏杆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耳朵上扣着pods耳机。
苏渺发现自己这一身白色运动衫、和他的运动外套,看着…有点情侣款的意思。
步履迟疑了几秒。
迟鹰也看到了她,对她扬了扬手。
女孩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他倒没有注意到她的衣服,只一眼就看到了小姑娘和平日不一样的地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拉近了自己。
“唔…迟鹰!”
迟鹰漆黑的眸子扫了扫她微弓的细眉,笑了:“画眉毛了?”
苏渺:“……”
不是说直男都看不出来女生化妆吗!
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渺挣开他的手掌禁锢,眼神侧向一旁:“是不是没画好,不太自然啊。”
“是。”
她脸颊微微发烫,抿了抿唇。
迟鹰说着从包里抽出笔,自然地说:“来,我给你修几笔。”
她任由少年抬起了她的下颌,闭上了眼。
几秒后,少年绽开一抹荒诞的笑意,用手里的中性笔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还真让我给你画眉毛啊。”
苏渺看到他手里的中性笔,顿时明白,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戏弄她!
她脸颊蓦地胀红:“迟鹰,无聊!”
少年嘴角勾着笑,将中性笔塞进了苏渺的书包侧兜里,然后拎过她的书包,扔进了安检机里——
“我们班长…怎么这么呆?”
俩人搭乘地铁一号线来到了歌乐山景区门口。
苏渺发现过了安检之后,她的帆布书包就一直挂在迟鹰的左肩膀上。
书包里装了水,还装了几个耙耙柑,是有点重,他好像也没有把书包还给她的意思。
景区游客很多,但没到苏渺想象的摩肩接踵的程度。
大概很多年轻外地游客来 C 城,都去网红景点打卡了,这种红色经典…也还好。
苏渺跟着迟鹰一路步行攀登,发现他对像白公馆这类的景点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纯粹的登山,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苏渺看着他的背影,也努力地想要追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有些体力不济,肚子也一直闷闷地不太舒服。
迟鹰走两步便要驻足回头等她,苏渺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拉慢了他的登山进度条似的。
“你先走,不等我。”
迟鹰以前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类似登山攀岩这类运动,他孤身一人习惯了。
现在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才反应过来,是他主动约她出来,不应该把她丢在后面。
少年溜达着下了梯子,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慢悠悠地向上走:“嘉淇私高每个学期两次体育考核,如果体育不达标,不管你文化课考多少,都别想拿高分绩点。”
苏渺抿抿嘴:“知道了,我会加强身体锻炼。”
说罢,她不服输大跨步朝山上走去。
在看到她背影的一瞬间,迟鹰忽然伸手,一把将少女揽了回来。
苏渺猛地一惊,少年身上那股凛冽的薄荷味冲入鼻息,她的整个后背抵上了少年温热硬实的胸膛。
回过头,他锋锐的侧脸近在咫尺,眼皮垂搭,睫毛几乎覆盖了那双深邃的瞳眸。
“迟…迟鹰。”女孩呼吸有些急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别动。”
迟鹰紧贴着她,快速地脱掉了自己的白色外套衫,环过她纤瘦的腰,在她腹前系了个紧实的结——
“你来月经了。”
第23章 手链
那句话, 就像火炉里飘出来一道燥热的空气拍在脸上,把苏渺一整个给烘熟了。
她身体僵住了,脸颊…火烧火燎。
她这一生所有的尴尬社死瞬间, 好像全让他撞上了。
没别的念头,只想死。
迟鹰将外套系在了她的腰间, 顺便取下肩上的帆布包, 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带没带卫生巾?”
见苏渺整个人都石化了,迟鹰在她眼前敲了响指:“问你话。”
“没…没带。”她脑袋不自觉地低垂了下去。
迟鹰环顾四周, 这会儿都到半山腰了,即便景区有小摊贩, 也都是贩卖水果和袋装零食、热狗腊肠之类, 买到卫生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还能走?”
苏渺点了点头:“嗯。”
迟鹰让她走在前面, 他紧跟在后面, 帮她遮挡着,一路和她摩肩接踵地下了山。
游客中心, 苏渺总算在商店里买到了卫生巾,去洗手间里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登山是没指望了,裤子都弄脏了,偏她穿的是全身纯白的运动衫,实在过于明显了些, 难怪迟鹰一眼就看到了。
幸而他系在她腰上的外套, 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苏渺羞得不敢走出去, 在隔间里咬着手腕闷闷地尖叫了很久, 发泄够了,这才红着脸走出洗手间。
迟鹰独自站在游客中心门口, 低头看着手机, 指尖时不时地滑动着。
见他过来, 他关掉了知乎的页面,揣回手机对她道:“送你回去。”
“嗯。”
俩人没有再乘坐公共交通,迟鹰叫了一辆出租车,让苏渺坐了进去。
她以为他会坐副驾驶的位置,不想他也跟着她进来,俩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少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敞开着,后排的位置坐得有点憋屈。
苏渺朝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更多的空间。
路上,她感觉到腹部一阵阵地绞痛,手微微地攥了拳,竭力忍耐着。
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迟鹰叫停了出租车,进了药店。
两分钟后,他从药店出来,将口袋里的布洛芬递到她手边,又很熟稔地从她的书包里翻出保温水杯递了过来。
苏渺乖乖地吃了药,喝了一口温水,舒缓腹部的酸涩难受。无意间看到白色口袋里…还有红糖红枣枸杞冲剂热饮包。
“迟鹰,你怎么知道这些。”
迟鹰正巧摸出手机浏览着,闻言,将手机页面递给她:“我喜欢学习新知识。”
苏渺看到了那是关于生理期的知乎回答——
【女友生理期,合格男友应该怎么做。】
她脸颊微烫,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眼底勾了几分暧昧的笑意:“我总不能搜:班长生理期,合格的副班长应该怎么做吧。”
“……”
苏渺差点被他逗笑了,腹部又是一阵尖锐的抽痛,她没忍住躬起身,“嘶”了一声。
迟鹰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攥住了她的手。
她明显感觉到了他手掌的力量感,以及掌腹粗砺的茧。
开始不是故意的,但在他松开她的那一瞬间,偏偏很故意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白皙细腻的手背。
一道粗糙的印痕,伴随着皮肤的每一个细胞,如蝴蝶效应一般传导进了她的世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为之颤栗了起来。
迟鹰偏头望向了窗外,阳光照着他澄澈剔透的眸子。
一切平静,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苏渺家楼下的阶梯下。
迟鹰下车,看到那一道蜿蜒陡峭的长阶梯,延伸向上,宛如通向不见天日的岩壁深处。
“你家住得挺高。”
“嗯,九十三道梯口。”
“能爬上去?”
“可以的。”
迟鹰将书包递给了她。
苏渺接过了正要离开,迟鹰却背对着她蹲了下来:“行了,送佛送上西。”
“啊?”
“上来,背你。”
“啊,不了。”
“那我走了。”少年说罢直起身,苏渺却一把攥住他的衣角,“那麻烦了。”
迟鹰笑着蹲了下来: “班长,你很假。”
苏渺撇撇嘴,伏上了他的背。
迟鹰背起她,步履如飞地朝着半山坡的筒子楼走去。
这是苏渺第一次绝对零距离地感受着他全身的每一道肌肉的紧绷,就像被拉到极致的弹簧,充满了力量感。
纵然是背着她,他上坡仍旧很轻松,毫无喘息,九十三道阶梯被他走得如履平地一般。
过半以后,苏渺担忧地问:“我重不重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迟鹰是真的呼吸都没有变过,淡淡道:“没我徒步登山的行李重。”
“唔…”
在苏渺家门前,迟鹰将她放了下来,抬头扫了眼面前这栋八十年代历史的筒子楼。
小楼建在半山腰,面朝嘉陵江,但周围环境却不敢恭维,潮湿又逼仄,空气里都散发着某种无法被太阳照晒的霉味,楼栋光线黯淡,噪声喧嚷,时不时传来小孩哭闹和妇人吵骂…
“住这儿?”
“嗯。”
“几楼?”
“三楼,我自己上去,妈妈在家。”
迟鹰没多说什么,扫了眼她腰间的衣服,苏渺连忙道:“我洗干净了还你。”
“嗯。”
……
苏渺一到家,趴在窗边偷看的苏青瑶赶紧迎上来,拉过她的手,八卦地问:“送你回家的男生是谁?好哇!这才到嘉淇私高几天,都耍朋友了!”
“不是!没有!”面对妈妈连珠炮一样的追问,苏渺急得脸颊胀红,“那只是同学,送我回家而已!他是我们班副班长…”
“骗我。”苏青瑶显然不相信,“把你从梯口下一路背回来,还说不是在谈恋爱。”
“是我…大姨妈来了。”
她看到小姑娘身上系了件男式的运动衫,扯下衣服一看,果不其然,她裤子上都染红了。
“……”
苏青瑶无语了,“生理期还去爬山,你不要命了咩。”
“哪儿晓得嘛,我一向都不规律。”苏渺说着,便去洗手间洗澡换衣服。
苏青瑶在门口叮嘱:“别洗头,衣服裤子自己洗了。”
“嗯。”
虽然当妈的嘴上这样说,还是在苏渺打开喷头冲澡的时候进来,拿她换洗的衣服。
苏渺吓得连忙背过身:“哎呀,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冲进来。”
“怕啥子羞,你不是老娘一手拉扯大的啊?”
“我长大了啊。”
苏青瑶扫了光溜溜的小姑娘一眼。
她身上皮肤更白净如玉瓷,腰肢纤细,腿也长,身材是绝对有发展潜力的好身材,但就是…太瘦了。
她笑了笑:“有好大嘛,平平无奇飞机场,半点都没遗传到你妈。”
“妈!你烦!”苏渺都要被她气哭了,“快出去!”
苏青瑶拎着衣服去阳台上搓洗了。
苏渺洗完澡,一身清新地走出来,布洛芬也见效了,腹痛果真缓解了不少。
看到苏青瑶已经晾晒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和胸罩,她连忙道:“那件外套,你没洗吧。”
“我才不帮男人洗衣服。”苏青瑶冷嘲道,“你自己弄脏的,自己洗。”
苏渺在沙发边找到了迟鹰的运动衫,松了口气,拿了盆子过来,用温水浸泡搓洗。
苏青瑶见状,说道:“还说不是男朋友,一件衣服都这么宝贝”
“哪里,这件就千万不能和其他衣服混在一起洗,白色的,染色了我可赔不起。”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国际潮牌,平平无奇的一件运动外套,看起来都不会太便宜。
苏青瑶严肃地叮嘱道:“你给我记着,长的帅的男的不靠谱,有钱的也不靠谱,你好好读书,以后找个老实的、不会骗你的。”
“妈,真的是普通同学,你别胡思乱想。”
苏青瑶烧开了水壶,替她加了些热水,让她用温水搓洗衣服:“就那种品貌的,就算是普通同学,你能禁得住不心动…还背你回来,啧。”
“哎呀。”
“哎什么呀,妈妈没跟你开玩笑。”
苏青瑶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迟鹰的不简单,“别泥足深陷了,才发现那是你要不起的,到时候有你哭的。”
她认真地搓洗这衣服:“我晓得。”
几分钟后,苏青瑶察觉到身边小姑娘心情明显低沉了下来:“不是吧~”
“什么呀。”
“啧。”
“……”
苏青瑶摇了摇头,“没吃过爱情的苦,等你吃过了就知道,像我们这种人,什么都是假的,赚钱才是硬道理。”
“不想和你说话啦!”
苏渺提着桶,去顶楼晾晒衣服。
刚晾上去,许谧的消息冒了出来:“和男神去爬山,情况怎么样?我刚刚都不敢打扰你来着,应该回家了吧。”
苏渺:“没有情况,在家里躺了一下午。T T”
许谧:“他把你鸽了?”
苏渺:“没、就我来姨妈,把裤子弄脏了。”
许谧:“啊这…”
苏渺:“还被他看到了。”
许谧:“啊这这这…”
苏渺:“还把他的衣服也弄脏了。T T”
许谧:“亲,这边建议换个星球生活哦。”
苏渺放下了手机,夜风悠悠地吹着,洁白的运动衫轻轻飘动着,笼上了一层暗黄的夕阳光。
她一个人坐在顶楼的梯上吹着风,望着远处奔流的嘉陵江。
不管迟鹰为什么忽然约她去爬歌乐山,还是一把子将她揽入怀中遮挡尴尬,还是背她爬上了九十三步梯口…
这些,都不是她有资格去肖想的。
但青春就像台风、像暴雨,像 C 城盛夏四十度能把鸡蛋煎熟的高温天气一样…是最不受控制的事情。
她看到嘉陵江对面那一幢幢平行而立的玻璃大楼,其中有一栋应该就是他所住的临江天玺。
他们看同样的江,看江面同一轮波光粼粼的夕阳。
但一江之隔,分割了云泥之别的两个世界。
她不该妄想,却还是禁不住要想。
……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安全责任表,苏渺和迟鹰十一国庆一起去过歌乐山的事情,在班上传得沸沸扬扬。
秦思沅当然也听说了,但不知是因为那日兄长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有了别的念头…并未发作,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十月的竞赛很多,最有份量的是由首都高校牵头举办的国际数学竞赛,班上走了四五个,其中也包括迟鹰。
而十月底的校园开放日,嘉淇私高要举办家长学生联欢会,要求每个班都需得出一个节目。
这件事自然班主任周清华是不管的,一切都交由了自由度极高的班委团队来做。
班长全权负责。
当天下午的班会上,苏渺向全班同学征集节目,看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想在联欢会上演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秦思沅身上。
秦思沅头都没抬一下,用美甲锉磨着手指甲。
苏渺定了定神,又说道:“如果节目能拿奖,会增加班级的集体荣誉分,落到每个同学身上都有好处,参加比赛的同学分数加得更多。”
她又问了一遍,仍旧没人举手。
甚至有男生开玩笑说:“全班最想要分的,不就是班长你吗,不然你上去给大家讲笑话呗。”
此言一出,同学们跟着讪笑了起来——
“哈哈哈,对对,讲笑话没毛病。”
“她本身就是个笑话,我看行。”
“希望最后别给我们班加负分啊。”
……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即便苏渺当了班长,但是班级里还是有很多同学不服她。
尤其是家境条件比较好、又和秦家兄妹关系好的那几个…虽不会明面上找茬,但每每有这种事,拆台的总是他们。
班会结束后,苏渺找到文娱委员许智欣商量这件事,希望她能牵头组织节目。
许智欣也表示很无奈:“我办板报、做校园杂志、海报ps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文娱表演这方面,真的不擅长。”
“班上哪些女生擅长这方面,有舞蹈音乐才艺,你推荐给我,我去说服她们。”
许智欣拉着苏渺来到阳台边,对她解释道:“班上有才艺的女孩吧,都跟秦思沅要好,这事儿非得秦思沅牵头不可,否则你是孤掌难鸣,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她的风险、配合你,你懂的吧。而且她还是校学生会文娱部的,一句话就可能把你精心准备的节目给打回来。”
苏渺顿了顿,又问道:“那男生呢。”
“男生就更别想了,秦斯阳还在那儿呢!”
苏渺一进嘉淇私高就知道了,这对兄妹是年级风云人物,有他们挡在前面,她寸步难行。就算一万分侥幸当了班长,但绝大多数人也都料定了她这班长…当不长久。
许智欣叹了口气:“如果副班长在,他可能找得到人,偏偏他又去京城参加数学竞赛了。”
“就算他没去,我也不能事事都指望他。”
苏渺还没来得及找秦思沅,秦思沅倒是主动找到了她,心平气和地约她在校门外的甜品店喝奶茶。
“来杯芝士葡萄。”她回头望向苏渺,“你要喝什么?”
苏渺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付款的时候,秦思沅争着替她付了奶茶钱,然后拉着她坐到了窗边,宣布道——
“班长,我今天是来跟你和解的,我们结束’战役’,以后和平共处。”
苏渺很诧异,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一见到她就疯狂炸毛的女孩,会有这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真的要跟我和解?”
“嗯,我可以不找你麻烦了,甚至可以原谅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们当好朋友。”
听到这句话,苏渺心里只觉得好笑。
我原谅你,多么高高在上。
她如此真诚的表情,甚至都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措辞有什么问题,好像给予他人恩赐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愿意和好,不再找麻烦,不再骂她、羞辱她,也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但苏渺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她需要秦思沅对她的“恩赐”,才能让她稳稳地扎根在这片本不属于她的肥沃土壤里。
她需要当好明德班的班长,需要绩点加分、帮她拿到高三学年的奖学金。
“你能在联欢晚会上代表我们班演出节目吗?”
“小事一桩。”秦思沅自信地说,“我手上现成就有节目,十人的古典舞,排名至少能拿到前三。”
“真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们文娱部经常组这些活动,对于你来说的大问题,对我来说,小意思。”
苏渺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接受和解吗?”
她点头:“嗯,接受。”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咯。”秦思沅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了苏渺前面,“这个送给你。”
苏渺看出了白色小盒子上印着pandora的商标。
秦思沅拆开了盒子,将那条晶蓝色手链递到苏渺手边,抓起她的手想给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