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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奉穆王殿下之命,来接宋姑娘去王府。
舒宁正在厨房揉面,一身布衣,头上只插了根木簪,知道王爷之命不可违,她洗干净手上的面,解下围裙,布衣布履来到了小路子面前。
小路子:“……姑娘就这样去见王爷?”
舒宁上下看看,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小路子担心王爷的心情受影响,委婉劝舒宁去换一身衣裳。
舒宁笑道:“王爷一心惩罚我们,我若依然锦衣玉食,与从前无异,王爷能高兴?”
小路子:……
好像也对?
第42章
舒宁上了马车,才发现裙摆上沾了一点面。
她轻轻掸了掸,面粉末掉了下去,不过低头的时候,舒宁又看到了鞋帮子上的灰土。
没办法,宋家新租的房子颇有年代了,院子里就是土地,不像原来的宅子,处处都铺了石砖。
舒宁歪歪脚,对着鞋底的灰土异想天开。
穆王会不会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嫌弃了有好处,她不用再献身了,坏处也有,不献身,将近三千点的仇恨值怎么消?
还是保命最要紧。
舒宁挑开窗帘。
跟车的小路子立即凑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他可没把这位宋姑娘当成单纯还债的,王爷睡过的女人,除非王爷明确说他不要了,那这辈子宋姑娘都会是穆王府的人,万一运气好怀了王爷的孩子,便可一步登天,母凭子贵。
舒宁尴尬道:“到了王府,您能不能先给我找身干净的鞋袜,我打扮清爽了再去见王爷?刚刚思虑不周,欠妥了。”
小路子笑道:“行,姑娘放心,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他就说嘛,哪有女人不想漂漂亮亮地去见王爷。
马车走得慢,到了王府所在的巷子,小路子让车夫别着急慢慢走,他一路小跑溜进王府。
王爷刚封王时,皇上同时赐了两位美人歌姬,不过王爷并不喜欢那两个歌姬,看一眼就叫人退下了,被万公公安排在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小路子记得,其中一位歌姬身形跟宋姑娘有些相似,都是妖妖娆娆的身段,该瘦的地方瘦,该丰的地方丰,借套衣裳肯定没问题。
那歌姬见到小路子公公,心里挺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伺候王爷了,没想到小路子公公竟然是来借衣裳的,还点名要她最美的衣裳,最好没穿过的。
歌姬心里那个恨啊,但为了讨好小路子公公,她还是笑盈盈地拿出了她最喜欢的那身衣裳,附赠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一套宫里赏下来的首饰。小路子检查完东西,很满意,想了想,将这个歌姬也带走了,等会儿替宋姑娘打扮。
等歌姬见到舒宁,心里更加不服气了。
这位宋姑娘的确是个美人,只是长得更像良家女子,论美艳风骚,远不如她,王爷怎么就看上这种人了?
舒宁坐在椅子上,完全能感受到歌姬对她的羡慕嫉妒恨。
对此,舒宁只能默默地同情。
不是歌姬不够美,而是修罗大神给穆王立下了不近女色的人设,所以穆王不喜欢任何美人,要她留宿也只是单纯地讨债而已。
梳妆完毕,舒宁穿着一身借来的行头,随着小路子来到了王府正院。
穆王正在享用晚餐,桌子上好几道扬州美食,看来扬州大厨已经入住了穆王府。
穆王扫眼舒宁就继续吃饭了。
他坐着,舒宁站着,他吃着,舒宁看着。
美食在前,舒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为了筹备明天的摆摊,她忙了一下午了,晚饭还没吃就被小路子接了过来,生理上的饥饿,哪里是主观意志能控制的?
桌子上有一道红烧狮子头,一共摆了四个,穆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吃,一个都没动。
舒宁闻着饭菜香,哪怕低着头不看,也馋。
“吃过了?”穆王终于良心发现,漫不经心地问道。
舒宁摇摇头。
穆王想到她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吩咐万公公再拿一副碗筷来。
晚上那事可是体力活,舒宁没客气,坐到穆王对面,正好狮子头离她最近,舒宁也不夹别的菜,就着四个狮子头干掉了一碗米饭。
穆王看着那只只剩汤汁的装狮子头的盘子,想到了万公公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宋家一家五口搬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宅子,下人几乎全部遣散,宋大人爷仨早出晚归去码头做事,杜氏亲自去买菜挑肉,为了几文钱与摊铺老板争执不休,磨碎了嘴皮。
万公公还说,她去码头搭了一个棚子,似乎有卖吃食的打算。
穆王原来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她饿成这样,专门盯着肉吃,穆王终于信了。
再娇气讲究的人,一旦陷入穷苦困境,都会忘了虚伪的礼仪,只求衣够暖饭够饱。
穆王想,也许今晚她就会求他,求他别再惩罚他们了,求他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留在王府养尊处优。
到了夜里,舒宁的确求了穆王一件事。
“明早我还要去摆摊,王爷快点行吗?”她想抓紧时间睡觉,黎明之前回到宋家,继续筹备摆摊。
穆王顿了顿,故意问道:“摆什么摊?”
舒宁:“早点摊。”
穆王:“卖什么?”
“……葱油饼。”
“宋家已经穷到如此地步了,要你一个闺中女子去抛头露面?”
“我爹不想我去,我自己要去的。”
“为何?”
“……家里没钱了,我自己赚了钱,可以买好看的衣裳、首饰。”
穆王笑了笑,来了,她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暗示他送她东西。
穆王偏不接话,等着她乞求。
舒宁已经说过她想求的事了,可男人似乎没有快点放过她的打算,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休息,舒宁只好自己想办法。根据她看过的那些理论知识,一些言语或行动上的技巧会发挥化学实验中的催化剂的作用。
舒宁抱住穆王殿下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穆王:……
“王爷。”
“说。”
“你好威猛。”
催化剂完美发挥,舒宁得逞了。
心里装着事,哪怕没有闹钟,第二天早上舒宁还是早早醒了。
屋里黑漆漆的,舒宁悄悄掀开被子,想要溜到地上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钻出被窝的时候,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舒宁毫无准备就被拉回了床上,同一时间,那人压过来,不容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
舒宁脑袋里全是那些新鲜的食材,今日不去摆摊,东西就要浪费了,哪怕明天还能用,味道也变了,做饮食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她第一天开张,总不能给客人吃不新鲜的东西,丢了不用,本钱谁赔她?
一直都很乖顺配合的舒宁,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可她哪里比得过一个扛了三年大米的强壮男人,被穆王按住两只手腕,立即变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肥鱼。
反抗被迫停下,舒宁闭上眼睛,就在穆王以为她终于愿意了的时候,舒宁哭了。
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抽搭,很快就变成了呜呜的哭泣,哭声越来越大。
无论舒宁想的再开,再怎么用这只是梦来安慰自己,都无法改变她心里并不愿意的事实。穆王温柔的时候,颇有契约睡友的姿态,公平交易,舒宁还好受些,现在他这样硬来,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舒宁都无法接受。
她委屈、害怕,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穆王不想她这样,他更喜欢她像昨晚那样乖乖配合。
“别哭了,我给你银子,你不用摆摊也可以买喜欢的首饰。”穆王语气僵硬地道。
舒宁的哭声并没有一丝降低的趋势。
穆王抿唇,道:“这次给你算两百点。”
舒宁顿了下,抽搭抽搭,小声地讨价道:“两百点,不超过一刻钟。”她真的急着回去。
穆王眉心直突突:“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算一刻钟?”
舒宁:“……我数到九百,你必须停下,放我离开。”
“为何是九百?”
这时候还没有一分钟等于六十秒的概念,舒宁也无法解释清楚,嘟哝道:“我试过,正常语速念,一刻钟差不多就是九百个数,不信白日你试试,如果差的太多,下次我给你补足。”
穆王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试着亲了舒宁一下。
舒宁就又变成了昨晚的舒宁,一边配合,一边在心里默默数数。
穆王以为还没有开始计时,再加上多少有点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便充满了耐心,直到舒宁张口就是“六百零一”,穆王心底的所有温柔都变成了被愚弄的愤怒。
“之前那样也算?”
“王爷不喜欢吗?喜欢就算。六百零三。”
穆王狞笑:“算就算,你等着。”
“九百”这个数字,舒宁根本没能说出口,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数字,她的意识才从九天之外落了回来。
穆王如约放了她。
舒宁手脚发软地穿好衣裳,手脚发软地翻出账本,拿起桌子上的王印给自己盖了抵消两百点仇恨值的戳,然后在穆王戏谑回味的目光下,手脚发软地走出了房间。
小路子已经备好了马车,舒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车,进来就躺在窄榻上贪婪地休息起来。
就像在跑步机上疯狂奔跑了五分钟,如今手和腿,都已经不是舒宁的了。
不过,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支持舒宁完成了食材准备工作,早上与宋大人父子三个一起坐着马车出发了,李叔赶车,锦儿也跟了过来。
到了码头,舒宁只管做葱油饼、煮馄饨,锦儿负责收钱,李叔跑堂,端碗筷洗盘子。
两文钱就能吃一大张葱油饼,三文钱还有一碗馄饨,馄饨量不多,但馄饨汤很香,吃完干巴巴的饼再喝口鲜美的汤,等会儿再去搬东西都更有力气了,而且来这边吃饭还有个好处,收钱的锦儿与做饭的宋姑娘,一个眉目清秀,一个美貌动人。
不过,这些码头工只敢偷看,最多交头接耳偷偷说两句荤话,没有一个敢动手动脚。
早在宋大人来打工的时候,码头就传开了,知道宋姑娘与穆王有过婚约。
穆王的未婚妻不能动,穆王曾经的未婚妻同样不能动,宋姑娘的身上盖过穆王殿下的戳,除非穆王放话出来,否则谁去调戏宋姑娘,就等于不给穆王脸。
第43章
葱油饼是薄利多销的生意,一张大饼两文钱,比带馅儿的包子禁饿管饱,码头工人们都拿得出来,来来往往的,有的上午吃过了下半晌又来吃,冲着美食也好,冲着看美人也好,反正日头还没有落山,舒宁今天带来的食材就都用完了,再来客人也没法卖了,只能请人家明天再来光顾!
无论舒宁还是李叔、锦儿,都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摊铺提前打烊,收拾好东西,回家路上,李叔赶车,舒宁、锦儿就坐在车里面,把铜钱分成两份,一起数了起来。
两文三文的,本来就是零钱,不用找钱,钱罐子里的都是今天的进项!
“小姐,我这里有八百三十二个!”
舒宁这边多一些,她还在数,数完与锦儿的相加,一共有一千八百零五文,按照葱油饼、馄饨都有一半的利润赚来计算,光今天一天,舒宁就赚了快一两银子,考虑到生意的火爆,明天赚满一两没问题,一个月哪怕去掉阴雨雪等不能出工的恶劣天气,至少也有大几两银子赚!
舒宁顿时觉得这一天的辛苦都值了!
“姑娘就是厉害,以前也没见你下厨,厨艺竟然这样好。”重新将两堆儿铜板合在一起,锦儿无比敬佩地道,“这是您做的葱油饼好吃,不然工人们才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要么吃家里自带的干粮,要么吃东家发的馒头,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舒宁想了想,分析道:“咱们第一天来,工人们觉得新鲜,也是没吃过,看别人来买,都好奇是什么味道,等时间长了,他们吃腻了,不好奇这个了,咱们的生意大概就会落下去,不过这边人多,再差也比在城门口跟别人抢生意强。”
李叔在外面道:“咱们生意好,肯定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跟咱们学,也来这边做生意,工人们选择多了,可能就不愿意来咱们这里吃饼了。”
舒宁道:“对,咱们做好准备就行,怕也不用怕,只要东西好吃,总会有生意。”
回到家,舒宁派李叔去买面粉、葱花、猪肉等食材,她抓紧时间躺了一会儿,等李叔回来,舒宁就带领杜氏、锦儿继续忙碌起来,一直忙到二更天,才把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做好,简单擦擦身子,舒宁倒头就睡。
累,比大学刚入学时的军训还累。
累并快乐着,连着摆了四天摊,当舒宁已经适应了这种出摊节奏时,这天早上起床,舒宁发现大姨妈来了,当然,杜氏、锦儿都把这个叫月事。
舒宁觉得有点虚,其他不适的症状并没有,不过月事的到来提醒了舒宁一件事,在穆王府的那两晚,她与穆王都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这时候男人也没什么办法避孕,女人似乎要喝一种事后药?
舒宁单独找到杜氏,请杜氏去医馆买点能避孕的药材,回头每次她从穆王府回来,都得喝一碗。
杜氏不太愿意:“你避它做什么?怀上更好,虎毒不食子,你怀上了,王爷定会给你个名分。”
舒宁明白杜氏的想法,可她不想怀,既耽误她赚钱又耽误她找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就算没有这些任务,舒宁心理上也不想怀,现实里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谁要早早体验当娘带娃?
舒宁吓唬杜氏:“王爷愿意给我名分自然好,就怕他真有那么狠,因为恨咱们,宁可不要自己的种也要逼我喝落胎药,娘,我听说落胎药轻则伤身重则要命,您真的想要女儿因为这个闯一次鬼门关吗?”
杜氏脸都白了,连连呸了几口,女儿一走,杜氏锁好家门,去了药房。
穆王府一直有派人监督宋家五口,杜氏从药房离开不久,盯着她的小厮就进了药房,跟掌柜的打听刚刚那妇人拿了什么药。
掌柜的怕惹上什么官司,不想说。
小厮从怀里取出一枚穆王府的腰牌。
掌柜的立即从了。
小厮一听,赶紧赶回穆王府,将此事禀报了万公公。
万公公知道避子汤这玩意,据说既能避孕,又能在怀孕初期起一点落胎药的作用。
心里一咯噔,万公公立即去书房找王爷。
穆王初回京城,老皇帝暂且没给儿子安排什么官职差事,除了宴请要叫儿子进宫,平时就让儿子在家跟着先生读书,把功课补上了再按照正经王爷栽培。穆王并不喜欢读书,不过其中一位先生讲的是帝王之术,引经据典十分实用,穆王爱听,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了。
“王爷,宋姑娘可能有孕了。”
事关重大,万公公凑到主子耳边,说出了这件事。
穆王搭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攥紧,请老先生先出去喝茶,他沉声问万公公:“如何得知?”
万公公便将探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出来。
穆王才叫她陪了两次,从未想过会不会怀孕的问题,如今这消息如一道炸雷劈在他头上,年仅十九岁的穆王,冷归冷狠归狠,却无任何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他垂眸不语,万公公低声建议道:“王爷若不想要那孩子,只当不知此事便可,王爷若想要,或是一时半刻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那就吩咐宋姑娘先别服药,等您有了决断再做安排。”
穆王的确需要时间。
“派人去宋家门口等着,她一回城就带过来。”
万公公领命,再去嘱咐干儿子小路子:“多带几个人,你就是死,也不能让宋姑娘喝了那碗汤。”
小路子被干爹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哪敢马虎,挑了四个佩刀侍卫,大早上的就去宋家门口守着了。
这架势,把杜氏吓坏了,拉着小路子求他透个口信:“王爷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们一家人已经这么惨了,女儿的生意好刚看到一点起色,王爷非要赶尽杀绝吗?
杜氏怕得直哭。
小路子有点心软,再想到王爷似乎很在乎宋姑娘腹中的孩子,等宋姑娘母凭子贵了,王爷大概也会原谅宋家众人,小路子就松了松嘴,对杜氏道:“太太莫怕,兴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杜氏扫眼马车旁边的四个冷脸的佩刀侍卫,便觉得小路子这话阴阳怪气充满了讽刺,嚎啕一声,躲屋里哭去了。
小路子:……
暂且还没有出现来抢生意的竞争对手,舒宁今天的生意依然非常不错,只是毕竟体虚,回家的路上,舒宁蜷着腿侧躺在窄榻上,锦儿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有一次她数错了,舒宁及时做了提醒。
“姑娘没睡啊?我以为你睡了。”
舒宁笑笑,这样躺着毕竟不舒服,睡不着。
马车快到宋家门前了,李叔在外面提醒道:“姑娘,穆王府派人来了。”
舒宁有些意外,不过一点都不担心,她月事在身,古人似乎避讳这个,她今晚应该不用去。
马车停下,锦儿先下车,再来扶舒宁。
舒宁出来时,小路子已经站在锦儿身边了,笑眯眯地道:“姑娘,王爷派我来接你。”
舒宁这才发现马车周围站了四个凶巴巴的侍卫,母亲杜氏泪眼婆娑地站在侍卫们身后,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舒宁皱眉,看向小路子:“这是?”
小路子笑道:“太太误会了,王爷只是派我来接姑娘,绝无恶意,姑娘这就随我们走吧。”
舒宁朝锦儿使了个眼色。
锦儿就把小路子拉到一旁,告诉他姑娘月事来了,这几天都不方便伺候王爷。
小路子吃惊地看向不远处的宋姑娘,据他的了解,女人如果怀孕,月事就不会来。
到底是真来了,还是宋姑娘在说谎?
无论如何,王爷派他来接宋姑娘,今天他就必须把人带回去,由王爷验证宋姑娘到底有没有怀孕。
小路子向舒宁表达了这个意思。
舒宁身累心也累,提了一个要求:“我先回房换身衣裳,总可以吧?”
小路子点头,前提是他得先检查宋姑娘的闺房里有没有藏着什么汤。
他没说出来,舒宁也不知道他东瞅瞅西翻翻到底在找什么,小路子一出去,舒宁立即换了一条月事带,身上清爽了,她才随便挑了一身二姑娘以前的绸缎衣裳,擦擦脸就随小路子走了。临走之前,谨慎起见,舒宁还是揣上了那个仇恨点账本。
万一穆王殿下喜欢重口味呢?
因为这个猜测,舒宁心情颇为沉重,见到穆王时,她浑身都写满了戒备抗拒。
穆王姿态惫懒地靠在东次间的榻上,目光扫过舒宁扁扁的小腹,他嗤笑一声,凉凉问道:“听说你要喝避子汤?离开王府的时候不喝,现在喝,怀上了?”
舒宁:……
原来这人竟然派人跟踪宋家人的一举一动,是怕他们背债潜逃吗?
惊归惊,舒宁还是如实答道:“没有,不瞒王爷,今早我的月事来了,因为月事我想到以前伺候王爷都忘了喝避子汤,所以提醒我娘先去买了药材回来,留着以后用。”
穆王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舒宁无奈:“王爷若不信,可安排王府的丫鬟为我检查。”
这下穆王信了,可他莫名不悦:“本王都没让你服避子汤,你竟然想扼杀本王的血脉?”
他可以不要,但她不能擅作主张。
舒宁简直无语,他的小蝌蚪未必有那本事,可能都折在半路上了,何谈血脉?
“民女是觉得自己不配诞育王爷的血脉。”舒宁低下头,故意挑他爱听的说。
穆王没那么蠢,听不出她的口是心非,冷声命令道:“扔了那药,不许再买。”
舒宁冷静片刻,道:“不喝也行,只是民女一旦怀孕,就不能再伺候王爷,不能伺候王爷,如何在短短九个月抹消剩下的仇恨点?”
穆王转了转手里的玉佩,做了决定:“那你喝吧,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停药。”
与孩子相比,他更想要她的身子。
第44章
避子汤的事情谈完了,舒宁瞧眼榻上的王爷,询问自己可否告退了。
她有月事,穆王再血气方刚也没那癖好,的确可以放人离开,可小美人一副巴不得快点回家的模样,穆王就不想让她如愿。
“本王还没用晚膳,你去厨房煮完馄饨。”穆王淡淡地道。
舒宁小心问:“煮完就可以走了吗?”
“来都来了,今晚留宿。”
舒宁一听,立即就脑补了一些重口味的画面,想争取一下,对上穆王阴沉的脸,舒宁选择忍。
走出东次间,舒宁去厨房给他做小馄饨。
熟能生巧,舒宁的动作非常快,再加上有王府的下人帮忙烧火,舒宁很快就煮好了两大碗馄饨,一份给穆王,一份自己吃。忙了一天,舒宁除了饿,还想喝点热乎乎的汤水,她喜欢自己的馄饨汤。
吃饭时,她就坐在穆王对面,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拿着白瓷勺舀馄饨吃,舀汤喝,偶尔夹点菜。
四五日不见,穆王注意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几处烫伤,没到起泡的地步,但烫得红红的,比他留下的痕迹更加刺眼。
穆王又想到了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说她从出摊开始就要忙到黄昏,因为码头的工人太多,她要同时兼顾做饼、煮馄饨,一天下来几乎没有片刻休闲,连吃饭都是抓紧时间吃的,李叔、锦儿只能帮忙收拾桌子收钱,做饭上面一点都帮不到她。
从一个官家小姐沦落到摆摊卖饭,按理说她应该很痛苦绝望,会抓住一切机会求他怜惜,可探子们说,宋姑娘脸上并没有任何愁苦,做饼的时候专心做饼,面对码头工人们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笑?
说起来,穆王都没怎么见她笑过。
夜幕降临,两人先后沐浴,最后躺在了一张床上。
因为身体的情况,舒宁有点怕即将发生的事,可她又很累,大脑努力想保持清醒,眼皮却越来越重。
当穆王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舒宁下意识地放软声音,小声商量道:“王爷,我不是很舒服,今晚就一次,可以吗?”
穆王手臂一僵,见她长长的睫毛垂着,随时可能睡着的样子,穆王松开手,冷声道:“本王没那么不讲究。”
舒宁愣了愣,疲惫的大脑暂时恢复了清醒,感受着他那边传过来的体温,舒宁悄悄皱眉,试着问:“那,今晚的仇恨点……”
“算你五十。”
舒宁松了口气,她确实没伺候他,能有一半入账也不错了。
“多谢王爷。”警报解除,舒宁准备安心睡觉了。
结果穆王还是贴了过来,抱着她开始亲。
舒宁等待机会,能说话的时候赶紧抓住他的大手:“王爷,您,您不是说……”
“不睡你,不等于不做别的。”
舒宁顿时后悔不已,早知道会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只划五十个点的。
十九岁的穆王正是贪婪的年纪,尤其是今晚的小美人特别娇,想睡觉又不得不被他扰得睡不着,困到极点她竟然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一会儿叫他好王爷,一会儿叫他好穆王,那股子娇憨劲儿,竟比真正的服侍更让穆王愉悦。
后来她竟然气哭了,一边胡乱推他一边轻轻地抽搭。
穆王暂且放了她,一得到自由,她立即抱着被子缩到里面,没几个数就睡着了。
穆王仰面躺着。
前面两次两个人几乎都是一起睡的,今晚她睡得这么早,穆王血气还在翻涌,短时间都不可能静下心来。可今晚与前面三年无数个难眠的夜并不一样,那三年他孤身一人,只有耗子嗖嗖爬过地面的声响,现在,他身边有个女人,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活生生的,又香又暖又软。
他对着帐顶出神,被窝里的手却伸过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她呼吸微急,嫌弃地缩了回去,这之后,呼吸又恢复了平稳。
穆王没再强求,起来去了一趟净房,然后走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