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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便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受委屈。
倘若她真的夺权成了女帝,必然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无疑。
容双叹了口气, 伸手去握姬晟的手。
许是在外面吹了夜风,容双的手有些凉,姬晟原想甩开她的手,触及她冰冰凉凉的手掌之后又顿住了, 反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他一点都不想她和别人见面, 一点都不想有人用惊艳和恋慕的眼神看她, 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从小坚信的圣人之道, 绝非一个仁义之君该做的事。
可她整个人都像是为一脚踢翻圣人之道而生的, 她张扬肆意、她为所欲为,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只图自己过得快活,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她和他知道的任何一个闺阁少女都不一样, 她可以独自带着一群孤儿寡妇从遥远的北疆上京, 无惧无畏地在举目无亲的盛京闯出一条无人能挡的阳关道;她可以从容平衡朝中各方势力, 让不少恨她入骨的人始终奈何不了她。
哪怕是再痛恨她的时候,他都得承认她是独一无二的耀眼存在。
她永远光彩夺目, 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那么可恨,又那么让人难以松开手。
姬晟俯身欺近, 亲上她微微泛凉的唇。
马车哪怕再宽敞,容双还是感觉有点逼仄。她想了想,还是顺从地环住姬晟的腰,承接了姬晟这个有些粗暴的吻。
姬晟恨不能把她拆吞入腹。
他亲够了,又去吻咬她颈侧的肌肤,直至确定她身上无一处被人留下过痕迹,才重新替她理好衣裳、、扶正钗簪。
马车缓缓驶入宫中。
容双被姬晟恼愤地折腾半天,哪还不知姬晟到底在怀疑什么。她觉得姬晟真是多疑至极,难不成她还会和别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做点什么不成?她以前到底有多荒/淫不堪,竟让姬晟觉得她是这么个处处留情的人?
马车停在姬晟寝宫前。
容双跟着姬晟下了车,脚步停顿下来,对姬晟说道:“我回玉泉宫去。”
前几日她月事来了,姬晟倒没来折腾她,她算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如果可以,她挺希望继续清静下去。
姬晟扼住她手腕,没有放她回去的打算。
容双无奈,只能随着他入内。
许是把太医的话听进去了,姬晟只抱着她去泡了个汤池便没再做什么,只让她早些睡。
容双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出去一趟确实有些困了。
她很快在宽敞的龙床上沉沉睡去。
姬晟坐在塌边轻轻握住容双的手,她似不习惯被人抓着,皱着眉挣开。
姬晟抿着唇,再去抓。
如此反复几次,容双终于放弃了,由着姬晟把她的手裹在掌中。
直至容双的呼吸越发均匀绵长,姬晟才松了手,走到外间。屋里烧着炭火,一点都不冷,他坐到桌前叫两个小宫女上前禀报容双出去后做的事,知晓容双确实没和薛昌发生点什么,姬晟才神色稍缓。
不是他多疑,而是容双前科太多,他不得不起疑心。
许多谎话她张口就来,他实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姬晟正要屏退两个小宫女,却听其中一个小声开口:“陛下,今日我们看见了尚宫局送来的东西上面有龙纹,殿下肯定是想送给陛下的。”
姬晟一顿,问道:“她放在哪里?”
她不送,他可以自己叫人去取来!
小宫女迟疑了许久,才说:“殿下把它扔进锦鲤池里了。”她们得时刻守在容双身边,也没机会让人去把玉佩捞起来。
姬晟脸色难看至极。
他冷着脸问清楚那玉佩的模样,吩咐值夜的禁卫寻几个识水性的下水去捞。
因为水榭能倚坐的也就那么一小段地方,有两个小宫女指引,那块玉佩很快被人从水中捞了起来。
小宫女洗去几丝附在上面的藻荇呈至姬晟跟前。
姬晟让所有人退下,一个人坐在灯下看着那块玉佩。
比之他如今常佩戴的玉佩,这玉佩的雕纹着实不稳重,哪怕雕的是龙,瞧着也憨态可掬,可爱有余,庄重不足,压根不适合一国之君佩戴。可就着烛光细细打量,会发现它的龙鳞上还有更精细的雕纹,竟是一幅幅山川湖海图,画它的人仿佛对大盛山河了然于心,轻轻松松就将它们绘制在小小的龙鳞上。
姬晟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明明它奇异地散发着温热的暖意,他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对他是用过心的,却毫不犹豫地把给他准备的礼物扔进池水里。
她知道他曾要杀她,所以她对他、对盛京再也没有留恋。
她仗着父皇的宠爱夺了权柄、她把他囚于宫中逼迫他与她苟且偷欢、她不说那些人罪有应得只直接把人处置了,他难道不该杀她吗?
她不也曾日日喂他秘药,让他时常昏迷不醒,见不了任何人吗?
何况,他最后也没忍心,他已经叫人带着急旨去收回前面对薛昌的密命了。
过去那些事,她一句解释都不曾给过他。
姬晟收起玉佩,躺到龙床上抱着容双入睡。
第二天一早,容双醒来后发现姬晟已经去上朝了。她坐起来由着两个小宫女伺候自己洗漱梳妆,独自用了早膳,叫人搬来躺椅躺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让小宫女念游记给她听。
转眼到了中午,姬晟从勤政殿回来了。
他看了眼懒洋洋窝在躺椅上享受小宫女服侍的容双,叫人摆膳,自己立在不远处状似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容双抬眼看去,只见姬晟腰间悬着条在日光中泛着熠熠光泽的小胖龙。
容双:“…………”
这不是她扔水里那块玉佩吗?
第38章 就一次
容双坐起来, 让两个小宫女不用伺候自己了, 她打量着姬晟的神色, 发现姬晟难得心情不错。
捞起块玉佩就这么高兴吗?
姬晟心情确实不错,他走近,支着躺椅扶手亲了亲容双。
躺椅承受了第二个人的重量, 咯吱咯吱作响。
“皇姐,”姬晟说道,“你是我们姬家人。”
容双暗暗磨牙,这家伙还知道她姓姬啊, 他不是一向最讲礼义道德的吗?是她失忆了, 他又没失忆, 为什么还和她搅和在一起?
容双说“我知道,皇弟你最好也记住。”
姬晟又不吱声了, 起身拉着容双去用膳。
吃过饭后, 姬晟才说“太医说你经常待在屋里也不好,可以去校场练练骑射,多晒晒太阳,对身体会好些。”
容双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姬晟, 觉得他脑子可能又出了什么毛病。不过天天闷在屋里确实没甚趣味, 容双也不介意去校场转悠一下。
姬晟仿佛没政务在身, 还亲自领着容双去校场。因为前两代帝王都不好美色,有许多宫殿荒弃已久, 当初有人来问容双要不要翻修这些宫殿,容双算了笔钱, 大手一挥,叫人把它们全拆了,改成她习武用的校场。
这几年来哪怕政务缠身,容双每天也会到校场练习骑射。
这也是她回北疆遇到敌袭时能第一时间翻身上马杀敌,还直接带人杀到对方老巢的原因。
姬晟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战报,又紧抿着唇,好心情没了大半。他甚至觉得哪怕不是蛮族突袭,容双也会带着“容家军”直接杀过去,容双那一系列果断又决绝的决定,看着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她筹谋数年,或许为的就是那一战。
和姬晟不同,容双到了校场,心情立即松快起来。
她看着辽阔的校场非常满意,在宫里待久了,感觉哪里都憋闷,这处倒是开阔得让人身心舒畅。
容双催促姬晟“皇弟还有政务要决断吧?快些回去吧,不必在这里陪我。”
姬晟哼了一声“谁要陪你。”他看了眼径直领着小宫女去马厩挑马的容双、根本不打算再理会他的容双,心里更加不爽。
这女人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人已经走远了,姬晟吩咐留守校场的人“看着一些,别让长公主在校场太久。”
今时不同往日,容双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经不起折腾,哪怕她原来精于骑射也不能在校场待太久。
姬晟叮嘱完了,立在原地看着一身猎装的容双牵出她的马来,轻轻松松上了马,迎着日光骑马在校场中奔驰。
她的容颜依然如盛开的花儿般明艳。
她一直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她不要权柄,也不要当他的皇后,那她想要什么?
去年离开盛京的时候,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来?
如果不是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姬晟静静站了一会,转身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姬晟才刚回到勤政殿中,李尚书又领着两个侍郎来和他禀报亲耕礼和亲蚕礼的事。
他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姬晟和容双前往先农坛那边。
姬晟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接下来又有不少朝臣先后有事来商议,姬晟度过了一个忙碌的下午。
傍晚姬晟踏着余晖回了寝宫,被告知容双从校场回来后就睡下了。
姬晟叫人先不用摆膳,独自走到塌前注视着容双的睡颜。
以前她练习两个时辰骑射也只是出些汗,如今不过是去校场溜了几圈马,竟就累得睡下了。
他抬手轻抚容双的脸颊。
明明也是个温温软软的女孩儿,脾气却比谁都大,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要就不要。
她若是嫁了别人,谁能制得住她,谁又能忍得了她。
容双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
她睡眼朦胧,只看得清塌前之人的轮廓。
容双思索一会,才迟疑着喊道“皇弟?”
姬晟不吭声。
他伸手握住容双的手。
容双嫌弃地说“凉。”
她一直在被窝里,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自然冰冰凉凉。
姬晟仍是握紧不松开。
容双坐起来看他。
姬晟叫人上前伺候容双洗漱更衣。
容双也没了睡意,起身让人摆弄。到要梳头时,姬晟叫人去传膳,自己接替了小宫女的工作,轻轻替容双梳理乌黑顺滑的长发。
容双本来还觉得姬晟是不是太闲了,连这种活都干。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以前把他逼得不得不闲,只能乖乖伺候她。
她有点心虚。
姬晟却一脸自然地替她梳好发。
接下来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吃了顿饭。由于有点小心虚,期间容双还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夹了两口给姬晟,说很好吃让他也尝尝。
姬晟绷着脸吃了,饭后还拉容双出去散步消食。
两个人在禁苑中行走,两旁都是当值的禁卫与太监宫女,没有人上前说话。
容双和姬晟走了一段路,还是不适应这么安静的气氛,平时两个小宫女跟着她散步消食时可是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容双只能主动开口问“皇弟的折子都批完了吗?”
她的意思很简单,赶紧去批你的折子,有可可爱爱的小宫女陪着我就可以了。
姬晟说道“不急。”
十万火急的事大多当场就处理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要紧的事,比如各地知府的请安折子之类的,大多只写着“最近陛下好吗?身体怎么样?胃口好不好?一顿能吃多少碗?”。这些折子看吧,没什么意思,不看吧,又是人家的一片拳拳心意,不给个批复显得他这个皇帝太薄情。
所以他闲下来会给他们批复个“已阅”。
容双想踹他一脚。
姬晟似有所感,脚步顿住,攥着她的手说“你可以出面主持亲蚕礼吗?”
容双一愣。
“就一次。”月色下,姬晟容色更为i丽俊秀,且这份i丽俊秀之中还透着几分难言的委屈和难过。他紧紧地握住容双的手,“为我去一次。”
并不是他给容双机会去,是她为他去。
如果她非走不可,他总得留下点什么。
第39章 怎么罚
完了完了。
容双感觉自己似乎明白自己过去几年为什么鬼迷心窍了。
这样一张脸配上点小委屈, 谁不想好好安抚一番?安抚着安抚着安抚到榻上去, 看起来不是多奇怪的事。这小子怎么好好地正人君子不当, 偏摆出这幅姿态来了?
对于自己许许多多的臭毛病,容双也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比方说要是柳侍郎长得不好看, 她决计不会把他堵在墙上和他说话。
圣人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偏爱好看的、可爱的、美好的事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容双正想着, 手腕又被姬晟扼住了。
这家伙装了一会可怜, 又一副生气恼火的模样, 真够喜怒无常。
容双想到自己刚才还惦念着柳侍郎的美色,那种心虚感更强烈了, 她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自己这臭毛病害死。
因着心里发虚, 她想了想,便没拒绝姬晟的要求。
左右她是要回北疆去的,到时就算皇后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只管冲着姬晟发作去好了。
至于姬晟搞不搞得定, 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那是他的枕边人, 该他自己去摆平。俗话不都说‘一屋不扫何以何以扫天下’吗?
容双打定主意,便说“好, 我去就是了。”
姬晟这才稍稍满意。
两个人走了一圈,姬晟又趁着身上出了薄汗拉容双泡汤池。姬晟不好酒色, 每日处理完政务就是看书睡觉,日子过得单调得很,如今倒是省了推掉其他事的功夫,夜里总能和容双腻在一起。
既然都躲不掉,容双也不介意欣赏一下“出水芙蓉”。看着近在咫尺的裸美人,她脑中掠过一些场景,大抵是自己蛮横霸道地把小可怜吃干抹净,小可怜只能凶猛粗暴地报复回来。
这可真是冤冤相报。
泡过汤池,就该睡了,姬晟和容双商量着不再和避子汤,用些别的法子防着怀上。
这个容双也懂,她好歹是研读过不少避火图的人,知道什么羊肠啊鱼肠啊之类的。反正用薄薄的套儿给姬晟那东西套住,便能挡住姬晟的万子千孙。
她对此没意见,只是只看过画儿上的,没见过真玩意,顿时有了兴趣,让姬晟拿出来给她看看。
姬晟见容双一点都不害臊,还兴致勃勃地说要看,原本只到耳根的红晕顿时气上了脸。他骂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容双乐被姬晟逗乐了,这家伙竟意外地纯情。她凑过去往姬晟唇上吧唧一口,说道“你这话说过许多回了,不知羞耻就不知羞耻,你还不是不知羞耻地和我讨论这些事。”容双对此很有感悟,“我一直都挺替你和柳侍郎担心的,你说你们这样的人要是娶个端庄知礼的妻子,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才好!”
姬晟脸色黑了。
他怒道“你关心柳凌的洞房花烛夜做什么?!”
容双立刻住了嘴。
不小心说漏嘴了。
姬晟见她一脸心虚,更加愤怒了。
他想起她刚进京时就做了件轰动京城的事把人称柳家玉郎的柳凌堵巷子里、抵在墙上威逼利诱!
要知道盛京没人不认识柳家玉郎,虽说他性格温和,待人有礼,但这份温文之中是带着疏离的,从不曾听他和哪家小娘子走得近些。难得有个人能堵到他还被他带回家去,这绝对不是小八卦,整个盛京都传遍了,连他在东宫病着也有耳闻。
容双见姬晟这一点就着的家伙又一次怒火中烧,赶紧好言安抚“不关心不关心,我一点都不关心,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姬晟冷着一张脸。
容双搂着他脖子亲他的唇。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亲了一会,把姬晟的火气亲没了,容双才哄道“你且戴上你的肠衣吧,我不看就是了。”说完她还闭上眼,一副一点都不想看、绝对不食言的模样。
姬晟哼了一声,第一次用这东西,难免有些不熟练,把装着肠衣的匣子打开,试着戴了一下,发现不太合适,又换了。
容双趁着他专心试戴的当口早偷看了许多遍,把肠衣也瞅清楚了,这东西被弄得很薄,套起来竟还蛮结实的,就是不知道要是动作大点会不会破掉。
她在心里瞎琢磨,没注意到姬晟已经忙活完了。
姬晟见她没遵守诺言,不仅睁开眼偷看,还看得目不转睛,顿时恼羞成怒,转身把容双扑到榻上,整个人欺上去恐吓“说好不看的,你说话不算话,看我不罚你!”
容双一点都不怕,又环住他脖子亲他“怎么罚?”
这女人真是有恃无恐!
姬晟恶狠狠道“罚你陪我用完这一匣子。”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在宽大柔软的龙床上亲作一团。
第40章 千岁万岁
两个人抛去种种思虑厮混了几天, 转眼便到了正月下旬, 先农坛那边一切准备周全。
御街上提前清道, 只允许百姓遥遥立在街道两旁一睹圣颜。
亲耕礼和亲蚕礼既是为了鼓励农桑,姬晟和容双这次出行自然没捂得严严实实。本来姬晟还想和容双同乘一车,还是李尚书在一副“你这么干我就一头撞死”的态度才改成分乘两辆。
比之前几年鲜少露脸的姬晟, 京城百姓对容双的印象要深刻些。要知道前些年每逢大灾大难,出面安抚百姓的总是这位长公主,她甚至还亲自监斩过一批贪官污吏,当时盛京可谓万人空巷, 都觉得长公主慧眼如炬、行事果决。
更重要的是, 长公主长得好看啊。
新皇姬晟的相貌已是十分出众, 不过姬家人的好样貌大家看了许多年了,长公主却不一样, 她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绚烂而美丽,还带着种灼人的辉芒,叫人不敢直视之余又舍不得移开眼,简直甘愿被她烧灼成灰。
原本御驾驶入御街, 只有前方一板一眼、庄严肃穆的鼓吹声, 结果不知百姓之中谁先喊了一句“殿下”, 便有人跟着朝御驾后的车驾叫喊起来,都想让长公主看他们一眼。
听说, 新皇要给长公主选驸马哩!
要是长公主看他们一眼瞧上他们了呢?
男子之外,也有许多女子不甚矜持地在人群中满脸激动地看着容双。
长公主可是不少闺阁少女最向往的人, 虽说她们家祖父总说“牝鸡司晨,罪大恶极”“女子怎么能抛头露脸”,要她们安安分分待在闺中待嫁,以后好好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可,秋猎大比,长公主赢了;边关恶战,长公主赢了;连文人雅士最好开的文会,长公主都曾博得头筹。
这样的女子哪里不如男子呢?
莫说长公主好好地把江山还给了新皇,便是长公主当真手握先皇遗旨登基为女皇,也没什么不对啊!毕竟,先皇都放心把江山交给长公主不是吗?
所以听说这天只在南郊祭天时露过脸的长公主要出面主持亲蚕礼,不少女孩儿都早早找机会候着。等在御街上看完长公主,她们还要乘家里的马车跟去先农坛观礼!不管能不能凑到近前去,能远远看一眼也好!
上次她们没听说,这次她们可是早早相互联系好,约定要一起出来看长公主的!
眼看旁边的男子们喊了起来,女孩子们顿时也不甘落后,朝着容双所在的车驾喊起了“殿下”。
容双一愣,撩起薄薄的纱帘往外看,只见两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人把孩子举过头,让小孩也能一睹御驾的全貌。
虽隔得有些远,容双也看见了最前面的几个可爱的女孩子。
她还以为盛京的人会对她敬而远之,倒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会特意来看她,连前面的姬晟都不喊,只冲着她喊殿下。不管怎么样,能被人喜欢、被人记挂,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容双顿了顿,朝她们轻轻一笑。
看到容双的笑容,高喊“殿下”的声浪更大了。
姬晟原本就绷着一张脸装严肃,听到这些男男女女的叫喊声之后根本不必再装,脸直接黑了。
两旁负责提防百姓冲撞御驾的禁卫有些懵了。
虽说长公主曾掌权几年,去年还曾大杀蛮族、立下战功,但,百姓全都喊“殿下”会不会太不给圣上面子?要是回头圣上恼羞成怒,觉得长公主仍是威胁,岂不是反而害了长公主?
禁卫们默契地开始对百姓谆谆善诱,让他们先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再喊“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样才合规矩。
经禁卫一提点,激动的百姓终于冷静下来,整整齐齐地喊起了万岁千岁。
姬晟一路听着百姓的万岁千岁出了城,脸色却没有好转。他觉得这喊得不好,倘若他真的活万岁,而她只活千岁,剩下的九千岁岂不是他独活?
这样的念头只停留了一会,姬晟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要离开盛京。
哪怕他们活得一样久,往后她也不会留在他身边。
而他没什么办法留下她。
她一心要走。
她是他名义上的皇姐。
她曾经玩弄他、囚禁他、欺辱他。
从百姓的反应来看,她在百姓之中的名望依然很高。
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该留下她,连这种想法都不该有。
他们乃是皇家玉牒上记录在案的姐弟,难道他还能力排众议让她当他的皇后吗?
何况,她也不想当他的皇后。
当初她大权在握,和他翻云覆雨后也总喝避子汤。
她不想生他的孩子。
抵达先农坛时,容双在两个小宫女搀扶下端庄娴雅地下了车,看起来很有长公主该有的样子。
看到姬晟很不好看的脸色后,容双觉得有些稀奇,出来时还好好的,一脸昨晚爽到了的餍足,怎么突然又变了脸?
这几天两个人相处得还挺融洽,容双跟着姬晟走了一段,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机会往姬晟脸颊上戳了戳。
姬晟只觉脸上被容双温热的指头碰了一下。
姬晟转头瞪她。
容双朝他笑了,仗着其他人不敢走得太近,光明正大地问“你又在气什么?”
姬晟不吭声。
容双语重心长地教诲“总自己生闷气不好,有气就要发出来。刚才你没听别人怎么喊吗?你可是万岁,可别没到一百岁就把自己气坏了。”
姬晟说道“我不要活那么久。”
容双觉得姬晟傻乎乎的“谁会嫌自己活得久?”
姬晟脚步一顿。
他想问“那你呢”,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定定地望着容双一会,才说“一个人活那么久,没什么意思。”
容双说道“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她给姬晟数了起来,“你母族还在,有那么多表哥表妹;将来你会有皇后,还会有很多妃嫔,肯定能儿孙满堂;何况你是一国之君,朝廷百官、黎民百姓,可全都是仰仗着你活的。所以,你要活得长长久久才是。”
姬晟伸手抓住容双的手往前走。
容双愣了愣,抬头看他。
“小心台阶。”
姬晟提醒。
两人已走到祭台前。
在百官和百姓遥遥观看完祭祀之后,他们就需要亲耕、亲蚕半日作天下表率。
容双没挣开姬晟的手,由姬晟牵着登上祭台。
这次老天没再骤降大雨,祭祀进行得非常顺利。两人齐齐在祭坛前跪下后,百官与百姓都跟着跪下祭拜农神与蚕神,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农桑大丰。
第41章 太远了
容双依稀记得小时候回盛京, 对什么都好奇, 也曾乐颠颠地跟着先皇后看看亲蚕礼是怎么回事, 兴致勃勃地迈着小短腿跟在先皇后身后跑前跑后,还跟着拿了桑叶去喂蚕。
当时母亲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等她被先皇后牵着出去, 母亲才紧张地抱起她,手搂得很紧,像是害怕她会被抢了去。她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高高兴兴地和母亲说起蚕室有多大多宽敞。
吃的是桑叶, 吐出的却是白白的蚕丝, 多么稀奇呀。
如今想想,当初爹娘带她回京那一趟, 先皇与先皇后怕是想要让她给姬晟当太子妃的。要不即便母亲和先皇后闺中有些情谊, 先皇后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孩儿说好奇就带着她主持亲蚕礼。
爹娘显然没同意太子妃之事,匆匆带着她回了北疆。
没过两年,先皇后就病逝了。
农田和桑田不是一个方向,祭祀结束后, 容双便和姬晟分开走。许是因为不放心她这人的节操, 姬晟把两个礼部侍郎都带走了, 倒是把白发苍苍的李老尚书分给了她。
容双自认还是挺尊老爱幼的。
她笑眉弯弯与李老尚书搭话“李尚书,我们又见面了。”她和李老尚书回忆往昔, “记得十几年前您就当过这个尚书,没想到如今您又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