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上一章:玄学大师穿七零
-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下一章:洛尘重生之都市仙尊最新
“尤其南诏表面顺服,野心却昭然若揭,他们死了个公主,又害了我们的将军,人就算走了,也还有细作之疑未解,更有甚者,我们大周或有人与其勾结,战乱可说是早晚之事,微臣这月余日日难免,一直在牵挂南疆军情……”
贞元帝头痛地揉起了额角,郑明跃微微一顿道:“除非,陛下能答应微臣昨日之请,只要边疆安稳,微臣也不算辜负了父亲当年战死沙场之英灵。”
郑明跃说的是老信国公郑成德,当年丰州之乱时,郑成德年过半百,仍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后在追缴叛军之时,身中流矢,不治而亡,有他英烈在前,郑氏一门外掌镇西军,内掌右金吾卫,当年的朝堂上,文武百官心服口服。
贞元帝沉默下来,又叹道:“行了,你们三个先告退吧。”
郑明跃虽未明说昨日之请是什么,但秦缨已猜到,多半是与那猛火筒有关,既是绝密,自然不是她们能旁听的,她与周显辰行礼告退,崔慕之也一并跟了出来。
刚出殿门,周显辰长出一口气,“如今陛下有了御令,我这便去找户部商议拨粮米之事,至于防治时疫,倒不知先去找哪位太医才好——”
秦缨道:“此事不算紧迫,大人交给我这闲人便是,近日我常与几位太医打交道,也知道有几位荣养的老太医还在京城,待有了方略,我交给大人定夺。”
周显辰面色松快起来,“县主可真是……您若是男儿,少说也是要封侯拜相的,此番让您替我辛劳,实在是让我汗颜——”
秦缨直言不敢当,这时周显辰又看向崔慕之,“世子如今在兵部,正好办这差事,你有所不知,这几日城内城外闹出多起事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生民变,因此这以工代赈的法子再好不过,可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崔慕之道:“都是为陛下分忧。”
他应着周显辰所言,视线却在秦缨身上停留,等出了宫门,周显辰往户部衙门去,崔慕之快步跟上秦缨,“你要从何处查起?”
见秦缨并未立刻答话,他又道:“当年去过丰州的太医大都已经辞官,如今还在太医院的已经不多了,可要我帮你查明其他老太医家宅在何处?”
秦缨停步,转身道:“崔大人,设营比防范时疫更紧急,陛下既有令,你办好自己的差事便可,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如何查探你实在不必费心。”
秦缨说完,又往马车边走,但还未走出两步,崔慕之沉声道:“是不是换了其他人,你便愿意叫他帮你?”
他话里有话,秦缨复又转身——
崔慕之脸色黑黢黢的,他上前道:“你如今,真就只信任那一人吗?”
秦缨眉头拧了起来,崔慕之到她身前站定,凉凉道:“那你可知他有怎样的手段?怎样的城府?你可知他养父是怎样的人?被那样的奸恶之徒教诲长大,你以为他与你抓几个凶手,便是怀瑾握瑜之人?”
秦缨先是诧异,继而生出恼意来,“我信任谁,实在与崔大人无关——”
她拧着眉,掷地有声道:“但我还是要同你讲清楚,这世上,还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还有其他如你一般的世家贵胄,论手段、城府,他有的,你们也未少分毫,他养父再十恶不赦,在权名尊荣跟前,他也分得清是非曲直。”
崔慕之脸色越沉,秦缨眼底则浮起了几分轻嘲,“你不是感激我救了你,救了五殿下吗?那你应该知道,阿月的案子,是我与他一同查办,纵与你有旧怨,他也未在你身陷囹圄之时落井下石,当夜案发现场混乱不堪,他要做手脚将你之罪钉死,那我根本无从翻案,但他自始至终未有丝毫懈怠,这便是你说的手段与城府?”
说至此,想到他竟提“养父教诲”之言,她言辞更是诛心,“事情才过了月余,若说谁最没资格指摘他,那头一个便是你,可你在做什么?”
崔慕之眼瞳轻颤起来,他们谁也未提谢星阑,可话语中,却字字皆是谢星阑,这几句不留情面的质问,更令他脸色青白交加,他牙关紧咬,声音都哑了下来,“是他奉陛下之令查办,我何曾求他相助?”
秦缨收敛容色,淡笑了一下,“但他到底帮到了,被自己嗤之以鼻之人帮过,觉得屈辱?那重来一次,你是愿意被我们翻案,还是宁愿担着罪名到死呢?”
崔慕之僵在原地,“秦缨,你非要如此——”
秦缨默了默,语气恳切了半分,目光仍是雪亮,“不是我想挟恩压人,我和他本也不是专为了救你与五殿下,但世间万事,该有道理可讲,倘若、倘若他父母尚在,他也是世家清贵子弟,不比你们谁低微,凭何要如此欺负人呢?”
崔慕之彻底愣住,若说片刻前他还觉羞愤,那此刻,他所有的愤慨不甘,都在秦缨这带着怜惜的语气中消弭殆尽,他定定看着秦缨,“所以你这般护着他,是因为,你像从前待我那般,对他动了心吗?”
第209章 童谣
秦缨蓦地愣住, “什么?”
崔慕之眼底隐现苦涩,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秦缨快速地眨了眨眼, 抿唇道:“这是我私事,与崔大人有何干系?”
她再懒得纠缠, 转身便上了马车。
白鸳二人连忙跟上,待车轮走动起来,白鸳才觑着秦缨脸色道:“县主, 刚才崔世子的脸色真是难看,再说下去, 只怕要将他气死了, 他说那些, 无非是如今对您有意, 却见您只与谢大人交好,您——”
迟疑片刻,白鸳低声道:“这几个月来, 奴婢还未见过您如此愤慨之时,其实奴婢也想问,您是不是对谢大人另眼相看了?”
秦缨心跳得疾快, 却镇定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白鸳明白, 只轻喃道:“奴婢知道您心思不在此处,可前些日子宫里的事, 真是让奴婢胆战心惊,侯爷如今也挂心您的婚事, 奴婢便想着, 满京城的王侯公子,没有谁比谢大人能得您青睐了, 若是您……”
白鸳未说下去,秦缨却了然,她唇角紧抿着,脑海里闪过这半年来与谢星阑有关的一幅又一幅光影,好半晌,她敛眸道:“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白鸳眼珠儿转了转,“是,奴婢明白了。”
马车一路往长乐坊疾驰,等进府门之时,已是暮色时分,秦璋见她归府又如此晚,少不得要问上两句,一听她下午与周显辰入宫面圣,立时神色紧张起来。
秦缨略作沉吟,如常将今日担忧道来,秦璋听完意外道:“所以你要帮周显辰去查问防范时疫的法子?还要遍寻当年去过丰州的太医?”
秦缨一脸认真道:“是呀,我打算明日先去陆伯伯府上拜访,他应记得所有去过丰州的大夫,而后我一处处寻访,自然能定出万全之策。”
秦璋仔细看了秦缨一瞬,无奈道:“这本是该衙门做的事,却要交给你去奔波,如今腊月天寒,当心将你冻坏了,城内又不安生,万一……”
秦缨莞尔,“您放心,女儿一定在天黑之前归来。”
微微一顿,秦缨接着问:“爹爹,您可还记得当年丰州有哪些太医吗?”
秦璋苦笑道:“这么多年了,爹爹也老了,记得的几人也早就辞官回乡了——”
秦缨牵唇,“那女儿明日去麻烦陆伯伯。”
秦璋笑着应是,待父女二人用完晚膳,秦缨自回清梧院歇下。
待放下床帐时,白鸳轻声道:“您刚才怎还问起侯爷了?”
秦缨道:“既查到丰州,不问爹爹才是古怪,不过,倒是没想到爹爹不记得有哪位老太医留在京中,汪太医说过,有两位家就在京中。”
白鸳打了个哈欠,“侯爷平日里身体不适,有固定的大夫来看诊,自然不熟悉其他人的,您别想了,早些睡下,明日还要忙碌呢。”
秦缨应好,待灯烛熄灭,很快便入了梦乡。
翌日天色刚亮,秦缨用完早膳,直奔陆府而去,待马车到了府门之前,正撞上陆守仁与陆柔嘉父女二人出门,见秦缨来此,二人都有些惊讶。
秦缨上前问了安,开门见山道:“陆伯伯,有一事要耽误您一些时辰。”
待进了正厅,秦缨道明来意,陆守仁听完不觉有他,陆柔嘉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秦缨道:“陆伯伯医术高明,当年也曾随行去往丰州,想来对丰州当年如何抗疫治病最为清楚,如今虽因雪灾死人,与当年盛夏战乱并不一样,但大雪封山,冻死的不止是人,还有牛羊猪狗与山野间的飞禽走兽,开春后回暖这些动物尸体也会生疫害。”
陆守仁欣慰地笑起来,“没想到县主还懂这些,确是此理。”
秦缨便道:“因此府衙的意思,是想请陆伯伯和诸位去过丰州的太医,结合当年丰州防治之策,给出个防疫方略,除了京城,此方略还会送往禹州、丰州等地。”
陆守仁笑意淡去,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没想到又是丰州生了灾害——”
他沉吟片刻道:“按我想来,如今这防疫应分两步,其一,是在设营之后预防伤寒之症在城内爆发,其二,便是过年之后气候回暖,风温之邪郁于肌表,肺气失于清宣,本就是体弱多病之季,虽不似当年丰州炎热,但大雪雪化之后,雪水四散而流,一旦生出疫病,却不比夏日蔓延的慢——”
他回想片刻,“当年丰州起疫病,也是城外许多人体表生疮,短日内有多人呕血而亡才被定论,本来城门都关了,防范的也极好,可不知怎么还是传了进来,由此可见疫病一起,根本无从隔断,能从现在便开始防治是最好的。”
秦缨便道:“城外设营,至少要十日后才可住人,按您的意思该如何安排人手?”
陆守仁道:“柔儿已经把城外施药的情况与我说了,病患多,且久治不愈,便是因他们有病的没病的全都聚集一起,病邪难散,再加上不一定能持续用药导致,因此设营之后,得分辖管治,便如同当年丰州抗疫一样。”
秦缨心神一动,“当年丰州如何?”
在秦缨跟前说起丰州,陆守仁也想到她母亲与兄长病亡之事,语气愈发和善,“当年丰州也是分区化域,寻常百姓不得随意出门,只有大夫和维护吏治的禁军能走动,因此如今设营也要这般,看诊在一处,取药在一处,送药煎药又在一处。”
说至此,陆守仁道:“此事要太医院仔细定个章程,还得抽派大夫驻守在营中才好。”
秦缨想了想道:“那便是说,不论是在丰州,还是如今设营,要给一人看病,至少要经过三五人的手?”
陆守仁道:“不错,丰州时,各户多居于自家,大夫登门看诊开方,方子送入药库,药库内三四人负责捡药,之后再送入各家,如今设营也是一样。”
说至此,秦缨道:“陆伯伯当年在丰州负责何处?”
陆守仁道:“当年我外驻在丰州城南,给城南的百姓们看诊。”
先前陆守仁写过一份丰州时疫记述,虽将疫情经过与死伤写的清楚,却并不了解太医院如何给她母亲兄长看病,正是因他当日已被派去给平民百姓问诊。
秦缨心生感佩,又转而道:“那陆伯伯应最清楚老百姓需要什么,太医院除了您之外,可还有哪几位太医去过丰州?他们当年又负责何处?”
陆守仁道:“还有二人,如今的太医院院正赵昉,以及擅长针经的孙明初,他二人当年也初入太医院不久,年纪尚轻,资历也不够,都与我一样被外派出去,赵昉当年还出城治过城外患病的兵将,颇为辛劳。”
秦缨蹙眉:“听闻还有几位老太医荣养留京,当年也去过丰州。”
陆守仁道:“是有两位,如今都年过花甲了,一位是仁安坊的吴若谦老先生,他擅长小方脉,当年是专门给两位皇子看病的,一直留守太医院,还有一位是长宁坊的岳仲崎老先生,他擅长大方脉与风邪骨伤,以及疮肿之类的疑难杂症,当年用的医方,大都出自他之手,若没记错,他与当时的太医院魏院正总领太医院,是个极会治疫的。”
秦缨瞳底微亮,沉吟道:“既是如此,那烦请陆伯伯与赵太医与孙太医商量医治伤寒之法,营中如何安排人手,如何配备药材,也全看太医院安排,西北与京城的防疫,我去问问岳太医。”
陆守仁颔首道:“防治之法,岳太医多半能有良方,当年的方子乃是治疙瘩瘟的,与今日不同,但他十分擅长此道。”
秦缨心弦微松,“此事是京兆府衙与户部、太医院一同商办,待太医院得了章程,三处衙门还需有个商定,好调拨米粮药材。”
陆守仁明白,又道:“正好治毒的方子也初定了,那位赵将军已带着南下,而汪太医留在戒毒院,其他人正好帮忙赈灾,如此,我即刻回太医院去——”
陆守仁本就要当值,此时也不耽误,只吩咐陆柔嘉与陆夫人好生招待秦缨,待他离去,秦缨小坐片刻,婉拒了陆夫人留膳,被陆柔嘉送到门口。
陆柔嘉轻声道:“缨缨,你查问丰州旧事,莫非是确定了古怪?”
秦缨也不瞒她,“不错,找到的人证又详述了当年经过,我怀疑是当年的药出了问题,因此,我想一边帮着衙门赈灾防疫,一边查出当年参与配药的有哪些人。”
陆柔嘉凝重道:“配药之人?”
秦缨点头,“和陆伯伯一样被外派出去的太医多半不知,但这位岳太医和吴太医或许知道,我走两趟查问查问便是。”
陆柔嘉道:“但……但没人会问这些旧事,如此可会打草惊蛇?”
秦缨叹了口气,“你不必担心,我会小心行事,如今防范时疫,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探问。”
陆柔嘉明白过来,秦缨见天色不早,也不多耽误,与她告辞后直奔长宁坊而去。
岳仲崎的府邸并不难找,但秦缨到了地方表明来意,门房小厮却抱歉地道:“要让县主失望了,我们老太爷昨日出城斋醮,要大后日才会回来,县主晚些来为好。”
秦缨闻言无法,只得先往仁安坊寻吴太医去。
来回一折腾,到吴太医府上时,已是日头西斜,马车刚在吴府门前停下,秦缨便见着个紫袍夫人牵了个五六岁的孩童走了出来,那孩童一边走一边“啊呀”有声,华服夫人心疼地道:“好了好了,这都是为了给你治口疾,待会儿带你去看灯市好不好?”
秦缨下马车来,待走到檐下,小厮尚未关门,又好奇道:“你们是谁?”
“这是云阳县主,有事要拜访吴老太医,还请通传。”
白鸳说完,小厮一惊,忙去里头禀告,没多时,又快步跑出来,“县主,快请进,我们老太爷在里头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