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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半夜不睡觉的吗?”
“你终于明白了,大半夜我不睡觉的吗?”
蒙面作家正要关门,祝灯灯一把抵住。“喂,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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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灯灯(在脑子里)绘制的黄金馆客房示意图
“又怎么了?我很饿……不是,很困啊。”
“钥匙。”祝灯灯摊开手掌。
“什么钥匙?”
“我房间的钥匙啊,你还没给我吧?”
蒙面作家沉默了一两秒,然后说:“哦,我忘了跟你说了,对面这一排助手的房间,是没有锁的。”
“凭什么!”
“你轻一点。”蒙面作家探出脑袋左右看看。所有的侦探都已经进入自己房间,安茜和王建材则走回了客厅。那个秃顶大叔则直接走进了对面自己的房间。
“每一个助手的房间都没有锁,这是规矩。”
“我不管,我觉得不安全。”祝灯灯说,“鼠之间不是空着吗?让我住鼠之间。”
“我要睡觉了。明天不许起得比我晚。”
祝灯灯听出来蒙面作家在刻意回避鼠之间的话题。只要确认这一点就够了,要想进鼠之间查看,她有的是办法。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起来?”祝灯灯问。
“不知道,看心情吧。”
说完这句话,蒙面作家关上了门。祝灯灯对着门上的蛇头吐了吐舌头,走回了客厅。
火锅冒着热气,安茜和王建材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新一轮的食材。祝灯灯坐到两人中间,夹起锅内刚涮好的一大片羊肉,报复性地吃了起来。
“喂,那是我涮的,我算好时间的。”
祝灯灯顾不得礼仪,嘴里嚼着羊肉,心满意足地对王建材说:“是你涮的,但算好时间的人是我。”
5
“祝灯灯?”安茜一脸欣喜,“你怎么在这里?”
“鬼使神差。”祝灯灯咽下羊肉,感觉浑身舒爽。
“嘿嘿,你怎么学我老师说话呢。”
“不不不,你老师说的是比喻,我这是字面意思。”
王建材冷不丁说了一句:“八。”
“你在报自己的智商吗?”祝灯灯说。
“不是,我在数涮的时间,八秒正好。”
于是祝灯灯又夹走王建材放进去的一块肉。不过这次王建材没有生气,反而放下筷子,盯着安茜问:“你好像现在才看到祝灯灯?”
“是啊,有太阳的地方,是看不到星星的。刚才我的眼里只有几位侦探。”
王建材突然站起来,鞠了一躬,说:“前辈果然是前辈,看来我的修为还不够。您是助手的楷模,浑身围绕着仙气。”
“那是因为你眼镜起雾了,赶紧擦擦吧。”
经安茜提醒,王建材摘下眼镜,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慢慢擦拭起来。
“祝灯灯,我在擦眼镜,你不要趁机再吃我的肉了。”
“你好烦啊唐僧,你以为自己是唐僧吗?”
“你等下吃我的吧。”安茜打圆场道,“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不认识。”王建材抢着说,“前辈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建材。”
“这名字有点怪。”
“我不是一个门店……什么啦!我是人,是助手!”
“助手可不是人。”祝灯灯悠悠地说道。
“祝灯灯你别打岔。”王建材继续说,“我是沙雕大师于九鸣的实习助手,还没转正。请安前辈多指教。”说着王建材又想站起来鞠躬,但是被安茜制止了。
“叫我安茜就好了,前辈不敢当。原来你是于老师的助手啊,那你也很厉害,听我老师说,于老师和蒙面作家关系特别近。”
祝灯灯好奇地问:“是吗?他们两个不会是……”
安茜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于老师现在的地位和声望已经不如当年了,算是混得比较差吧。王建材,我这么说,可没有冒犯的意思啊。”
“不会,不会。”王建材谦卑地说道。
“黄金馆每次有活动都会邀请于老师,恐怕也是因为两位老师的关系非同一般吧。不过于老师也曾经辉煌过,是国内沙雕推理的巅峰。”
“这个巅峰,指的是沙雕,还是推理?”祝灯灯问。
“有区别吗?”安茜说。
“仔细一想,没区别。您继续。”
“于老师有一句名言:所谓推理,就是将散落各处的细沙,拼成沙雕的过程罢了。”
“这种话,倒挺像苏老师说的。”王建材终于擦完眼镜,有余力反击了。
“那当然,我们家老师可是业内有名的金句王。”安茜面露崇拜之色,然后她问祝灯灯,“对了,祝灯灯,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你是……”
“没错,我就是,就是我。”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祝灯灯愿意承认。
“今晚的晚餐是你准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
“那太幸福了。”
“……你是想说辛苦吧?”
“就是幸福。”安茜说,“祝家小馆虽然很本格,但有幸为名侦探聚会操办晚宴,仍然是天赐的幸福。”
“这顿火锅和祝家小馆没什么关系啊。”祝灯灯听蒙了。
“你不是来送外卖的吗?”
“哎呀,你误会了。”祝灯灯总算明白过来,“我不是来送外卖的,我是蒙面作家的助手。”
“噗——”
王建材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镜又弄脏了。安茜没有顾及王建材,有些激动地说道:“祝灯灯,我就说你的身上有本格魂吧。”
“我的身上……倒还真有个魂。”祝灯灯喃喃自语道。
“我替你感到高兴!”
“谢谢,你高兴就好。”
安茜夹起一块豆腐,放进铜锅,问道:“祝灯灯,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成为蒙面作家的助手的?”
“就比他优秀一点而已。”祝灯灯指了指王建材。
王建材叫道:“我们明明没有分出胜负!蒙面作家是我让给你的,我们家于老师也很厉害!”
祝灯灯根本就不关心王建材的事,现在三人也算熟悉了一点,她准备直入主题。
“安茜,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是吧?”
“对,我跟着老师半年前来过一次。”安茜咽下豆腐,答道。
“能跟我说说半年前那一次的具体情况吗?”
“具体情况?”安茜表情明显紧张起来,“你打听这个干吗?”
“我和王建材都是一次来,有很多地方不熟悉,万一给老师们添麻烦就不好了,这不是违背了助手的自我修养嘛。”祝灯灯打开一瓶啤酒,倒进安茜的杯子中,“你是前辈,我们要向你学习。”
王建材配合地站起身,朝安茜鞠了一躬。“对,前辈,我要向你学习。”
“不要一直朝我鞠躬了,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幸运的人而已。”安茜说,“而且,尊重是来自内心,并不是靠动作做出来的。”
“受益匪浅。”王建材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
祝灯灯问:“半年前那一晚,来做客的是哪些人啊?”
“就和今晚一样。”安茜不假思索地说,“我的老师和于老师都在,还有居老师。”
“谁是居老师?”
“居明辉,一个写硬汉派侦探的小说家,擅长以拳头、警告和拳头警告破案,脾气不是很好,我不太喜欢他。”
“那这个居老师这次怎么没有被邀请?”
“过气了。”安茜面无表情地说,“这个行业就是这么残酷,只有时下流行的才能享受一切,不再流行的侦探就只能被取代、被忘却。你看,今晚取代居老师的就是天才少年马行空老师。马老师的第一本小说上半年刚刚出版,正是行业内的红人,所以才会被邀请。”
“就是那本有三百多个密室的小说?”
“对。平均每一页都破一个密室。”
“那岂不是没有空间写人物和剧情了?”
安茜盯着祝灯灯看了一会儿,说:“本格推理小说要什么人物和剧情?”
“受益匪浅。”祝灯灯接着问道,“所以半年前,马行空没有来吗?”
“马老师没来。”
祝灯灯在心里默默把马行空的名字划掉,同时增加了居明辉。
“那助手呢?当晚他们的助手分别是谁?”
“这个问题问我你觉得合适吗?”
“我知道,有侦探在的地方看不到助手。”祝灯灯说,“但是总有侦探不在的时候吧,比如像现在这样。”
安茜回忆了一番,说道:“当晚老师们休息之后,我们几个助手确实也像现在这样吃了一顿火锅。苏老师的助手是我,于老师的助手……他没有助手。”
“没有助手?”祝灯灯想起那个没来吃晚饭的秃顶大叔,问,“会不会没吃,直接进去休息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清楚,于老师当时确实没助手。”许久没说话的王建材插嘴道,“就是因为上次没带助手,于老师觉得自己没面子,所以这次才请我做助手的。”
“是于老师主动请你的?”祝灯灯问。
“对,今天下午我两点多就去蒙面作家的面试点了,结果还没进屋,就被于老师截了下来,说‘你连着两天来应聘,内心执着,且长相俊俏’,非要我做助手。”
祝灯灯在心里替安茜和周一非感到不值,看来这些侦探寻找助手时都很随便。
“于老师当时没有助手,那你说的那个居明辉居老师呢?他总有助手吧?”
“有的。”安茜压低声音说,“居老师的助手,就是马行空。”
“马行空不是侦探吗?”
“当时他还没出道。”安茜说,“半年前的聚会是一月九日办的,而马行空的处女作是在二月底发行的,所以他当时还不是侦探,只是居老师的助手而已。”
“可你刚才不是说马行空半年前不在这里吗?”
“我说的是‘马老师没来’,马行空来了。”
祝灯灯又在心里默默把马行空的名字加上,同时增加了疲劳感。
“那我的上一任呢?”祝灯灯问,“半年前,蒙面作家的助手,你肯定认识吧?”
安茜迷茫地看着祝灯灯,说:“半年前,蒙面作家和于老师一样,也没有助手。”
“不可能啊,蒙面作家这么大名鼎鼎的侦探,怎么会……”
“反正我是没看到。”安茜肯定地说,“当晚所有的食材和准备工作,都是蒙面作家老师亲自做的。”
那周一非是怎么回事?
“你们那天是几点到的?”
“和今天差不多时间吧。”安茜答道。
祝灯灯想了想,换了个问题。“张编辑半年前想必也没有来吧?听介绍说他是新的合作伙伴嘛。”
“对。”安茜喝了一口啤酒,“上次来的是原来的编辑。这位张编辑是第一次见,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张编辑穿的衣服都是在模仿蒙面作家。蒙面作家的西服是特别昂贵的品牌,普通人怎么可能穿得起,但张编辑为了讨好他,租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西服穿过来。”
“你怎么知道是租的?”
“西装领子上的吊牌还没剪掉呢。”安茜笑了笑,说,“这不是我发现的哦,是我老师发现,然后告诉我的。”
“这就是你发现的吧!”祝灯灯说,“你老师今晚全程坐在轮椅上,从她的高度是看不到张编辑衣领上有没有吊牌的。”
“祝灯灯!”安茜突然瞪大眼睛,“身为助手,不得妄言。”
祝灯灯根本不想和她争论,她观察到安茜酒量不行,现在已经进入微醺状态了,于是哄道:“是,前辈说的是。王建材,赶紧记下来。”
王建材手忙脚乱地在笔记本上记录,嘴里喃喃念道:“祝灯灯,身为助手,不得……妄怎么写……忘了怎么写。”
“对了,你刚才说上次来的是老编辑。”祝灯灯问,“那个老编辑是谁?”
“我说过吗?”
“你说过。”
“有什么证据?”
“我记下来了。”王建材展示笔记本。
安茜晃了晃脑袋,站起身说:“我喝醉了。我要睡觉了。”
“前辈,我来扶你。”王建材也站了起来,走到安茜身旁。
祝灯灯看出来安茜是装的,不过继续追问下去肯定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两人将安茜送到羊之间门口,祝灯灯内心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决定今天先作罢。
“对了,你们明天几点起床?”最后,她只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我会叫你们的。”王建材说。
“你是鸡吗?”
“对,我住鸡之间。”王建材说,“我房间的衣柜里有一台闹钟。”
祝灯灯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没等她理出头绪,只听安茜说:“我可不等你叫,我还要挑衣服呢。我房间的衣柜里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祝灯灯,你房间的衣柜里有什么?”
“我……我没打开看过啊。衣柜里应该有东西吗——啊!”
刚刚闪过的念头被抓住了。
祝灯灯急忙告别两位助手,冲进了猪之间。她打开衣柜,看到里面塞满了食物。面包、薯片、坚果、三明治、蛋糕、饼干、巧克力……应有尽有。
“周一非,我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祝灯灯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灯灯,火锅真好吃啊。”胖乎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祝灯灯身旁,说,“就是下午我胃里有些难受,整个人像被糖衣裹住了一样,无法呼吸,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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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非冲上来想要拥抱祝灯灯,祝灯灯本能地躲避,虽然没有躲开,周一非还是扑了个空。
“灯灯,半日不见,有什么新鲜事吗?”周一非嬉皮笑脸地说,接着表情突然凝固,只见他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盯着书桌。
然后,他缓缓转头,环视整个房间,脸上逐渐露出悲喜交加的表情。周一非走到衣柜,看了一会儿里面的食物,又来到床边,坐了上去。
可是他的身子穿过床,整个人以奇怪的姿态嵌在床沿儿,一动不动。
祝灯灯走到他跟前,发现周一非双手捧着脸,似乎在哭泣。
“周一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蹲下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