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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观主,太平公主自然逍遥自在,但她一年年长大,情窦已开,怎能安于寂寞,但又羞于开口,无法向父母直言。开耀元年(681年),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就穿上紫袍玉带,装扮成武官进见父母。她边歌边舞地走到父母面前,引得李治和武则天哈哈大笑,二人问她:“女儿又不是武官,为何这样装扮呢?”太平公主连忙回答说:“把这官赐封给驸马不就可以了吗!”李治和武则天立即领会了她的心思,含笑答应了她的要求,为她选了光禄卿薛曜的儿子薛绍做驸马。
这年七月,李治和武则天为太平公主举行了盛大隆重的婚礼。选择万年县(今西安市西北)做为婚礼馆所,但县城城门狭窄,鸾舆无法通过。武则天即令有司拆毁城垣,重修大道,直通婚馆。婚礼这天,从兴安门到宣阳坊西,火炬连绵不断,如同白昼,夹路槐树大都被火烤死。薛绍的哥哥薛顗见婚礼如此隆盛,深为家族前途担忧。
弘道元年(683年),李治病死,太子李显即位为中宗,武则天临朝听政。李显虽是武则天所生,但她要大权独揽,不满意儿子的所作所为,便于两个月后将其废为庐陵王,幽闭于房陵(今湖北房县),改立她的另一个儿子李旦为睿宗,大权仍由自己独揽,李旦不敢过问政事。武则天的行为引起一些宗室贵族和官吏的不满,垂拱四年(688年),琅邪王李冲起兵反武则天,薛顗、薛绪、薛绍兄弟三人都参与了起兵谋划,并招募人马响应。不久,李冲兵败,薛顗、薛绪被诛杀,薛绍是太平公主的驸马,被杖打一百,饿死于狱中。薛家遭灭门之灾,使太平公主成为年轻寡妇。
太平公主与薛绍是恩爱夫妻,伤心思念不已。武则天见爱女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很是可怜,打算另择佳婿。她见侄儿武承嗣一表人材,又是至亲,就打定主意要招为驸马。事有凑巧,武承嗣有病在身,只好取消这个念头。太平公主再嫁不成,更加伤心,武则天愈加爱怜,就选择右卫中郎将武攸暨入宫陪伴太平公主。武攸暨是武则天伯父武士让的孙子,相貌堂堂,丝毫不差于薛绍,且又是太平公主的表兄,二人从小相识,故太平公主很是满意,心情渐渐好起来。武则天见这一招有效,就决定招武攸暨为驸马。但是,武攸暨已娶美妻,恩爱异常,不忍舍弃,武则天得知后,马上派人去他家中,把他的妻子赐死。天授元年(690年),武攸暨与太平公主正式结为夫妻。
太平公主“方额广颐,多阴谋”,①武则天常对人夸奖她,说她无论容貌还是能力都像自己,因而经常让她参预一些政事的谋划。太平公主也很清楚,官禁严峻,自己知道秘事太多,绝对不能有丝毫泄露,否则将有不测,故经常检省自身,谨慎行事,因此倍受武则天赞赏,恩宠超过几个哥哥。在武则天去世前的二十多年中,天下独有一个太平公主,父为帝,母为后,后来母又为帝,丈夫为亲王,儿子为郡王,贵盛无比。永淳(682-683年)以前,亲王食封只有八百户,若有恩赐,最多加到千户。公主则不过三百户,唯有太平公主另加五十户,达到三百五十户。到垂拱年间(685-688年),太平公主的食封大大突破旧制,达到一千二百户,到圣历初(698年),则更增加到三千户,远远超出亲王的食封。她的丈夫武攸暨先升为右卫将军,再晋封定王,后改封为安定郡王,历迁司礼卿、左散骑常侍,加特进。可见,太平公主在母亲武则天的宠爱下,享受着特权中的特权。
(二)佐李显复辟
唐高宗死后,武则天为了独揽大权,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信任,先废李显,再废李旦,自己登上皇帝宝座,改国号为“周”。李显、李旦、太平公主兄妹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不敢有丝毫异议,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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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新唐书》卷83《诸帝公主传》。
能顺从。太平公主为了博取母亲欢心,还经常投其所好。
李治死时,武则天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她天生丽质,耐不得寂寞,就招纳男宠。冯小宝“伟岸淫毒”,千金公主(唐高祖之女)引荐给武则天,马上得到女皇帝的宠爱。为了让冯小宝能自由出入宫中,不为人们非议,就让他剃度为僧。冯小宝出身寒微,不能骤升高位,就让他与太平公主的丈夫薛绍认为同宗,改名为薛怀义,让薛绍称他叔父。接着令人大修白马寺,派薛怀义做了寺主。从此,薛怀义以太平公主叔公之名,自由出入宫禁,成为女皇帝的面首。
过了一段时间,武则天对薛怀义已感厌烦,又宠幸御医沈南璆。薛怀义怨恨,口出谰言,武则天就密诏太平公主选择健壮妇女,捆缚到殿内,命建昌王武攸宁率壮士杀死,车载至白马寺内,使御史冯思勗劾奏薛怀义犯奸淫罪。薛怀义恐惧,密召有力少年一千多人入寺为僧,阴谋叛乱,事发后被武则天处死。
太平公主见其母寡居寂寞,就把年少貌美的张昌宗推荐给武则天,昌宗受到宠爱,又把“美姿容、善音律”的哥哥张易之引荐给武则天,同样被宠幸。于是,张易之官任麟台监(即秘书监),张昌宗任春官侍郎,兄弟二人皆成为武则天宠幸的面首,日夜陪伴着她。随着武则天日益衰老,二人逐渐把持了朝政。
武则天宠幸张氏兄弟,又信任酷吏,把唐朝宗室杀的杀,关的关,只剩下自己亲生的李显、李旦、太平公主兄妹等人了。酷吏来俊臣想进一步控制朝权,彻底消灭李氏势力,便罗织罪名诬告太平公主兄妹及武氏诸王。太平公主和诸武共同向武则天告发来俊臣的罪行,武则天当即下令将其逮捕入狱,命有司刑讯,有司处之以极刑,京都士人无不拍手称快。
武则天做了皇帝,改国号为周后,还追尊其父武士彟以至五世祖武克己等为皇帝。这就出现了立嗣问题,如立儿子李显、李旦,自己死后,武周王朝立即会夭折,如立侄子武承嗣为太子,武周王朝可以延续下去,但又不如儿子亲近,武则天拿不定主意,久拖不决。在狄仁杰等大臣劝说下,终于在她即位第九年即圣历元年立李显为皇太子,李旦为相王。但她又担心身后儿女们与诸武不相容,次年召集李显、李旦、太平公主及驸马武攸暨等人入宫盟誓,告天地于明堂,刻铭誓于铁券,藏于史馆。
太平公主兄妹感情深厚,见母亲日渐衰老,暗中为日后做准备。长安二年(702年),武则天已年届八十,但她对张氏兄弟的宠信却一日不减。为了稳住母皇,太平公主联络相王李旦于这年八月向她上表,请求封张昌宗为王,武则天不同意,他们就再次请求,乃赐爵邺国公。
神龙元年(705年),八十二岁的武则天病体沉重,太医诊治很久,仍未痊愈,居住于迎仙院休养,只留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在身旁侍奉汤药,宰相、太子、相王都见不到她,朝野上下深为担忧。宰相张柬之与崔玄暐等谋划,请太子李显派兵入宫,诛杀张氏兄弟。这项谋划得到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的坚决支持,兄妹
二人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积极参预筹划。得到弟弟妹妹的支持,李显更加有了把握。于是,羽林卫大将军李多柞等,率领禁军,拥太子李显等从玄武门冲进官中,入迎仙宫长生殿,杀张氏兄弟于廊下。武则天惊闻兵变,急起汛问,李显等上前告知为诛张氏兄弟而来,武则天说:“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司刑少卿桓彦范进前,请求武则天传位于太子,“以顺天人之望!”武则天不得已而从之,先命太子监国,次日传位于太子。于是,李显再次登上皇帝宝座,把武则天迁徙于上阳宫,不久病死,遗制称则天大圣皇后,去帝号。
李显复辟,相王与太平公主有预谋之大功,故李显对二人大加封赏,相王加号安国相王,拜太尉、同凤阁鸾台三品,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二人均封五千户,不久又加封。太平公主与薛绍生二男二女,与武攸暨生二男一女,并给实封。太平公主与相王、卫王、成王及长宁、安乐二公主给卫士,环围宅第十步
一区,手持兵器护卫,不准闲杂人靠近,和宫省制度差不许多。神龙二年,太平、长宁、安乐、宜城、新都、定安、金城七公主,皆开府置官属,和亲王一样,但其他公主的食封却比太平公主相差甚远,李显与韦后的女儿安乐公主最多,也只有三千户。太平公主的儿子崇简、崇敏、崇行,皆拜为三品高官。从这优厚特殊的待遇可以看出,太平公主在中宗复辟过程中,确曾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三)辅睿宗登极
李显即位,立韦氏为皇后。韦皇后政治野心很大,效法婆婆武则天,追尊父亲韦玄贞为上洛王,母亲崔氏为妃。中宗临朝时,她坐在殿上预闻政事。李显不仅不制止,反而纵容韦皇后与上官昭容及女儿安乐公主弄权。当时,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外戚集团势力很强。韦皇后与武三思来往甚密,勾搭私通,还把安乐公主嫁给他的儿子武崇训,从而紧密的勾结起来,形成武韦集团,把持朝政。这自然引起李唐正统集团的不安,斗争日趋激烈。
太平公主“多权略”,韦皇后、上官昭容“自以谋出主下远甚”,①自然非常忌恨,处心积虑地排挤打击她。太平公主非常清楚这一点,她毫不示弱,利用她与李显的兄妹之情,有意培植扩充自己的势力,“进达朝士,多至大官,词人后进造其门者,或有贫窘,则遗之金帛,士亦翕然称之”。②在太平公主周围,形成了一股官僚集团势力。
太子李重俊非韦皇后所生,在韦后母女阻挠下,中宗即位一年半后,才得以立嗣,自然心存怨望。韦后、武三思、安乐公主等也把他视为专权的第一障碍,寻找一切机会打击他。安乐公主依恃自己是韦后亲生,根本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与丈夫武崇训常当面凌辱他,呼他为“奴”,并多次在李显跟前直接提出废黜太子,立自己为皇太女。李显知其不可,也不批评,只是听之任之。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即于景龙元年(707年)七月六日发动政变,杀死武三思父子及其党羽十几人,但在进击李显及韦后、上官昭容、安乐公主躲避兵锋的玄武楼时被阻,最后失败被杀。
太子死后,韦后、安乐公主母女更为嚣张,又向李显提出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引起太平公主集团大为不满。襄邑尉席豫对安乐公主求为皇太女也非常反感,上书李显请立太子,言语激切。太平公主认为此人可用,欲纳入集团,上表李显请升任他为谏官,但席豫不从逃去。
韦氏集团见太子死去,最大的障碍就是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了。因此,伙同私党兵部尚书宗楚客日夜谋谮相王和太平公主。他们让侍御史冉祖雍诬奏相王、太平公主,说二人参与太子李重俊谋反,应下狱治罪。李显不辨是非,即令吏部侍郎兼御史中丞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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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新唐书》卷83《诸帝公主传》。
②《旧唐书》卷183《外戚传》。
至忠拘押审讯。萧至忠跪地泣诉说;“陛下富有四海,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罗织害之乎!相王昔为皇嗣,固请于则天,以天下让陛下,累日不食,此海内所知。奈何以祖雍一言而疑之?!”①李显听后不再追究。萧至忠此举,深得太平公主赞许,日后成为太平公主集团的骨干力量。
景龙四年五月,许州(今河南许昌市)司兵参军燕钦融向李显上言:“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宗族强盛;安乐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图危宗社。”这话一针见血,李显一时无法答复,默然无语。中书令宗楚客见状,即在燕钦融出宫后,假传圣旨,令飞骑将其扑打于途中,摔倒在殿庭石板上,当即折颈而亡,宗楚客拍手称快,气焰十分嚣张。李显虽未追问此事,但心中非常不满。韦后及其私党见中宗脸色不悦,开始有些忧惧,便起歹意。六月二日,安乐公主与韦后合谋,在“饼餤”中下毒,进奉李显,李显就这样糊糊涂涂地死在老婆和女儿之手。
太平公主曾参预起草中宗遗诏,商定:立温王李重茂为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李旦参谋政事。事后,宗楚客密对韦后的从兄韦温说:“相王辅政,于理非宜;且于皇后,叔嫂不通问,听朝之际,何以为礼。”②韦温也早对此不满,便与韦后商定,私改遗诏,罢去相王辅政,由韦皇后临朝专断军国政事,而给相王安排了一个太子太师的空衔。一切安排好后,六月四日发丧,七日即立十六岁的温王为殇帝,尊韦皇后为皇太后。
韦氏集团如此霸道,身为李显弟妹的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怎会善罢甘休。而韦氏集团也明白,欲篡夺李唐政权,殇帝极易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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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资治通鉴》卷208,中宗神龙元年。
②《资治通鉴》卷209,睿宗景云元年。
置,相王和太平公主却不好对付,于是阴谋将二人除掉。
相王的三子临淄王李隆基素有大志,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英才勃发,他早已阴聚才勇之士,厚结豪杰,计划在适当时机匡复社稷。韦氏集团谋害中宗,弄权专横,遭到朝野愤恨,李隆基认为时机已到,就与姑母太平公主取得联系。太平公主坚决支持,参与谋划,还派儿子卫尉卿薛崇简去作李隆基的助手。这样,宗室力量与太平公主集团相联合,组成了一股足以对抗韦氏集团的势力。
兵部侍郎崔日用,一直依附于韦武集团,与宗楚客关系很好,知道他们的一切谋划,但他看到李唐宗室力量与太平公主力量联合后,政治形势将会不利于韦氏集团,韦氏难于成功。他权衡再三,认为如继续依附韦氏集团,有朝一日将会祸身灭族。于是,他果断地决定脱离韦氏集团,派心腹宝昌寺僧普润去向李隆基密告了宗楚客等人欲杀害相王、太平公主的阴谋,建议先下手为强,火速兵变。李隆基立即与太平公主、薛崇简等密议对策,决定马上起兵发动政变,诛灭韦氏集团。
六月二十日下午,李隆基、薛崇简和前朝邑尉刘幽求等人潜入宫苑内,聚会于苑总监钟绍京住所内。钟绍京忧虑重重,有些反悔,闭门室内,不肯出来参加,他的妻子许氏说:“忘身殉国,神必助之。且同谋素定,今天虽然不参预,又怎么能避免杀身之祸呢?!”钟绍京醒悟,即出室向李隆基跪拜听命,而李隆基却赶忙上前扶起,拉着他的手一同坐下。不久,万骑果毅葛福顺、李仙凫把羽林军安扎于玄武门后,赶来拜见李隆基,听从他的号令。至二鼓时分,天星散落如雪,人们已进入梦乡,宫中万籁俱寂,刘幽求站起来说:“天意如此,机不可失!”请李隆基下令。于是,李隆基一声号令,众人分头行动。葛福顺拔剑直入羽林军营,将正在酣睡的韦氏集团禁军将领韦璿、韦播、高嵩杀死,然后向惊醒的士兵振臂大呼:“韦后酖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诸韦,马鞭以上(指身高超过马鞭)皆斩之,立相王以安天下。敢有怀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①羽林军士兵早已对韦氏集团不满,皆欣然听从指挥。随后,李隆基、薛崇简等率兵攻进皇宫,宫内卫士皆反戈响应。韦太后惊慌失措,误逃入飞骑营,当即被飞骑兵士斩首献给李隆基。安乐公主晨起,正对着镜子画眉,被闯进来的兵士手起刀落,香魂顿散于梳妆台前。她的后夫武延秀则被斩杀于肃章门外。上官昭容曾参与起草中宗遗诏,有相王辅政内容,希图借此事免死,李隆基不准,当即斩于旗下。当时殇帝在太极殿,刘幽求提议一起将他杀掉,立相王为帝,李隆基认为不妥,加以制止,让刘幽求率人清除韦氏全部党羽。京城内外,杀声一片,韦氏党羽皆被斩尽杀绝,就连襁褓中的儿童也无一幸免,不可一世的韦氏集团顷刻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