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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亨利·梅里维尔爵士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马斯特斯;还有你——肯。那天,我又读了一本密室侦探小说,这类型的我已经读过很多了。某个神秘的恶魔,发明了一种科学上,完全未知的致命气体,然后站在了门外,把它从钥匙孔里吹了进去。里面那个家伙闻到了以后,立刻失去了知觉,然后窒息而死之类的。哈哈哈哈,孩子们,实际上我还渎过一个,是说那家伙在睡觉的时候闻到它,那气味能让他兴奋,于是,他马上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枝形吊灯上,把自己的脑袋敲了一个大洞。如果这种描述主人公一蹦三尺髙的小说,还不止这一本的话,我希望永远也不要读到另外那几本……
“不,不是的,孩子们,别往那儿想。会有某种方法,是能够让我们的凶手,我们的罪犯X进去,并且干净、利落地,在他的羔羊身上戳那么几下。”亨利·梅里维尔爵士沉下脸来,回忆起那些旧伤口,“还有,应该有戒条专门禁止,使用那种科学上未知的毒气,或者是不贸下痕迹的毒药,它们真是伤到我了。如果连那种拙劣的幻想都能被允许的话,那么,也可以让凶手喝下一种什么饮料,这样他就能像气体一样,从锁孔里自由地钻进钻出了。”
“现在有趣的事情来了!”亨利·梅里维尔爵士说,似乎有了一个想法,“该死,如果我要用那么诗意的、象征性的方法,看待这个案子的话——从锁孔爬进爬出,那么,我要说,事实上凶手就是那么干的。”
“但是,那儿没有锁孔!……”马斯特斯反驳道。
亨利·梅里维尔爵士看上去很高兴:“我知道,”他表示同意,“这就是有趣的地方。”
“我真是受够了!……”在一个长长的停顿之后,马斯特斯说。压抑着怒气,他开始把那些纸张,又重新塞回长信封里。
“对我来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马斯特斯说,“你知道。我的感觉跟费瑟顿少校很像。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好……好……好吧,别生气!……”亨利·梅里维尔爵士插进话头来,安慰地说道,“伙计,我也是认真的。我以名誉起誓,我的确是认真的。但是,在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这个诡计是怎么实施的?……没有它,,我们确实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却对此无能为力。你希望我坐在这里,翻来覆去地想,‘是他干的吗?还是她干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有剩下那些问题……现在,你还希望吗?”
“我想当然地以为,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了!……”马斯特斯嘟囔着。
“很好。那么,我们积极地做点事吧,如果你想要的话。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把你,提到的那辆车叫过来,我想看一看达沃斯的房子。”
马斯特死探长低声嘟囔着:“这还差不多。”看上去明显解脱了许多。
马斯特斯立刻打出了那个电话,并且,当他转过身来,我们都感到,一种新的紧张威降临了。它在黑暗中滋长起来,而离开大楼的人们,喧哗而忙乱。
“那么,现在,梅里维尔先生!……”马斯特斯直接切入主题,“这就是我之前指出来的。我们可以慢慢建立,针对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案子……”
“等一下!……”亨利·梅里维尔爵士皱着眉头说,“有什么新情况吗,还是我没有理解正确?……根据证词上说的,你应该可以,把范围缩小到三个人身上。两个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小哈利迪和拉蒂默姑娘是在黑暗中,握着彼此的手坐着的。”
另一个人好奇地打量着他。马斯特斯极度的警觉性,似乎在这里触了礁,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
“老天爷,亨利·梅里维尔先生!……你的意思不会是,你真的相信吧?”
“孩子,恐怕你的心思太险恶,而且多疑了。你不相信吗?”
“可能相信,也可能不相信。可能相信一部分。我希望能够全面地看待这件事,嗯,就是这样。”
“你是说,他们联合起来设计,要戳穿老达沃斯的鬼把戏,然后再用一个那样的故事,为彼此互相脱罪?……洗洗眼晴吧,我的孩子!……”亨利·梅里维尔爵士连连摇着头,“用最上等的,有品质保证的英国眼药水。还有,这在心理上也不成立,有一大堆证据可以反驳它。”
“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亨利·梅里维尔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拉蒂默小姐现在,完全站在哈利迪那一边,比以前尤甚。她坐在哈利迪旁边,那么,如果她明确地知道,他曾经站起来过——如果是他拿着那把攮子,还碰到了她的脖子——并且,他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助他圆谎;嗯?……在尸体被发现之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互相同彼此交谈。”
马斯特斯探长的身子向前倾,动作很大。只见亨利·梅里维尔爵士眨了眨眼说:“所以那就是,”他下了断言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找到小拉蒂默的原因了!……我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你的结论?……”
“啊!……别太匆忙,先生。我不能肯定:这个结论就是正确的,你要了解。就像我说的,我在考虑各种可能性……但是,我不喜欢那位先生的态度,那是事实!……他实在太轻浮了,太太太轻浮了,让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相信。”马斯特斯不耐烦地吼着,“实际上我有经验,那种走到你面的,说,‘嘿,逮捕我吧!……那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不过会很愉快;来吧,逮捕我!……’——那么,十有八九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亨利·梅里维尔爵士吼着:“看清楚,你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吗?……从这一整群嫌疑人中,你已经不偏不倚地,锁定了一个人,但是,从他身上,最难构建这个案子。”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马斯特斯不服气地问道。
“好了,如果你接受我的分析(显然你是接受的),那么,从这一堆人当中,你能不能想到,什么人会比哈利迪,更不可能是达沃斯的同伙?……该死,你能想象达沃斯对他说:‘嘿,让我们跟他们好好开一个玩笑,怎么样?……这样我就能够证明,我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灵媒,而你的女朋友,也会扑到我的怀抱里。’马斯特斯,这景象绝不可能发生,跟我假设的凶手从锁孔里爬进爬出一样不靠谱。我保证:哈利迪可能假装帮助他,只是为了最后来个大曝光——如果达沃斯请他帮忙的话。但是,让达沃斯去请求哈利迪的帮忙,还不如让他求你。”
“很好,先生,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想说的是,在这桩案子里面,有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我们还不了解……他把我和布萊克先生带去那间房子,不早不晚就在那个时候,在那样的环境里,看上去相当的可疑。有点像个阴谋,而且,他的动机……”
亨利·梅里维尔爵士郁郁不快地盯着自己的脚。
“是的,现在我们说到动机了。我不要显示什么优越感——动机这点就把我全面打倒了。的确,哈利迪是有动机的,那可怜的老埃尔西·芬威克又是怎么回事?……去他奶奶的,我就是在这个部分卡住了。”
“我觉得,亨利·梅里维尔先生,那句话‘我知道埃尔西·芬威克被埋葬在哪儿’,还有达沃斯处理它的方式,表明了它只是一种恐吓。”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但是,恐怕你并不知道,这个案子困难的地方在哪儿。像是……”
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亨利·梅里维尔爵士没有再对电话铃声的响起表示抗议。他急躁地说:“车来了。”同时,他费劲地做了一系列努力,好把自己从椅子里提起来。实际上,他只有五英尺十英寸高,而且他还驼背!但是,他迟滞的庞大身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让他看上去好像填满了整个房间。
不幸的是,他坚持要戴上大礼帽。事情本身没什么出格的;但是,那是一顶特别的帽子。他当然可以瞧不起那些普通的、俗气的光面丝绸的料子,并且把它和保守党以及“磋磨贫穷人的脸”联系起来,以及它显示出的喜剧意味。但是,这顶帽子——帽筒高而且重,戴了这么多年,已经很难分辨出来它的颜色了——是个吉祥物。
还有它那件毛皮领子被虫蛀过的长大衣也是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捍卫着它们,对别人的污蔑,回应以怨恨的不满,同时,不断发明神奇的传说,来为它们辩护。在不同的时候,我听到过关于它们的不同版本有:
⑴来自维多利亚女皇的礼物。
⑵一九〇二年他赢得第一届格兰披治赛车大赛的的奖品。
⑶小亨利·欧文爵士的遗物。
对于别的事物,他从来不过分认真,假装都不曾有过;但是,这顶帽子和大衣不在此列,我确信。
马斯特斯在接电话的时候,亨利·梅里维尔爵士很认真地,把它们从衣橱里拿出来。他看到我正望着他,而他的大嘴酸溜溜地拉了下来;他仔细地戴好帽子,并且,带着极大的尊严穿上大衣。
“来吧!……来吧!……”他对马斯特斯说,“别跟你的司机闲聊了,而且……”
“……是的,我承认这很奇怪,”马斯特斯很不耐烦地对着话筒说,“但是……你还发现了什么?……你确定吗?……那么,听好了:我们现在,就要去达沃斯的房子了,你在那里跟我们碰头,然后,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如果你能够找到拉蒂默小姐的话,问她要不要一起过来……”
一段长长的犹豫之后,马斯特斯挂断了电话,他看上去很忧虑。
“我不喜欢这个,亨利·梅里维尔先生!……”他忽然说,“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话从理智而缺乏想象力的探长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效果。他的眼睛盯住了桌子上台灯的光圈,雨点还轻轻地敲打在窗户玻璃上,在这古老的石头房子里面,充满了沉闷的回响。
“自从那把该死的攮子,又被偷走了以后!……”他双手紧握,愤怒地说,“刚才第一通电话,是班克斯打来的,现在是麦克唐纳——的确就是麦克唐纳。有人给拉蒂默家里,打了非常奇怪的电话,是关于什么——‘可怕的声音’,或者是类似的,今天早上,我曾经和特德交谈过。听着,你不认为……?”
亨利·梅里维尔爵士耸起肩膀,站了起来,在大礼帽和大衣毛皮领子里面,他的身躯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剪影。他的一双小眼睛闪动着微光,配上那张大嘴,和线条生硬的鼻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老演员的讽刺漫画。
“我也不喜欢!……”他低沉地说,突然动了一下,“妈的,要是喜欢才滑稽呢。超自然。我能嗅到麻烦的味道……来吧,你们两个。我们该出发了,现在。”
第十六章 凶手的第二击
整个伦敦城的人都在往家里赶。你能听见皮卡迪利广场上,逐渐提高的蜂鸣器的声音,在红黃色的雾气中,有阴影在慢慢移动着;汽车跟着信号灯急停急起,而它们的喇叭声,带着不耐烦的长音穿越空间。我们可以开着警笛在干草市场脚下,长长的上坡路上穿梭。科克斯普尔街上,四周亮着灯的公共汽车,在我们身边此起彼伏地穿过,喇叭声大作。亨利·梅里维尔爵士探出头去,回给他们一句宽容的脏话,他一向不喜欢公共汽车。他说,当它们勉强转弯的时候,总是被要求提速,所以,他才对它们骂脏话。碰巧在一次等信号灯的时候,他冲着正在滑铁卢广场执勤旳警察,说了一句很严重的话,马斯特斯对此可不髙兴。这是辆警车,他说他不希望人们以为,刑事侦查局的人到处在做这种事情。
但是,当警车一驶上圣詹姆斯街,离开了皮卡迪利广场的拥挤,车子朝北进入了一片安静的住宅区,房舍的窗下都关着,我们也不再说话了。
经过伯克利的时候,我想到费瑟顿少校,正坐在高高的吧台边,对着远处一个曾经和他跳过舞的年轻女郎傻笑;这和满是奇怪的、苦着脸的本宁女士,简直是个鲜明的对比,她徘徊在每一个场景里,那些忧心忡忡的主角身后。
“有事情要发生了!……”这些让人焦虑不安的字句,甚至都很难和不祥而寂静的查尔斯街联系起来。而且还有……
正有人在25号房子门前,用门坏叩门,并旦趁着间隙还在按铃。当我们的车子驶近的时候,叩门者走下了台阶,站到了路灯下面;于是再一次的,我们看到了麦克唐纳警官正等在雨中。
麦克唐纳警官说:“他不愿意出来开门,长官。他肯定以为又是记者,他们跟了他一天了。”
“拉蒂默小姐在哪儿?”汉弗瑞·马斯特斯怒吼道,“怎么回事?……她不愿意过来,还是你礼貌得都不会施压了?”
当马斯特斯探长在面对下属的时候,他的态度的转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我心中暗想道。
“亨利爵士特别来见她的。现在是怎么回事?”马斯特斯不耐烦地吼道。
“她不在家。她出门挨家挨户找特德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对不起,长官……但是,为了见到她本人,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在那之前,我追遍了整个尤斯顿火车站。我等一会儿会跟你详细说。在电话里,我和她的态度都相当好……”
亨利·梅里维尔爵士把脖子伸出了车窗,样子就像一只海龟,与此同时,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毁了他的帽子;他正在指指点点,态度并不友好。
听他们解释清楚情况之后,H·M说,“所以呢?……”然后,他吃力地从车里爬出来,笨拙地走上台阶。他咆哮着:“去,快把这天杀的门打开,你!……”这一句吼叫,他使上了他浑身的重量,那声音大得肯定连伯克利广场都听到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一个苍白的中年男人,立刻打开了房门,之前他已经扭开了电灯。这个中年人紧张地解释说,记者经常扮成执法人员的模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