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遗忘
作者:刚雪印
编辑推荐
★“犯罪心理档案”系列作者刚雪印新作。
★恶毒的审判,肆无忌惮的攻击,网络上有多少人会真正在意真相?
★是模仿作案,还是旧案延续?连环杀手为何屡屡逃过警方的追查?
★网络凝视下,“并不完美的”女性受害者该如何走过漫长而艰难的维权之路?
加害者摇身一变成受害者,舆论方向瞬间被扭转。多名遭到迷奸的女性,因各种各样的顾忌没有报案,也不愿再站出来指控犯罪人。
★如果有一个人敢于发声,其余的人可能就不会再沉默。
内容简介
20世纪90年代初,省城接连发生三起凶杀案,三名女性在月黑风高之时惨遭杀戮,凶手在现场均留下一张写有诗句的明信片。
时光荏苒,来到现在。金海市某会所中突发命案,一名年轻女性浮尸浴缸之中。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又陆续发现多名遭到***的女性,但她们都因各种各样的顾忌没有报案,也不愿意站出来指控犯罪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海市又发生一起凶杀案,被害人类型、犯罪特征、作案凶器,皆与多年前省城发生的一宗连环杀人悬案如出一辙。是模仿作案,还是旧案延续?案件疑点重重,扑朔迷离,最终解谜的任务又落到骆辛身上。他能否接替父亲的工作,完成父亲未竟的任务……
作者简介
刚雪印
辽宁省大连市人。
多年来,一直坚持创作与犯罪心理学相关的罪案小说,创作的每一个故事都会引领读者进入一个跌宕起伏、悬念重生的悬疑推理世界。
代表作“犯罪心理档案”系列远销海外,于2016年10月被翻译成英文出版。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


引子
骆辛。
骆辛那年8岁,一名反社会型的暴徒,借小学放学之际,驾驶车辆疯狂撞进走在人行横道上的孩子堆里,导致前来接骆辛放学的爷爷奶奶当场身亡,骆辛自己则因脑部遭受重创成为植物人,在病榻上昏睡长达三年。
奇迹苏醒之后,骆辛的生理机能、情绪沟通以及社会认知等方面均出现严重退化,却意外显现出超凡的阅读和记忆能力,相关医学专家经诊断,认定其罹患了“后天性学者症候群症”。
此后的十多年里,骆辛背负着“怪物与天才”的盛名,在各种审视、纠结、质疑、关切的目光下逐渐长大成人,并继承了母亲的衣钵,成为一名档案民警。而这并不是全部,他还充当着刑侦支队在侦办重大恶性案件时的顾问角色。
由于档案室工作的便利,骆辛有机会接触和翻阅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犯罪档案,又因为异于常人的大脑和天赋,他可以快速、准确无误地将各种犯罪资料储存在大脑中,然后通过归纳总结、科学演绎,以及创造性的思维方式,对案件进行分析和推理,从而对侦办现实正在发生的案件起到巨大的辅助作用。
母亲。
郑文惠曾经也是一名档案民警,但为了尽心尽力照顾成为植物人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以及身患绝症的老母亲,她只能无奈选择辞职。就在她老母亲过世后不久,儿子从昏睡中奇迹苏醒的前几个月,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当时对她的失踪出现很多流言,但始终没有任何确切消息,直至十多年后,她才再次现身,遗憾的是,她已经变成一堆白骨,赤裸裸地躺在一个大号旅行箱中。
尸体是在一处海滨悬崖下的溶洞中发现的,随身没有任何衣物,警方只在抛尸的旅行箱中发现一枚刻有樱花图案的装饰扣。经检测推断,其死亡时间在十年以上,系被钝器多次击打头颅致死,后法医经反复试验对比,发现凶器特征与当年警队配发的电警棍相匹配。而恰巧时任刑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的郑文惠的丈夫骆浩东,他所配发的电警棍不知去向,加之经过多方追查,警方最终锁定案发第一现场为郑文惠与骆浩东夫妇的家中,由此,骆浩东被列为该案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父亲。
骆浩东独自坐在市中心医院的病房中,暗淡的灯光下,表情无比痛苦。被医院判定为植物人的儿子,神色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鼻子上插着鼻饲管,看上去只是熟睡了一般。
“对不起,孩子,爸爸不是个好爸爸,没照顾好你和妈妈。”骆浩东握着儿子的手,面色愧疚,语气哽咽道,“爸爸不想骗你,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了,是爸爸的错,妈妈太累了,太辛苦了,她应该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休息一下。你不要怪妈妈,她真的很爱你。还有,你要相信,任何时刻,爸爸都是一个好警察。”
结束探视,走出病房,骆浩东忍不住又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病房里望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当然,此时他并未想到,这一别,竟成永别!
骆浩东从医院出来,坐进车里。与此同时,突然间右侧车门被猛地拉开,随即一个黑影利落地钻进车里。骆浩东未及反应,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第一章 陈年往事
盛阳市,1993年,夏。
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寂静的巷口停着一辆黑色捷达轿车。车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抱着膀子靠在驾驶座上打盹,旁边的年轻人则一脸警惕地冲四周不住地张望。
年轻人叫骆浩东,一心想当刑警,所以争取了很长时间,终于从出入境管理支队调到市刑警队重案队,暂时跟着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这老刑警叫宁博涛,就是此时正在打盹的那位,年过四十了,仍是光棍一个,长着一张猪腰子脸,看着很显老。宁博涛这人,办案能力没的说,就是性子比较急,嘴里经常骂骂咧咧的,特别爱跟人抬杠,队里的民警大都不愿跟他搭档。前几年队里调来个北京小伙,按照名字谐音,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拧巴涛”,队里的人觉得十分贴切,于是这个绰号很快便传播开来。
天色越来越亮,熬了一夜的骆浩东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熟悉车辆的影子,便推推旁边的宁博涛:“队里的兄弟来接班了。”
宁博涛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抬手胡噜把脸上的汗珠,稍微缓了下神,随手操起放在手旁的对讲机,哑着嗓子冲着话筒里嘟哝了一句:“给我盯紧点,妈了个巴子,就剩这一条线了,千万别给整丢了。”
喊完话,宁博涛发动起车子,轻踩一脚油门,一溜烟地把车开走了。
回到队里,正赶上吃早饭,宁博涛把手包扔到桌上,也不管桌上放的是谁的饭盒,拿起来就往嘴里划拉,顺手又拾起一根油条递给骆浩东。
“辛苦了,一晚上没动静是吧?”队长李津录从里间的办公室晃身走出来,把一盒“红塔山”扔到桌上,“听说顺手捞了个抢劫的,没惊着‘小土豆’吧?”
宁博涛紧着喝了两口豆腐脑,把饭盒放到桌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红塔山”叼到嘴上,一边点火一边说:“应该没有,上半夜的事。”
“听说那小子身上有枪?”李队问。
“可不,妈了个巴子,子弹都上膛了,幸亏小骆动作快,没容那小子拔枪。”宁博涛深吸一口烟,瞄了眼长得高高壮壮、憨头憨脑的骆浩东,不咸不淡地说,“还行,是块料。”
李队抿抿嘴,冲骆浩东笑了笑。能从“拧巴涛”嘴里说出“还行”两个字来,说明小伙子有点能耐,先前还担心调来个关系户,怕是个废物,这下心里算是踏实多了。
骆浩东确实是走后门调来的,而且是走了政治处处长的门路。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几个月前的一个周末,骆浩东起床后百无聊赖地去逛早市,正巧遇到小偷在偷一个老阿姨的钱包,他冲上去将小偷制伏,帮老阿姨把钱包找回,随后和老阿姨一道把小偷扭送到附近派出所。等到两人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老阿姨拽着骆浩东不让走,说她老公马上来接她,想亲自感谢感谢他。结果等来的是市公安局政治处的处长,处长握着骆浩东的手一通感谢,末了客套地说既然都在公安系统工作,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骆浩东当即握紧处长的手,表示自己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把他调到市刑警队重案队。于是他就真的被调来了重案队。
吃了早点,宁博涛和骆浩东各自找了个犄角旮旯开始补觉。才眯了一小会儿,骆浩东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说:“别睡了,赶紧起来出现场,有个杀人案!”
骆浩东第一次参与杀人案,心里多少有些紧张,穿鞋套时手忙脚乱,愣是连着撑破好几只,惹得宁博涛又忍不住骂娘,嚷嚷着让他稳当着点。
被害人是位成熟女性,穿着V领的吊带睡裙,仰倒在客厅长沙发上,血液从胸口漫延到睡裙,直至将沙发布也染红了一大片。被害人面部有多处划伤,脖颈部位有几处明显的血洞,似乎是想要堵住从血洞中喷涌而出的血,她本能地将一只手按在脖颈上,直到呼吸停止。想必在死亡的那一刻,她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眼神中透着愕然,死死盯向天花板,不肯瞑目。
客厅中的电视屏幕还亮着,估计是从凶案发生时一直亮到现在。一名老法医和他的助手正围着尸体做初步勘查,队长李津录叉着腰站在一旁认真地注视着,队里另一名年轻民警何兵,正在给报案人录口供。骆浩东没啥现场经验,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啥,便跟在宁博涛的屁股后面满屋子瞎转悠。
房子看着挺新的,进门是个小客厅,北边连着厨房,穿过客厅正对着的是卫生间,卫生间“挑着”南北两个卧室。整体面积不大,估摸着也就六七十平方米的样子。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凶手杀人后进过卫生间做清洗,两个卧室里则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迹象,而且地板上很干净,看不到一点一滴的血迹,说明凶手压根没进过两边的卧室,杀人动机明显不是为财。
再次回到客厅中,骆浩东才注意到电视屏幕处于蓝屏状态,旁边录像机的状态指示灯也是亮着的。他走过去,近距离观察,发现电视机和录像机按钮上,都不同程度地沾染了一些血迹,估计是被凶手触摸过。他试着按下录像机的退带键,随即一盘录像带被吐出来,上面竟也有一些血迹。莫非凶手杀人后还留在现场看完一盘录像带才走?骆浩东脑袋里瞬间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凶手一边拿着拖把拖着地板,一边悠哉游哉地看着电视剧,就好像在自己家里做家务一样。
案发现场看上去确实有明显被清理过的痕迹。地板上的脚印全都被擦拭掉了,拖把放在门边,入门垫上有几处暗红色的污垢,显示出凶手是把鞋底摩擦干净之后才离开的。入门垫是丝圈材质,踩在上面不容易留下脚印,显然被凶手注意到了。这个凶手不光胆大,心思还挺缜密。
骆浩东正愣神思索,耳边突然传来宁博涛的一声惊叹:“这啥玩意儿?”说这话时,宁博涛正蹲在沙发前的茶几旁,他注意到在茶几边缘干净的地方放着一张卡片,他把卡片拿在手中,翻转正反两面端详一阵,然后起身将卡片递给李队。
是一张明信片,正面印着风景画,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是背面的寄语却颇有些耐人寻味——“人生苦短,有点希望,有些梦想,还有互道晚安。”李队入神地盯着明信片,一脸疑惑地说:“明信片上几乎没有折痕,而且上面很干净,没沾到血迹,说明是凶手杀人后留在茶几上的,可就现场这状况来看,明显是奔着杀人来的,干吗要多此一举?”
“这段话怎么写得这么莫名其妙?”骆浩东凑过身子,盯着明信片背面歪七扭八的一行字说,“看字体应该是用左手写的,估计是怕咱们比对笔迹,故意这么写的。”
“对,凶手就是故意的,整个作案都是有预谋的,而且杀人手法很老辣。”一旁的老法医接话道。这老法医姓张,干了大半辈子法医,就快要退休了,大家都叫他老张头,他指着被害人的脖颈部位说:“凶手一上来就用凶器直接刺破喉头,令被害人瞬间失去呼救能力,既避免了噪声危机,又能快速致人死亡,显然是一个老手所为。”
“具体死因呢?”李队问。
“初步判断,是被锐器刺穿了气管和颈部大血管,导致血液大量涌入气管,造成外伤性窒息,从而引发死亡。死亡时间在昨夜9点到10点之间。其余的信息你们等尸检报告吧。”张法医回应说。
“那你紧溜点,别磨磨叽叽的,一天天等你个报告费老劲了。”宁博涛揉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妈了个巴子,右眼皮跳了好几天了,弄不好还得出大事。”
张法医熟悉他的脾气,赔着笑,没言语。
李队轻轻地摇摇头,苦笑着说:“你这嘴,我品了,说好的没灵过,坏的全灵。”
被害人叫刘美娜,现年35岁,在春和街小学当老师。刘美娜离异多年,独自居住,老父亲隔三岔五会过来给收拾收拾卫生,帮着买点生活用品啥的。昨天是周日,本来说好了要回父母家吃晚饭,但是下午刘美娜给家里打电话,说是逛街逛累了,就不回去了。今天一早,老父亲不放心,过来这边查看,发现女儿被人杀了,便立马报了警。
收队之后,宁博涛开着新配给队里的捷达轿车,拉上骆浩东直奔春和街小学。说起这辆捷达轿车,算是宁博涛在队里唯一能看顺眼的物件,没事的时候便背着手在车边晃悠,出任务时也不摆谱了,总是抢着开车。
到了学校,通过保卫处的引见,两人见到了教务处主任。教务处是专门管理学校教职员工的部门,想必对每个老师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教务处主任是个中年男子,稍微有些秃顶,说话慢条斯理。据他介绍:刘美娜是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1981年到学校实习,后来正式留校,至今也有十多年光景了,日常工作表现非常好,愿意和学生打成一片,班级师生相处得很融洽。
“和同事关系怎么样?”骆浩东问,“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同事发生过冲突或者争执什么的?”
“应该没有,反正我没听说。不过刘老师这个人吧,家庭条件比较优越,个性比较清高,行事风格有点我行我素,所以和同事之间总有些距离感。”教务处主任回应道,顿了顿,话锋一转,支吾地说,“主要是……主要是她在生活作风方面风评不是太好,有一些负面的传言,也导致很多同事不愿亲近她。”
“生活作风有问题?”宁博涛追问道,“能具体说说吗?”
教务处主任点点头,斟酌片刻,然后说:“刘老师人长得漂亮,又很会打扮,在学校里特别惹眼,不过她来学校第二年就结婚了,早早地断了很多倾慕者的念想。八九年前,学校新分来一个叫张冲的美术老师,小伙子年轻,有才华,对刘老师一见钟情,而且无法自拔,明知道刘老师是已婚状态,还总找借口接近她。刘老师倒是不怎么搭理他,但这种事情在单位里但凡有点苗头,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