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好奇的看着箱子:“这是什么?”
妲殊勾唇一笑:“自然是些好东西。”
他走到箱子旁,不紧不慢的打开了箱子上挂着的铜锁,将箱子里装的物什展示出来。
沈楚楚扫了一眼木箱,目瞪口呆的伸手扒了扒里头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这些化妆品制作的极为精致,不论款式还是包装都毫不输给现代化妆品,她甚至在里头看到了熟悉的眼线笔、修容粉、哑光眼影以及不同色号的雕花口红……
“母皇生前最爱研制这些小玩意儿,她还将手艺传给了我爹,这都是我爹做出来的。”
妲殊随手拿起了一盘眼影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坐过来,我试试这个好不好看 。”
母皇没给他做过什么好榜样,从小便净是将自己奇葩的三观往他身上硬塞了。
她平日只有三大爱好,睡男人,写话本子以及化妆。
受到她的影响,他从小就对这些化妆的物什很感兴趣,除了炼制蛊毒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给别人化妆。
沈楚楚觉得新奇,倒也没说什么,坐过去便由着他随意发挥了。
她闭上双眸,感受着轻盈的笔刷在眼皮上滑动,心中不由得对他的母皇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这些化妆品看起来很像是现代的物什,莫非他母皇也是从现代穿书进来的?
可是他母皇已经死了,她直接开口询问,似乎显得有些不尊重死者。
沈楚楚强忍着好奇心,小嘴张开又合上,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妲殊放下眼影盘,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那木箱里的化妆品,从中取来一盒高光粉,在她的眼角周围轻轻涂抹几下,一个完美的卧蚕就画好了。
化好之后,妲殊又顺带用眉笔给她细化了眼妆,见她在自己手中焕然一新,他满意的点点头:“效果还不错。”
沈楚楚正要跟碧月要铜镜,妲殊就挥手让随从取来了一面小镜子,她看着清晰无比的镜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晋国的铜镜面微微发黄,且只能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跟现代镜面的清晰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楚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看到这般清楚明亮的镜子。
“这是我母皇生前给我爹做的,我顺带给你拿了几面。”妲殊指了指那大箱子,轻挑眉头:“这都是给你带的,便当做你即将升为皇后的庆礼。”
沈楚楚愣了愣,含糊不清的打着马虎眼:“此事暂未定下,八字还没有一撇。”
妲殊并没有反驳她,他的眸光扫过她的脖颈,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晋国的蚊子真厉害。”
沈楚楚:“……”
她往上扯了扯衣领,神色不自然的转过头去,眸光在不经意间,扫到了窗户外安静躺在院子里的另一只大箱子。
“那箱子里是什么?”她好奇道。
妲殊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怕你闷得慌,便将母皇生前写的话本子都带来了。”
原先妲王霸在永和宫里待着,他经常看到沈楚楚抱着野史看,想来她应该会喜欢这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他爹看着这些东西就伤心,本来是想一把火烧掉,后来被他半路截胡了。
沈楚楚略微有些惊讶:“你母皇还会写话本子?”
这可不像是一个女皇该有的爱好。
妲殊微微颔首:“她写的话本子在凉国还是畅销本,母皇每次写完都会命人抄写几千册,而后拿到民间去卖,民间有不少人喜欢她。”
“我想你可能也会喜欢。”
沈楚楚的确是喜欢看,但晋国写话本子的人不多,一般都是些失意文人秀才写出来的话本子。
那些话本子的内容中,大多挟私夹带着一股酸臭直男癌的味道,结局大多是男主和四五个女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饶是她荤素不忌从不挑书,也实在是看不下去。
想来凉国是女尊国,女皇写出来的话本子若是受民间百姓的欢迎,应该不会出现那种不忍直视的结局。
沈楚楚闲来无事,便让人将箱子抬了进来,碧月前去取了几册话本,放在了贵妃榻的矮几上。
她还未翻开话本,光是看见书册上那一行醒目的大标题,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霸道女皇:花魁男妃带球跑。
——残疾公主:替身嫡子冲喜妃。
沈楚楚:“……”
若是她这还猜不出凉国女皇是穿越过来的,她就可以把脑子扔到地上左右摩擦了。
她随手翻了两页,扑鼻而来浓郁的古早气息,令人不禁有些窒息。
粗粗翻到最后一页,沈楚楚的眸光停顿下来,神色呆滞的看着书册最后的署名。
——夜良辰,著。
她葱白纤长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书册,咬牙切齿的翻开了另外两本书册,无一例外署名都是夜良辰。
这个笔名就是化成渣渣,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是了,她穿进来的这本烂尾宫斗文的作者,笔名就是叫夜良辰。
看这几本册子里熟悉的狗血剧情,前后颠倒不顺的语句,全程高能恶俗的套路,以及最后令人蛋疼的大结局……
原来凉国女皇,就是那个吃一碗饭吃了半年之久,最后光荣太监的烂尾作者!
沈楚楚死死咬住后槽牙,面带微笑的看着妲殊:“不知你母皇埋在哪里?”
妲殊一怔,随即挑了挑眉:“凉国皇陵,你要去祭拜她吗?”
沈楚楚眯起双眸:“那你可要看好她的墓。”
妲殊:“???”
正当气氛逐渐凝固起来时,杨海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平日里司马致总是往永和宫跑,再加上沈楚楚喜欢白日里睡觉,他怕惊扰了她,所以便直接免去了通报。
许是因为今日妲殊在这里,毕竟妲殊身边还有邻国使者陪同,这规矩便又拾了起来。
沈楚楚是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这关乎两国,她就算不喜,也要为了他装装样子。
她随手整理一番仪容,与妲殊一同走到殿外,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一身明黄的司马致。
“皇上万福金安。”她意思着福了福身子。
妲殊也敷衍的行了个礼:“皇上大安。”
司马致先是扫了一眼她身后戴着面纱的妲殊,而后将眸光缓缓定格在了她的小脸上。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盯得沈楚楚想忽视这目光都难。
近来天气一热,她就变得懒了许多,大多时候都是素颜朝天,好在这身体的底子很好,不化妆都好看。
可不管怎么说,素颜到底是比不过化过妆的,更何况妲殊的化妆技术很强大。
明明妲殊只是给她画了眼妆,但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焕然一新,方才她照镜子时,看见那一双宛若秋水盈盈的眼眸,甚至对自己有些怦然心动。
虽然她将脸蛋别了过去,但他的视线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司马致迈开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蓦地一停,他立在她面前,神色自若的抬起修长的手指,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两下。
沈楚楚白皙的耳根染上一抹红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今日的不同。
司马致听到她的心声,动作不禁一顿,眸底似乎隐隐闪过一丝迷惑。
不同?有什么不同?
她既然这般想了,那肯定就是有不同之处。
他努力的在她脸上找着不同,可半晌也无所获,不管他怎么看,她和往日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沈楚楚见他始终不说话,面色还十分沉重的样子,不由得心里犯嘀咕,难道他根本没看出她今个哪里不一样?
听到她这般想,司马致眸光有些无措,他继续努力寻找着不同,终于在阳光璀璨的反射下,他发现了她所说的不同。
他探过身子,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覆在她耳边温声笑道:“楚楚,你今日的眼屎会发光呢。”
第105章 番外五
沈楚楚呼吸一窒,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自己,什么眼屎?那是卧蚕好不好!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她大概要被气到当场昏厥过去,掐人中都不管用的那种。
好在司马致的声音不大,只有她一人听见这话。
见沈楚楚气的小脸通红,司马致眸中满是无措,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卧蚕是什么东西?
站在一旁的妲殊,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上前一步解围道:“想必皇上已经收到凉国递来的折子,不知皇上对凉国所提的条件,意下如何?”
司马致心中冷笑一声,三座城池便想换一个女皇之位,将他当做傻子不成?
上次给姬钰换血之时,他便觉得临妃不正常,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当时他心系沈楚楚,自然没工夫多管旁的人。
她回来之后,他更是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白日忙着给她补身子,到了夜里更是勤恳耕耘播种,哪里想得起来临妃。
若不是临妃说要回来,他压根都记不起这个人。
经过昨日,他听到她的心声后,连夜派人去调查临妃,发现许多古怪之处。
例如临妃的真名叫妲王霸,但沈楚楚曾经多次管临妃叫妲殊。
例如临妃平日在晋国皇宫内,言行举止都透着蠢气,但在乱葬岗以及换血那日,临妃的表现沉着冷静,与往日大相径庭。
又例如临妃曾在凉国女皇下葬的当日,犹如失忆般哭喊质问其他皇子,女皇为什么突然间就下葬了。
其中还有数不清的例子,都印证着临妃的身份大有玄机。
他本就相信沈楚楚的话,再加上这些调查,他确信临妃必定是男人无疑。
可按照临妃狡诈的性子,若不是当场揭穿此事,只怕临妃也不会承认此事。
司马致眸光微沉,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事关重大,你傍晚去乾清宫找朕,届时再细细商榷。”
妲殊瞥了他一眼,神色中带着一抹不明的意味:“行。”
原本妲殊是想单独与沈楚楚待上片刻,也好叙叙旧,顺便说一些近来发生的事。
但司马致就像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不解风情。
不管妲殊如何暗示,司马致就是不走,非要一起跟进永和宫里,厚颜无耻的杵在他和沈楚楚之间。
即便司马致在这里,妲殊也懒得绕弯弯,之前他给沈楚楚送过两封信,内容都是关于姬钰的病况。
近来姬钰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可以自己行走站立了,只是受到那太攀蛇毒性的影响,姬钰似乎忘记了过去的往事,记性更是变得很差。
这就是此蛊的弊端,不过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也并不影响姬钰恢复。
只要再给他两到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将姬钰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排出来,让姬钰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再受病痛折磨。
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沈楚楚,这可是他和司马致谈判的筹码。
他现在将姬钰的病情说的严重一些,吓唬一番沈楚楚之后,他再抛出诱饵,告诉她自己或许有法子治好姬钰,但是需要她配合自己,让司马致在他和离之事上退步。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他却也看出司马致这人的秉性。
平日瞧着是个正直仁慈的皇帝,若是涉及到司马致的原则,那便是铁石心肠,必要时还会变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春蒐那日,司马致足足屠杀了将近一千人,只是因为怕他们泄露出沈丞相与太后的事,届时将此事牵连到沈楚楚身上。
乱葬岗那一日,所有涉及谋逆之人,都被司马致屠了干净,姬六和姬七作为谋逆的首领,被分尸之后挂在城墙之上暴尸三日。
若非是姬钰为沈楚楚挡了一箭,那姬钰的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让司马致知道他是男的,怕是要整个凉国都吞下去,才勉强填饱胃口,答应与他和离。
在他前来晋国之前,明明司马致已经答应了和离之事,但方才他问司马致考虑如何,司马致却含糊不清,看着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任由旁人拿捏。
司马致唯一的弱点就是沈楚楚,他就用姬钰对沈楚楚下手,和离之事他势在必得。
“姬钰的病情……”
妲殊刚张开嘴,正准备开一个煽情的头,便被司马致挑眉打断:“姬家满门抄斩,为首几人已斩立决,看在姬钰为朕的女人挡箭而死的份上,朕保他全尸下葬。”
“临妃所言的姬钰,应该不是朕所想的姬钰。”他眸底闪过一丝讥讽,指关节微微弯曲,不紧不慢的在矮几上叩了两下:“朕说的对吗?”
自打上次乱葬岗之后,他的读心术又升级了,往日他只能听到意志薄弱之人的心声,像是太后和沈丞相的心声,他都是听不到的。
至于临妃的心声,就是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临妃言行举止冒傻气的时候,他可以听到,而临妃沉默寡言之时,他便听不到。
但如今不一样了,什么人的心声,他都能听得到,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临妃心中所想,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就凭临妃还想要算计他,着实稚嫩了些。
放走姬钰,还为姬钰换血,这都是看在沈楚楚的份上,若非是姬钰挡那一箭,他早就将姬钰一起挂在城墙上暴尸了。
司马致的话,带着几分强硬和不加掩饰的威胁,令妲殊的唇张开又合上,刚刚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妲殊相信自己只要再说一句,司马致就敢将姬钰从凉国捉回来处死。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真是麻烦死了,若不是顾着沈楚楚,他就用一滴血的蛊术,直接让司马致化成一摊血水,哪里还用和离这么麻烦。
沈楚楚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马虎眼,但她却也听出了司马致略带胁迫的语气。
之前妲殊给她传信,道是姬钰正在慢慢恢复,想来有妲殊在身边照料,姬钰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姬钰好好活着,司马致不想听妲殊提及姬钰的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马致早先对外宣称姬家造反,而姬钰则是为阻止姬家造反而死,他不光保全了姬钰的名声,还追封姬钰为定北侯。
武安将军在晋国百姓人民眼中,依旧是那个百战不殆、忠义两全的战神。
她真的很感激司马致这般的做法,撇去她与姬钰的关系不说,不论是姬家造反又或者是姬钰是太后所生,不管哪一样传出去,都足够姬钰身败名裂。
而且姬钰还是先帝血脉,司马致给姬钰换血,又放姬钰离开晋国,这些举动都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若姬钰存有一丝异心,往后都是后患无穷。
本来司马致可以选择将这些事情捅出去,以绝后顾之患,但他最终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保全姬钰的名声。
她心里很清楚,司马致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他对姬钰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敢再奢求旁的。
而她唯一能为姬钰做的,便只有与姬钰形同陌路,此生再也不相见。
因为她不爱姬钰,远离姬钰,才是对姬钰最好的保护。
如果她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而与姬钰走到一起,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当初她便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折返回皇宫。
“天色不早了,临妃长途跋涉,定是累了。”
沈楚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给了妲殊一个台阶下:“碧月,你去长春宫帮忙收拾一番,好让临妃进去歇息。”
说是让碧月收拾,其实那长春宫日日都有人打扫着,昨个听闻妲殊要来,她还特意让人再布置了一番长春宫。
碧月十分有眼色的应了一声,对着妲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妲殊知道沈楚楚是在给他台阶下,便也没再多说,只是临走时瞥了司马致一眼,那眼神看着有些古怪。
这边妲殊一走,殿内便安静了下来,沈楚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但还未开口,司马致便抬手堵住了她的唇。
“无需多言,朕信你。”他扬起唇角,温声一笑。
其实他并没有沈楚楚想象中的那般大度,他私底下有偷偷查看临妃给她寄来的信。
包括她给临妃的回信,他都有偷看过一遍。
偷看别人的信件,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更是往日他最唾弃之举,但他如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眼睛。
当初不管是给姬钰换血,还是保全姬钰的名声,都是为了弱化沈楚楚心中对姬钰的愧疚。
是了,他很清楚她不爱姬钰,可他不敢再赌一次。
他经受不住她再离开自己一次,如果她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他大概会疯掉。
好在沈楚楚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叮嘱临妃夺位小心一些,莫要被人陷害了去。
想到这里,司马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总是说她是醋坛子,实际上他吃起醋来,比她还要厉害百十倍。
沈楚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看他的神色不太好,便以为他是有些不高兴了。
她主动探过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吱吱,你最好了。”
司马致怔怔的抬起手,覆在薄唇上摩挲两下,他漆黑的眸光微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楚楚,朕有些口渴。”
沈楚楚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要不让杨公公去御膳房,拿些解暑的青梅茶来?”
他低笑一声,俯身将她压下:“你更解渴。”
沈楚楚:“……”
她长吸一口气,见怎么都挣不开,只好故技重施:“现在和晚上,你只能选一个。”
司马致在她耳廓边,轻轻吐了口气:“就现在,晚上朕有事。”
晚上他要去抓临妃的现行,再加上要与临妃谈判,许是回来不早。
待到他回到永和宫,怕是她早已经睡沉了,他总不好再将她叫醒。
沈楚楚纳闷的瞥了他一眼,这招屡试不爽,怎么这会就失灵了?
她不太喜欢白日做这种事,毕竟两人要赤诚相见,最近喝大补汤喝的,让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上,多出了一小圈游泳圈。
晚上她还能吸气骗过他,白日就有些难了,她总觉得很是羞涩,所以都是尽量哄骗他到晚上再来。
沈楚楚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司马致便已经褪下了她的宫装,她感觉身前一沉,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果真丰满许多。”
起初她还未听懂他的话,直到他俯身咬住那一点茱萸,她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暗指什么。
早在两人靠近之时,杨海便挥退了所有人,永和宫只剩下沈楚楚与司马致两人。
杨海拿着新到手的《起居注》,美滋滋的正准备往上添字,便听见‘哐当’一声,司马致气息不稳的推门从永和宫内走了出来。
“皇上?”杨海不解的看着他。
难道是皇上近来纵欲过度,现在有些不举了?
司马致瞪了杨海一眼:“去御膳房,朕要炖些红糖煮鸡蛋。”
杨海幡然醒悟,原来是贵妃娘娘来葵水了。
躺在贵妃榻上的沈楚楚,面色苍白的蜷缩着双腿,手里抱着司马致吩咐下人送来的汤婆子,身上还披着一张他现找的毛毯。
她这个身体从小便有些羸弱,不光月经期不准,起初前几天还会死去活来的痛经。
一般来大姨妈之前,她都会有感觉,但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都两个月没来了,方才突然小腹一痛,便流出一点血来。
血量虽然不多,可她肚子却有些疼,司马致想要请太医来,她赶忙提出自己想喝红糖煮鸡蛋,将他支派了出去。
上一次她削水果皮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就三毫米不到的伤口,他却在大半夜,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找来了。
几次之后,太医们看她的眼神都变的幽怨起来。
不过是痛经而已,她都疼了好几年了,没必要因此小题大做,再将太医请来诊脉。
再者说,现在缓和一阵,她感觉好多了。
那痛意逐渐减弱,沈楚楚原本苍白的面色也红润起来,她等红糖煮鸡蛋的功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转过身阖上双眼睡熟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沈楚楚揉了揉眼睛,碧月便上前来,将还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端了过来:“皇上下午来过,见您睡得香甜,便没有吵醒您。”
为了防止红糖鸡蛋凉掉,杨海搬来那煮龙虾面用的小炉子,让她随时观察着些,等到主子醒来便将红糖煮鸡蛋热一热。
沈楚楚摇了摇头:“肚子不疼,先不喝了。”
她先是凑合着用了些晚膳,而后在碧月的服侍下洗了个澡,她换上月事带和崭新的宫装之后,望着那脏了的宫装呆滞了一会儿。
怎么就流了那么点血,现在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皇上呢?”她走出院子,望着漆黑的天色。
碧月想了想:“皇上在乾清宫。”
沈楚楚微微颔首:“备步辇,我有事找他。”
碧月也没多想,依着主子的吩咐便去准备步辇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妲殊迈步走进乾清宫的院子,见书房一片漆黑,倒是乾清宫那寝殿之内亮着烛火,不由得有些奇怪。
“杨公公,皇上在哪里?”他看着守在殿外的杨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杨海弓着身子:“皇上在殿内候您多时。”
妲殊还想再问,杨海却什么都不说了,他瞥了杨海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宫殿,妲殊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殿内烟雾缭绕,明显司马致就正在沐浴。
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到司马致低沉的嗓音:“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妲殊眉梢微挑,这话听着甚是熟悉,凉国的妓男在花楼门口招客人时,便时常会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司马致听见这话,脸色一黑,妲殊竟然拿他和勾栏院的小倌相比?!
他从喉间吐出两字:“不想和离了?”
妲殊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缓步走了过去:“此言差矣,若是不想和离,我便不回来了。”
司马致冷笑一声:“还未和离,你便张口闭口就是‘我’,此举成何体统?”
乾清宫的汤池建在外殿,开门便是一面屏风,妲殊绕过那屏风,便看见了立于汤池中的司马致。
他一袭墨发披散于肩后,身上只简单披了一件外袍,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上一根红绳,腿上的小小吱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妲殊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他的眸底满是讥色:“一国天子衣衫不整,这便是你口中的体统?”
他略显不耐道:“我不喜欢拐外抹角,你有话便直说就是。”
司马致眯起双眸,修长的手指微屈,在汤池边沿上轻叩两下:“朕准备了诏书,你自己过来拿。”
妲殊迟疑一瞬,他本来还以为司马致会想法子刁难他,或是跟他讲一些不公平的条件,却没想到司马致会这么痛快答应下来。
“不要是吗?”司马致面容懒散,轻抬手指,将那诏书往汤池里扒拉了两下:“那朕扔掉……”
还未说完,妲殊便冲了上去,似乎是想抢过那诏书。
司马致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在妲殊达到的那一刹那,精准无误的将诏书赶在妲殊之前,扔进了汤池中。
妲殊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待他反应过来,想要停住脚步时,他的身子已经左右摇摆不稳的往汤池中倾倒了。
司马致贴心的帮他一把,将他狠狠拽进了汤池中。
不管是妲殊,还是妲王霸,都不会游泳,这汤池的水并不深,但妲殊掉进去还是呛了两口水。
“朕的洗脚水……”司马致从水中捞出妲殊,顺带手将诏书拾起拿在右手之中:“好喝吗?”
妲殊有洁癖,虽然不严重,但一想到他喝下去的是洗脚水,还是令他的洁癖无可避免的发作了。
他想要从袖中取出瓷瓶,放只蛊虫来让司马致涨涨教训,但司马致却在他之前听到了他的心声。
司马致连忙对着妲殊的膝盖狠狠一踹,令妲殊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去撕扯妲殊的衣襟,妲殊怒不可歇的想要反击,他只好将诏书扔出去,抽出一只手抓住妲殊的手臂,以此控制住发疯的妲殊。
司马致就是想扯开妲殊的衣裳,当场揭穿妲殊的性别。
但妲殊死活不配合,还总是想用蛊术害人,一来二去的,司马致也失去了耐心。
而妲殊体质柔弱,唯一能占优势的蛊术,还被司马致压制的使不出来。
妲殊情急之下,只好咬了司马致的手腕,从汤池中跃了出去,急急忙忙的朝着宫殿外逃去。
毕竟是没有习过武,妲殊就算逃跑,也不是司马致的对手。
司马致一脚踢在妲殊身后,把妲殊连带着屏风一起踢倒,他挑了挑眉,随手扯住妲殊的后衣领,将妲殊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妲殊,长发凌乱不堪,一身狼狈的半跪在司马致的双腿前。
妲殊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种憋屈,他咬紧牙关豁出去,狠狠用脑袋朝着司马致的腿间撞去。
司马致的动作比妲殊快了一瞬,他揪住妲殊的头发,迫使妲殊抬起头,试图阻止妲殊的动作。
但由于惯性,妲殊的脑袋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直的怼上了司马致的小小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