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些进去。里头搭了棚子,能暖和一些。”他牵着她的手,准备往门里走。
临妃挡在门口,一点眼色都没有,司马致神色不耐道:“临妃,你在门前挡着干什么?”
沈楚楚生怕临妃说错话,这后面全是大臣,可马虎不得,她连忙抢在临妃前面开口:“临妃妹妹没见识过钢,所以想摸一摸您的钢门。”
第74章 七十四条咸鱼
话音一落,沈楚楚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她回忆了一番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原本泛白的面色,瞬时间添了一抹番茄红。
方才一直听临妃念叨钢啊钢的,受临妃的影响,一不小心就说顺口了……
什么钢门,她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掉算了!
虽说沈楚楚的声音不算大,可跟在司马致身后的大臣全都听清楚了,大臣们想笑却又不敢笑,全都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沈丞相怕司马致怪罪,上前了一步,一本正经道:“临妃娘娘来自凉国,而这灌钢法乃是皇上刚刚引进的,老臣都是第一次见,娘娘想见识一下皇上的钢门也无可厚非。”
这话的意思就是,别说临妃想见识一下,沈丞相也想见识一下皇上引进的钢门。
司马致:“……”
他抿了抿嘴,正想说话,那姬钰也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沈丞相言之有理,皇上的钢门,谁不想见识一下呢?”
若非是姬钰嘴角含笑,司马致大概真的以为他是单纯的相帮沈楚楚解围。
沈丞相和姬钰身后代表的沈家和姬家两家族,他们两家族分别占领了朝廷之中最大的两股势力,他们一开口,紧接着便有许多大臣开口附和起来。
“不错,不错!这灌钢法的确是新奇,臣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钢门。”
“这都是皇上深谋远虑,率先在五国之中作为领头羊,引进这灌钢法,若不然咱们如何也见不到钢门。”
“谁说不是呢?皇上的钢门,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司马致:“???”
有一个人开口,便有无数人应和。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皇上的钢门’,司马致真想把他们的脑袋都塞进这大钢门之中,让他们感受一下钢门的威力。
沈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她知道他们是在帮她,可这帮忙的方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司马致本来不想搭理他们的,毕竟是沈楚楚先开的头,他若是训斥了他们,便相当于也训了她。
直到临妃转过身,一双罥烟眉似蹙非蹙道:“皇上,您这钢门摸着好硬啊,比铁还硬。”
司马致铁黑着脸:“闭嘴!”
临妃眼神懵懂的看了他一眼,沈楚楚生怕他将怒气发在临妃身上,连忙拉着临妃走进了大门:“臣妾不敢扰皇上清净,便与临妃妹妹先行一步。”
说罢,她也顾不上旁的了,扯着临妃就赶紧离去。
司马致望着两人一红一绿的身影,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两下,几日不见,她们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的好了。
杨海伸手将钢门推开,恭声提醒道:“皇上,该入场了。”
这也算是给了司马致一个台阶下,他微微颔首,迈着大步走进了马球场。
司马致一进去,身后那些大臣也跟着鱼贯而入。
只有姬钰站在原地,望着远处有些失神。
快结束了吧?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成王败寇,他和司马致之中,终究会有一人灭亡。
若是他死了,楚楚会为他难过吗?
“八弟,快点进来啊!你发什么呆呢?”姬六将军粗鲁的大嗓门,透过那一扇钢门传了过来。
姬钰收回思绪,恢复了原来清冷无欲的模样,不疾不徐的迈步走了进去。
拉着临妃先进去的沈楚楚,没有直接去与众嫔妃会合,而是去了马棚。
击鞠比赛要用的马匹,提前一日都被运送进了马棚里,待会儿若是比赛开始,武安将军肯定是要来马棚牵马的。
虽说方才出了点岔子,可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若非是因为武安将军,她就直接装作卧病在床的样子,这比赛她来都不想来。
沈楚楚一到马棚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不光是武安将军会来马棚牵马,狗皇帝以及各个大臣的英年才俊,都会来这里牵马。
等她进到马棚里的时候,马棚中已经乌央乌央的满是人头,清一色的全是女子。
若不是她们个个打扮的端庄大方,沈楚楚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误闯了青楼妓院。
原本马棚还算宽敞,可一下来了一两百号人,再宽敞的大道都被堵的水泄不通,犹如下班晚高峰挤地铁的盛况。
沈楚楚在人海中瞧见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那些人里有咖妃,有嘉答应,还有前几日选秀现场被撂牌子的李聪聪。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虽说这三人之中,仅一个嘉答应有脑子,可没脑子的蠢货若是被当成枪使,打在身上也是疼的。
临妃察觉到了沈楚楚的异常,她眨了眨眼睛,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沈楚楚的身后:“贵妃娘娘穿的少,莫要着凉了。”
沈楚楚看到临妃脸上纯真的笑容,突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就有了干劲。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管她们是牛鬼蛇神,她来这个鬼地方这么长时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么多险境她都硬生生的挨了过来,不差今日这一点。
她不去招惹她们,若是她们非过来招惹她,那她也不怕她们。
说是这样说,能尽量避免冲突,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沈楚楚没往人群里凑,她和临妃从马棚边上走,低调的朝她们圈养的两匹马走去。
人挤人的,难免就会不小心踩到别人,沈楚楚已经尽量注意着脚下,还是不可避免的踩到了一只脚。
空气中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沈楚楚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摔过去。
因为今日是击鞠比赛,穿着花盆底不方便,是以几乎所有女子穿的都是绣花鞋,沈楚楚也不例外。
她刚踩到一点,一感觉到脚底不对劲,就迅速将脚抬了起来,就算是疼,也不至于发出这种撕心裂肺的惨嚎吧?
“你没长眼睛?”那女子蹲下身子,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这可是她出嫁之前,求着娘亲拿出体己钱贴补,给她买的冰蚕丝绣面。
一双鞋便价值千金,若不是今日场合特殊,她才不舍得将这鞋穿出来。
这一下给她踩得,上面都沾上灰了,就算可以掸干净绣花鞋上的灰尘,她心里也别扭的很。
沈楚楚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的确是她先踩到人家的脚,人家说她一句,她听着就是了。
毕竟她现在这个身份,代表的是皇家,若是她向那女子道歉,便有些不合规矩了。
既然不能道歉,那女子抱怨一句撒撒火,她也只能当做是没听见。
沈楚楚不想争执,临妃却不愿意了,她瞪了一眼那女子:“你眼睛瞎啊,长没长眼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女子被哽了一下,面色越发难看,原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瞬时间窜的更高了:“你会不会说话?说谁瞎呢?”
临妃的声音不大,但这女子却像是喉咙里安了个扩音器似的,这一嗓门下去,整个马棚的人都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感受到众人投来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沈楚楚忍不住抬手扶额,临妃看起来呆呆的,这女子也是个憨货。
难道这女子瞧不出她们身上穿的是宫装?
晋国穿衣制度十分严格,她身上穿的乃是二品贵妃才能穿的宫装,临妃身上也是三品妃位穿的宫装。
倒不是说她用身份压人,她现在是晋国的楚贵妃,身后代表的是皇族。
女子喊得声音这么大,旁人都看了过来,若是女子出言不逊,她再沉默不理,必然会落人话柄。
咖妃和嘉答应都盯着她看,听碧月说,今日太后也到场了。
届时这事传进了太后耳朵里,太后只会认为她不守宫规,丢了皇族的脸面,肯定要责罚她。
“你知不知道,我这双绣花鞋有多贵?”
女子眼睛中冒着火气,见众人看了过来,她越发的口无遮拦:“这是锦云坊最好的绣娘绣的,再加上那冰蚕丝的鞋面,价值千金,你见过一千金吗?”
沈楚楚怕女子再继续说下去,若是说的话再难听一点,就是她本意不想如何,也要迫于外界的压力去责罚那女子。
她长吸了一口气,险些咬碎了牙:“一千金是吧?本宫赔给你。”
这不是一千两,而是一千金,相当于十个一千两,几乎将她的家底都掏干净了。
沈楚楚对碧月挥了挥手,碧月从锦囊中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娘娘,奴婢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女子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红裳美人,乃是皇宫里的娘娘。
按理来说,众人看好戏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正常人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宫里的娘娘,就算方才再跋扈,现在也该闭嘴了。
可她是谁啊,她是晋国之内,臭名昭著的内阁大学士之女李莺莺。
李莺莺什么蠢事没干过?
打死贴身侍女,强抢民男,暗地里在府中蓄养面首……甚至在寺庙上香之时,因为着急占卜姻缘签,想要插队没有得逞,不顾脸面与另一个贵族小姐撕打成一团。
李莺莺干过的蠢事,简直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都没完,如今她又成了武安将军的妾室,有了姬家撑腰,更是无法无天了。
听闻前几日,李莺莺还在胭脂铺里,跟吏部尚书的女儿抢同一盒胭脂。
后来李莺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与城墙铁壁般厚的脸皮,成功抢走了那盒胭脂,还将尚书之女气的绝食了三日。
吏部尚书心疼自家闺女,可李莺莺如今不光有个大学士的爹,还有个立下赫赫战功,将军世家的夫君。
谁都知道姬家最是护短,即便李莺莺只是个妾,也算是姬家的人,这事闹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这样一个人,便犹如那糊不上墙的烂泥,光是沾上了都觉得恶心,恶心却还甩不掉。
不远处的咖妃,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李莺莺可不是什么善茬,如今皇上也不在这里,没人护着沈楚楚了。
旁人见过李莺莺,但沈楚楚却没见过,她毫不知情的将一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剩下的先欠着,待到击鞠比赛结束后,本宫命人将剩下的银票给你送去。”
李莺莺将银票接过来,神色略显嫌弃:“哪有赖账一说,您可是娘娘,怎么能像贫民百姓一般上不了台面?”
便是沈楚楚有天大的耐心,也被李莺莺给耗完了。
原本就是不小心踩了一下,她的脚几乎都没挨到那双绣花鞋,连灰尘都看不见。
这女子骂也骂了,她也答应赔钱了,不过就是迟一点送过去,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
以她的身份,这女子不反过来给她道歉便不错了,她给了这女子台阶下,还没完没了了。
李莺莺见沈楚楚沉默不语,以为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她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进皇宫当娘娘的竟这般寒酸,还不如我一个武安将军的妾室。”
旁边围观的女子们,听到这话,纷纷笑了出来。
李莺莺是妾,而楚贵妃呢,说白了也是妾,只有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妻,后宫之中其他的嫔妃便是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室。
沈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莺莺,她就说贵族中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蠢货,原来是内阁大学士的嫡女。
给个屁的银子,她一分都不给李莺莺。
不光不给,她还要责罚李莺莺,让李莺莺长长教训。
她们都是妾没错,但她挥挥手就可以掌嘴李莺莺,李莺莺却不能。
沈楚楚刚要开口,临妃就从荷包里掏出了两张面额为一万两的银票,甩在了李莺莺的脸上:“本宫赔你两千金,够不够?”
李莺莺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侮辱,她蹲下身子,将两万两银票捡了起来:“够了,够了。还是这位娘娘阔气……”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临妃打断了:“把鞋脱下来。”
李莺莺一愣:“啊?”
临妃美眸微转,眸光中满是不耐,她对着自己的婢子挥了挥手:“把她的鞋扒下来。”
虽然临妃只带了一个婢子,但这个婢子十分强壮,一把揪起了李莺莺的脖领子,一只脚踩在李莺莺的鞋面上,另一只脚踩向她的后脚跟,用两只脚将她的绣花鞋褪了下来。
李莺莺像是小鸡崽子一样,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临妃见沈楚楚蹙了蹙眉,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冰冷:“堵住她的嘴,吵死了!”
婢子心领神会,她弯腰捡起地上被踩得漆黑的绣花鞋,一把塞进了李莺莺的嘴里。
李莺莺嘴角被绣花鞋撑大,咸咸的泥土味窜在舌尖,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试图将嘴里的绣花鞋吐出来。
最后还是李莺莺身旁的婢女帮忙,两只手一块使劲,才将鞋子从她嘴里拽了出来。
李莺莺干呕了两声,将舌头吐得老长,她眼中含着泪水,抬起来的手指微微发颤:“你,你们欺人太甚!”
临妃歪了歪脑袋,一双罥烟眉微微挑起:“还有更过分的,你想试试?”
李莺莺已经尝过一次临妃的手段,自然不敢再招惹临妃,柿子要挑软的捏,她将目光投向了沈楚楚。
她瞪了一眼沈楚楚,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你等着,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武安将军还好,李莺莺一提他,沈楚楚就觉得浑身难受。
先不说武安将军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这样翩翩如玉的君子,便犹如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清冷又高贵,岂容得李莺莺这种无品无德的女人染指?
武安将军纳了李莺莺为妾,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没错,李莺莺就是那一坨隔夜韭菜味的牛粪。
沈楚楚冷笑一声:“你若是再废话一句,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李莺莺显然没想到沈楚楚看着文文静静,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硬气起来竟然比临妃还可怕。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捏紧了手中的银票,低哼一声,脚步匆忙的钻进了人群之中。
经过这一茬,沈楚楚原本不错的心情,一下降到了冰点。
都怪狗皇帝乱指婚,她只听说李莺莺的名声不好,却没想到李莺莺为人处世这般令人作呕。
原来李莺莺那些传到她耳朵里的事迹,还都只是经过美化的冰山一角,李莺莺本人简直就是一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
临妃见她脸色不太好,紧张的问道:“贵妃娘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楚楚摇摇头:“你不该给她银票,这种人打一顿就老实了,平白浪费了这么多银子。待本宫回去,凑够了两万两便还给你。”
临妃弯了弯眸子,笑容狡黠:“她拿不走的。”
沈楚楚愣了愣,没听懂临妃的话,她刚想追问,临妃却已经不着痕迹的转移开了话题。
“臣妾好像看到武安将军了。”临妃指了指马棚外。
沈楚楚顺着临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棚外不远处,武安将军背对着她们,微微俯下身子,似乎是在与人交谈。
他身边除了姬六将军和一个仆人以外,便没有旁人了。
沈楚楚咬了咬唇,今日的击鞠比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多眼杂,她冒然上前,若是被人看到了,怕是会落人口舌。
可如果她再不将姬七将军的阴谋告诉武安将军,击鞠比赛便马上要开始了,她心中实在不安。
正当她焦虑之时,武安将军转过了身子,他漫不经心的眯起眸子,朝着四周环顾一圈,在茫茫人海之中,将眸光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他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令马棚中一众待嫁少女春心萌动。
沈楚楚的心跳,不着痕迹的漏了一拍。
她对他眨了眨眼睛,而后看了一眼马球场茅房的位置,心中默默期盼他能看懂她的示意。
整个马球场,如今只有茅房那里冷冷清清没有人,旁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沈楚楚重复了两遍这个动作,在看到他挑起的唇角时,她猜测他应该是看懂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临妃,‘哎哟’一声捂住了小腹:“你们先去看马,本宫有些腹痛,要去小解。”
临妃倒也没死缠乱打,非要跟着一起去,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臣妾等着贵妃娘娘回来。”
沈楚楚带着碧月不太方便,毕竟两个人目标总归是比一个人要大。
她跟碧月打了个眼色,碧月一下便看懂了,留在了临妃身边,没有跟在沈楚楚身后。
沈楚楚从人群中挤过,她朝着四周环顾一圈,咖妃还在马棚里站着跟人说笑,嘉答应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已经离开马棚了。
她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无声息的出了马棚,从犄角旮旯往马球场的茅房绕去。
整个马球场,一共设有四个茅房。
她去的那一个在最西边,西边的茅房因为离马球场比较远,去着不太方便,因此很少有人舍近求远往西边茅房里跑。
当她走到茅房外,她不禁有些惊叹,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马球场的茅房,没想到一个茅房都搞得这么高档大气。
皇宫里头就是讲究,这茅房是用紫檀木建造而成的,从外表来看就像是一间书房似的,雕花格子的圆窗诗情画意,门口放着一只双耳鎏金小香炉,从中隐隐泛出的沉木香很是好闻。
茅房四周被几座重重叠叠的假山围住,假山旁种着十几株寒梅与一大片绿竹,与其说是茅房,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小型的花园。
沈楚楚小心翼翼的站在假山里,左等右等却不见武安将军的身影。
正当她以为武安将军不会来了,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假山外传来姬七将军的声音:“你把玉佩给她了吗?”
沈楚楚微微一怔,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了假山。
“给了,她看见玉佩,似乎没什么反应。”嘉答应微哑的嗓音响起。
“没反应?”姬七将军沉吟片刻,眉头直皱:“不可能,我在玉佩上熏了解药,她闻见应该会想起来一部分往事才对。”
嘉答应沉默了一阵:“她真的失忆了?妾看她什么都知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还有时间,我再想想法子,许是解药的量放的少了。”
姬七将军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确定你把她安神香给换了?今日成败,在此一举,你莫要耽误了我的大事!”
嘉答应笑了笑:“爷放心,不光是安神香,妾做了两手的准备。”
沈楚楚听到这里,忍不住咬了咬牙根,合着那安神香还真是被做了手脚,她就说味道怎么不对劲。
可嘉答应口中所说的两手准备,还有姬七将军说的失忆,这都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安静了一瞬的空气中,响起了姬七将军的邪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做点什么多亏?”
嘉答应怎会听不懂姬七将军的言外之意,她面上一惊:“不行!万一有人来了……”
姬七将军打断了她的话,抬手便朝着她的衣襟上覆去:“那不是有假山挡着,你怕什么?”
见她不配合,他又添了一句安慰:“没人来这里,若是有人看见了,我杀了那人便是。”
嘉答应还是觉得不妥,她感觉到姬七将军贴上来的火热,心中知晓他火气上来了,便是她再多说也不会改变什么。
她指了指假山,做了妥协:“去那假山里,这光天化日的,还是小心些为妙。”
姬七将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拖着嘉答应便朝着假山里走去。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楚楚像是踩在蒸锅上的蚂蚁,急的后背冒出层层冷汗。
嘉答应是跟她多心有灵犀?
她跟武安将军约见在这里,嘉答应就和姬七将军也约见在这里。
茅房周围五六座假山,嘉答应哪个都不去,就朝着她藏身的假山里走。
这要是被姬七将军发现了她在这里,还不得将她当场扒了皮?
真是个疯子,大白天的敢在马球场里公然偷欢,也不怕被狗皇帝发现了,将他的脑袋当马球打。
沈楚楚越急越乱,这里安静的像是坟地一样,连风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但凡她走路发出一点声音,姬七将军都会发现她。
可若是不出去,他们走进来假山,还是会发现她。
就在沈楚楚看到姬七将军黑皂靴的一刹那,有一只冰冷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嘴上,将她的身子猛地向后一带。
第75章 七十五条咸鱼
沈楚楚条件反射的朝着那只手上咬去,她尖利的虎牙咬进肉里,一丝浓郁的铁锈味随之涌了上来。
口腔内充斥着血液的味道,她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身后。
姬钰眸中含笑,唇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个弧度,真是尖牙利齿,比小时候咬人还疼。
“你……”她刚张开嘴,还没发出一声蚊子叫的声音,便被他重新捂住了嘴。
望着他被咬的鲜血淋漓的手指,沈楚楚吞了吞口水,望着他的眸光中,不禁带上一丝愧疚。
早知道她就看清楚再咬了,幸亏她及时停住了口,要不然这手指头险些要被她咬断。
姬钰看她垂着头的模样,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他在军营里养的一只狼犬。
每次狼犬犯错的时候,便会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偷偷瞄他几眼,而后坐立不安的垂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在她头顶抚了抚,细软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是触碰到了挂在天上的金乌。
姬钰的动作很轻,几乎只是触碰了一瞬,便立刻挪开了手。
沈楚楚歪了歪头,不明就以的看着他,他怎么这么爱笑?
似乎每一次见他,他都在笑。
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开心?
若有若无的低吟打断了她的思绪,因拍打肌肤传来的声响近在咫尺,听得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了自己。
这座假山一共有两个洞,一个空间比较大,另一个则夹在缝隙中,间隙只足以盛下一人。
在刚刚那紧要关头,姬钰将她扯入了假山的夹缝之中,而夹缝与那山洞只有一壁之隔。
姬七将军和嘉答应两人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晰可闻,也正是如此,她尴尬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两人背后紧贴着假山,硌的沈楚楚后背有些疼痛,但现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她只能忍了下来。
姬钰眸光微沉,不动声色的将手掌垫在了她的身后,将她的身子与石头隔绝开来。
伴随着姬七将军的一声低吼,沈楚楚紧绷着的身子,终于稍稍的松了松。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幸好姬七将军动作快,若不然她在这夹缝中躲着,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了。
嘉答应匆匆忙忙的穿好衣裳,两人一先一后的走出了假山,像是没事人一般,朝着马球场走了回去。
两人前脚一走,姬钰就抱着沈楚楚从夹缝中跳了下来。
他的手掌轻轻的松开了她的细腰,哪怕是手掌离开之后,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体温。
沈楚楚没有察觉到他的失神,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条手帕,仔细的将手帕缠在了他受伤的手指上。
“对不住,本宫以为是贼。”她在他指尖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声音中带着些愧意。
姬钰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岔开,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娘娘叫臣来此,是想请臣看一场春宫戏?”
沈楚楚的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武安将军瞎说什么呢?
她怎么会知道姬七将军会跟嘉答应来这里,还胆大包天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种苟且之事。
要是她提前知道,她绝对不会来这个茅房,反正马球场的茅房多着呢。
武安将军也不管管姬七将军,姬七将军胆子未免太大了,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姬家满门都得受连累。
等等……她也是别人,武安将军不会为了维护姬家,就将她杀人灭口吧?
沈楚楚往后退了两步,紧张的吞咽了两口口水:“将军,本宫不……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的,你冷静一点!”
姬钰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更浓:“臣觉得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娘娘以为呢?”
沈楚楚疯狂的摇着脑袋:“本宫是属鸭子的,鸭子的嘴又硬又严实,你放一万个心!”
他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是属鸭子的,他看她不是属鸭子,她是属老鼠的,胆子跟老鼠一样小。
空气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她一脸懵懂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吓她呢。
若是他真想杀了她,方才就不会在姬七将军发现她之前,将她一把扯走了。
她有些疑惑,就算姬七将军和武安将军再不合,姬七将军与后宫嫔妃偷欢,这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武安将军就这么相信她?
相信到愿意将姬家的命脉交到她手中?
这未免太过草率,她对姬家没什么好印象,姬家能垮,她高兴还来不及。
若非是姬家有个武安将军,她真是希望狗皇帝能将姬家那一群害虫都清理干净。
“将军,你今日要小心一些,姬七将军要对你动手。”沈楚楚咬紧了嘴唇,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听闻姬七将军送了将军一匹马,本宫以为那马被做了手脚。”
“本宫今日身体不适,参与不进击鞠比赛中,追月还是归还给将军为好。”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姬钰垂下眸子,笑容淡淡的回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娘娘今日熏的什么香?”
沈楚楚一愣,什么熏香?他在说什么呢?
见他丝毫不将此当一回事,她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她跟他说正事呢,他怎么都不放在心上?
万一真的出事了,这可是要命的!
姬钰敛住了笑意,温声道:“不必了,追月已赠与娘娘,往后便是娘娘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