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低声应了一句,而后楼梯处响起了‘蹬蹬’的脚步声。
沈楚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听着好像是跟狗皇帝有关,嘉嫔那么喜欢狗皇帝,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愣神之间,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她蹙了蹙眉,这男人似乎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了?
她慌乱的踩着花盆底朝着甲板处走去,在不知道这男人和皖嫔的奸夫有什么关系之前,她还是躲一躲的好。
花盆底踩在船板上,难免就会发出一些声响,那男人似乎是听到了这动静,顿了一下之后,加快了走路的步伐。
沈楚楚一瘸一拐的走回了二层露天甲板上,姬钰见她回来,挑了挑眉:“娘娘不是要回去休息?”
她尴尬的笑了笑:“感觉今晚上的景色不错,难得出来一次,还是多待一会儿好了。”
姬钰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她的身后,而后迈步朝她走了过去:“虽景色宜人,天气却也寒冷,娘娘穿的单薄,莫要着凉才是。”
“臣送娘娘回去。”他站在她身侧,温声笑道。
他话音刚落,甲板上便走出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沈楚楚望着那身影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贵妃娘娘?真是好巧。”姬七将军微微一笑。
说罢,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姬钰身上:“八弟也在这里赏景?”
姬钰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句,侧过头对着沈楚楚温和道:“娘娘,臣送你回去。”
沈楚楚崩紧了后背,只觉得冷汗唰唰往下掉,和嘉嫔联手的那位‘爷’,原来是姬七将军。
那日和姬六将军一起潜入永和宫的,莫非也是姬七将军?
皖嫔的奸夫,和姬七将军到底有什么关联?
沈楚楚知道姬钰正在帮她,虽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劳烦武安将军。”
她走路一瘸一拐,姬钰也不急,就在一旁不紧不慢的陪着她走。
刚走出去几步,姬七将军便忍不住开口:“八弟,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不若让婢子送贵妃娘娘回去吧?”
姬钰脚步不停,声音清冷:“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不知为何,沈楚楚竟然从这两句对话中,莫名其妙的闻到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她大概听闻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两个虽然是两兄弟,却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两人名义上都是为正妻所生,但武安将军是姬旦第一任妻子所出,将军夫人身子本就不好,诞下武安将军之后,因为身子亏损的太厉害,没撑过去半月便驾鹤西去了。
姬旦对这个夫人用情很深,一度伤心欲绝、萎靡不振,后来在姬七将军生母的悉心照料下,姬旦才渐渐恢复。
而后姬七将军的生母,便从之前的贵妾被扶正为将军夫人,成了姬旦的第二任妻子。
姬七将军也跟着享了福,从不受待见的庶子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嫡子。
姬旦将军的家风甚严,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武将世家的缘故,不管是嫡子庶子,私底下怎么折腾都行,只要出了将军府,对外就必须团结一致。
小道传闻说是武安将军和姬七将军不合,沈楚楚一直都不太相信,现在看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不怎么样。
武安将军各方面都完虐姬七将军,众人皆知,姬旦要将家主之位传于武安将军,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想来姬七将军心中定然不会太好受。
也不知道姬七将军怎么和嘉嫔扯上了关系,若是说嘉嫔和姬七将军勾结,那嘉嫔现在去找狗皇帝,到底是想做什么?
沈楚楚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大想管狗皇帝的闲事,他是男主,嘉嫔是女主,两个人都有主角光环,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总之不会死掉就是了。
可她就不一样了,她本身就是这篇文章里的一个炮灰,若是她多管闲事,没准会提前嗝屁。
她走了一路,也失神了一路,待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走上了楼船的三层。
沈楚楚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武安将军,方才在二层也就罢了,若是旁人看见,就解释一句半路遇见了武安将军,便不会有人多想。
三层是皇上和后宫嫔妃夜里居住的地方,武安将军若是再跟着她,万一被人撞见了,那解释起来也是麻烦。
“多谢武安将军相送,将军早点回去歇息,本宫便先走了。”她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武安将军那么聪明,听她这样说,定然能猜到她想避嫌。
虽然这样说,难免会让人有些卸磨杀驴的感觉,但那也比被人撞见解释不清的强。
姬钰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没有勉强她,微微颔首道:“娘娘脚腕伤了,记得按时涂药。”
沈楚楚感激的对他笑了笑,而后一瘸一拐的朝着楼船最里头的房间走去。
姬钰目送她离去,见她回了房间,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他的脚步猛地一顿,面色突然难看起来。
沈楚楚见房门是打开的,她疑惑的走了进去,低声的喊了一句:“碧月,你不是下去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门后便窜出来一人,对着她的脖颈处点了两下。
沈楚楚的身子僵硬的像是石头,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点了穴道。
她试图动一动手臂,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张不开,更不要提发出声音来呼救了。
沈楚楚感觉到一根粗麻绳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人将她抱起,而后将绳子拴在了房梁上。
他的动作干脆利索,和印象中死于话多的反派完全不一样,她多么希望他跟她说几句话,好歹让她死个明白。
当绳子下坠时,他踢开了脚下的板凳,而后拿出了一封提前写好的绝笔信,放在了桌面上,试图伪造出她自尽的假象。
脖颈处传来阵阵坠痛感,能吸进肺部的空气越发的稀薄,沈楚楚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承受不住身子的重量。
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为什么平日不再减减肥,如果她死了,估计不是憋死的,而是被坠断脖子致死。
她开始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滤镜,她的呼吸变得微弱,小脸也憋成了茄子的颜色。
沈楚楚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身后那人冷眼旁观着,似乎是想确定她断气了再走。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已经隐隐响起了阵阵的嗡鸣声,在她心生绝望的那一刻,房门处传来匆忙的疾跑声。
“楚楚——”
沈楚楚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但她认为这是她临死前生出的幻觉。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一层宴会纵情玩乐,狗皇帝此刻应该正在和嘉嫔温存,武安将军也回去休息了,谁还能跑过来救她?
黑色的身影,重重的从窗户处砸了出去,沈楚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新鲜的空气刹那间又回到了口中。
她大口的呼着空气,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儿,也就是下一瞬,她的身子一沉,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姬钰徒手扯断了她脖间的麻绳,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面上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他冰冷的掌心,不断的轻抚着她的后背,沈楚楚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她摇了摇脑袋,眼前像是马赛克一样的东西缓缓褪去,她呆滞的抬起头望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他救了自己。
“咳……谢,谢谢。”她不断的干咳着。
沈楚楚的眸中隐隐泛出了泪痕,倒也不是她想哭,而是身体产生了自然反应。
姬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心脏跳得像是擂鼓一般。
方才离她远,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可现在贴的近了,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沈楚楚感觉臀上顶了个什么物什,原本因为憋气而微微发紫的面庞上,又徒添了一抹红晕:“将,将军,你能不能先松开本宫……”
姬钰挑了挑眉,搭在她腰间的大掌缓缓挪开,不紧不慢的扶着她站了起来。
“娘娘可需要诏太医?”他动作自然的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温声问道。
沈楚楚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心里怪怪的,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出什么。
她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了窗户处。
方才想要杀她的人,好像是被武安将军给踹下去了,可她探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瞧见一层甲板上有人。
“娘娘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姬钰走过去,慢条斯理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眸光懒散的指了指湖面。
沈楚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还带着冰渣子的湖面上,露出一片不怎么明显的暗色衣角。
大明湖的水不算浅,那人沉下去,连个脑袋都没冒出来,更没有一丝挣扎,估计也像是武安将军所说的那样。
沈楚楚看着那冰冷的湖面,只觉得心中生寒,微风从窗棂吹了进来,她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虽然她不清楚方才发生了怎样的打斗炒面,可武安将军三两下就杀了一个人,这武力值简直是太可怕了。
幸亏他不想杀她,不然她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武安将军杀着玩的。
姬钰身子倚靠在窗棂上,神色淡淡道:“这是死士。”
死士的眼中只有任务目标,若是被人发现,或是任务失败,便会咬破齿间藏好的毒囊,服毒自尽。
沈楚楚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他没有动手杀人,所以她不用害怕。
她的唇瓣动了动,想开脱自己没有害怕,可那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将军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本宫?”沈楚楚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疑惑道。
姬钰抬起眸子,轻声一笑:“娘娘莫非以为,这一切都是臣自导自演的罢?”
沈楚楚连忙摇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他怎么会跑进来救她而已。
但她问这种问题,的确会让人禁不住想歪。
她沉思起来,到底是谁想要杀她,难道还是皖嫔的奸夫?
又或者,是嘉嫔设计了这一切?
她走到桌子旁,将那封绝笔信打开看了看,信上是她的笔迹,而不是原主的笔迹。
沈楚楚眯起眸子,看来这事肯定和嘉嫔脱不了干系,除了她上次抄《金刚经》时,曾用过这正楷小字的笔迹之外,她平日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这一手正楷字。
见过她抄写《金刚经》的人不多,嘉嫔就算一个。
沈楚楚将绝笔信藏了起来,侧过身对姬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这恩情本宫记下了。”
“武安将军可否再帮本宫一个忙?”她有些不好意思。
姬钰勾了勾唇:“娘娘是想,让臣陪娘娘一起去见皇上?”
沈楚楚愣了愣,她还没说出口,他怎么就猜到了?
本来她是不想多管闲事,嘉嫔爱跟狗皇帝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现在嘉嫔差点搞死她,她要是还让嘉嫔称心如意,那她沈楚楚三个字就该倒着写了。
姬钰微微一笑:“娘娘请。”
沈楚楚知道他这就是应下她的请求了,她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和他一起出了房间,走向了狗皇帝的房间。
楼船有两个楼梯口,她的房间挨着西边的楼梯口,而狗皇帝的房间正好在东边的楼梯口那边。
因为离得远,沈楚楚的步伐又很快,脚腕上很快又传来刺痛的感觉。
小德子看到她时,笑容满面:“嘉嫔小主和姬七将军都在里头,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沈楚楚摆了摆手,推门便进去了。
姬钰紧跟其后,陪着她一起闯了进去。
狗皇帝的房间很大,内外有两个隔间,一进去屋子,沈楚楚便看到了正在给狗皇帝倒酒的嘉嫔。
沈楚楚一看见嘉嫔,就一肚子火气,她将三人的目光忽略,直冲冲的走向了狗皇帝。
司马致挑了挑眉,只见她敷衍的行了个礼,而后一屁股坐在了他和嘉嫔中间。
沈楚楚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白水,正好喉间被那粗麻绳勒的有些干涩,抬手便干了下去。
辛辣的刺激感,蓦地充斥了她的舌尖,她被呛得弯着腰直咳嗽,脸色也跟着一白。
谁把白酒装在碗里了?
第45章 四十五条咸鱼
司马致见她呛得脸色通红,连忙抬起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楚楚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喉间却还留有火辣辣的余劲儿。
她擦了擦眼眶里被呛出来的泪水,一时间除了舌尖的辛辣,倒也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姬七将军回过神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娘娘可谓是女中豪杰,臣想着用酒碗饮酒比较痛快,看来娘娘也是这般想的。”
沈楚楚:“……”想你妹啊!
她就说这碗里怎么会有酒,原来是他这个混蛋倒的酒!
原本她就被那上吊绳勒的嗓子疼,方才走的太急,也忘记喝口水润润嗓子了。
好不容易赶在嘉嫔祸害狗皇帝之前闯了进来,她就只是想喝一口水,还不小心把这一大碗酒给干了一半。
坐在她身旁的司马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上吊绳?
他眸光低垂,将视线挪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只见她下颌与脖颈连接之处,有一道发红的淤痕,刺眼至极。
司马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姬钰,侧过脸低声道:“你跟朕过来。”
沈楚楚愣了愣,用指尖指了指自己:“臣妾?”
司马致微微颔首,眸光低沉:“失陪片刻,两位爱卿莫要见怪。”
他说的只是句客套话,姬钰和姬七将军自然都明白,他是帝王,他们怎么敢见怪。
嘉嫔攥紧了酒壶,望着两人的背影,后槽牙咬的直痒痒。
就差一点,她软磨硬泡了半晌,甚至连姬七将军都出动了,这才得以靠近皇上一些,给皇上斟上一杯酒。
可她还没刚坐在皇上身边,抬手给他斟上酒,沈楚楚那个贱蹄子就直接闯了进来!
为了防止沈楚楚再添事端,她明明求了姬七将军,让他帮忙铲除沈楚楚。
姬七将军派出了姬家的死士,她费劲巴拉的搞到沈楚楚的笔迹,又想法子帮那死士混进楼船内,搞到最后竟然没杀成沈楚楚?
嘉嫔心中满是怨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这姬七将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和皇贵妃一样,都是个小心眼的货色。
她与他相处之时,需要万分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便将他得罪了。
姬七将军抬起手给姬钰倒了一杯酒,将酒杯端了过去,面上笑容不变:“八弟怎么也来了?”
姬钰眸中闪烁着寒光,唇边带着一抹薄凉的冷意:“我说过,不许动她。”
“嘉嫔小主还在此处,八弟说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姬七将军挑了挑眉。
这话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姬家有家规家训,对外必须团结一致,不可在外人面前内斗。
虽然这外室中除了嘉嫔在场,其他侍候的宫人都被司马致赶了出去,但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有一个外人在,那也必须要谨记遵守家训。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算是姬家的下一任家主,只要违抗了家训,一样要受家法惩罚。
那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整整十大鞭子,抽人的鞭子是用荆棘所制,上面全是尖利的倒刺。
受刑时要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十鞭子下去,后背皮开肉绽不说,还会因此留下消不掉的疤痕。
像是姬钰这种病恹恹的病秧子,十鞭子下去,半条命都要丢了,他就不信姬钰敢怎么样他。
姬钰不紧不慢的迈步走了过去,漫不经心的挑唇一笑,眸中满是讥讽之色,抬手便对着姬七将军的脸庞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七分的内力,速度快到姬七将军还没反应过来,那带着凌厉寒气的巴掌便落在了脸侧。
姬七将军呆滞的捂着左脸,嘉嫔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
他的脸侧肿出一个高高的巴掌印,或许是因为掌风伤及了他的鼻子,一行刺目的血液从鼻孔中缓缓淌了下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若有下一次,流血的便是你的脑袋。”姬钰拿出锦布手帕,气定神闲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他的语气散漫,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只有姬七将军才知道,姬钰这话是认真的。
若是再有下一次,姬钰绝对会砍了他的脑袋。
姬七将军的手掌上凸起道道青筋,他的指甲掐进铜制的酒杯里,手臂隐隐都在微微颤动。
好一个姬钰,就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当着外人的面打他,姬钰的眼中可还有姬家家训,可还有长卑有序?
嘉嫔看着这一幕,便知道武安将军已经知道她和姬七将军联手之事了。
虽然心中有些慌乱,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动作自然的将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了莹白的一片肌肤,她抬起头望着姬钰:“武安将军这是何必?您若是与妾联手,妾自然不会亏待于您……”
姬钰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他勾了勾唇,望向嘉嫔的眸光中带着一丝阴戾:“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有很多方法。”
“你想试试么?”他漫不经心的垂眸一笑。
嘉嫔的小脸一白,面色难堪的咬紧了牙关,沈楚楚这个贱人就会凭靠着容貌四处勾引人,就连这向来以性情淡泊而著称的武安将军,都被沈楚楚勾掉了半个魂儿。
若是沈楚楚有武安将军当靠山,她又如何拼的过沈楚楚?
姬七将军便是权利再大,到了武安将军面前,照样要隐忍的像是个龟儿子一样。
方才他被武安将军都扇了巴掌,是个男人也忍不了这样的侮辱,可他却不敢说一个难听的字出来,甚至连抵抗武安将军都没有勇气。
可就算她瞧不起姬七将军这个怂包,现在她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他。
像是姬七将军好权好色,她还有机可趁,但姬钰软硬不吃,她根本没法子靠近姬钰,更别提去说服姬钰与她联手了。
也不知沈楚楚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如何勾搭上了这座金靠山。
若是说倚靠美色,她打扮一番,容貌也不比沈楚楚差多少,怎么她就入不了姬钰的眼?
外室中气氛尴尬难言,被司马致扯进内室中的沈楚楚,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温热的手指扣在她的下巴上,若有若无的呼吸不经意间喷洒在她的脖颈,勾的她痒痒的浑身都发毛。
“怎么弄得?”他的指尖轻轻覆上那道刺眼的红痕,眸光冷若寒霜。
沈楚楚吞了吞口水,小脸有些微红:“臣妾不小心刮伤了……”
司马致太阳穴处突突的跳了两下,她说谎都不带打草稿,怎么刮才能刮伤成这样?
说白了她就是不信任他,所以才不愿意告诉他原因。
“拿什么刮的,你现在给朕刮一个看看。”他松开了手,坐在了她的身侧。
沈楚楚:“……”他是不是有猫病?
干什么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刚刚差点被人吊死在屋里吧?
想杀她的死士都沉到湖底去了,大晚上的又不好打捞,待到明日再打捞那死士的尸体,早就找不见影了。
既然死士的任务失败了,想杀她的那人看到她还活着,定然知道死士已经服毒自尽了,届时那人定然会提前找出死士的尸体。
再者说,她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出自谁手,虽然她怀疑此事跟嘉嫔有关系,但她拿不出证据,说出来狗皇帝会相信她吗?
肯定不会的。
嘉嫔是狗皇帝的小心肝,而她撑死了就是狗皇帝放出来的一个屁,即便这股气体曾经存在过,也很快也会消散于空气中,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若非是武安将军及时救了她,她就真的魂飞魄散,像个屁一样消失在人间了。
司马致皱起眉头,胸腔内有些发闷,瞧见她脖颈上那道刺眼的红痕,便知道方才有多惊险。
他实在不喜姬钰,那姬钰胆大妄为的肖想他的女人,丝毫没将他当做一回事,若不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他早就将姬钰铲除掉了。
可现在,他心中却不得对姬钰生出一丝感激之情,若非是姬钰及时相救,怕是等他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为了保证船宴的安全性,除了大臣和后宫嫔妃那些女眷,每一个在船宴上侍候的宫人,都是被记录在册的。
如果说沈楚楚遇袭,那袭击她的人,肯定是跟哪个有身份的人里呼外应,才能混进船里来。
从目前与沈楚楚敌对的人来看,皇贵妃算一个,嘉嫔算一个,似乎还有她曾经提到过的那个皖嫔的奸夫。
既然她怀疑嘉嫔,那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与嘉嫔有关联的东西,可若是按照她的说法,是一个死士袭击的她,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培养死士费时费力,大多数的死士都是从小培养,从一大批人中不断的筛选再筛选,最后挑选出来为数不多的几位精英选手。
因此有能力且愿意耗费精力去培养死士的,一般都是有权又有势的达官贵人,或者是权贵的家修家族。
私人想去培养死士很难,以嘉嫔这低微的身份,去哪里培养出死士来?
除非嘉嫔与朝廷之上的哪个达官贵人勾结上了,若不然嘉嫔是没有能力去支配一个死士杀人的。
他眉骨微动,突然想起了被他忽略掉的一点重要细节,姬钰是如何得知有人要害她,又及时赶到救她的?
嘉嫔培养不出死士,但姬钰却可以。
难道说,和嘉嫔联手之人,便是姬钰?
司马致沉思之时,沈楚楚感觉面上热腾腾的,脸蛋两侧烫的厉害,像是被蒸熟了似的。
她的脑袋像是面粉遇见了水,一点点变成了浆糊,又沉又重的,难受极了。
“皇上,臣妾想出去吹吹风……”她将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才依靠那一丝疼痛,找回了一些理智。
司马致听见她软糯像是撒娇的声音,微微一怔,而后抬起眸子看向了她。
她原本白如羊脂的小脸,布满了分布不规则的红晕,就连她清澈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看起来懵懂又迷茫。
沈楚楚小腿有些发软,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没栽倒过去。
“你不会饮酒?”司马致伸出长臂,一把捞住了她的细腰,将她倾倒的身子扶住。
她呆滞的望着他,他的脑袋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而后又变成了五个。
最后一丝理智,随着这一栽,彻底消失干净了。
司马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忍俊不禁的笑道:“朕头上有东西?”
沈楚楚也跟着傻笑一声:“有……”
他挑了挑眉,追问道:“有什么?”
沈楚楚脱口而出:“有草原!”
“青青草原你知道不?上面有喜羊羊,懒羊羊……还有灰太狼,那草可绿可绿了,养活了一村子的羊呢!”
司马致:“……”
“你喝多了。”他咬牙切齿道。
沈楚楚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不可能,我和姐妹喝酒摇骰子那会儿,你还在土里埋着呢。”
司马致:“???”
他吸了口气,黑着脸将她拦腰抱起:“喝多了就别乱跑了,过来睡觉!”
说罢,他抱着她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平在榻上,半蹲下身子,动作轻柔的给她脱下了一只花盆底。
正当他想脱下另一只鞋时,沈楚楚口齿不清的对着他吹了个口哨:“喂……”
司马致下意识的一抬头,她冲着他微微一笑,在他愣神之间,对着他的薄唇就是一脚。
他铁青着脸,伸手将她莹白的脚趾,从自己的唇边挪走,连忙拿起手帕擦拭着唇瓣。
沈楚楚摇摇晃晃的爬起身子,委屈巴巴的爬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唇:“对不起,我忘了我有脚气。”
说罢,她一个神龙摆尾,动作敏捷的将那只没脱下来的花盆底甩到了他的脸上。
司马致:“…………”
他太阳穴处隐隐露出几根青筋,双手握拳攥的床榻嘎吱作响,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醉鬼生气。
反复的深呼吸几次之后,司马致沉着脸,半跪在榻上,像是裹粽子一样,将她裹进了被褥中,而后抽下捆帷帐的细绳,将她捆在了褥子里。
将她捆好之后,司马致站直了身子,松了口气:“朕先出去了,你乖乖在榻上睡觉。”
沈楚楚没有应声,她被卷在褥子中,很快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见她没了动静,他连忙走出了内室,想尽快将外头的人应付走。
司马致推开内室的门,便看见了外室中神态各异的三人,其中姬七将军的面庞像是过敏了一样,肿起了一大片红色。
“爱卿这是怎么了?”他挑了挑眉。
姬七将军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吃到什么食物过敏了,不碍事的。”
司马致坐了回去,对着嘉嫔招了招手:“过来倒酒。”
他倒要看看,嘉嫔到底是勾结了哪个朝廷命官。
嘉嫔原本还在眺望皇上的身后,心中正纳闷沈楚楚去了哪里,便听到皇上让她过去。
方才因为姬钰产生的恐惧感一下全都消散了,她心中美滋滋的乐开了花,面上却尽力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她准备按照原计划行事,将这掺了药的酒倒给皇上,届时只要皇上喝下这强力版媚药,定然会禁不住诱惑宠幸于她。
想着,嘉嫔连忙起身凑了过去,手中拿起酒壶,动作优雅的斟起酒来。
司马致在她倒酒之时,不咸不淡的提了一句:“楚贵妃方才在她的房间中遇刺了……”
听到他欲言又止的话,嘉嫔拿着酒壶的指尖一颤,酒水不慎洒出了酒杯外。
沈楚楚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了?
可沈楚楚是如何得知此事跟她有关系的,她行事如此严谨缜密,不应该被发现才对……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嘉嫔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