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方面传来消息,禹泰起带兵从城外平安返回。

那时候朝廷所派的安抚使经过星夜兼程,已经到了夏州。正好跟禹泰起做了交接跟详细的询问。

原来禹将军带兵在外巡查的时候,无意中遇到雪崩阻路。

为了寻路返回,又误入了关外异族的地盘,经过长时间的对峙跟谈判,终于跟对方的部族约定谈和,对方派了向导引路,禹泰起才带兵重新绕过大雪山返回。

此行虽然耗时过久,但也算收获巨大,毕竟军队抵达了先前未曾涉及的关外地方,为以后的行军作战布局或者疆域开拓自有莫大好处。

朝廷的安抚使仔细地将禹泰起的行军图以及所描绘的全新域外路线图仔细看过,并无差漏。

又询问了禹泰起的部属众人,也没有任何出入。

三月中的时候,安抚使奉皇帝命令,请禹泰起再度同行入朝。

对于禹泰起的此行,夏州的上下将领一致持反对态度。

但禹泰起却欣然同意,他力排众议,轻装简从随着朝廷钦差启程回京。

几乎与此同时,朝廷往蜀中去的使者也抵达的邺王的王府,询问有关禹泰起跟邺王私下相交之事。

邺王因身染疾病,给人扶着出来相见安抚使,对于之前御史所弹劾的一概否认。

安抚使见邺王面黄肌瘦病弱之态,当即也传达了皇帝的抚恤之意,言明皇帝其实并无任何怀疑邺王之心,只不过为了堵住朝廷之中的悠悠众口,才特意派他们走这一遭而已。

安抚使在蜀中耽搁的这些日子里,朝廷又飞马传来了宫中的紧急诏谕,原来正是因为皇帝要举行封妃典礼,所以请远在蜀中已经数十年不曾回过京城的邺王回京,也算是皇族之人天伦团聚。

朝廷的钦差跟安抚使们将皇帝诏谕传达给邺王,但邺王却以体弱病重不能支撑、且祖宗遗训外封的藩王不能随意回京为借口拒绝了。

四月九日,京城的北门,黄沙铺道,闲人避让。

宫内司礼监派出的太监们肃然立在城门口眺首迎接。

这是京城之外的一品大员回京才有的排场,而太监们迎接的,正是随着朝廷钦差返回京城的夏州王禹泰起。

早在禹泰起还在路上的时候,坊间就有传闻,说是皇帝这一次召禹将军回京,是因为禹泰起功高卓著,皇帝是想加封他为“夏州王”。

如果此事是真,禹泰起可算是本朝第一位异姓王了,其显贵荣耀无人能及。

当然此事有人欢喜有人忧,老百姓们对此事自然喜闻乐见,忙着跳脚的,是朝中的那些文官们,尤其是御史跟言官,每天几乎要跳到泰和殿顶上去。

跟禹泰起回京的盛/大排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南蜀中方面,派去邺王府的安抚使们冷冷清清,空手而归。

****

禹泰起入京后暂时在贤良祠安置,次日进宫觐见皇帝。

而第二日,恰是新进采女进宫的日子。

后宫的妃嫔们等这一天不亚于等待封妃大典,早早地便出来看热闹,想瞧一瞧新进的秀女都是什么资质,有没有什么格外出色的。

仙草因近来妊娠的厉害,人都饿瘦了许多,精神不振,自然也不愿外出。

最近她也没有再住在乾清宫,毕竟要封妃了,又加上太后提议,皇帝本想将她安置在靠乾清宫最近的采薇宫,不料有次仙草无意中经过宝琳宫,竟莫名喜欢上那里,便一定要去。

皇帝本来怕她触景生情,可却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勉强答应。

他暗中吩咐谭伶仔细看着,若有不妥立刻把人带走,不料住了一段时候,并不见什么异样,皇帝的心才渐渐放下。

外头渐渐地春光明媚,仙草却趴在窗前的桌子上,方才她求了谭伶半天,谭公公才勉强许她喝了半碗的冰莲百合,稍微解了些暑热。

正在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唱,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唤道:“小鹿姑姑。”

仙草半睁双眼,却见窗外探出一道人影,看着像是哪个小太监。

这会儿谭伶才刚出去,仙草问道:“做什么?”

那小太监满面警惕,低低说道:“有人叫我带句话给小鹿姑姑。”

仙草打了个哈欠:“有人?什么话?”

“她问姑姑,是不是忘了徐大爷了。”

仙草一愣:“徐……徐大爷是谁?”

那太监盯着她,狐疑道:“徐慈。”他说了这个简单的名字,突然像是发现有人靠近的狐狸,转身消失的不见踪影。

仙草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口:“徐慈?”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似的,起初扎在人身上也并不觉着疼,但是久而久之,却觉出了异样的疼痛。

仙草喃喃道:“徐慈?徐慈……”

谭伶在入内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两个字。

他的脸色一变,闪身到了仙草身旁。

仙草双眼恍惚,心底突然闪过一张极为温和清隽的脸,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将那张脸看仔细,突然有一个极大的浪头拍来,把那张脸拍的粉碎。

她难受的抬手摁住胸口,竟把方才才喝下去的冰莲百合尽数都吐了出来。

谭伶急了:“太医,快来!”

殿外驻值的两名太医听见声响即刻飞奔入内,却见仙草脸色发白,双眸半阖。

太医将手指搭在仙草脉上,却惊得差点把手甩开。

原来她的手腕竟然如冰般寒冷。

***

秀女进宫的时候,皇帝正从延寿宫出来往前去,銮驾经过宫道。

远远地望见那偌大的黄罗伞盖当风飘摇,众秀女立刻垂首低眉,屏息静气地跪地参见皇帝。

皇帝也不以为意,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又目视前方。

銮舆稳稳地正将经过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异样。

出于本能,他蓦地回头。

人在高高的銮驾上,皇帝看到在众采女之中的一道身影。

只是看见了一个半垂着头的侧影,很秀气的远山眉,亭亭垂落的长睫,以及微微挑起的眼角……

四月的暖风中,皇帝突然觉着身心都冰寒彻骨。

还没来得及深思,皇帝已经喝道:“停。”

抬舆轻轻地落地,皇帝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少女,良久才说道:“你,叫什么?”

少女起初似不知皇帝是在跟自己说话,竟默默地没有答应。

雪茶在旁道:“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错愕般抬起头来。

近在咫尺,看的更加清晰了。

这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眉若远山,双眸明亮,乌黑的鸦鬓,肤色白皙如无瑕美玉。

皇帝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对方的脸上,却没有出声。

雪茶本来不以为意,猛然间看见这张脸,心中打了个提突:总觉着……这幅眉眼儿似乎有些眼熟。

又因见皇帝这般格外留意,雪茶不免也多看了几眼。

然后雪茶几乎大惊失色。

他毕竟不如皇帝一般城府深沉,整个人踉跄倒退了一步,好像白日见鬼,差点儿失声叫出。

此时,面对皇帝的凝视,少女的脸上略微浮现淡淡地晕红,她有些不安般低头轻声回答:“回皇上话,民女姓胡,名唤漫春。”

皇帝听了这把声音,摁在抬舆上的手微微收紧,直到听见这个名字,才又慢慢地将目光从对方脸上转开。

“起。”淡淡一声吩咐,御驾重又往前而行。

雪茶愣愣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女,好不容易咽了口唾沫,又起身追着御驾而去。

陪着皇帝走了半晌,雪茶回头看向秀女队伍,那些人已经重又往内去了。

雪茶愣愣地抬头看向皇帝:“皇上、方才那个……”

皇帝置若罔闻,脸色沉静。

但雪茶却看出皇帝的心中只怕不如面上这样平静。

毕竟,那名叫做胡漫春的女子,虽然年纪有些轻,但是细细看去,容貌竟跟那人有五六分相似。

可不管是皇帝还是雪茶,都明知道那个人如今在……

今日是禹泰起进宫,皇帝本该在乾清宫接见,可此时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终于皇帝开口:“去宝琳宫。”

第 162 章

皇帝来至宝琳宫的时候, 正谭伶再派人往太医院传沈君言等, 原本守在宝琳宫的两名太医围在榻前,因为惊恐焦急, 弄的满头大汗。

突然见皇帝驾临,大家越发有些惊怕。

皇帝快步来到里间,见仙草闭着双眸昏迷不醒, 伸手一握,也觉着她的手其凉如冰。

赵踞一顿, 回头看谭伶:“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谭伶跪在地上:“奴婢也不知道,突然间……”他竟有些不敢说仙草提起“徐慈”之时,话在嘴边犹豫再三, 终究没有说出口。

赵踞又看向太医:“你们说!”

两名太医心跳加速,忙也跪地道:“回皇上,从小鹿姑姑的脉象看来, 脉象嘈而快, 并不似是因为之前的余毒未清导致的身体情形变坏,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所致。”

“惊吓?”皇帝瞥一眼谭伶, 继续问道:“她的身体当真没有不妥?”

“据微臣们初步诊断是这样的,但到底如何, 还得请院首跟各位大人以及沈大夫进一步查看。”

皇帝听完两人回禀, 不动声色道:“你们先退下。”

两人如蒙大赦, 忙起身后退到外间恭候。

皇帝看着地上的谭伶:“好好的怎么会受什么惊吓?”

谭伶鬓边冒汗:“皇上,奴婢一直都在宫内,未曾离开, 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接近小鹿姑姑。”

雪茶在旁边听到这里,忙道:“皇上,谭公公是最妥帖缜密的人了,他既然这样说,必定不错。”

正在此刻,外间有小太监通禀道:“太后娘娘驾到!”

赵踞闻声便站起身来。

原来消息不胫而走,延寿宫也很快知道了,如果换做以前,颜太后自然不会理财,可是如今仙草非同往日,已经有了身孕了,也是这后宫的第一根独苗,太后恨不得每天把人捧在掌心里才好。

突然听说出了事,太后竟不顾一切立刻赶了来。

贴身宫女跟掌事嬷嬷扶着颜太后进内,太后的目光有些慌乱:“到底是怎么了?人呢?”

颜太后统共来过两次宝琳宫,第一次,却是当时朱冰清跟罗红药都还在的时候,朱冰清自导自演的那出戏。

这会儿皇帝已经迎了出来:“太后。”

颜太后见了皇帝,加快脚步走到跟前:“小鹿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听了太后这样问,皇帝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方才居然忘了问那龙胎如何。

当即咳嗽了声,看向在旁边站着的太医:“太后不必着急,据太医们说,像是没有大碍。”

两名太医忙道:“回太后,皇上,目前看来龙胎还算是安稳。”

“当真?”太后的心突突乱跳:“阿弥陀佛,真真的要把我吓死了不成。”她又紧紧地握着皇帝的手催促:“快点带我到里头看看。”

皇帝只好陪着太后来到里头,见仙草仍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样子。

颜太后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软,便道:“可怜见儿的,怎么这样憔悴?我先前派了些有经验的老嬷嬷过来贴身伺候,皇帝怎么竟不要?但凡有人汤汤水水地多叫她吃喝着,也不至于如此。”

当初太后虽然点了数十近百的人送来伺候,可皇帝却不能放心,恐怕这其中有些心怀叵测的,反而防不胜防,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

皇帝原本也很是挂怀,可见太后如此忧虑,反而宽慰道:“太后放心,太后这般疼惜她,一定是无碍的。”

颜太后又看了会儿仙草,压低了嗓子对皇帝道:“当初你要把她安置在宝琳宫,可知我心里就很不喜欢?皇帝难道忘了?当初朱妃在的时候,也是有了身孕在这里出的事儿,后来又有个罗淑妃也年纪轻轻的就……稳妥起见,不如还是早点儿搬出去吧?另外给找个安置的好去处。”

皇帝当初自然也不想仙草来这里,只是碍不过她自己愿意而已,此刻便道:“太后说的是,这个是朕大意了,容朕再细想想。”

太后说道:“这是关乎龙胎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这宫内这么多地方,哪里容不的人,偏来这里,可知道只要对龙胎好,哪怕把她安置到延寿宫去呢,我也乐意的很。”

可见太后果然是情急了,居然说出这话来。皇帝不禁苦笑。

正在这时候,突然间听到身后榻上的仙草喃喃地唤了数声。

皇帝早听见了,一时微微地色变。

颜太后却还没有听明白,因惊喜交加地:“醒了吗?唤的是什么?”太后转身道:“怎么好像是要吃什么,又像是渴了?”

皇帝忙先走两步立在榻前,略把太后挡了挡,才道:“想必是饿了要吃的。最近她越发的喜欢乱吃乱喝东西,又让太后见笑了。”

太后见仙草闭着双眸似又睡了过去,便笑道:“这话不对,皇帝岂不知有身孕的人最是喜欢吃吃喝喝,有时候想吃喝的东西千奇百怪的,本宫记得,当初我怀着皇帝的时候,时常想吃一种小酸枣……那时候就有人说酸儿辣女,说我会生个皇子。”

皇帝虽然面带微笑听着太后说话,实则警惕地听着身后仙草是否又出声。

太后自顾自说完,心里泛出一股做为人母的温柔,看待皇帝的时候眼神更加柔和了几分,便叮嘱道:“皇帝不知道为人母亲生养的苦楚……倒要多体恤小鹿才好。她想吃什么也别拦着,只要对龙胎无害,什么都答应她,就算龙肝凤髓也要叫人找来。”

皇帝不禁失笑:“太后,哪里就到这种地步呢。”

“你不懂,”颜太后笑道:“总之这件事上皇帝一定要听我的。知道吗?”

赵踞本来担心仙草又说梦话给太后听见,如今见她安安静静的,又听太后这样真心,才含笑道:“若真这样,更加把她惯坏了。太后不生气?”

“怀了龙胎,她就是宫内头一号功臣,”太后摆摆手,“惯坏了又何妨?应该的。”

皇帝忙扶着太后:“这里没事了,这般炎天暑热的太后这样着急走来,可别给毒日头晒着。不如且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朕派人去延寿宫告知就是了。”

颜太后点点头,又道:“是了,我也正想跟皇帝说,近来天越发热了,也要预备去避暑山庄的事,尤其是小鹿,留在这宫内别热坏了她,避暑山庄那边正适合她安胎养身子。不如就等封妃典礼过后,五月初就去,皇帝说呢?”

赵踞想了想,笑道:“还是太后想的周到,这样也好。”

皇帝才送了太后,沈君言跟众太医也来到了宝琳宫,给仙草诊过后,说法却也跟那两位当值太医如出一辙,皇帝的心这才安稳。

****

仙草醒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雪茶半坐在榻边儿上,正耷拉着脑袋在打盹儿。

她盯着雪茶看了会儿,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雪茶呼吸不能,耸着鼻头挣扎了片刻,猛地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

仙草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由冲着他笑了。

雪茶回头见她醒了,又见竟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一愣之下,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下便只道:“什么时候醒了的,身上觉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受用?怎么一醒了就闹人?”

这连珠炮似的问完,仙草慢悠悠道:“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要答哪一个了。”

雪茶才要说,外头谭伶跟沈君言听了动静双双走了进来。

谭伶仔细打量仙草,却见她面色如常,沈君言道:“小鹿姑姑,容我给您请个脉。”

仙草扶着雪茶坐了起身,把手伸了出去,沈君言仔细听了一阵:“还好,现在不像是先前那样脉象噪乱令人不安了。”

沈君言说了这句,又看向仙草道:“小鹿姑姑,之前是因为什么忽然间晕厥过去?”

仙草愣了愣,抬手抓抓头道:“为了什么?我、我有点不记得了。”

沈君言道:“不记得了?”

仙草道:“也许是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才不记得了。”

谭伶在旁边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打扰了姑姑?”

仙草拧眉想了会儿,微微摇头。

雪茶道:“没有就好,平安无事,大吉大利。”他念叨了这句,又对仙草道:“我听谭公公说,你不听他的话,一定要吵嚷着吃什么冰莲百合,叫我看不是什么受惊,恐怕是给那冰寒着身心了才是。你以后可安分些吧,你这一不受用不打紧,皇上连禹将军都不去见了,太后都巴巴地跑了来……还有那两个当值的太医,差一点因为你掉脑袋呢。”

仙草道:“以后不吃了就是了。对了,你怎么不去伺候着皇上,在这里做什么?”

雪茶说道:“皇上白天在这里陪了你半晌,你没有醒,皇上又有事实在耽搁不得,就先去了,特留着我在这里替皇上陪着你。”

仙草道:“皇上身边儿片刻也少不得你,你不在他身旁,别的人恐怕不遂皇上心意,我又没有事,你不如快去吧。”

雪茶其实也惦记着赵踞,只不过又不放心仙草,如今听她说才道:“说的也是,正好你醒了,又没事儿,我亲自跟皇上报这个喜讯去。”

仙草啐了声,道:“我醒了没事儿又是什么喜讯了,我本来也只是多睡了一会子而已。”

雪茶笑道:“好的很,是我说错话了,那么奴婢就先向德妃娘娘道个不是了。求主子不要怪罪。”

仙草蓦地听了这句,脸上的笑才微微收敛起来,她盯着雪茶,终于又一笑低头道:“我可当不起。”

雪茶道:“怎么当不起,明儿就正式册封了,看以后宫内谁还敢小觑你这头小鹿崽子。”

仙草听到他叫自己“小鹿崽子”,才又笑道:“你这般得意,倒像是要册封的是你。”

雪茶深看仙草,轻声叹道:“好心没好报,我替你高兴还不成吗?”

在场的谭伶跟沈君言虽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人,但却没有人跟雪茶似的清楚,面前这人从一开始走到现在,是何等的离奇古怪,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对雪茶来说,封仙草什么其实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自然是她平安快活。

可是对后宫的人、尤其是女子而言,被封为妃自然是无上的荣耀,仅仅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要差那么一步。

何况雪茶觉着,这是仙草应当的。

当初皇帝在延寿宫说要封她为德妃,雪茶起初震惊的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