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只有胡大哥想要拦阻,却已经晚了。

他看着满地的尸首, 皱皱眉道:“该留下一个活口。”

“留着做什么?这些狗贼害死了少主!”袁大哥也是因为痛不可挡而怒火冲天,说着就回头看向身后。

山路边上,是袁琪紧紧地抱着昏死的仙草,冲着沟壑底下,凄厉地哭叫:“徐大哥!”

群豪见状,无不目眦俱裂。

不多时,剩下的众人绕路转到谷底,试图能找到有关徐慈的蛛丝马迹,但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明白,若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坠下长河,拼命挣扎外加老天庇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徐慈在坠河之前却给□□射中,伤势严重,这样一来,要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大家沿着河边走了数里地,除了发现两具锦衣卫的尸首跟一名自己人之外,一无所获。

“混账,混账!”有人失望之余,忍不住挥刀乱砍河边岩石,厉声叫道:“少主为什么要去救那个女子?如果不是为了她,少主也不至于会死!”

同行一人也义愤填膺地说道:“说的不错,少主真是不值!那女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少主为何要以命换她的命?如今少主出事,都是她所害!”

袁胡两人面面相觑,终于袁大哥说道:“都不许胡说,少主行事一向很有章法,既然这样做自然也有他必要这样的原因,而且就算是不相干的丫头,少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而不管,这就是少主的性情。”

大家低了头,自然是为了徐慈而难过,同时群龙无首,心中不免又是悲愤,又是凄惶。

终于先前那人说道:“可是少主是在我们手上出事的,以后怎么面社内其他弟兄。”

袁大哥无话可答。又一人却叫道:“罢了罢了,有什么好说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害死了少主的是锦衣卫,是那狗皇帝派的人,我们就杀回京城里去,杀了皇帝为少主报仇就是了!”

这一句话引发其他众人的赞同,当即大家纷纷说道:“就是这样!我们宁肯轰轰烈烈地死,也不要以后背负着害死少主的污名窝窝囊囊地活着。”

袁大哥忙劝阻道:“不要着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总要等到去了博州,通知当地的社党,召集了大家后再仔细商议。”

但这些人正在气头上,如何肯听:“老袁你如果害怕,你就不用去,你去着急众人商议对策,我们进京!”

旁边胡大哥忖度道:“我看老袁的话有些道理,如今虽然群龙无首,但我们不能自乱了章法,还要徐徐图之。”

众人道:“胡大哥,你也知道社中那些人的做法,他们哪个像是少主一样痛快决断,什么事一商量足要数月的时间,何况叫我说,如今少主出事,他们心里只怕反而恨不得呢,正好没有人压制他们了……或许还要拿我们当替罪羊,不由分说地处置了呢,我这条命肯为了少主死,也不要那样不明不白的下场。”

老胡皱眉道:“他们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眼见快到江南了,要知道江南那些社党都不像是少主这样的性子,且以前那些人还跟少主争过社主之位,这会儿指不定还记不记仇呢,我看指望不了他们。”

袁大哥道:“那你说该怎么样?”

老胡摇头:“我怎么知道,但这里不是商议事情的地方,咱们不如先上去,带了阿琪跟鹿姑娘先走。等到了落脚之处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

仙草昏昏沉沉,半生半死。

隐隐地听见耳畔袁琪的哭号声音,还有袁大哥跟老胡等众人的争执,十分聒噪。

仙草想让他们别吵,却无法出声,幸而很快她就重新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之中。

等到仙草真正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内,室内暖融融的,仿佛置身夏日。

这一刻对她来说,却仿佛是在宫内被赐死之后初初借着小鹿的身体醒来的时候,只觉着身体十分陌生,处处僵硬。

仙草试着动了动手,却只有手指能动。

她皱皱眉,转头往身侧看去,却见床帐并未落下,床前不远处的地上竟放着一个炭炉,炉火通红,怪不得这样暖。

仙草盯着那明明灭灭的通红炭火,眼前却突然又出现徐慈跟自己擦肩坠落的场景,江水带着令人发狂的呼啸冲耳而来。

还有徐慈落水的刹那,鲜明地闪现。

心跳也因此而骤然加快!

就在此刻,外间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仙草一怔之下忙闭上双眼,那脚步声来到床前,停了停,却又转身走开了。

直到对方离开仙草才又睁开双眸,依稀瞧见一道淡蓝色长衫的背影,身量高挑,看着竟跟徐慈有几分相似。

仙草又惊又喜,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叫一声“哥哥”,但是她的这份惊喜却还来不及萌芽就给打消了。

只听那男子轻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确切消息回来了再说。”

声音很好听,带些糯糯的暖意,完全陌生。

仙草的呼吸开始不稳。

这会儿女孩子的声音响起:“难道这消息还能有假?若哥哥他们真的失手给顺天府的人捉住了,只怕很快也性命不保,我怎么能够还在这里干等着什么消息?沈大哥,你就让我去吧!那可是我亲哥哥啊!”

这声音自然正是袁琪。

仙草身不由己地听着袁琪如此说,虽然她才醒来,还不算十分明白发生何事,可是袁琪最后一句,却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心头那点最痛的地方。

“哥哥……”喃喃地唤了声,泪如泉涌,“哥哥……”

她千辛万苦找到的兄长,想要一辈子跟在身边儿的人,难道从此就这么丢了,再也不能相见。

当时在山路上,眼睁睁看着徐慈落入江水之中,就好像一万年的孤寂凌迟似的扑面而来,仙草无法忍受,就算是死,也要兄妹们陪在一块儿。

所以才会想也不想,义无反顾地想要扑下去追随徐慈。

谁知偏偏天不从人愿。

而在仙草唤了两声后,外间的脚步声复响起来,这次却是袁琪跟那蓝衫男子一块儿走了进来。

当看见仙草眼角的泪之时,袁琪忙上前:“小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仙草吸吸鼻子,慢慢睁开双眸,眼中的泪水暂且消退,她看清面前除了袁琪之外,还有一张陌生的脸,男子气质温和,长眉明目,看着年纪不大。

仙草的目光转到袁琪面上:“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简直不像是这嗓子能发出来的。

袁琪忙道:“你先不忙说话,只告诉我你觉着怎么样?肚子疼不疼?若是疼,就眨一下眼睛,若不疼,就眨两下。”

仙草哑然,便眨了两下眼睛。

袁琪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男子:“沈大哥,你快再给小鹿看看。”

姓沈的青年男子将仙草的手腕轻轻一搭,仔细听了半晌道:“暂时没什么妨碍。”

袁琪闻听,忙道:“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能够……”

青年将手收回:“你若走了,谁来照顾她?”

“沈大哥你是神医,如今小鹿又醒了,自然是你照顾她。”

青年道:“我只是看在徐少主的面上替她看病,何况她是女孩子,自然不便。”

不料仙草听着两人对话,听青年提到了徐慈,便竭力问道:“你们、可找过我哥哥吗?”

青年一愣:“哥哥?”

袁琪泪光闪闪,但因为仙草才醒来,便不敢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只道:“当时没有找到……但是社内已经知道了,正加派人手四处找寻呢。你不用担心,只管先好好地养身子。”

仙草怔怔地看着袁琪,发现她双眼发红。

勉强按捺心中异样,仙草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要走……是去哪里?”

袁琪道:“我哥哥他们……”

才张口,就听旁边青年咳嗽了声。

青年打断两人说话,微笑道:“你才醒来,不宜耗神多话,有什么,等明儿再说吧。”

****

次日,仙草喝了药,自觉精神好了很多。

只是身体仍旧沉重的厉害,只能扶着袁琪的手勉强坐起身来,想要下地,却只能勉强挪动双腿。

仙草道:“我是怎么了,是那毒发作了吗?”

袁琪说道:“是有毒发的缘故,但是……你毕竟已经昏迷了将四个月了,自然会是这样。”

仙草大惊:“你说什么?”

袁琪让她靠在床柱上,自个儿来到窗前,抬手将窗户推开。

一阵冷飒的空气冲了进来,仙草眼前一团雪白,她定睛看去,却见窗外竟是白雪皑皑,庭前一棵青松上也都满是白雪,粉妆玉裹,琉璃世界。

仙草满心震撼:自己已经昏迷了这许久了?怎么……可能?!

袁琪把窗户缓缓地掩上,又回到仙草身边,才告诉了她自从那日山上狭路相逢后的种种。

原来自打徐慈生死不知,群雄无首,又不愿意去江南跟其他清流社的人打交道,便索性又重新返回京城去了。

袁琪本是要跟他们同行的,只是袁大哥吩咐让她留下来照看仙草,袁琪只得勉强答应。

至于这姓沈的青年,名君言,却也是清流社中人,对于医道是最精通的,袁大哥等在离开之前便将仙草跟袁琪送到了沈君言所在的腾县。

袁琪说道:“你可知道你几次都没有呼吸了?还好沈大哥的医术十分高明,也多亏了他的精心调治……不然,我真不知……”

袁琪本想说“真不知该怎么向徐大哥交代”,可说出来未免又让大家伤心,于是及时打住。

仙草微微颔首,才又问袁琪昨日吵嚷要走之事。袁琪说道:“我大哥他们走后就没有音信,只在前天突然接到报信,说是他们在京内行藏败露,给顺天府的人捉住了。我很担心,恨不得立刻也赶到京内……”袁琪说到这里,忍不住也掉了两滴泪。

仙草道:“他们又回京做什么?”

袁琪低低道:“他们觉着、是锦衣卫害死了徐大哥,所以他们想回京城找机会杀死皇帝给徐大哥报仇。”

仙草抬手在胸口用力摁了把。

袁琪道:“小鹿,之前你没醒,我离开不好,如今你既然醒了,我就去京城好不好?”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仙草默默地看着她。

袁琪愣了愣:“我、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把哥哥救出来……”她像是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似的,又低头道:“就算救不了人,我也不能白白地看着,我跟哥哥相依为命,如今徐大哥没了,哥哥要再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话简直像是从她心窝里掏出来似的。

仙草默默地转开头,在袁琪看不到的时候,眼角的泪倏忽滑落。

****

才进腊月,天寒地冻。

年关将至,京城也更热闹起来,城门处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有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入京城的东华门。

马车沿着京城大道往前,在十字街拐了个弯,又行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西城。

复绕了半晌,才终于停在兰花巷的一栋房子门前。

车旁骑马的少年纵身跃下,正是女扮男装的袁琪,她上前拍了拍门。

半晌,里头有人从门缝里看出来:“是谁?”

袁琪低低道:“斗垒衡门笔砚生,清流不弃作豪英。张伯,是我。”

门内的人忙将门打开,紧紧握住袁琪手臂:“琪姑娘!你可来了!”突然又看向她身后。

原来此刻车上又下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清俊出挑,女的秀丽动人,只是好像有些弱症似的,显得憔悴。

男子扶着女子的手,两人竟似小夫妻的打扮跟做派,张伯却没见过:“这是?”

袁琪道:“进内说话。”

陪着袁琪回到京城的,自然是仙草跟沈君言。

沈君言原本是不赞成长途跋涉的,只是袁琪一心惦记哥哥,无法按捺,而以她这莽撞的性情,就算回到京城,也只不过多个自投罗网的人罢了。

所以仙草宁肯跟她同行。

沈君言毕竟也是清流社的人,又不放心仙草的病情,便随着同行,两人乔装改扮做夫妻的模样,果然一路顺利过关。

这兰花巷的房子也是清流社的落脚处之一,留守的张伯早听说袁大哥等给顺天府擒拿之事,虽然联络了些京城里的社党,可因徐慈出了意外,如今并没有领头之人,这些人未免彼此不服,行动也毫无章法。

如今见袁琪来到,张伯大喜过望,可却也知道袁琪是个性情直白的姑娘,只怕也不顶什么用。只不过袁琪是徐慈身边的人,张伯只盼京城内的那些清流社的人看在这点上,会听袁琪的主张罢了。

张伯将所探听的消息一一说明,又道:“本来大家想利用在宫内咱们的人混入皇宫,不知道竟然出了意外,还没等到动手,顺天府的人先行发难,听说如今人都给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过两天就要送去镇抚司了,镇抚司那个地方是有名的森罗殿,只要进去……恐怕就再难出来了。”

袁琪又急又是担忧,泪光闪烁:“哥哥他们可有伤亡?”

张伯道:“听说死了两个人,我百般打听,按照当时在场的人所描述的模样,没有你哥哥在内。”

袁琪暂且松了口气。

张伯却又问:“琪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袁琪道:“我、我也不知道。”说着竟眼巴巴地看向仙草。

张伯见她果然六神无主,心头一沉。

正在此时,突然旁边一直都没有开口的仙草道:“伯伯可知道镇抚司提人的准确时间?”

张伯一愣:“隐约听说是两天后,具体什么时候还不知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张伯也依稀听闻徐慈身亡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如今见袁琪陪着仙草而来,料必就是她了。

除了徐慈自己,其他众人都不知道仙草跟徐慈之间的真正关系,如今张伯见仙草容貌如此出色,有有些弱不胜衣楚楚可人之态,只当徐慈是给女色所迷才那样……是以心中也有些不太喜欢。

“我有一个法子,但是需要人配合才成,”仙草微微一笑,轻声道:“阿琪,你把我在路上跟你说的,告诉伯伯。”

第 143 章

张伯本心存怠慢, 直到听袁琪说完, 才微微色变。

他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沈君言,复拧眉看着仙草:“这主意……是姑娘您想出来的?”

仙草温声道:“我毕竟不了解京内情形, 伯伯觉着有什么不妥,可以提出来大家商榷。”

张伯的胡须抖了抖,又有些担忧道:“这个主意好是好, 只是……未免太过于冒险,若是弄的不好, 会有更多人栽进去。”

袁琪已经先嚷道:“只要能救哥哥,总要试试看,我第一个去!死也不怕!”

直到此刻沈君言才笑了笑:“这傻丫头, 不要瞎说,且听她的。”

袁琪才又看向仙草,意态坚决地说道:“小鹿, 有什么你只管吩咐, 我什么主意也没有,全听你的, 徐大哥那么看重你,现在他不在了, 我也像是徐大哥一样相信你!”

仙草最怕听见袁琪提徐慈, 特别是这句“现在他不在了”。

旁边沈君言见她眉峰蹙动, 早知道她又不受用了,当下假作诊脉的探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抚了抚。

这一路上多亏了沈君言细心照顾, 很是体贴。

仙草回头向着他莞尔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张伯看看袁琪,又看看仙草,终于说道:“那好,这件事就琪姑娘出头,我去联络各处的社党,看看他们是何意见。”

袁琪才要答应,仙草已经说道:“伯伯,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张伯忙道:“您且说。”

仙草道:“这件事务必机密,人多反而误事,也不必特意召集众人,我只想要几个至为可靠能用的人,事先也不必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到行动那日再细说。”

张伯见她年纪不大,可心思如此缜密,且又有如此胆识,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老人家拧眉想了片刻,终于道:“好,上次就是知道的人太多了……才出的事,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就都听你的!”

仙草道:“那其他的杂事就有劳伯伯了,还有我要的那几样东西千万不能有错。”

张伯五味杂陈地看着仙草:“假如能够把他们都救出来,不必说别的,就算是要我这条老命都成,姑娘放心,我以性命担保,绝无差错。”

****

商议过后,张伯唤了一个小厮,领着沈君言跟仙草到后宅安置。

那小厮见他们两个如此打扮,沈君言又十分照护仙草,便也只当做是小夫妻两人,当即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干净舒朗的大客房之中。

沈君言望着里头那偌大的龙凤床,笑道:“我夫人身子有些不妥,需要好生静养,还是劳烦哥儿另给我在隔壁再打扫一间房出来,也方便让我就近照看。”

他言语温柔,笑容和煦,长相又很清俊,那小厮十分惶恐,忙躬身行礼不迭:“爷只管吩咐就是了。不必这样客气。”

等那小厮去后,沈君言在桌边儿落座,问道:“一路上车马颠簸,你觉着如何?”

仙草道:“沈兄的医术精湛,并无什么不妥。”

沈君言道:“我的医术倒是其次,大概是你心有所念,所以才能撑得住罢了。”

仙草听见“心有所念”四个字,便垂了眼皮。

沈君言打量着她沉静如水的脸色,长指在桌上轻轻叩动了几下,才说道:“其实我跟濯缨老人有过数面之缘,还曾经去五龙潭拜访过他,彼此探讨医理之类,彼此可算是忘年之交,没想到他一生救人无数,却到底不能自救。”

仙草略觉诧异,听完他所说,悄然叹道:“老先生也是为了我的缘故……”

沈君言道:“你很不必这样想,只有那些庸医才会偷懒骗人,像是濯缨老人一般的,越是面对疑难杂症,越会想要去找出解决之法,只可惜,他毕竟没有完成这个心愿。”

仙草道:“莫非沈兄之所以答应跟我们同行回京,也是有这个意思在吗?”

沈君言却笑道:“我不一样,我很知道知难而退。现在我对你,只不过是尽己所能而已。也得是你自己争气,其实之前他们把你带到滕县的时候,你已经气息微弱,心脉都几乎没了……是你命大又挣扎了回来。”

仙草回想那些不知生死的日子,哀极反笑:“是啊,我之前也死过几次,有些熟门熟路了。”

“几次?”沈君言哑然失笑。

仙草也笑了。

自己的故事,说出去只怕无人能信,宫内,雪茶是一个,而徐慈也终于算是一个,只可惜……

****

腊月初四的清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镇抚司街疾驰而过。

飞鱼服的颜色格外打眼,这些人又行事嚣张,路上行人见状,知道锦衣卫要办差了,当下纷纷避让,连五城兵马司的人见状也都退避三舍,不敢拦阻。

这一行人来至顺天府,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扬声道:“奉命提拿之前的清流社一干人等。快去通告府尹。”

门口的差役立刻进内报知府尹,说是镇抚司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