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一笑:“真的,你的这通打……没有白挨。”

雪茶直直地看着她,毫无喜色。

虽然认定了她留在宫内对赵踞并非好事,但是一想到她要离开,甚至从此可能再不相见,那心却仿佛给刀锋划过似的难过。

“倒、倒也好,”雪茶垂着眼皮,勉强说道:“你若跟了禹将军,你这样会讨人喜欢,只怕禹将军就收了你,以后……做的好的话,兴许还是一品夫人呢。”

仙草含笑歪头看着雪茶:“一品夫人吗?”

雪茶道:“是啊。”

仙草想了想,并未反驳,只道:“如果我真当了一品夫人,你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咱们两个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以后宫内你横着走,宫外我横着走,想想就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雪茶正满心伤感,听了她这些话,果然忍不住嗤地笑起来:“谁跟你横着走,你是螃蟹么?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也是能随意乱用的?你是想造反不成?”

仙草见他笑了,才略微放心,当下笑道:“好吧,那先不说这些了,总之你要快些把伤养好,这才是最要紧的。”

雪茶见她又贼溜溜地瞄自己的腰下,忍不住把被子裹的稍微紧了些,一时把方才的感伤忘了。

“你说,”雪茶问:“皇上会不会从此不喜欢我,不用我了?”

仙草叹道:“伺候了他那么久,你还不知道吗?皇上身边儿缺了谁,也缺不了你。”

雪茶虽然觉着她这句话很有夸大其词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不知为何,竟然也因而心安了许多。

仙草又说:“既然你不肯,那我就不看了,只是你要小心休养,若觉着不妥,即刻叫太医细看,知道吗?”

雪茶道:“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也别再偷偷地过来了……瞒不过皇上的。”

仙草才道:“明白。”

今晚闹这一场的时候就早想过,说的那些话,也是特意叫人传到赵踞耳中去的。

只是没想到,高五会出现在这里,那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既然是皇帝的心腹,那自己跟雪茶所说的话,自然也都落入他的耳中,相当于赵踞亲耳听见了。

那就好。

***

冬至这日,皇帝虽然休政,但要举行更加重要的祭天大典。

宫内宫外皆都忙碌异常,其中更以太常寺、礼部的人最为繁忙。

各执事官往往通宵达旦地周转,期间还有御史不时地进行巡查,免得有人疏忽怠慢,行为不检等等,以及礼献的法器,布置的陈设务必尽善尽美,合乎规矩,不得有丝毫的纰漏之处。

清晨太和钟响起之时,皇帝步行出宫,前往祭天台主持祭天仪式,迎帝神,奠玉帛,到最后撤馔,送神等,亦不敢有丝毫懈怠。

等到仪式结束,皇帝仍旧步行回宫,又在泰和殿接受了百官们呈递的贺表。

递呈贺表之后,群臣们鱼贯退出,陆续出宫。

就在百官们退散之后,却有一道人影远远地从后宫而来。

那人来到泰和殿前,有小太监入内禀奏,不多时,里头命传。

仙草迈步进了殿内,脚下是光可鉴人的琉璃地面,她垂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浮在上面,有些不太真切,一会儿似是小鹿,一会儿又似是真的自己。

恍惚中上前跪拜皇帝,过了许久,在她等的几乎要睡着了,才听见赵踞说道:“你该知道,今日朕传你来,是为了什么。”

仙草道:“皇上……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吗?”

赵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竭力让自己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

皇帝告诉自己——这是鹿仙草,这只是当初那个令他极为憎恨的人。

他把其他的杂念给彻底摒弃,毫无任何感情地说道:“当初禹泰起向朕讨你,朕因觉着你……配不上禹卿,所以拒绝了他,可是后来,太后跟如璋又跟朕提起此事。太后倒是夸赞你聪明,所以朕觉着,倒也使得。”

仙草俯身:“多谢皇上看得起奴婢。”

赵踞淡淡地一哂:“你不用得意。朕让你去禹泰起身边,不仅是想你好生伺候禹卿,还想你……替朕好生看着禹卿,你可懂朕的意思?”

仙草乖巧地回答:“皇上放心,我一定做好皇上的眼睛耳朵。”

赵踞即刻道:“朕没有这么难看的眼睛耳朵。”

仙草语塞,又忙道:“总之奴婢,会尽心竭力领会皇上的意思的。”

赵踞自然知道颜如璋已经跟她说过了,何况他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免得又生枝节。

可是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

皱了皱眉,皇帝说道:“鹿仙草,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终于能够出宫了?能够……离开朕远远的了?”

仙草仍是低着头,似认真般道:“奴婢以为皇上才是这么想的。毕竟皇上跟太后都厌恶奴婢,上回在慎刑司,奴婢的脸都给打伤了。差点儿就毁了容,幸而雪茶公公去的及时……想来,奴婢离开了宫内也是好事,就算不能为皇上赴汤蹈火分忧解难,可至少宫中可以安宁许多,皇上、皇上也可以心静许多。”

赵踞目光沉沉,讥讽地说道:“你……你倒是懂事。”

仙草道:“多谢皇上嘉许。”

赵踞笑了笑:“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跟朕说吗?”

仙草皱眉想了想:“奴婢、没有什么别的话,只是想,皇上保重龙体,另外……罗昭仪性子柔弱,从不会算计人,奴婢一去后,怕她孤掌难鸣,给人欺负,所以奴婢想皇上、多怜惜她些。”

赵踞的双眸微睁,他做梦也想不到,仙草会在临别之际,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你对每一个主子都这么忠心吗?”他的嘴角透出一丝冷冷地讥诮,“先是对徐太妃忠心耿耿,然后又对罗昭仪这样尽心竭力,就算要离开宫中都放心不下她?”

仙草道:“并不是对罗昭仪尽心竭力什么的,只是,皇上自然也明白,昭仪的性子……跟宫中格格不入。”

赵踞忍不住道:“她自然是格格不入,你倒是游刃有余,你既然这么担心她孤掌难鸣,那你为何不留下来为她周旋,护她安危?至于在这时候假惺惺的跟朕说这些话么?”

仙草微微窒息。

大殿内一片异样的寂静。

赵踞逼视着她,却又发现自己的情绪再度失控。

缓缓地吁了口气,皇帝终于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还有别的话吗。”

仙草的确还想叮嘱别的,比如雪茶,比如紫芝……但是因为皇帝方才的反应,却叫她有些不敢启齿了。

“奴婢、没有别的了。”她识趣地小声回答。

赵踞默默地看着她,她始终都是伏身低头的样子,令他看不见她的脸。这给皇帝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她一抬头,就会是徐悯的脸。

皇帝几乎忍不住想让她抬起头来,给自己好生瞧瞧。

终于,在失控之前,赵踞说道:“既然如此,你滚吧。”

皇帝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的眼底一片漠然,冷冷地说:“滚到禹泰起身边,当好朕的眼睛耳朵,”

虽然不喜皇帝每每的情绪外露,但是现在这样格外冷酷的口吻,却又让她隐隐战栗。

眼睛看着琉璃地面上那张脸,仙草道:“奴婢遵旨。”

皇帝低头不看她。

仙草缓缓起身,倒退了十数步,才转身往外走去。

大殿内静的怕人,皇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百官贺表,想象自己正在全神贯注看那满篇的溢美之词,而不是想去看那个要离开的人。

等他终于抬眸的时候,泰和殿前空空荡荡,那道会撩乱人心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了。

****

仙草离开了乾清宫,下台阶往前。

凛冽的北风吹起她的衣裙,衣袂烈烈,这劲风仿佛要把她载起来,直接吹出宫去。

仙草抬起衣袖遮了遮脸。

听说越往西北越是冷,夏州的风自然也比京城的要冷冽强劲许多。

但奇怪的是仙草一点儿也不怕。

这次终于可以了,皇帝应该不会像是上次一样出尔反尔,毕竟这次,自己不是一个人出宫,而是跟着堂堂的禹泰起禹节度使。

从她一照面开始就选定了的出宫跳板,阴差阳错的竟终于成功了。

身心忍不住阵阵地颤抖,不知是惶恐,还是欢喜。

正要转过文华殿往后宫去,眼前突然间出现两名内侍拦路。

仙草下意识觉着不妙,才要转身,其中一人道:“小鹿姑姑留步,蔡太师要见你。”

偏殿之中,仙草又见到了蔡太师那张老谋深算的脸。

同时又再度为自己的膝盖叫苦。

可想想如果出宫之后,就不会再跪的这么频繁,于是便欣欣然跪了。

“不知太师传召奴婢,是有什么教诲吗?”仙草含笑问道。

蔡勉说道:“方才皇上召见你,是为了何事?”

仙草一怔。

蔡勉倒也不卖关子:“听说皇上有意,把你送给禹将军?”

仙草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太师,奴婢才知道的事儿,太师怎么也知道了,竟好像是未卜先知无所不能一样。”

蔡勉一笑:“老夫自然有知道的法子,只是有些想不通,好好的皇上怎么会要把你赐给禹泰起呢?”

仙草认真说道:“好像是因为禹将军看中了奴婢。”

蔡勉挑了挑眉:“你是说禹泰起看中你的美色?”

仙草听出了蔡太师的言外之意。

这老东西……小鹿的样子虽不算是绝色美人,却也还是上上之姿,更因为徐悯格外喜欢她,所以也越看越爱,竟觉着乃是天底下第一号可爱的女孩子,没想到现在竟给这老家伙挑三剔四。

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一张刀削斧劈似的瘦长脸。

心中大骂,面上却还含羞笑道:“奴婢也不敢相信,但皇上是这么说的呢。”

蔡勉哼了声:“那禹泰起倒也算是个慧眼独具的人,你可知道,他在京城这些日子,被送了多少绝色美人儿?他一个都没有要过,没想到独独看上了你。”

“慧眼独具”四个字,当初仙草也是这么对雪茶说的,只是蔡勉这会儿的口吻却是嘲讽的。

仙草谄媚地笑道:“真没想到,奴婢的运气这样好,先前多亏了太师饶恕,现在又得了禹将军的青眼。”

蔡勉微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道:“鹿仙草,是不是好运,还要看你自己。”

“看我?”仙草不懂。

蔡勉慢悠悠说道:“皇上把你送给禹泰起的用意,老夫也大概猜得到,但是老夫偏偏不想让皇上达成所愿。”

仙草心头微震,咽了口唾沫:“太师的意思是……”

“鹿仙草,你是个聪明人,”蔡勉的眼睛透出些许锋利之色:“当初老夫饶了你一条命,现在,当然想你还一条命给老夫。”

“太师……想奴婢怎么还?”仙草突然口干。

“不懂吗?”蔡勉的口吻像是在吃家常便饭:“老夫的意思,是要你找机会,杀了禹泰起,要他的命,抵你的命。”

虽然猜到蔡勉来意不善,但当真听到他如此要求,仙草仍是给惊的外焦里嫩,头顶冒烟。

第 68 章

仙草呆若木鸡, 只得苦笑说道:“太师……杀人这种事, 奴婢从来没有做过,更何况禹将军他、他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将军, 奴婢怎么能杀得了他?只怕还伤到他的皮毛,就先给他一根手指头捻死了。”

蔡勉说道:“杀不杀得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是你若是不能,你对老夫而言也就毫无用处了, 老夫就不必对你留情,现在就可以把那条命再讨回来。”

身后两个侍卫上前一步。

“等等,”仙草忙叫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奴婢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可以、试着学学。”

蔡勉微微一笑:“这才是识时务者,可是你别指望着蒙混过关, 要知道, 就算你离开皇宫,或者去了夏州, 也照样逃不脱老夫的双眼,你若是有二心的话, 老夫就叫人要了你的小命!”

仙草听到这话, 心头一震:蔡勉在这个身份地位上, 已经没有必要虚与委蛇,所以他毫不遮掩开口就说了自己的意图。

因为蔡勉的选择很简单:仙草答应就罢了,若是不答应, 人命对他而言不过是草芥而已。

蔡勉也绝对没有必要出言恐吓,这就是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敢说就算去了夏州也逃不脱他的眼睛,那么这潜台词多半就是——在夏州、甚至禹泰起的身边都可能有他安排的细作。

仙草暗中咬牙:这老家伙,既然有这样通天的能耐,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一个小宫女去刺杀禹泰起?这简直是以卵击石,让一头小绵羊去咬死老虎。

当下仙草忙毕恭毕敬道:“奴婢感激太师的宽恩大德,一直都惦记着呢,又怎会对太师有二心,奴婢当然会竭尽所能的……只不过一来没有经验,二来这禹将军又是那样厉害的人物,所以奴婢希望太师、多给奴婢些时间,不要催的太紧才好。”

蔡勉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微笑说道:“其实禹泰起那人有多大能耐,本太师岂会不知道?当然不至于要你一时半会儿就得手,只是要你清楚,你是本太师放在他身边的一把刀。”

仙草见他松口,忙又说道:“太师,还有一件事……奴婢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如果有个帮手,兴许能好些。”

蔡勉瞥她一眼,眼中多了点欣赏:“你这小宫女倒是机灵,你放心,帮手是有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自管去大胆行事,关键时刻自然会有人帮你。”

蔡勉的回答果然印证仙草方才的猜测,禹泰起身边有蔡勉安排的细作。

仙草只得假装喜悦的样子:“太师真是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奴婢办事儿也放心了。”

蔡勉吃了一记马屁,见她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十足真心,他便一笑站起身来:“鹿仙草,你好好地替本太师办事,老夫也亏待不了你。”

仙草道:“为太师效力自然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奢求别的。”

蔡勉很是满意,瞥了一眼身边之人。

那人即刻从怀中掏出了两张银票:“这是太师赏你的,好好替太师办事,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仙草双手接了过来,却见一张是五十两,两张却是一百两。

这已经足够一个中等之家两年的花销了。

仙草大喜,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多谢太师赏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勉一笑,负手迈步出门去了。

等这一行人都离开后,仙草才松了口气。

她掐着那两张银票:一百两银子就要买禹泰起的命,太师真是玩的一手好精明算盘。

本以为从此海阔天空,没想到蔡勉又插了一腿,自己以后行事必要更加谨慎。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把银票揣入怀中,仙草走到偏殿门口处,突然心头一动:上次自己给蔡勉捉来,却发现禹泰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生恐今日也是同样,忙探头左右先打量了会儿,见空无一人才放心而出。

****

仙草回到宝琳宫,罗红药正等的着急,见她活蹦乱跳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才忙念了声佛,又拉着她问:“皇上叫你去做什么?”

仙草同罗红药来到内间,叫宫女们都退了出去,便婉转地把赵踞的意思说了。

罗红药圆睁双眼,定定地看着仙草,还未来得及说话,泪珠已经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

仙草原本就料到她一定不会好过,但迟早晚是要说的,何况只怕很快,这件事也会在宫内传开,倒不如自己趁早告诉了她。

见状仙草忙唤道:“昭仪!”

罗红药原本虽然做足了准备,但听说仙草当真要出宫,一时伤心欲绝,泪如泉涌。

仙草道:“昭仪,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呢?”

罗红药强忍着悲痛,哽咽道:“我也不想,只是忍不住。”

看着她如此真情流露,仙草不由地也有些湿了眼眶。

正在这时候,外间安儿道:“江昭容来了。”

罗红药闻言,忙拿着帕子拭泪,还未来得及回避,那边儿江水悠就走了进来。

江水悠乍然见罗红药眼红红带泪的样子,忙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罗红药垂着头,忍着泪道:“没、没什么……”

江水悠看了仙草一眼,说道:“我还以为,妹妹是听说了皇上要把小鹿姑姑赐给禹将军的事而伤心呢。”

罗红药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快,惊愕地回头:“怎么姐姐也知道了?”

江水悠叹道:“是啊,因为这两日妹妹你的身子不好,没有去方太妃那边儿,所以你不知道……其实皇上一共赐给了禹将军十个宫女,之前还让方太妃看着挑选呢,我也帮着掌了掌眼,只是今儿才听说了,原来小鹿姑姑也在内。”

罗红药见事情板上钉钉了,越发伤心,坐在椅子上掩面落泪。

江水悠见她哭的肩头乱颤,便走过来轻声劝道:“妹妹,不要伤心了,你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还哭的这样,岂不更是坏事?先前我听说了后,甚是惊讶,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也猜到妹妹若是听说自然是受不了的,所以我特过来看看。你果然就……快不要哭了,小鹿姑姑的眼圈都红了,连我都要伤感了。”

罗红药虽然伤心至极,但是当着外人,且又不愿意仙草因为自己而难过,便用帕子擦了脸,强撑着说道:“让姐姐见笑了,姐姐且稍微坐上片刻,我去重新梳理了再来。”

江水悠道:“咱们都不是外人,妹妹不必如此。你且去吧。”

当下,安儿跟宁儿便扶了罗红药入内洗脸梳妆。

仙草却跟江水悠在外头,江水悠因看着她道:“上回听说小鹿姑姑要出宫,我还觉着可惜,可后来到底留下,我还跟罗昭仪一样的高兴……没想到,终究是留不住呢。”

仙草擦了擦眼角:“这也是各人的命数。”

江水悠笑道:“是啊,这命有些怪,有人不愿意要的东西,别人拼命巴望着却得不到,就如同这后宫里,多少高门大户的女孩子挤破了头要进来,姑姑却要走了。”

仙草定了定神:“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是人各有志。像是江昭容,以后我虽不在宫中了,却也可以预见,将来昭容一定会扶摇直上,无人可及。”

江水悠挑了挑眉,又认真看了仙草半晌,失笑道:“姑姑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话,连我自己都不敢说。”

仙草道:“我看人是有些准的,昭容的性子,缜密内敛,外面看着毫不显山露水,实则大有城府见识,是个没有人敢如何,也没有人能如何得了的。但像是我们昭仪,性子软,不知道争抢,别人打她一下,顶多只是哭着向人家道歉,唉,说实话,我出宫不打紧,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昭仪了……生恐她以后被人欺负。”

江水悠低头一笑,对仙草道:“小鹿姑姑这话听着颇有些怪,怎么好像……我将来会欺负罗妹妹呢?”

仙草道:“昭容是误会我的话了,昭容未必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可是后宫的其他人就未必了。”

江水悠慢慢地点了点头:“说的有理。虽然姑姑把我说的无所不能似的,但可知我也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很呢?顶多只比罗妹妹多一点点的主见罢了,也很强不到哪里去。”

仙草道:“方才说各人有个人的命数,但命数如何,多半是性格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