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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也许下次来的时候,我们接待的就是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国防部长了。”Selina笑着领他穿过厅廊,沿着螺旋长梯朝二楼走去。

大厅里金碧辉煌,宾客穿梭。

罗伯特只扫了几眼,就认出了几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这些人不是足以改变欧洲政坛的影子大腕,就是掌控着世界经济命脉的商界巨鳄。然而在他们迥异的外表下。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身份,那就是“盘古”。

短短一年,“盘古”已急剧扩张,渗入世界各地,成为与“圣子”、光照会分庭抗礼、三足鼎立的超级势力。有人将他们形容成一张巨大的、无所不在的蜘蛛网,而现在,他所要面对的,就是据守在这张蛛网中央、运筹帷幄的狼蛛——黑寡妇。

用这个可怕的名字来形容眼前这位貌美绝伦的优雅女士,似乎有些不妥,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体现敌人对她的恐惧了。苏睛转过身,朝他嫣然一笑,极为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将他介绍给旁边的几位宾客。那个矮胖的白发老头,他在FBI的档案里见过多次,是曾与华宗胥齐名的“盘古”长老夏知行。而站在这位夏长老身边的高挑苗条的混血女郎,应该就是“盘古”的后起之秀阿丝托丽娅了。据说她的体内流着“天秤星系”正义女神的血,是最有可能融合这颗水晶头骨的人选,也是夏知行暗中扶持、用来与苏晴抗衡的“亚女娲”。

光从他们彼此间亲昵、热忱的攀谈来看,绝对想不到冰层下涌动着的暗流。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何独他们呢?罗伯特摇了摇头,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星球永远不会有他希望的太平,既然如此,还是尽情地享受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吧。

“亲爱的罗伯特,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吗?”周围的宾客离开后,苏晴领着他与Selina走到二楼窗边。从这儿朝西北方远眺,正好能看见光芒耀眼的凯旋门。

“很遗憾,恐怕没有。”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硬盘,放到她身边的窗台上,“根据世界各国所有情报局的资料,10月26日,他曾在西伯利亚的切尔诺贝利出现过,俄罗斯政府随后发现了200多具疑似外星人的尸体,11月8日,他出现于埃塞俄比亚,据说是为了寻找‘约拒’与‘十诫’;12月15日,卫星拍摄到他在委内瑞拉的平顶山……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和我同样在寻找猴人。”

“我想,约柜应该己经在他手里了。”苏晴微微一笑,“但他既然信守‘南极之约’。停止全球的恐怖袭击,应该也会封存约柜与其他所有神兵,与我们和平共处……至少,会一直和平共处到彗星消失、新纪元来临的那一天。”Selina心里咯噔一跳,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指的是消失了整整一年的丁洛河。

自从他取代露娜,成为光照会的新领袖后,那场横扫全球的恐怖风暴就随之戛然而止了。但每次想到他似友似敌,将来或许还有生死以对的那一天,她就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苏晴一直在寻找他,也是希望能解开他所有心结,让他变回那个阳光开朗的单纯男孩吧。毕竟他体内流着的也是鲧神的血,是拯救过世界的“盘古”英雄。

“除了这些,硬盘里还有12个月以来的一些可疑案件。这些案件已经证明与‘圣子’无关,也与光照会无关。”罗伯特迟疑了一下,说:“如果和‘盘古’也没有任何牵连,那么我想,除了十三星系的‘神族’后裔,地球上或许还潜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外星人。”

苏晴却似毫不惊讶,微笑着说:“塞吉塔里亚斯局长,谢谢你这一年来与我们分享情报。作为水晶头骨的宿主,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真正加入‘盘古’,和我们一起寻找另外七颗‘转生’的水晶头骨。只有当‘十三星系’的后裔全部联起手时,才能给这个星球带来持久的和平。”

罗伯特心里一阵惆怅,珠穆朗玛峰之战后,幸存下来的水晶头骨宿主就仅剩他、苏晴、高歌、丁洛河、帝释天、里奥·阿波罗了。只有拥有与匹配的血裔与能力的人,才能找到那七颗消失的水晶头骨,融合为一。不知道那些人此刻又在地球的哪个角落?

“高歌呢?还没找到他?”他定了定神,又问。

“他会回来的,当他自己决定要回来时,就会回来了。”苏晴声音里透出少有的疲倦与伤感,取过侍者托盘里的酒,莞尔一笑,“来吧,塞吉塔里亚斯局长,今晚让我们忘掉所有烦恼,用美酒迎接圣诞的钟声。”

“苏小姐,”罗伯特刚端起杯子,门童突然挤过人群,将一个装饰得极为精美的盒子递给苏晴,“门口有位男士请我将这件礼物转呈给你。”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幅小幅的水彩速写,画的正是这栋大楼的景象。夜色幽暗,大雪纷飞,一个行人站在厚厚的雪地里,驻足回望着灯火辉煌、宾客穿梭的画廊。远处,夜空绚丽迷离,仿佛旋转着梵高式的星轮,又像是极光舞动。

画上没有落款,只有一段策兰的诗:

我驰过了雪,你是否听到

我骑着上帝去远方。

近处,他唱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骑驰,

越过人类的围栏。

苏晴的脸颊蓦地涌起一阵红霞,又惊又喜,顾不上追问门僮,提起裙摆飞快地冲下楼,穿过愕然的人群朝门外奔去。狂风扑面,雪花乱舞,昏暗的路灯照着白茫茫的街道,看不见一个行人。从水彩画所呈现的视野角度判断,作画者应该来自于斜对面的小公园。

她奔入公园,左右环顾,呼吸猛然一窒。四处银装素裹,右侧那条积满厚雪的长椅长,斜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毛茸茸的,似人非人,后背有双巨大的翅膀,胸口上烙着一个“卍”形的伤口,火光闪烁,猴爪似的手里紧紧地夹着一张明信片,正随着狂风啪啪响动。

明信片下面是圣诞之夜的埃菲尔铁塔,反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一行挺拔的汉字:“八点,打开电视,丁。”

※※※

晚上19点30分,梵蒂冈。

雪花纷纷扬扬,又开始飘起来了。圣彼得教堂的圆顶、梵蒂冈宫、博物馆、城墙……全都积满了银亮的雪,美丽得犹如童话世界。

距离今年的平安夜弥撒还有两个半小时,圣彼得广场却早已人头攒动,挤满了世界各地前来狂欢的信徒。烛光点点,随着那一首首响彻云霄的圣歌,整齐划一地摇动,犹如光的海洋。

“今夜热闹犹胜往昔,陛下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吗?”梵蒂冈宫的顶层密室里,一个红衣主教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忧虑地望着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教皇。

帝释天淡淡地说:“朗基努斯之枪的伤口是无法彻底愈合的,虽然‘盘古’慷慨地将‘耶稣裹尸布’借给我们,救回了陛下,但他的身体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年。一年大限将至,如果陛下驾崩,只能先由替身顶上,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安排替身退位,选出新一任教皇。”

他的声音冰冷平静,不带丝毫感情,周围的几个红衣主教却都打了个寒噤,有的摇头反对:“退位?教皇从来都是终身之职,退位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猜疑啊。”有的叹着气,说:“风雨飘摇,多事之秋,这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能多赢得一年的喘息之机,已经算是万幸了。”还有的点头赞同,说:“陛下是谁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影子教皇’尽早登基。只要今夜大宗师正式加冕,‘圣子’就能万众一心,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

“宗师到。”有人高声唱喏,密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教皇睁开双眼,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却被帝释天拍了拍肩膀,示意坐下。他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做回椅内,吁了口长气。

六黑袍高帽的女子举着十字架徐徐步入,然后是六个提着圣灯的孩子,再后是六个高举除魔剑的修士,最后才是身着乌金长袍、头戴黑色布罩的里奥·阿波罗。他的脸虽然被遮盖住了,但那双灼灼闪耀的双眼仍然如雄狮厉电,被他目光一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屈身跪倒,就连教皇也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将手放在心口。里奥·阿波罗昂然走过那织满星辰的黑色长地毯,穿过匍匐在两侧的百名红衣主教与“圣子”骑士,拾级而上,转身在高高的御椅上坐定。

窗外烟花朵朵,姹紫嫣红,宏亮的圣歌夹杂着山呼海啸的喧腾。密室里却是一片肃穆的静寂。里奥·阿波罗俯瞰着脚下的臣民,就像站在奥林匹斯山巅的宙斯在俯瞰整个世界。

教皇在两位红衣主教的搀扶下,慢慢地直到他的身前,将十字架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喃喃地说:“以圣父、圣母、圣子之名,我向世界宣布——拟,里奥·阿波罗是‘耶和华’地上王权的执有者,你将统领万民,除灭邪魔,你将迷途的羔羊,寻找返回天堂的道路……”

说完加冕证词,年迈的教皇颤巍巍地握起里奥·阿波罗的右手,亲吻这位新登基的“圣子”大宗师无名指上的“狮身人面戒”,轻轻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然后是众红衣主教与“圣子”骑士。他们鱼贯而前,恭恭敬敬地亲吻“影子教宗”的戒指,向他宣誓效忠。简单庄重的登基礼结束后,所有人又全都无声无息地鱼贯退场,只留下帝释天与里奥·阿波罗在密室。

“帝释天,我的兄弟,”里奥·阿波罗摘下头罩,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窗外广场上沸腾的人群,“最后一年即将来临,和平还将持续多久?”

“众神之神,我的地上之王,”帝释天没有回答,而是从旁边提起一个小型的冷藏箱,放在祭台上,“这是今夜光照会送来的‘登基之礼’。”

里奥·阿波罗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冷藏箱的外面嵌着一张水彩速写,画的正是此刻圣彼得广场万民欢腾的景象。漫天的烟花,绚丽旋转,就像是梵高笔下的诡异星轮,又仿佛一张张怪异的脸,从天上窥视着这个世界。画上没有落款,只有特拉克尔的一段诗:睡眠和死亡,黑影们

彻夜盘绕着这颗头颅俯冲。

永恒的冰冷波浪,

会吞没人的金色影像。

在群星下,

夜缄默的面孔。

里奥·阿波罗猛地转过头,双眼灼灼如电,寻找着这幅水彩速写的作画角度,应该就是在圣彼得广场的东南角。但那里人潮如海,烛光摇曳,一时间又哪能分辨得出?“礼物是两个小时前送来的,他早已经走了。”帝释天淡淡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到了巴黎。”

“巴黎?”里奥·阿波罗皱起眉头,打开冷藏箱,脸色瞬间变了。

寒气扑面,铺垫着红色锦缎的冷藏箱内摆放着一个似人似猴的恐怖头颅,白霜凝结。头颅被挖去了眼珠,黑漆漆的眼窝仿佛在瞪视着他们,嘴角咧着笑,随着狂风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猴头的下面斜放着一张巴黎的明信片,正面是圣诞之夜的埃菲尔铁塔,反而简简单单地写着一行挺拔的汉字:“八点,打开电视,丁。”

※※※

晚上19点45分,瑞典,斯德哥尔摩。

狂风尖锐地呼号着,顶着风势在两尺厚的积雪里跋涉,简直有些寸步难行。好在拐过这个街角,酒吧就已经到了。霓虹灯坏了大半,只剩几个字母在漫天风雪里闪烁。窗玻璃雾气迷蒙、人影绰绰,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的热闹景象。那断断续续的摇滚乐与欢声笑语,此时就像天堂的圣曲。

高歌推开门,热气与嘈杂的欢笑声扑面而来。周围的男男女女纷纷转过头,有人尖声怪叫:“中国怪人你来迟啦,从夏天的长城走到这儿是不是有点远哪?”其他人举起酒杯,冲着他哈哈大笑。

他听若不闻,如往常般坐到吧台的角落,招手示意,要了一杯最烈的伏特加。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只有他永远穿着牛仔裤与短袖T恤,永远寡言少语,永远坐在这个昏暗的角落,独自喝完二十杯伏特加,然后离去。

酒吧里的常客们已经习惯了他的古怪,但还是会时不时拿他来取笑,除了这位名叫丽莎的女调酒师。

她朝着他嫣然一笑,斟了半杯酒放在他面前,又给了他一盘瑞典肉丸、驯鹿肉排和什锦汤,低声说:“喝酒前先填饱肚子,我请客。”高歌没有回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又将空杯子推到她的面前。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给他重新斟了半杯酒。

她长得不美,瘦瘦的身材,男孩似的金色短发,脸上满是雀斑,只有那双蕴着笑意的淡蓝色的双眼,在这昏暗的灯光里,让他想起那个与她同名的女人。

高歌仰起头,将伏特加灌入喉咙。烧辣如火的液体,瞬间直灌头顶,差点儿呛出了眼泪。这个女孩永远不会明白,仅仅因为她的眼睛和名字,他选择留在了这间嘈杂的酒吧,和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是你的,有人让我将这转交给你。”丽莎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盒子,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柔声说:“原来你叫高歌,你喜欢唱歌吗?”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空杯交到她的手里,然后打开了盒子。丽莎“呀”地失声惊呼,脸上红霞泛起。盒子里面覆盖着一张水彩速写,上面画的正是她,她站在吧台后头,左侧的窗口霓光闪耀,仿佛极光飞舞,又像是梵高笔下旋转着的诡异星轮。

画上没有落款,只有策兰的一段诗:

它看见,它看见,我们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