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晴双手的掌控下,兰博基尼Reventon的速度与入弯性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次都在我心脏提到嗓子眼的瞬间,惊险万状地擦着对方的车子急冲而过。最危险的一次,右侧的观后镜险些被对方撞折,而左侧的前轮更己冲出了山沿。

我没想到她的驾车技术竟然这么超凡入圣,更没想到这帮“祝融族”居然如此无法无天,旁若无人地驾驶着武装直升机,在繁华都市大开杀戒。我定了定神,问苏晴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无孔不入?

这时车子已经冲下山顶道,绕过跑马地,朝着铜锣湾的方向冲去。虎式直升机穷追不舍。前方的汽车为了躲避我们,一辆接一辆地变向相撞,鸣笛四起。

苏晴一边左冲右突,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祝融族’只是鲧族对他们的称呼,这个组织的真正名称是‘太岁’。他们认为,2012年撞向地球的那彗星就是我国古代所说的‘太岁’,是宇宙中最凶煞的主宰。据说‘太岁’的创始人是近古时的神蚩尤,他死后灵魄凝空不散,化作了彗星,古代的天文家又称之为‘蚩尤旗’。”

“‘太岁’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国,这几千年来,和我们一样,也一直在寻找着鲧神庙与水晶头骨。但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不同,我们取得头骨,是为了不让这颗太岁星摧毁地球,而他们却是为了借助太岁星的力量,统治整个世界。可以说,他们是‘盘古’最大的冤家对头……”

“轰!”话音未落,那架虎式直升机又发出了一颗导弹,恰好擦着我们的顶沿飞过,撞击在斜前方的山坡上,顿时将一座老旧的楼房炸塌了一半。

浓烟滚滚,乱石满天抛落,到处都是惊呼、惨叫声。两辆汽车失控飞旋,从我们边上翻滚着飞了过去。

苏晴急打方向盘,突然逆向冲入前方横着的大路,接着连续几个拐弯,转入了两排高楼大厦间的狭窄小巷。直升机无法进入,只好越过楼顶,在上方遥遥尾随。

兰博基尼咆哮着从慌忙避让的行人中席卷而过,又转了几个路口,冲上了沿海而建的高架道路“东区走廊”,狂飙似的朝东行驶。

凉风扑面,视野开阔,我们左边,就是霓虹倒映的维多利亚港,右前方则是炮台山。

虎式直升机很快就发现了我们,急速俯冲逼近。

我不知道苏晴为什么会选这条路,此处一无遮挡,极易瞄准,他们甚至无需击中车身,只要将前方的高架道路炸断,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提心吊胆,左前方的海港里突然急速驶来一条游艇,隐约可以看见船头站着两人,左边那人肩上扛着小型火箭筒,正瞄准我们上方。“轰”地一声,一道刺目的红光划破夜空,不偏不倚地击中直升机。

爆炸的红光映红了海面,残骸四处飞落。

那人木无表情地放下火箭筒,朝我们竖起拇指,做了一个庆祝的手势。我这才看清他是昆西,站在他边上的是高歌,于是又惊又喜,忍不住拍着双腿哈哈大笑。想不到他也幸存下来了,而且居然学会了使用现代化的武器。

“准备好了吗?”苏晴转头对我嫣然一笑,又是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我的笑声立即转化为尖叫,强烈的推背感让我感觉瞬间飞了起来,连人带车越过路栏,朝着那粼粼闪光的海面冲去。

车身猛地一震,徐徐朝水底沉落。

我跟着苏晴松开安个带,从摇下的车窗钻了出去。回头再看时,那俩价值1500多万的超级跑车己经消失在幽暗的水里。

※※※

这艘Riva游艇长约十八米,上下共三层,明亮宽敞,极尽奢华。配备了四间套房、一个会议厅、厨房、餐厅、健身室、电子图书馆,以及各种最先进的高科技设备。底舱另设有一间隐秘的武器库,从勃朗宁手抢到小型地对空导弹,应有尽有,简直像移动的海上城堡。

船上除了高歌和昆西,还有三位曾经在羽山见过的“盘古”成员,包括总是对我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Selina。远远地看见我,她就挥舞着手臂,又叫又跳,满脸尽是掩抑不住的喜悦,拉我上船时,还不顾别人的起哄,将我紧紧地抱了一会儿。

和他们相识虽然短暂,但经历了羽山的种种生死考验,彼此间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无形的纽带,劫后重逢,都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连原本与我八字相克的高歌,这时也显得顺眼了许多。举族尽灭的昆西,更仿佛将我当作了唯一的至亲,言行举止,全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湿漉漉地坐在甲板上,全身仿佛虚脱了,接过Selina递来的白兰地,连喝了几口,才觉得暖洋洋的,恢复了一些力气。

高歌穿着蓝色短袖T恤、卡其色休闲短裤和蓝棕色的帆船鞋,懒洋洋地叼着雪茄,仿佛出海垂钓的公子哥儿。苏晴靠在他边上,衣裙飘舞,发丝缭乱,看起来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我心里又是一酸,将剩下的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说:“现在总该告诉我,鲧神庙坍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吧?”

“你真没记起来?”Selina一怔,在我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抿嘴直笑,“看来这水晶头骨是假货,不灵。”

众目睽巩我被她这亲昵的举止弄得有些脸颊发烫,咳嗽了一声,问他们水晶头骨究竟在哪儿。为何我凝视头骨的眼窝后,并没有看见想要的答案?

Selina忍俊不禁,伸手将我的头发挠得乱蓬蓬的,说:“看你这一本正经、傻不愣登的样了,真好玩儿!鲧神骨‘遇血而熔,遇土而没’,当然是在你丁董事长的这颗榆木疙瘩脑袋里啦。要不要我剖出来给你行看?”

人家也跟着笑了起来。苏晴向我解释了一遍,原来水晶头骨只有两种存放方式,一种是放在鲧神庙“永恒之塔”的“时问之沙”上;第二种方式就是与鲧神的后裔相融合,化入其头骨,终其一生,直到“寄体”死亡后,才又回归“永恒之塔”。

我全身一下僵住了,她的意思是,第一,我的体内真的流有鲧族的古老血液;第二、水晶头骨己经化入了我的头颅;第三,等我死后,水晶头骨会重新回到鲧神庙的流沙金字塔上。

突然想起当初在华宗胥“魔屋”里所看见的幻象,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位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俞铭世”自燃后,全身化作灰烬,唯独头骨如同烧不化的水晶,又突然入土消失。

但摸着自己的脑袋,想到那颗蕴藏了宇宙终极秘密的头骨竟然融入了这里,仍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奇怪,将信将疑。既然它已和我同化,为什么我依旧不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些答案呢?

苏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大智慧从来就没有捷径。释迦牟尼也有水晶头骨,尚且还要百般修行,苦苦悟道,最后才得涅盘。再有慧根的人,也得做到行知合一,才能在渐悟之后顿悟,获得宇宙的终极奥义。”

这道理谁都明白,听了却还是难免有些失望。不管怎样,这颗水晶头骨好歹己经与我同化,这就好比怀揣着一张亿万存款的金卡,总有想起密码的时候。这么一想,我稍觉安慰。

其实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水晶头骨己经都告诉你了,只是你一时半会儿没法全记起来。比如鲧神庙坍塌后发生的一切,都已通过你的画笔,记录在这张画里了。

苏晴从包里取出iPad,照片里居然有我在医院画的那幅油画。

“你是说鱼骨山真的是一艘飞船,我们就是乘坐着这艘飞船逃出羽山的?”我皱起眉头,想想又觉得太过荒谬,既然鱼骨山号称是鲧的尸体所化,距今也有几千年了,几千年前的人类又怎么可能造出飞船?除非……全身汗毛猛地竖了起来,除非“鱼骨山”是一艘从未来穿越到远古的飞船!

如果鱼骨山真的是一艘可以穿越时空的飞船,那么我们所抵达的“羽山”就不是在这个地球上,而是另一个几千万年前的平行世界。

这个平行的远古世界发生火山爆发也好,天地碰撞也罢,和我们当下所处的这个时空,当然不会有任何关系了。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天我一直没有查找到任何大规模火山、地震的新闻。

然而当我说出这个猜想后,苏晴还是摇了摇头:“宇宙中或许存在平行空间,人类也或许可以穿越时空。但你所画的这个毁灭的‘世界’、我们当时所看到的一切,并不在其他的平行空间,就在这儿,就在北京郊外、司马台的地底,亘古至今,从未改变。”

她从iPad里调出两张卫星照片:“前几年美国中央情报局解密了55000多张世界各地的卫星照片,这张是美国的‘天眼12’卫星1986年2月12日拍摄的中国河北的全景照片。另外这张张是加拿大太空署的雷达卫星拍摄的河北遥感图像。这两张照片中用红线勾勒出的长方形,不是光学上的阴影,而是地底下的硬物经过雷达卫星的无线电波反射而形成的区域。图片显示,河北地底有一片至少长600公里、宽100公里的规则区域……”

她顿了顿,饶有深意地凝视着我:“六比一,长方形,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见我依旧没反应,又继续提示:“根据《旧约》、《古兰经》等宗教经典记载,为了躲避一场淹没整个世界的大洪水,诺亚一家按照上帝的指示,建造了一艘长宽比为六比一的方形大船……”

“诺亚方舟?”我愣了好一会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河北地底这片巨大区域就是羽山?就是诺亚方舟?”

※※※

Selina举起酒杯,叹了口气:“终于猜对了,Cheers!”所有人都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晴接着又说:“‘羽山’只是一个含蓄的代称,意思是‘可以飞的山’。我们所看见的远古世界,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而是4000年前为了躲避史前大洪水而造的方形大船。诺亚带着他的家人,以及当时世界上的各种远古生物藏入大船。这艘大船里万物生长,应有尽有,虽然与世隔绝了几千年,却保留了远古时代整个世界的原貌。”

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异想天开的震撼假设,目瞪口呆。

照这么一说,我从司马台山腹突然掉入那个恐龙遍地的史前世界,倒有了足够合理的解释。也明白国安局和IMU为什么会突然从天而降,宣称羽山是中美的联合基地了。但还有一些问题我不明白,比如,既然这个世界存于地底,为什么又能看见太阳、星辰与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