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这方案看得我热血沸腾,相信你也一样, 我没说错吧?',
秦西岳这次没臭车树声;情绪高涨地说:"强伟这次,找着路子了 ,我看了一半,这方案大气,站得高, 看得远^而且有一种统揽全局的气势。〃秦西岳用了一连串形容词;然后问:"你的感觉呢? 〃
车树声道:"我连看了两遍,这方案跳出了小圈子,跳出了小地域。老秦,强伟这一次,给我们上了一课啊。,'
秦西岳没附和,心里,却不^承认,强伟这方案;宏观上高屋建瓴;微观上分析独到;提出的思路; 既有前瞻性,又有可操作性,一下就将他的思路给打开了。等看完,他京杯^对强伟另眼相看了。
人总是有片面性的,思想的局限性往往会反映到行动的片面性上;这是秦西岳两天以后发出的感概。两天以后,他跟车树声两个,几乎把强伟给的方案都快要背下来了 ,尽管里面还有一些瑕疵、一些不足,总体来讲,这方案的高度,却是他跟车树声无法企及的。"树声啊,知道我们的局限性在哪儿? 〃他第一次改口 ,平和地称车树声为树声。车树声拿眼盯着他,等他说下文。秦西岳道:"我们陷在了就沙论沙^站在沙漢里谈治沙的怪圈中。我们是专家,这不错,错的是,我们用专家的眼光去看世界,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结果, 自己把自己给禁锢住了。强伟这方案,好在哪儿?不是说他谈得多深刻,多对路,关键一条,他有全局观,是
大思路,大方案。也许,这就是政治家的气魄吧!〃
车树声听完,沉吟了&"会儿,道:"老秦,这是我头一次听你肯定强伟。你这番话,说得深刻啊,你能告诉我,这些年,你为什么对强伟有那么深的成见? 11
"成见? 11秦西岳回过目光,略带吃惊地望着车树声,望着望着,忽然说,"我啥时对强伟有成见了 ?',
"老秦你别不承认,既然把话谈开了 ,我就想认真地问你一次,你跟强伟,到底有什么过节? 11
〃你看你这人,我刚说完局限性;你又犯局限性的错误了。 11秦西岳也是被车树声的真诚打动,他知道, 车树声问话的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内容。不过这一刻;
他也是极其认真的。
"树声啊;你真是钻牛角尖了;我跟强伟;啥过节
也没有^论成见,更谈不上。我秦西岳的为人,你树声应该了解,我向来把事跟人分开,就事论事,这是我的原则。这些天我也在思考这问题,不只是你今天问我, 思思也问过我。对强伟,我可能有点过激,但还远谈不到成见的份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成见,那得先有利
益冲突;其次可能还要有恨;这两点;我都沾不上。你可能听别人的话听得多了 ,才有这想法。这就是你的局限性,老按别人的思路思考问题,反倒丟失了你自己。11
"可…":'车树声想插话,被秦西岳拿手势止住了。 "你先听我把话讲完,讲完你再反驳也不迟。有个传言你可能也听到了 ,河阳那边说我跟乔国栋走得近, 我对强伟有意见,是在帮乔国栋出气。这是笑话。我一个搞沙的,干吗要搅到他们的是是非非中去,我避还来
不及呢!,'
车树声笑笑:"我没说你細隨,就算搅了 , 也对。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对河阳的班子;包括我家里那位;都是意见大于肯定;我就想不明白,你老秦原来对政治不闻不问,怎么在河阳蹲了几年点,忽然就如此热衷起这些事来呢?,'
"扯淡,把你家里的扯出来做啥,她那个人,你让鹅么说?"
〃不是说她,真不是说她,我就想多了解了解
你。11
"又是扯淡;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你今儿个怎么了 ,干吗非要把话题往死胡同里引?',
"这不随便扯吗,难得跟你这样敞开了说话,我也是想到哪扯哪,不对的地方;你就多担待。',
"树声啊,你非要逼我说,那我就说了。让你家那位回来吧,别再瞎折腾了 ,再折腾,会把你这个家折腾掉。11
—句话;车树声便无言了。
他今」匕个真不是想谈周一粲,可绕来绕去,还是谈起了她。秦西岳这句话,听似平淡,里面,却有车树声
最怕听到的东西!
秦西岳跟车树声连续忙了几天,终于在强伟提供的方案基础上,弄出一份《关于减缓腾格里沙漠沙化速
度,合理调配7么资源;分四个阶段分步治理胡杨河流域》的区域性治理方案。这方案基本上肯定了强伟提出的建立九墩滩试验区,变农业治沙为林业治沙的大思路;等于是将强伟的方案又细化了一番;从沙漠所的角
度,重点对河阳巿几个县的治沙及流域治理问题提出了更加务实的思路和办法。特别是加进了集中省市治沙资金,统一管理,将救助资金改为奖励基金,引入市场机制,充,动农民种树护林的积极性。方案经沙漠所专
家,刀步论证后,以很快的速度上报到了省委省政府还有省人大。秦西岳心想,这个方案一拫上去,等于是沙漠所提前交了卷,对即将召开的综合治理工作会议也能起到引导作用。谁知就在方案报上去的第二天,他接到通知,说原定的胡杨河流域综合治理专项工作会议因故推迟。
^5^
上游三个县五座水库同时开闸放水支援沙县的第二
天,省人大组织的调硏组,来到了河阳。
调硏组一行十二人,由省人大副主任张祥生亲自带队,秦西岳担任调硏组副组长。
往沙漠水库调水是件大事,巿上的领导都提前赶到
了7^:库,要在那儿搞一场隆重的庆典仪式。张祥生原计划先在河阳住下,等强伟他们回来后简单碰个头,然后就分头下去开展工作。秦西岳惦着他的林子,非要去现场看看,调硏组里有一位7么利厅的专家,姓程,搞工程
的,也提出要去现场看看。张祥生跟河阳人大办公室的同志碰了下头,在办公室主任的带领下,往沙漠水库赶
去。
这一天真是不巧得很,面包车刚驶出河阳,坏了 , 司机捣鼓了半天^修不好,说是发动机有了故障,得拖到维修点去修。张祥生说;那只好打的了 ,便让河阳人
大的同志3关系出租车。办公室主任哪敢真的联系出租车,巿人大又没多余的车,一共三辆小车;全去了水库,他自己都是挤在面包车上的。情急之下,忙跟强伟打电话,说省上来的领导困在了半道上,请强书记派几辆车过来。强伟一听来的是张祥生他们,在电话里训道:"你这办公室主任当得确实有水平,我该在大会上
表扬你。〃说完,压了电话。张祥生还在坚持着不让巿上来车;办公室主任这边;说话已经有点像哭了。张祥
生便不敢再坚持,又过了半小时,办公室主任还在伸着脖子往沙漠方向望,身后突然开过来一列车队,三辆奧迪加三辆越野车。车队还没停稳,巿委办贾副主任打车上跳下来^连着跟张祥生说了一大堆对不起,然后,目光转向人大办主任,很为不满地剜了他一眼。
代表们只好转车,车队到达水库时,庆典仪式已经结束,黑压压的人群四散在堤坝上,望着上游滔滔而来的渠水,谈笑风生。
强伟迎过来,笑握住张祥生的手,很是热廣地
说:"欢迎张主任,欢迎代表组。,'张祥生笑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正好赶上水库接水;是个好兆头
嘛。11
"托领导的福,这7么荒闹的,再不来7么;怕庄稼就给晒绝了。 〃
说话间,陈木船带着一伙人走来,一一跟代表们打招呼。秦西岳发现^陈木船气色很好^跟爆炸案刚发生时相比,判若两人。
前来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代表们被围在堤坝下,
热廣地跟河阳的领导们寒暄着,交流着。秦西岳四下瞅了瞅,没啾见周一粲,心里正纳闷哩,就听水利厅的程工说:"老秦,走,我跟你到堤上转转。11
两个人抽身溜出人群,往堤坝上去,走了没几步, 就看见周一粲在周铁山等人的簇拥下,往水库管理处去。今天的水库管理处跟过节一样,彩旗飘扬,汽球高悬,巨大的拱形彩门在风中耀眼地晃动着,宣传标语贴得到处都是,整个水库洋溢在一派节曰的气氛中。
程工低声道:"老秦,知道这7^是怎么调来的吗?"
秦西岳摇头;程工叹了一声;道:"上游的7么也很紧张,可是为了不让沙漠水库干涸,只能舍己救人了。 11
舍己救人?秦西岳觉得程工这词用得别扭,细一琢磨,还真有那么层意思,笑道:"上下游本来就是一
家7不该分你我白勺。 11
'鹏这么个理,但这水一放,怕是又要掩盖掉许多问题。〃程工道。
秦西岳一听,程工是在有意把话题往某个方向上
引,便岔话道:"今天不谈这个,调7^是件大喜事,值
得庆贺,值得庆贺啊。〃说着,就朝人多处走去。程工不甘心地摇了摇头,他拉秦西岳出来,就是想跟秦西岳说说二号区渗水工程的事。这事他反复调査过,这次下
来,就是想把二号区渗7么工程的内幕揭露出来。他紧追几步;撵上秦西岳^秦西岳怕他乱说话;悄声叮嘱道:"今天咱们是客,有啥话先藏着,没必要在这种场合揭人家的短。,'说音刚落地,周一粲跟周铁山他们就走了过来。
周一粲是到管理处院子里才听说代表组来了 ,紧忙掉转头;就往堤坝下走。没想刚下堤坝就看见秦西岳跟程工;笑着迎上来;热匱地打招呼。周铁山也是一副热情四射的样子,抓着程工的手,半天不丟开。他身后还有几位工程公司的老板,都跟程工熟悉,这阵见了 ,也是分外热廣。程工是最怕这种场合的,所以溜出来,就是不想一双手总是被别人握来握去,没想最终还是陷在了热廣而又客气的包围中。
好不容易跟周一粲他们分开,程工一心急着要去二号区,他想亲眼看看,渗水区的工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周铁山似乎洞察到了他的心思,跟着周一粲往下走了没多远,又折身上来,非要拉程工去跟管理处的同志
们见见面。程工无奈,只能跟着他去。走了没几步,秦西岳反倒抽身又溜了出来,他看见治沙站老胡他们在一片林萌下坐着,便不假思索地走过去,跟老胡问起了实
验林的事。
当天下午,调硏组回到了河阳,因为没到二号区工程现场;程工显^高兴。秦西岳劝道:"想看的你迟早都会看到;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11
程工反驳道:〃那你为啥急着找老胡,晚几天找不
行?"
秦西岳被他戗得,干笑了两声,不语了。
夜里九点多钟,张祥生打电话让秦西岳过去,说有件事想碰碰头。秦西岳来到张祥生房间,见强伟也在里
面;正跟张祥生说着什么。
"老秦,强书记非要搞欢迎仪式,我说服不了他, 你跟他说说。^张祥生道。
"欢迎仪式? ^秦西岳望着强伟。
"也不是啥仪式,我想明天简单开个欢迎会,今天实在是太忙,没顾上。11强伟道。
"老搞这些形式干什么,今天在水库上,不都跟大家见过面了吗?',秦西岳道。
"今天这是凑巧,两位组长就别推了 ,再怎么着, 欢迎^是要开,也好向调硏组表表我们的态度嘛。,'强伟笑道。
"我看这个^是免了吧,调硏组不同于检査组, ^搞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免得老百姓听了 ,又说我们在?高过场。,'秦西岳坚持自己的意见。张祥生插话道:"我跟强书记讲了半天,他就是听不进去,我想还是一切从简,明天就分头下去,抓紧时间干工作。11
强伟还想说啥,秦西岳抢在前面说:"大家时间都很紧张,不要因为我们,把正常工作给干扰了。你就让人大过来几位同志,陪我们下去就行,需要召开對义时,调硏组会主动提出来。〃
强伟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也^^坚持了 ,还有什么需要巿上配合的,请两位组长提出来,我
尽快安排。11
"没什么;就一个原则;调硏纟^下来调硏的,不是检査指导,也不是评议,能把这意思传达下去就行。,'张祥生说。
事情商定后,强伟急着回去做安排了 ,市人大的同志还在等他呢。房间里剩了张祥生跟秦西岳两个人,张祥生忽然心事重重地说:"老秦,调硏组这个时候到河阳,会不祭合强伟带来啥压力?11
张祥生说这话,并不是想打退堂鼓,他心雖有深虑的。
本来,调硏组应该在更早的时间来到河阳,上次跟麵岳谈完话后;张祥生就紧着做安排;想尽快下来; 谁知中间出了不少周折,差点就让这计划泡汤。先是张祥生去全国人大汇报工作,来去耽搁了半月时间。正要着手下来时,齐默然又找张祥生交换意见,齐默然的意思是,河阳正在招商引资,积极争取国际大公司的合作
与支持,如果这时派调硏组下去,会不会带来啥负面影
响?"祥生啊;你可要考虑好^ 1^这次的投资额;不是一个亿两个亿;而是十个亿,争取一下^还能更^ , 如果把他们吓跑了 ,你我可都跟河阳的老百姓不好交代。11
齐默然这一说,就把张祥生给难住了。
其实难住张祥生的,不仅仅是齐默然这番话,北京
汇报工作期间,张祥生见过高波,也向高波书记汇报了
派调硏组下去的事。高波书记也是不大赞同,人大调硏组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调硏组#这些年给大家形成一个错
觉,凡事只要人大一插手,似乎就觉这事大了 ,可能要找某些人的不是了。无论党内还是党夕卜,无论政府部门还是社会团体,这些年总是有一个偏见,认为人大就是在关键时候出场的,要么,它闲在那里没事可做,要么,就是跑来解决大事的。这两个观点,其实都是错误的,人大工作应该更多的放在调硏上,放在跟社会方方面面的沟通与交流上,只有把沟通与交流做细,做扎实,人大的职能才能发挥得更好。但现在人们简单地把人大看成是一个权力干预与监督机构,让人大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高波书记担心;派调硏组下去^封上本来就很不稳定的河阳更加不稳定。"河阳的问题1是应该花些精力调硏,也值得调硏,它对推动全省的工作,有指导意义,但啥时候下去,以哪种方式下去,你们要好好硏究一下^獨好心办了错^0 ^
北京回来后,张祥生就一直犹豫着,加上河阳班子突然调整,更是将工作计划打乱了。这次所以下来,还是因了另一件事,张祥生得知,人大李副主任这边,也在组织调硏组,也是要到河阳来,据说这是省委齐副书记特意安排的。
齐默然不是提醒过他吗,为什么又要让李副主任组织调硏组下来?张祥生不縣多想了。
秦西岳似乎对此浑然不觉,见张祥生犹豫,笑着道:"不就一个调硏组;会有什么压力;放心#强伟还不至于如此。,'
第二天;调硏组便按事先确定好的工作计划,分头下到了基层,跟基层代表一起,就执法大环境方面的问题做起了调硏。调硏了两天,出事了。
争论是在程工跟周一粲两位代表间展开的。这次下来,程工是带了情绪的,更像是钻了牛角尖,尽管秦西岳再三提醒他,这次下来重在听,重在看,对具体问
题,尽量不往座谈会上提#免得对下面形成误导;可他就是听不进去,好像不把渗水工程的内幕揭出来,他就
不甘心。正好这天讨论的是建设工程执法环境,他便接
着话题将二号区渗7么工程的一系列疑问讲到了会上。应
邀参加座谈会的周一粲坐不住了 ,接过话道:"渗水工程到底存不存在工程质量问题,我想不应该由某个人说了算,也不是今天我们座谈的内容,我们座谈的是执法环境;不是某项工程6 11 ,一粲还没说完;程工抢过话就说:"有脱开具体工程谈环境的吗?既然谈的是工程
执法环境,就应该把具体工程结合进来!〃
"结合具体工程没错;但这不是工程质量讨论会7 更不是工程事故分析会,如果我们是冲着某个工程来,
这次调硏的目的就很让人怀疑!',
〃你怀疑什么,啊?你怀疑什么?我倒是有一个怀疑一直没讲出来,为什么明知道工程质量有问题,却不
去追究?为什么明知道7^库还在渗7^ ;却要托关系找门路设法从上游调水?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内幕,有没有鹏尋光的东西? 11
周一粲的脸色很难看了 ,这些日子,周一粲的态度是很积极的,从水库见面之后^她就很热瞧参与到了调硏组的工作中,一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更看不出有什么不安。内心里,她是巴不得调硏组来的,无论调硏组査出问题还是査不出问题,又抛都有利。眼下她是河阳的受害者,受排挤者,调硏组的到来,某种程度上就是给她撑腰。谁知调硏组偏要把矛头指向她,她能不激动?
"有内幕你就査啊,光发牢骚顶什么用,如果调硏组下来只是为了发牢骚,我看这次调硏取消算了。',
周一粲这句话,确实有分量1不仅程工说得结了舌,就连边上坐着的周铁山,也惊大了双眼朝她望。周一粲索性来—不做二不休,接着又道:"作为一巿之长7我欢迎代表白勺监督与批评7作为一名代表^我又不赞成这种为发牢骚而发牢骚的批评。如果我们代表仅仅能把作用发挥到这个层次上,我看我们的监督就是一句空话。,'
"你这是狡辩,说穿了还是怕监督! 11程工过于激动了 ,让周一粲一激,讲话就更没了分寸。
这天的秦西岳不在这个会场,他负责召开另一个座谈会,重点跟巿县两级的代表探讨司法公正中代表究竟能发挥哪些作用。接到电话;他匆匆赶了过来;进会场
时正赶上程工发言,一听就是发牢骚的口气。秦西岳赶
忙制止:"座谈会嘛,没必要太激动,大家尽量温和
占。',
"我没法温和,这些年河阳在工程质量上出的问题还少吗?为什么一触及敏感问题,就要遮遮掩掩? 11
"老程,你是代表,^老把自己当一个工程师, 工程质量的问题,以后到工程质量的会上再说。11秦西岳加重语气道。
"我就要在这会上说,既然是人大代表,就更不该装聋作哑。,'
"老程!',秦西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转向周—粲;"工程质量的问题,以后再谈;我再次提醒大家,今天参加對义的,是代表,不是局长、巿长或者工程师,大家可以结合工作来谈,但不要混淆了自己的身份。一粲代表^你接着说。〃
"我有什么可说的,既然你们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来好了 ,我周一粲有这个心理准备。11
"—粲代表1你…..:' 这晚,秦西岳跟张祥生又坐在了一起,秦西岳先是将白天程工跟周一粲之间的争论大致说了说,又将他主持的那一组座谈中发现的问题汇报了几条。对这样的座谈,秦西岳是不满的,他没隐瞒自己的态度:"这样座谈下去不是办法,代表们的认识跟不上,座谈会开成了牢骚会,我担心越往下开,代表们情绪^6大。11
张祥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其实这问题早就存在, 并不是现在才暴露出来,只不过这次下来,河阳的怨声
高一点罢了。
"代表的认识一下两下提不高,我们还是坚持着把座谈会开下去。11张祥生说。
"继续开下去,调硏的方向就变了 ,不是发现问题,也不是循着问题去寻求解决方法,很有可能,会成为对河阳班子的声讨会、?比判会。这样一来,跟我们的
本意就远了。 〃
张祥生点头;他承认秦西岳说得有道理7但他没秦西岳那么悲观,他想了一会儿,说:"雜是要开,座谈面可以适当放小一点,就算开成批判会;也不怕,这样对他们几个人的工作,还是有好处,关键要掌握&" 条,就是不能激化矛盾,不论谈什么问题,我们的原则
就是对事不对人。 ^秦西岳没有点头,但也没反对。不过从他的表情看,对这次调硏,他已越来越不抱希望。他还是那个观点,首先要解决的,是代表的思想认识问题,代表们总是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这座谈会怎么开?总不能天天在会场上吵架吧?还有,个别代表把"代表"当成一种特权,甚至用它来达到攻击别人的
目的。
每个人都在反对腐败,反对特权,每个人又都渴望自己的权力无限制地膨胀。
从张祥生那儿出来,秦西岳又去找吴海教授,他想让吴海教授给代表们统一统一思想,最起码先把调硏组的思想统一起来,孰料吴海教授这晚出去了 ,不在宾
馆。秦西岳忧心忡仲回到房间;他在想;接下去的座谈会,到底怎么开?
^6^
座谈会又开了两天,情况非但不见好转,相反,由于周一粲在会上接连不断地向调硏组出难题,弄得调硏组很被动。周一粲抓住老奎和小奎的事不放,不断向调硏组施加压力,她说:"既然是对执法环境做调硏,就不能对发生在河阳的这两起典型案件避而不谈。作为代
表,我们有权利知道,公检法方面是如何办理这两起案子的。小奎死亡案拖到现在还没结果,到底是案件本身难度太大还是执法者手太软?人大应不应该对这些反响大、疑点多、群众呼声高的案件集中督察?11周一粲一连说了好几个该不该,然后对住秦西岳:"秦组长,你—再强调要代表们^变思想,提高认识,请问,是不是代表们对案子不闻不问,只谈些跟案子无关的事,才算是思想进步了 ?,'
"周一粲代表;我没那么讲! 11周一粲前几次发难的时候,秦西岳一直忍着,这一次,他忍不住了。
"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要求我们
的!,'周一粲这两天的表现甚是反常,自从跟程工因渗
水工程在会上发生争执后,她忽然没了谦和友好的态
度,每讲"^话,都在把目标对准强伟和秦西岳。她在
私下甚至说,调硏^4强伟请来的,目的,就是为强伟
压阵。受她的蛊惑,已有个别代表对调硏组此行的目的
产生怀疑;对秦西岳;也有了微词。
,一粲代表;你可以,有意见;但你不能以此
向调硏组施加压力,调硏组无法满足你这些要求。11 "是你怕了吧?既然你害怕,为什么还要担任这个
副组长?',周一粲的语气已不仅仅是挑战了 ,她甚至在
讓。
"我害怕?我秦西岳害怕什么? 11秦西岳霍地站起身,目光直视着周一粲,周一粲毫不示弱,也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会场的气氛倏地变紧,代表们全都紧起了呼吸。
若不是吴海教授出来打圆场,怕是这一天,他们两个就要在会上干起来。
座谈会是坚决不能开了 ,再开,不但秦西岳控制不了会场,怕是张祥生去了,也难以驾驭住局势。秦西岳
将自己的担心说给张祥生,不料,张祥生坚决不同意他的意见:"不开?就因为周一粲提不同意见,我们就连座谈雜不敢开了 ?老秦,这不是你的作风吧?', "这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怀疑,周一粲是别有用
心。,'
"老秦!,'张祥生严厉地打断他,"你是副组长,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在一直讲民主吗,不是提倡方方面面都把声音发出来吗,怎么人家一说话,你就说是别有用心了 ?,'
"民主不是这样讲的,声音也不是这样发的。;秦西岳还是很激动。
"那好;你给我一个标准^民主究竟该怎样讲;声音到底该怎样发?有标准吗?,'
秦西岳终于不说话了 ,是啊,他能拿出标准吗?既然拿不出来,为什么又不容许别人提意见、提要求?
可他心里就是拗不过这个弯!
见鮮吭声了 ;张祥生才道:"老秦,我知道你心
里有想法,你对'代表'两个字,有不同于别人的理解,但我们干每件事,首先要从实际出发,尊重现实才能改变现实。要不然,就会犯主观先行的错误。我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