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收起手机就要走,他的老婆在后面说,早点回来,不要太晚了。老毕不耐烦地说,你唠叨个啥?我又死不了。他老婆气得又叨叨起来,乌鸦嘴,你就不能说一句人话?
老毕出了门,本想给宋杰打个电话告诉他,又考虑等把情况落实清楚了再告诉他也不迟,免得放了空炮,让宋杰认为我办事不老到。为了赶时间,他打的飞速向南关小十子路口赶去。
到南关小十字路口,田七果然等在那里。车刚一停,老毕招了招手,田七迅速跳上了车。老毕说,什么地方?田七说,继续向前,然后拐过旧货市场,再向左。走吧走吧,说起来挺麻烦的,走到需要拐弯的地方,我随时指路。嗳,毕警官,我真的还没吃饭,现在还饿着肚子。老毕说,好好好,完了我请你的客还不行吗?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他的?田七说,不瞒你说,我的一个哥们儿在南郊被人打了,受了一点皮外伤,就近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那家私人诊所里去包扎。我们进了诊所却没有大夫,就到里边的病房里去找。我刚推开一间病房,嘿!看到大夫正给一个人在胳膊上敷药。那个人看见我好像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我看他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不知道你找的人是不是他。老毕说,那人在几号房间?田七说,那是一个小四合院,好像没有门牌号。进了走廊一直朝里走,到了顶头就是。老毕说,有没有后门?田七说,这我哪儿留意了,好像没有。
车到岔路口,田七说,向左向左,拐过这个弯儿再向右。老毕说,你注意盯好路,别走错了。田七说没问题,这一带我熟悉得很。过了一会儿,田七又说,毕警官,我把你带到门口你自己看去,我就不陪你去了。老毕说为什么?田七说,我得防着点,倘若那个人果真是你要找的,他肯定会记恨我,没准儿哪一天把他放出来,他来报复我怎么办?老毕说,你小子可够滑的。行,你在外头等我。
车拐进一个小巷中,田七说,你看,前面不是有个台球案子吗?过了台球案子就到了。车刚一停,老毕就把钱付给了司机。司机说,还要我等吗?老毕说,不用了。
老毕进了诊所,一看果然是个四合小院。他按照田七说的进了走廊,准备朝里走,却忽然看见长青集团公司的副总左子中带着两个随从正从顶头的病房里出来,有个胳膊上兜着绷带的人出门刚要送,却被左子中挡了回去。就在左子中一回首的时候,老毕看清了左子中,左子中也看清了他。他们几乎同时怔了一下。就在这时,门诊部里出来一个老大夫,上来拽了一把老毕说,你这人是干啥的?怎么不打招呼就乱窜?没规矩。老毕说,对不起,我是来看病的。大夫说,什么病?进来说。老毕在进门诊部的当儿,左子中正好与他擦肩而过。
左子中出来后,如此这般地给两个随从吩咐了一番,两个黑影立即隐蔽到了门外的黑暗处。他一个人上了车,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大哥,情况不妙,刑警队姓毕的小子盯上了我们,他已经进了诊所。你给那个人招呼一声,让他想办法立即把姓毕的小子骗到城东市外科医院的后门处。电话那边说,这样岂不暴露了他?左子中说,大哥,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必须让他把人支开,然后我会给他消除隐患的。对方说,好的,别的事儿你安排好,我这就告诉他。
老毕进了门诊部,直截了当地亮出证件说:“我是刑警队的,到这儿不是看病,是找一个人。”
大夫很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说:“找人?到我这儿来找人?我这里除了病人还是病人。请问你找的人叫什么?”
老毕说:“你最顶头那间病房里住的是什么病人?”
大夫说:“那个病人嘛,胳膊上起了一个疙瘩,刚刚切除。怎么?你找他?”
老毕怔了一下问:“疙瘩?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
大夫说:“好好好,我给你查找一下。”说着就找出登记册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毕的手机响了,老毕听完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挂了线,老毕对大夫说,你先忙着,过一会儿我再来。说着便迅速离开了诊所。
老毕来到街上,好不容易才挡了个的士,刚上车,田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说,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老毕说,有任务,回头见,你先帮我盯着点。田七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哩。老毕说,我还你。老毕一听目标已被锁定,就顾不得许多,直接向目的地——外科医院赶去。
老毕刚刚离开南郊,两个黑影又窜进小诊所,不一会儿,和那个兜着绷带的男子匆匆忙忙地出来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出租车开到外科医院的大门口,老毕刚下车。突然,从旁边“呼”地过来了一辆摩托车,老毕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砰砰”发出了两声枪响,老毕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摩托车却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出租车司机吓得面色苍白,好半天才叫出声来,然后立即给“110”打电话报了警。
宋杰正在办公室值班,接到了报警电话,便迅速下楼,车刚发动着,看到杜晓飞就叫上她一块儿向现场赶去。他俩来到外科医院大门口,现场已被“110”的同志保护起来了。他俩分开人群进去一看,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战友毕大海。他一下惊呆了,失声大叫了起来,老毕,毕大海,你怎么了?杜晓飞也大叫了起来,老毕,老毕,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宋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敢相信毕大海就这么走了,走得不明不白。早上,开完案情分析会,老毕还与队里的人又说又笑的,晚上,他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老毕死得太蹊跷,身上中了两枪,都打在了要害处,这足见凶手早有预谋,就是想把他置于死地。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害老毕呢?这其中的可能性肯定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老毕发现了他们的什么,或者盯上了他们,他们无法摆脱,只好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第二种可能性是不是他们要杀另一个人,却找错了目标,误杀了老毕?凭宋杰的第一感觉,他认为肯定是老毕发现了什么秘密,触摸到了这张黑网的一角。宋杰立即组织人力对现场进行了勘查,他却盯着出租汽车司机,向他询问起了情况。
“你看清了没有,是什么人向他开的枪?”
“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出租车司机颤颤巍巍地说。
“是你主动停车,还是他强迫让你停车?摩托车是从什么地方开过来的,车速快还是慢,车上几个人,对方怎么开的枪,又向什么方向去了?说详细一点。”
“是这位警官让我停车,我刚停下,他付了钱,刚下了车,一辆摩托车从侧面‘呼’一声开了过来,突然叭叭响了两枪,他就倒下了。我吓得赶紧趴下身子,没有看清摩托车的去向,摩托车上好像是两个人。”
“他是在什么地方搭上你的车?搭上车后说过什么没有?”
“他是在南郊占家巷搭的车。他当时看起来好像有啥急事。刚上了车,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那小子说,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他好像说有任务,让那个小子盯着点儿。”
“那小子长得什么模样?你再见了他能不能认识?”
“他长得蛮机灵的,再见了我肯定能认识。”
宋杰马上吩咐道:“杜晓飞,你负责勘查现场。王忠,你跟我来。”然后又对出租车司机说,“麻烦你上我的车带个路。”说着就上了车,疾速向南郊开去。
宋杰到了南郊,在老毕搭车的地方认真观察了一番,他没有找到出租车司机所说的那个小子,却看到了一家私人小诊所。他想问题是不是出在了这里?就带着王忠闯进小诊所里。一个胖乎乎的老大夫堵住了他们说:“你们找谁?”
宋杰亮出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刚才这里是不是来过一个人?他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威武?”
老大夫怔了一下说:“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宋杰说:“你必须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
老大夫说:“没来过就是没来过。”
宋杰又问:“最近,你这里来过受枪伤的病人没有?”
老头儿似乎微微颤了一下,胆怯地说:“没……没有。”
宋杰说:“说实话。”
老头儿镇定了一下情绪说:“没有,真的没有。”
宋杰说:“我们看看你的病房行吗?”
老头儿点了点头说:“行。”
宋杰带着王忠挨个儿查看起了病房。查到最把头那间,是一间空房。
宋杰出其不意地说:“他人呢?”
老头儿说:“刚走。”
宋杰说:“他是不是枪伤?”
老头儿反应过来,说:“不……不是。”
宋杰说:“他是什么伤?”
老头儿说:“他……是重感冒。”
宋杰说:“他住了几天?”
老头儿说:“三四天,大概三四天。”
宋杰说:“我看看他的病历档案。”
老头儿说:“我这小诊所,哪有病历档案呀!”显而易见,从老头儿吞吞吐吐的回答中,宋杰早已看出了破绽,老毕肯定来过这里,那个受枪伤的凶手是从把头的这间病房里溜走的。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病房,让王忠用塑料袋装走了开水杯和几个烟头。然后对老头说:“请你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
老头儿说:“我……你们怎么随便抓人?”
宋杰说:“因为你不老实,带你去个地方让你说老实话。”
老头儿说:“我这还有病人哩,你们带我去,一旦病人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可要负全部责任。”
宋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干了你不该干的事,现在处境很危险,你只能跟我们走才能脱离危险。”
老头儿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走就走,反正你们也不能把我怎样。”说着跟着他们出了小诊所。
刚出院门,突然“砰”地一声,老头儿应声倒在了地上。宋杰回头一看,一个黑影迅速窜进后面的树林之中,便命令王忠看护现场,立即呼叫急救中心。他掏出枪,向那黑影追了过去。
宋杰追进树林,黑影不见了,环顾四周,一片静谧。宋杰正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追,这时,他看到前面突然开过一辆摩托车,那黑影飞身一跃,坐上了摩托车,很快遁入黑夜之中。
摩托车,又是摩托车。这足以说明,这一条线索的重要性。它牵扯的不止一个杀手,很可能有更多的人,甚至,还有重要的人物,否则,他们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地杀人。
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刚赶到,老大夫已经死了。
宋杰从现场捡到了一枚子弹壳。这枚子弹壳同杀害老毕的那颗子弹壳是一样的,毫无疑问,从作案的工具、作案的方式、作案的时间来断定,两起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伙人。如果算上刘梅和李英的那两桩血案,凶手已经在边阳市制造了四起血案。
此时,于又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地上踱来踱去。坐在一旁的左子中微闭双目,显得非常沉静。突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中的沉寂。左子中打开手机,轻轻地“喂”了一声。对方说:“按你的吩咐,我把那老头儿也做了。我要是晚去一步,就被警察带走了。你这两宗买卖真危险,一起是做警察,一起是从警察手中夺人,所以,费用应该要加倍。你看怎样?”左子中说:“既然你按道中的规矩做了,我也就按道中的规矩给你加价。不过,你拿了这笔款子,必须要远走高飞,离开边阳,你能做到吗?”对方说:“这好说,你们需要安全,我也需要安全嘛。说吧,在什么地方让我接货?”左子中说:“在开发区旧糖厂。”对方说:“地点你定了,时间就得由我来定。”左子中说:“说吧。”对方说:“明天上午十点。”左子中说:“怎么是白天?能不能放到晚上?”对方说:“越是不安全的时候越是安全,越是安全的时候越不安全。经过一夜的折腾,他们会对晚上更敏感。”左子中说:“好吧,就按你约定的时间,明天我派人准时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左子中对于又川说:“大哥都听到了?”
于又川说:“都听到了。子中,你不认为留着这两个活口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吗?”
左子中说:“我也有此想法。明天,就是个机会。就让冷一彪去吧。”
于又川说:“他的伤怎么样了?”
左子中说:“一点皮肉之伤,没伤到筋骨,已经好了。”
于又川说:“每一次血案,斩断了一条线索,却又留下了新的线索。这一次,子中,要让他做干净,做一次彻底的了断,否则,我们都搅和到这些事中,怎么干正事?”
左子中说:“这也是我的心愿。如果不就此打住,终有一天,火就会烧到我们身上。”
宋杰等人清理完了现场,回到局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事发后,郭剑锋和其他两名副局长都先后来到了事发现场,面对两起血案,面对死去的毕大海,郭剑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朝宋杰大吼道:“限你十天,必须给我破了这个案子,破不了,你就给我主动辞职。”宋杰也认了真:“你放心,在十天之内,我一定会破案,为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要是破不了案,我主动辞职。”
宋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满脑子想的就是两个字“破案”。老毕的死对他的触动非常大,这伙王八蛋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不及早破案,还会有血案发生。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出租车司机的那句话:“他说他有任务。”是什么任务?是谁派给他的?老毕在出事之前先后收到过两个电话,如果能把这两个电话的出处查清,也就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不由得按事件发生的前后在纸上写下了“老毕”、“电话”、“南郊”、“电话”、“外科医院”、“摩托车杀手”等几个关联性的词语,试图构成一个较为明晰的线条,然后再从某一个链条中找到突破口,查出事情的真相。他这么想着,反复地推敲着,不知不觉间,他的脑袋一沉,就趴到了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杰听到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他一抬头,是郭剑锋推门进来了。宋杰站起来,郭剑锋伸出手,朝下摁了摁,示意他坐下。
“十天内破案有没有把握?”郭剑锋问。
宋杰说:“既然我已经立了军令状,就有这个把握。”
郭剑锋说:“把握有多大?”
宋杰说:“说不准。我怀疑问题还是出在了我们内部。”
郭剑锋禁不住“哦”了一声:“说说看。”
宋杰说:“据老毕的夫人说,老毕在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知情者的举报电话,说是在南郊一个诊所里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老毕于是火速赶到了那里。当老毕发现了问题的实质时,他们马上又为老毕设置了一个陷阱。然后,由那个人出面,打电话把老毕调到那里,事情就在那里发生了。”宋杰刚说到这里,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宋杰说了一声“进来”。杜晓飞进来说:“郭局、宋队,电话单子调出来了,这是老毕出事之前所接的两个电话。”说着将单子交给了宋杰。
宋杰扫了一眼电话单子说:“这两个电话号码你查了没有,它的主人是谁?”
杜晓飞说:“查了,第一个电话的主人叫田七,身份证的号码也有。第二个电话查无此人。这两个人的通话记录单我也调出来了,在下面。”
宋杰翻看了一下两个单子上的通话记录。然后对郭剑锋和杜晓飞说:“第二个电话卡只用了一次,这唯一的一次就是打给老毕的。持这个电话卡的人,就是在关键时刻给老毕下达任务的那个人。郭局,有权给老毕下达任务的人,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这个人就是谋害老毕的真正凶手,也许就是我们公安内部的那个叛徒。”
郭剑锋说:“这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俩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千万千万再不能出现类似的问题了。现在马上上测控室,分别给这两个电话的主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在什么位置,有何反应。”
三人来到测控室,接通电源,宋杰拨通一个电话,等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再打过去,还是没有反应。郭剑锋说,这个号码,怕他永远不会再用了。打田七的吧。宋杰又拨通了田七的电话号码。通了,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对方才“哎”了一声,好像还没睡醒。宋杰说,你是田七吗?田七说,我是田七,你是谁呀?宋杰说,我是公安局的。田七说,你是……是不是毕警官?宋杰说,我是毕警官的同事,是刑警队的宋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儿。田七说,毕警官呢?他说我给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就给我奖赏。昨天我就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怎么不跟我联系了?宋杰说,他委托让我同你联系,你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田七说,我这地方不好找,半个小时后来南关小十字路口,我在那里等你。宋杰说,好。
放下电话,郭剑锋说:“你们马上行动,他可能有危险,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宋杰和杜晓飞起立敬礼道:“是!”
上了车,杜晓飞说:“头儿,你怀疑我们内部的那个内奸是谁?”
宋杰说:“多用脑子,少议论。”
杜晓飞小声嘟哝道:“我不是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嘛,看你凶的。”
来到南关小十字路口,停了车,宋杰用手机给田七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通了,田七却没有接。宋杰心里一慌,一个可怕的念头刚刚闪过,从旁边就走过来一个人,他说:“你就是宋杰?”
宋杰高兴地说:“我是宋杰,你是田七?”
田七说:“是。”
宋杰一看这小子果然机灵,就说:“上车吧,上了车我们再说。”
田七警觉地说:“你们是不是想把我带到局子里去?我可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你不相信问毕警官,他可知道。”
杜晓飞说:“你不要害怕,他是我们刑警队的宋队长,是我的上级,也是毕警官的上级。我们找你来,是想问问昨天晚上的事。”
田七这才将信将疑地上了车,问:“毕警官咋没来?”
宋杰说:“他光荣地牺牲了,就在昨天晚上。”
田七吃惊道:“什么?他牺牲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他还跟我在一起呢!”
宋杰说:“就是昨天晚上和你分开之后牺牲的。”
田七说:“他不是说要去执行任务吗?去了就牺牲了?”
宋杰点了点头说:“所以,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破了这个案子,为毕警官报仇。”
田七想了一下,就从老毕怎么给他安排任务,他昨天发现了什么,然后打了电话,又和老毕一块儿去了南郊小诊所,末了才说:“毕警官进去后,诊所里出来了三个人,他们出来后,其中一个人好像和另外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两个人就隐藏在了旁边。过了一会儿,毕警官出来后,我本来要告诉他这些。他却说他有任务,样子很着急,说回头见,让我盯着点儿。我就站在台球案子前一边看着他们打台球,一边观察着小诊所门的动向。真是奇怪,毕警官刚一走,两个黑影迅速进了小诊所。过了一会儿,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出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那个胳膊上受了伤的。他们出来后就过来了一辆小车,他们三人都上了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宋杰说:“车开到哪个方向去了,你看清了车牌号没有?”
田七说:“他们向着城里头的方向开去了,但是,车牌号我没有看清。”
宋杰说:“那几个人你过去认识吗?”
田七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宋杰和杜晓飞相视看了一眼,杜晓飞说:“田七,谢谢你,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对我们破案很有用。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昨天晚上害死毕警官的是两个骑摩托车的人,你要是发现什么情况立即和我们联系。”
田七吃惊地说:“是两个骑摩托车的人?”
宋杰说:“怎么?你知道他们?”
田七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昨天晚上,我看着那三个人上车走了以后,我就回去了。路过南郊小十字路口,看到路边的小吃摊点,想吃点东西。刚下车,‘嗖’地一下,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差点撞着我,我大骂了一声,‘去找死’!回头看去,摩托车已经开远了,上面骑着两个人。嘿,原来是他们两个呀!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们经常骑着摩托车从这条道儿上来来往往,好像很神秘。”
杜晓飞说:“这说明他们就住在这一带?”
田七说:“好像在开发小区那片废弃的旧厂房里。”
宋杰说:“谢谢你,田七,你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田七说:“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宋杰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如果发现什么新情况,立即同我们联系。”
田七说:“我提供了这么多情况,你们给不给我点奖赏?”
宋杰说:“有,肯定会有的,不过,得等我们破了案之后。”
田七下了车,又将头伸进来说:“那你们就赶快破,破了我好拿奖金。”
宋杰说了一声“好的”,说完,“呼”地一下将车启动了起来。
杜晓飞说:“上哪儿?”
宋杰说:“你说呢?”
杜晓飞说:“当然是开发小区。但是,我们不能犯老毕那样的错误,应该给郭局打个电话,必要时,让武警部队来增援,来个拉网式的大搜查,我就不信逮不住他们。”
宋杰说:“你是不是看警匪片看多了?抓一两个小蟊贼,动用一两百人的警力,是显示公安部门的强大,还是说明犯罪分子长着三头六臂不可战胜?荒唐!”
杜晓飞说:“我是说,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一重要线索,如果再让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怎么办?我们面对的是持枪的歹徒,是一伙亡命之徒,不是一两个小蟊贼。”
宋杰说:“有进步,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们就在开发小区,如果他们转移了地方,而我们却动用了大批的警力去搜查,结果扑了空,其效果又是如何?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地方,但是,他们现在不在那里,我们声势浩大地去捉拿他们,岂不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必须先做一番前期侦查,必要时,还要蹲坑,等摸清了他们的情况,确认他们就在那一带,再采取行动也不迟。你说,这样行不行?”
杜晓飞有点爱慕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却说:“好吧,听你的。”
从南关小十字朝东一拐,再走五六里路,就能看到一片废墟,那就是边阳市的开发小区。前几年,市里只管盲目投资,不注重投资后的实效,有的厂房刚刚修起来,还没来得及投产,企业就倒闭了,有的甚至还没有修起来,就停工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肥了一批干部,倒了一批厂房”。一些干部捞足了、捞肥了,屁股一拍,该升的升了,该调的调走了,新领导不理旧事,他们又瞅准新的政绩目标、新的发财之道,谁还愿意去给别人擦屁股?
不一会儿,车快到开发小区时,宋杰和杜晓飞同时看到离他们大概有三四百米的地方,一辆摩托车在他们的视线中横穿而过,正好使他们看清了车上坐着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