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飞激动地说:“头儿,你看,目标出现了。”
宋杰说:“看到了。从车速上看,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说着,车向左一拐,向摩托车追去。
摩托车好像不是去市区,而是向靠南段的那个废弃的糖厂驶去。与此同时,又见一辆从城区方向开过来的车也向那边驶去。宋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将车停在一个隐蔽处后对杜晓飞说:“看样子他们是去接头,我们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准备好枪,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留活口。”
杜晓飞说:“头儿,现在可以同郭局联系了吧?让他们赶快行动,我们一起来个瓮中捉鳖,保管他们插翅难飞。”
宋杰说:“只怕你电话打过去,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对方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早已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
杜晓飞激动地说:“难道你对郭局也产生了怀疑?”
宋杰也激动地说:“难道你忘了老毕是怎么死的?他不是被某领导派去执行任务而中了他们早已布好的陷阱而死的吗?”
杜晓飞说:“那你也不能对所有的人怀疑啊!”
宋杰说:“在没有搞清事实真相之前,我对所有的人都怀疑,我有权利怀疑。”
杜晓飞说:“也包括我吗?”
宋杰说:“小毛丫头,你还没有资格让我去怀疑你。好了,做好战前准备。”说着,一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呼”地一声冲了出去。
赶到旧厂房,宋杰和杜晓飞迅速跳下车,向厂房内搜索而去。他们穿过了一间旧车间,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一起逼到了窗口,然后一跃身,轻轻一个前滚翻,凭借水泥方柱为屏障,将枪口对准了前面的三个人。显而易见,这三个人中,一个是交货的,另外两个是接货的。交货的隐在水泥方柱的一侧,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接货的就是那两个骑摩托车来的。交货的说:“这是给你们的报酬,当面点清,免得以后节外生枝。”说着,飞过来一个黑色皮箱。接货的伸手接住,交给了手下的马仔让他验货。宋杰和杜晓飞相视点了一下头,宋杰突然跃身大喝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就在这时,交货的突然“叭叭”发出两声枪响,射向接货的。杜晓飞随即“叭叭”向交货的开了两枪。验货的马仔当场毙命,另一个随即一个侧身翻滚,人起枪出,“叭”地向对方开了一枪,随即一转身,将枪口对准了杜晓飞。说时迟,那时快,宋杰未待对方出手,一枪直击,对方当场倒地。待转身,一个黑影倏然一跃,从侧面的窗口逃走了。宋杰对杜晓飞说:“这两个人由你负责,赶快叫救护车,争取留下个活口,我去追他。”说完,一跃身,从窗口飞出。
一切真是来得太快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个凶手就倒在了她的面前。杜晓飞过去下了被宋杰击倒的那个凶手的枪,看他嘴里还在冒着血泡儿,知道还没气绝。再看那个马仔,两枪都打在了要命处,已经气绝人亡。杜晓飞先给“120”打了一个呼救电话,随即又给郭局打了一个电话。郭剑锋说:“我们马上就到。”挂了电话,杜晓飞突然看到了那只皮箱,那只皮箱半开着,里面装着一箱子废纸。由此可见,他俩是被人收买了的杀手,事成后又派杀手来杀他俩,这两个人只是当了一次替死鬼,真正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呢?也许,宋杰所追捕的那个人会知道一切。
宋杰追出去之后,凶手已经逃远了,但是,他还没有完全在宋杰的视线中消失,只要他没有消失,他就要穷追到底,直到逮住他为止。宋杰开了一枪,没有击中目标。凶手凭借着厂房中的天然屏障,拼命地跑着,宋杰从后面拼命地追着。从凶手那敏捷地闪挪腾躲中,宋杰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正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先他一步,上东阳一刀毙命杀死了吴金山,又返回边阳抢先一步杀死了李英。后来,又从他的手中溜走了,他就是那个蒙面杀手。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还会有一场殊死较量。今天,也许机会来了。他不想要他的命,他要一个活口,他要从他的嘴中掏出他所要的全部东西来。
宋杰穷追不舍,一直把他逼到最后一个车间里。对手向他开了一枪,子弹从他的身边擦过。他也向对方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钢筋板上,“哗”地一声,冒出了一片火花。他们各自向对方射击着,但谁也没有打到谁。一阵枪声过后,随即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宋杰找不到目标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往往是找不到目标的时候,有可能你就成了别人的目标。宋杰敛气收神,借助着废弃的钢管水泥柱,小心翼翼地感觉着对方的声音和气息,寻找着他的目标。他突然感觉到前面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几乎同时,双方都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他们默默相对了足有一分钟。
宋杰说:“冷一彪冷处长,你不是一直在用刀吗,怎么也用起了枪?”
对手冷笑了一声说:“宋杰宋队长,因为我玩枪同玩刀一样熟练。”
宋杰说:“可惜你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对手说:“难道你还有子弹?”
宋杰突然一闪身,双方同时扣响了扳机,谁的枪里都没有子弹。
对手将枪一扔说:“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
宋杰说:“因为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别人的生命安全,你在犯罪,我必须要尽我一个警察的职责来制止你。”
对手说:“这个世界总是平衡的,只有一部分人失去什么,另一部分人才能得到什么,正如中国有这么多的下岗工人,才会有那么多的腐败分子,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人失去就不会有人得到。”
宋杰冷笑道:“错了。什么是平衡?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犯罪分子,才会达到真正的平衡。别给我讲你的人生哲学了,跟我走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对手说:“笑话!让我到监狱里去等死?你是不是太幼稚了点儿。如果可能,我倒是想同你做一笔买卖。”
宋杰说:“什么买卖?”
对手说:“放了我,我给你二十万,咱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宋杰说:“我还以为你多么成熟,结果你要比我更幼稚。二十万可以干好多事,但是,它却无法买走一个真正人民警察的良知。”
宋杰话音刚落,突然一个箭步上去,对手一个腾空翻,正好避开他。两人同时回转身来,对手一个双风贯耳,宋杰一招鸳鸯戏水化开,随即使出腾空霹雳腿,一脚正中对方下颌,将对方踢了个趔趄。待上前去擒拿,对方一个兔子蹬鹰,将宋杰踹了出去。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一招一式,足见功夫。他们从楼下打到楼上,又从楼上打到楼下,一个抄起了铁家伙,另一个拿起了长木棍,噼里啪啦,嘿嘿啊啊,一会儿宋杰占了上风,一会儿冷一彪得了便宜,直打得两人满身血污、精疲力竭。冷一彪突然掐住了宋杰的脖子,宋杰一脚踹向冷一彪的裆部,趁其不备,跃身一个飞腿,将对方扫倒在地。然后一转身,手铐一亮,“咔嚓”一声,一头铐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头连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两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谁也没有了力气。
过了半天,宋杰才说:“走吧,现在你该老实了。”
冷一彪终于开口了:“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下。”
宋杰说:“不是败在我的手下,而是败在正义的手下。任何与人民为敌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等待你的,将是法律对你的审判。”
冷一彪说:“但是,现在还不是最终。”说着,突然一抬腿,从脚腕处“嗖”地一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宋杰。宋杰虽早有防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但还是被对手一刀划在了腿上。两人又是一阵搏斗。宋杰突然借助惯性的力量,一闪身用劲一推,一刀正好刺在了冷一彪自己的小腹处。冷一彪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向宋杰碰来,宋杰猝不及防,趔趄了几步,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又是一阵厮打。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警车的鸣叫声……
宋杰有气无力地说:“你……还要做……垂死前的挣扎吗?”
冷一彪说:“我……今生今世……怎么就……碰到了一个你?”
宋杰说:“是缘分。”
冷一彪说:“不……是克星,你是我的……克星。”
宋杰说:“那就叫……孽缘。”


第九章 顾小利而失大利,顾眼前而失长远
于又川手一抖,茶杯“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随口道了一声:“不好。子中,不好了。”
左子中忙说:“大哥,是不是烫了手?”
于又川摇摇头说:“没有。我是怀疑一彪出事了。”
左子中也早已心存质疑,按时间,他早该回来了,莫非他真的出事了?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于又川,便说:“按他的身手,不会失手的。”
于又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要是不失手,早就该回来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警笛的鸣叫声。于又川来到窗前,隔窗眺望了一阵,微微闭上眼,说:“子中,看来一彪是出事了,真的出事了。”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提示。他打开一看,上面写道:“鸟被入笼。”顿时,于又川大惊失色,有气无力地将手机一合说:“完了,冷一彪彻底完了。‘鸟被入笼’,说明被他们留了活口。”
左子中说:“按一彪的性格,他不会招的。给他发个信息,让他给你来个电话,说说具体情况,我们好采取对应措施。”
于又川随即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左子中说:“要不是他上次给我们谎报了军情,也不会惹出那么多的麻烦,事情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左子中刚刚说完,电话来了。
于又川抓起电话说:“那边情况怎么样?”对方说:“他流血过多,昏迷不省人事,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进行抢救,估计问题不大。”于又川说:“他知道得太多了,想办法做了他。”对方说:“防范很严,不好得手,晚上老地方见了再说。”
挂了线,于又川说:“子中,舍去这样一位好兄弟,真令人痛心。不过,事到如今,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我别无选择,也只好如此了。”
左子中说:“大哥也不必难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唯一的选择,对冷一彪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至少会免去他的不少痛苦。只是,那边防范太严,让他直接动手可能有难度,不如……”然后,左子中附到于又川的旁边耳语了一阵,于又川听完频频点头道:“好,好,好!不失为一个妙招。”
晚上,在宋杰的病房里,杜晓飞端来了她自己煮的水饺,关切地说:“伤好些了吗?”
宋杰说:“没事,这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过两天就会好的。”
宋杰被送进医院后,腿上缝了十八针,并对其他受伤处做了包扎,然后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精神状态好多了。
宋杰问杜晓飞:“冷一彪现在咋样?”
杜晓飞说:“他伤得不比你轻,腹部做了手术,后脑勺上也缝了几针,现在有点发烧,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杰说:“我是说,安全措施怎么样?我们费了不少劲好不容易才逮住他,别让他再给跑了。”
杜晓飞说:“你放心,郭局专门抽调了八名武警战士轮流看守,不会出现过去那种意外了,你放心养伤好了。来,吃吧。”说着给宋杰喂了一个饺子。
宋杰吃完说:“不错,味道蛮不错的。你还会做饭?真还没看出来。”
杜晓飞高兴地说:“我的优点还很多,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说着又夹了一个要往宋杰口中送。
宋杰坐起身说:“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那样搞得我好像真的成了重病号一样。”
杜晓飞说:“你这个人真不会享受。要是换了我,只要你给我喂,我除了张嘴,什么都懒得动。”
宋杰说:“我还以为你嘴也懒得张哩!”
杜晓飞说:“去你的。你把我说成猪了,猪都没有那么懒。”
他们俩正说话间,电视中的《边阳新闻》突然闪出了今天的破案新闻,现场画面极强,主持人石楠手握话筒,正站在案发现场,旁边的警察影影绰绰,警车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清晰可辨。石楠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在南郊开发小区旧糖厂,现在是早上十点四十分,在这里刚刚发生一起激烈的枪战。我市刑警队队长宋杰和侦查员杜晓飞面对三个持枪歹徒机智勇敢,当场击毙两人,活捉一人,缴获手枪三支。下面请看详细报道。”随之,画面一切,镜头移向了现场,两个歹徒死状惨不忍睹,旁边积着一大摊血迹,然后,出现了手枪的画面,最后才出现了宋杰的画面。一把手铐,一头铐着宋杰,一头铐着犯罪嫌疑人冷一彪,两个人血肉模糊,让人很难分清谁是警察,谁是凶手。紧接着给了宋杰一个特写镜头,一下子将宋杰衬托得更加伟岸英武,铁骨铮铮,一派浩然正气。画面上的杜晓飞押着犯罪嫌疑人,秀中带刚,飒爽英姿,尽显了巾帼豪杰的风采。与此同时,播音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说:“据现场初步调查,死者一个叫蔡老四,一个叫林子强,犯罪嫌疑人均系劳教释放人员。他们先后持刀杀害了刘梅,又受人指派,枪击我公安人员毕大海以及主要证人孙忠学。今天早上十时二十分,两个犯罪嫌疑人在旧糖厂与犯罪嫌疑人冷一彪交货时,发生枪战,幸好我公安人员宋杰和杜晓飞赶到现场,当场击毙了负隅顽抗的蔡老四。宋杰只身一人奋力相搏,活捉了持枪妄图潜逃的犯罪嫌疑人冷一彪。据悉,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我台届时将做跟踪报道。”画面一转换,又闪到了现场主持上。石楠手握话筒激动地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看着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怎能不令人激动,怎能不令人热血沸腾?正因为有我们这些共和国的卫士们,置个人的生死于度外,才使我们生活安康有序,才使我们的生命财产得到了保障。下面我们让宋杰谈谈他当时的感受。”说着将话筒递到满身血污,还戴着手铐的宋杰面前,宋杰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如果让犯罪分子从我的眼皮子之下逃走,那将是我永远的耻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会放过他。”石楠又将话筒对到嘴边说:“我们再听听我们的巾帼英雄杜晓飞,当她面对凶手的枪口时是怎么想的。”然后把话筒递到了杜晓飞的嘴边。杜晓飞说:“说实在的,那时候我想到的绝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拼死也不能让凶手逃走,如果我牺牲了,只是我一个人,他们逃走了却要危害一大片。”石楠激动得闪烁着泪花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刚才看了两位公安战士舍死忘生、英勇奋战的场境,又听了他们发自肺腑的声音,我们无不为之感动,无不为之振奋。是啊,正因为有他们这种忘我的牺牲精神,才使我们这座城市如此美好,才使我们的人民安康幸福。”
这条新闻刚播完,宋杰就一摁摇控器把电视关了。
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经过了一场生与死的较量,血与火的洗礼,他们更加懂得了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
过了好半天,杜晓飞才说:“老毕的仇,我们总算为他报了。”
“没有,还没有。”宋杰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这个仇还不能算报了。蔡老四只不过是一支枪,而使枪的人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
杜晓飞有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宋杰:“那个人究竟是谁呢?也许我们可以从冷一彪的口中会知道这一切。”
宋杰说:“等他一醒过来,我们马上突审,看能不能有个结果。看来,冷一彪现在是我们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杜晓飞说:“通过一场激战,宋队,我忒佩服你,你的形象在我心中越发高大了。我觉得你就像警匪片中的英雄人物一样,艺高胆大,身怀绝技,而且,还很酷。”
宋杰说:“别说‘酷’了,杜晓飞你知道吗,当我发现蔡老四的枪对准你的时候,我都紧张坏了,要不是我出手快,你肯定就被他击中了。”
杜晓飞说:“如果我真的光荣了,你会为我落泪吗?”
宋杰没好气地说:“你胡说些什么呀?杜晓飞,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的感情特别脆弱,你别拿话来刺激我。”
杜晓飞说:“我一点儿都没有刺激你的意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当我看到血肉模糊的你,用手铐一头铐着你自己,一头铐着手握匕首的凶手时,我流泪了,忍也忍不住。”说着,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宋杰说:“好了好了,看你现在,哪像个巾帼豪杰?”
杜晓飞说:“去去去,谁像你,没一点儿人情味。”
在“黑色星期五咖啡屋”的“仙人聚”里,于又川正与一个神秘人物交谈着。因为屋中的光线很暗,而那个人又坐在暗处,就越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面,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于又川说:“他现在怎么样?”
那人说:“还在昏迷状态,医院正在抢救。”
于又川说:“他知道我们的秘密太多了,一旦招供,你我可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你必须想办法永远封上他的口。”
那人说:“现在壁垒森严,我无法下手。况且,我从来都不参与杀人。那是犯罪,我不能知法犯法。”
于又川说:“话不要说绝对了。不直接参与也行,就间接参与一下,比如,像对毕大海。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那人说:“你是不是在要挟我?”
于又川说:“哪里是要挟你?你真是多虑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这样可以广开思路嘛。办法是人想的,事情是人干的。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我想,只要你动动脑筋,肯定能想出一条锦囊妙计来。至于你的事儿嘛,我已经向刘市长打过招呼了,他招商引资一回来就要动一批干部,其中就有你。放心吧,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那人说:“如果你早一些把这事儿办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动。”
于又川说:“他总不能刚一上任就动班子。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嘛。还是先抹平眼前的事吧,不抹平,必有大患。”
那人说:“这事难度很大,他们把守很严,搞不好,事情办不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于又川说:“不好办也得办。不办,你我就会被他扯进去。”说着他递过去一个纸包,“瞅准机会,把它放进他喝水的杯子里,或者,把它溶进注射液里。事成后,我再给你的账号上打过去二十万,还要保证让你顺利坐上一把手的宝座。”说完起身离开了阴暗的咖啡屋。
于又川回到公寓,感到一阵疲惫,躺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乱极了。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懒得接。过了一阵,电话又响了,他抓起来应了一声。电话是石楠打来的。石楠关切地说:“你还好吗?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打你的手机关机,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于又川说:“还好还好。有个应酬,刚从外头吃饭回来,手机没电了,所以你打不通。”石楠说:“我很想见见你,现在有空吗?”于又川本想回绝,一听她那么急切,就说:“你来吧,我在家等着你。”
放下电话,于又川的心里涌来一股热浪。在这极度空虚的时候,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还能这么关心他,足以使他感到温馨熨帖。石楠是个好姑娘,他知道她是真心爱他的,他也是真心爱她的,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对新婚夫妻。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这件事的发生已经使他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妙,他可以伤害别人,甚至,为了某种利益可以置对方死地而后快。但是,他却不能伤害真心爱他的女人,他必须以同样的真诚面对她,不能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伤害,更不能留下一生都无法愈合的创伤。
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石楠粲然一笑,像一条小鱼一样游进屋来。她的身上总是充满了一种青春的旋律,一种活力四射的激情,每每踏进他的房门,就像吹进了一缕和煦的春风,带来了一抹灿烂的阳光,顿时蓬筚生辉,使他的屋子里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春天的芬芳。
“还想我吗?”石楠搂着于又川的脖子问。
“不想你还能想谁?”于又川宽厚地笑笑说。
石楠非常喜欢于又川这种不张不扬、成熟稳重的性格,但她还是撅着嘴含娇带怨地说:“想我,你怎么不主动打电话给我,老是让我主动,还找不到你,真让人着急。”
于又川说:“不是因为忙嘛。等忙过了这一阵,也许能清净清净,到那时,我就每天陪着你,陪得让你见了我就烦。”
“不烦。我永远不会烦的。”石楠咯咯咯地笑着松开手说,“明明知道你在哄我,但是,我还是愿意让你哄,你说,女人傻不傻?”
“不傻。”于又川微笑着摇摇头说。
“为什么?”
“因为女人的梦都做得很现实,所以,不难实现。”
“那么,男人呢?男人也做梦吗?”
“做。但是,男人的梦却很缥缈,这就注定了他要比女人痛苦。”
“是不是男人比女人更有野心,更富有挑战性和冒险性?”
“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早上,我到南郊开发小区采访了一起枪杀案,目睹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场面,我不敢相信他们为了一点既得利益就敢那样去送死,但是,他们的确是那样做了。一对黑吃黑,有两人丧命,一人被公安人员活捉了。这条新闻已经在今晚播过了,你看没看?”
于又川本想说看了,但是,还是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否认,是内心的惧怕,还是不愿意再碰到这个事实?
石楠看了一下表,正好是重播时间,见遥控器就在茶几上,便打开电视说:“你应该看一看,听说那个冷一彪还是你的手下,你这个堂堂的董事长是怎么当的,手下出了事,你竟然还不知道?”说着跳了几个台,画面突然一闪,正好闪现出宋杰和冷一彪,手铐的一边是宋杰,手铐的另一头是冷一彪。一看他们两个人血肉模糊的样子,足见这对对手所经历的这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是多么的残酷。
于又川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说:“是他,真的是冷一彪!他怎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这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呀!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这一步。真让人感到痛心呀!那个公安叫什么名字?”
石楠说:“叫宋杰,是刑警队队长。那女的叫杜晓飞,也挺厉害的。又川,冷一彪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于又川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他是他,我是我,怎么能有关系?如果说真的有什么,那也是连带责任。就好比你们电视台要求文责自负,但是,倘若哪个记者真的捅了什么娄子,当台长的也免不了有把关不严的责任。当然,这个比喻不一定恰当,道理似乎有点近似。”
石楠说:“要真的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说实在的,今天采访回来,当得知那个冷一彪是你的手下后,我真担心把你牵连了进去。现在我总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