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光虽然也倾向于第二种看法,但他还是觉得孙正权过分软了些,讲稳定求平衡是对的,但过分强调平衡就会丧失应有的原则与立场,尤其在对待丁志强样板房修建上,他觉得孙正权的内心并不赞成,又出于对丁志强的忍让,才导致了许多矛盾的发生,到头来搞得丁志强越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上次书记办公会上,他稍稍对丁志强的工作有所责问,丁志强就以扫黄打非赶走台商来对抗。不过,就是从那次丁志强与孙正权的正面交锋中,他才第一次发现,孙正权才是真正的顶级太极高手,谦和甚至软弱那仅仅是外表,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看不见底的气场,那才是别人不可侵犯的权力和威严,谁要是触到了,那气场中发出的内力就会伤到谁。后来,他又听人说,在他与何东阳有了小花园的密谈之后,何东阳还找了一次孙正权,何东阳进去的时候表情郁闷,出来的时候意气昂扬。他从何东阳的前后变化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何东阳一定是得到了孙正权的鼓励,甚至某种许诺,才扫除了何东阳的顾虑。他由此怀疑这次网络事件真正的操盘手说不准就是孙正权,或者是何东阳得到了孙正权的授意后才让人干的。

孙正权这次叫他去,是不是与网络新闻的事有关?想着,便关上了门,匆匆向孙正权的办公室走去。

孙正权永远摆着和蔼可亲的一张脸,看不出他内心藏着的东西。待他落座后,孙正权微微一笑说:“刚才省委来电话了,说是10月12号,中央首长来西州市视察沙漠化治理工作后,顺便到我们金州停留一天,让我们及早做好准备工作。”

韦一光早就听说过某首长要到西州的边阳县来视察,但没听说要来金州,首长这一改道,肯定对金州有好处,就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呀,是不是书记向省上做了争取?”

孙正权说:“这种事不像别的,靠争取是争取不来的,省上也没有权力做主,主要还是看中央的安排,大概是首长想顺路多看一些地方。”

韦一光“哦”了一声,说:“这次首长来,我们可以借西部大开发的东风,趁机争取一些资金。”

孙正权说:“想得美!省上再三强调,首长这次来,要把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年最好的成果展现出来,要让首长看到我们的成绩,看到我们的发展,绝不能开口就向首长诉苦要钱。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去省委参加一个会议,这几天你就代表我全权负责市委的工作。等我回来后,再开一个书记办公会,好好商量部署一下首长视察的工作方案,反正还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也不急。另外,市委原来定下的10月份要举行‘全国百名记者看金州’的活动,你们再考虑一下,是提前,还是拖后,不要和首长视察的时间发生冲突。”

“好好好,那我和宣传部门协商一下,看看定在什么时候合适,再来给您汇报。”

“这事儿不用汇报了,你做主安排就行了。”

“好的。”

“那你先忙,等我从省里回来后再说。”

韦一光告辞出来,心里不觉有点儿失望,他以为孙正权找他肯定是为了网络新闻的事,没想到他只字没提,不知是没有看,还是有意装糊涂。按理说,如果是他一手操作的,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刊发的消息,肯定也浏览过网页了,他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事,是怕自己怀疑是他,还是静观其变?

韦一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想透。他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难道这事果真与孙正权无关?如果是,那一定是何东阳一个人做的局,那他就应该向孙正权提个醒,让他知道网络新闻的事,免得他从省上回来后,事情闹大了,还以为是我没有把好关,在主持工作期间出了乱子。正犹豫间,突然想起那些文章都有发表日期的,我怕什么?放下了心头的这件事,他才拿起电话,给宣传部的副部长杨言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韦一光负责党群、组织、宣传这一块。宣传部长叫刘胜文,这个月去参加全省宣传部长赴长江看变化的活动,名义是考察,说到底还是游山玩水。刘胜文走后,现在部里还剩下四个副部长,杨言就是其中之一。说起来,杨言还是他的老乡。杨言过去在报社里当记者部主任,有了几次接触后,他发现小伙子不错,聪明能干,也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就提拔他当了副部长,负责对外宣传。这次“全国百名记者看金州”的采访活动就是杨言的构想,杨言向他谈了这个想法后,他觉得很有必要,当即拍板定了下来。后来他向孙正权做了汇报,孙正权听了也很高兴,说:“好!我们就是要借全国记者之笔,扬我们金州之名。”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知道一定是杨言来了,就说了一声:“进来!”

杨言进来后,先向他笑了一下,然后回头关了门,说:“韦书记好!”

韦一光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说:“我想问问你,全国百名记者看金州的活动安排做出来了没有?”

“已经做出来了,本来想等刘部长认可后再来给您汇报。”

“你们打算让他们什么时候来金州?”

“计划是10月份,因为10月份是我们金州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瓜果飘香,这样才能更好地展现我们金州的魅力。”

“到时候你再同刘部长商量一下,要不,就放到9月底,或者是10月底,10月上旬可能有一项重要接待活动,不能放到一起。”

“好的好的,我们就按书记的意见办。”

韦一光本来想与他说说网络新闻的事,想了解一下下面有什么看法和议论,刚要问,却听到了敲门声,说了一声进来,门就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丁志强。韦一光立马站了起来说:“是丁市长!”

丁志强说:“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

杨言马上点头说:“没有没有,我已经汇报完了,丁市长、韦书记你们谈。”说着正要退出去。

丁志强却向他招招手说:“你别走,我正找你宣传部门有话要说,坐下吧,坐下说。”

韦一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七八分,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与网络有关,就示意杨言坐下。

丁志强开门见山地说:“杨部长看没看《西北论坛》上对金州的报道文章?”

杨言点了点头说:“看到了,丁市长。”

丁志强说:“现在的网络,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登,为了追求点击,根本不顾事实真相,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上访群众的安抚工作,现在这样一弄,岂不是没事找事,故意制造矛盾?你们宣传部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弄的?”

杨言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现在的网络,管理上还比较乱,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发帖子,只要不是反党反国家的,就能上去。要说查嘛,还是有些难度,即使是网站,只能查出IP地址,具体是什么人,就不好查了。”

韦一光给丁志强倒了一杯水,端放到他的面前说:“这些网站也真是,最起码也应该对批评性的文章严格审查一下,不能谁想曝光就随便曝,这成了啥了?这还要不要党的领导了?我刚才浏览了一下,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这不是给我们金州抹黑吗?我看真是别有用心的人胡搞乱搞,唯恐天下不乱。”

丁志强喝了一口水,说:“民主监督也好,网民言论自由也好,这都是好事,但如果这样的媒体被少数人利用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而成了添乱,扰乱人心。”

韦一光说:“杨言,你们都是宣传部门的,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们网站删除算了。”

杨言说:“这…这个,通融是可以的,我估计还得上省城去打点一下,否则,怕是不好办的。”

韦一光说:“为了扞卫我们金州市的对外形象,该打点就打点,怕什么?”

丁志强说:“现在这社会,不管是做什么的,一旦手里有了点儿权,总要卡你一下。这样吧,你准备一下,明天和市政府的潘秘书长一起去,无论采取什么办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立即删除那条群众上访的帖子。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了,让这个破网站这么一折腾,不知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杨言点头说:“那我明天早上就去,两位领导你们谈。”

等杨言告辞而去后,丁志强这才朝孙正权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说:“一光,他说过什么没有?”

韦一光说:“没有,他明天要到省上去开会,刚叫我去吩咐了一下工作,没说到帖子的事,可能他还没有看吧。”

丁志强摇了摇头说:“可能吗?他一定是看了,他不表态,自有他不表态的道理。”

韦一光从他的话中明显能感觉出来,丁志强一定是怀疑这个帖子与孙正权有关。他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旋涡中去,就绕开这个话题说:“没事的,不就是一个帖子嘛,能说明什么?明天杨言和潘秘书长去了省城,让网站删除掉不就完事了。”

丁志强站起身说:“谢谢韦书记,这事劳你费心了。我先回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你忙吧!”

韦一光也站起来客气地说:“不必客气,维护市长的声誉,就是维护金州市的声誉。”

丁志强笑了一声说:“真是尿泡子打人,臊气难闻。”说完,转身离去了。

3.尺蠖之屈,以求伸也

就在丁志强和韦一光吩咐杨言去省城封杀网帖的时候,在另一幢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一行行字轻快地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为了一个政绩工程,竟然置广大群众的死活于不顾,这样的形象工程要它何用?这样的市长又是为谁服务?从这件事我们不难看出,所谓的形象工程是赶鸭子上架,根本不符合实际,根本代表不了大家的心愿,这只是个别领导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一步一步往上爬,才不惜劳民伤财,导致了今天的恶果。一个掌握大权的领导,一旦与广大群众的利益背道而驰,他的权力越大,对社会的危害也越大,与广大人民群众走得也越远。这样的领导要他何用?还是早早下台吧,让与群众真正贴心的人来当市长!

这个打字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原广电局局长、现任文广局副局长的吴国顺。他曾经用多个化名,发过多个跟帖。刚才,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就赶快打开电脑,写了这段话,然后一摁键,发了上去,心里才感到了些许的舒展。

吴国顺由过去的一把手变成二把手后,原有的权力一下失去了,车没了,大套间办公室没了,一张张灿烂的笑脸顷刻之间也从他的眼前转到了姚洁的身旁,这种失落几乎让他抓狂。尽管吴国顺早就知道了他的结果,也早就做好了当副局长的思想准备,但当他真的坐在了副局长的位子上后,才觉得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尤其让他不堪忍受的是,在局务工作会议上,姚洁宣布让他分管群众文化、文物、图书、出版那一块,很明显,她就是让他彻底脱离开广播电视这个领域,去负责她过去管理过的几个既无权又无利的部门,以此架空他。

听完了宣布,他几乎忍无可忍,这也太欺负人了,你就是想架空我也得慢慢来呀。女人,一旦毒起来,要比男人毒得多。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予以反击,她还以为我好欺负,以后说不准还要骑到我的头上屙屎屙尿。他正准备要拒绝接受她的分工,脑里子突然一转念,如果与她吵翻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这样一想,他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姚洁之所以这样安排,肯定是有人在她后面撑腰,说不准这本来就是为他设的一个局,就是有意激怒他,然后以不服从工作安排之名把他闲挂起来。这样一想,他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他在淡定中一再告诫自己,这不过是暂时的,一定要忍耐,绝不能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情绪。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暂时的屈身,是为了将来伸展,暂时的冬眠,是为了来日的觉醒。他相信,凭着他的年龄,再等几年,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分管文化工作后,他一下子由过去的大忙人变成了大闲人,下面的几个科长都是姚洁一手提起来的亲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给汇报,直接去找姚洁。也罢,无事了就看看书,上上网,看看新闻,跟跟帖子,打打游戏,一天也就过去了。就在这天,他打开电脑后,在《西北论坛》上突然看到了那篇《穿着孝服的上访群众》的文章,不觉眼睛一亮,一口气看完之后,几乎有点儿欣喜若狂。他知道这样的文章也只有在网络上才能见到,报纸上不能发,电视上更不能播,受党和政府管理的地方媒体,只能为地方领导歌功颂德,根本没有胆量也没有权力去监督主管政府。凭多年的媒体从业经验,他敏感地嗅到,这是刺向丁志强的一把封喉剑,他似乎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金州政治格局的变化将会从此拉开帷幕,他没有理由不为这样的机会而高兴。他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更换了三个网名在上面跟了贴,而且一个帖子比一个帖子写得狠,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让它刀刀见血。

吴国顺觉得今天的一败涂地,不是他无能,是丁志强太强大。丁志强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了他前进的路上,如果这块石头不搬走,他就不得不屈服于那个女人之下,很难有出头之日。他似乎觉得,他的一系列不顺,都是丁志强造成的,要是他不挡道,自己也不会冒险去给孙正权送礼,更不会碰一鼻子灰,搞得他灰头土脸的像个跳梁小丑。一想起这些,吴国顺要多恨有多恨,他恨姚洁这个女人太霸道,也恨丁志强,觉得要不是他当市长,也不会有自己今天的狼狈。正因为如此,有了这样的攻击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就是要借网民之名,来个火上浇油,点燃群众对形象工程、对政府工作不满的熊熊大火,让丁志强在这场大火的燃烧中灰溜溜地离开金州,然后由何东阳取而代之,他才有望反败为胜。这是他的希望,也是他这样做的目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吴国顺觉得今天心情不错,就想晚上与田小麦一起吃个饭,再温存一下。过去,几乎每天都有人请吃,推都推不过来,有好几次田小麦与他约好了晚上单独相处,都被临时性的饭局搅黄了,搞得田小麦很有意见,老婆也有意见。自从当了副局长后,人一下闲了,饭局也一下少了,有了大把风花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田小麦的饭局突然多了起来,动不动就被人请去吃饭。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不免引起了他的警觉,就劝田小麦说:“小麦,有些不必要的应酬就不要去参加了,这样对你并不好。”

田小麦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不就是吃一顿饭嘛,这有什么不好?”

“你傻着哩,你是节目主持人,是公众人物,要与圈子外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别人请你吃饭你就去,倒显得你没有多少分量。”

田小麦这才说:“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再说了,一般都是熟人,生人我才不去哩。”

吴国顺想,就是熟人也不能多去,尤其是男人扎堆的饭局,更不能去。秀色可餐的女人就像盘中餐,谁不想尝一口?不怕贼偷,就怕贼念,让人念上了,就会对你动歪主意。这样想着,又说:“不该去的就不要去,以后想吃什么了,我请你。”

田小麦说:“还说哩,好几个月了,你都没有请过我,还不是让我下厨为你做,我才懒得做。”

吴国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田小麦说的是实话,他不是请不起,主要是怕被人抓了把柄,才不敢在外面露面。经田小麦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实在有点儿对不起她,在别人的餐桌上,她是座上宾,回到家里,你像个老爷一样,往沙发一躺,让她来伺候你。一次可以,两次也行,次数多了,她哪里能忍受得住?她又不是你的老婆,犯不着为你这样当牛作马。笑完,便说:“好好好,下次不做饭了,我们在外面吃。这么美丽的人儿,就像花朵一样鲜艳,要好好呵护才是,哪里能经得起烟熏火燎?”

田小麦这才像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吴国顺一把拉过了她说:“不反悔,永不反悔!”

三局合一后,吴国顺的权力被削减,田小麦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还常常安慰他说,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一时的,迟早你还会被重用的。尽管知道她是安慰自己,但是,他还是需要这样的安慰,需要女性的柔情化解他苍凉的心。有时候,他一想起这些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感觉十分温暖,许多工作上的疙疙瘩瘩,仿佛顷刻之间统统化解了,心里剩下的只是一片晴朗。

他拿出手机,给田小麦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地点是渔人码头,怎样?”

刚发出,田小麦的信息就来了:“好,你先去,我六点半到。”

看着这几个字,他的心里一下来了劲儿。好几天没有与她温存了,今天要好好地温存一番。女人,是男人夏日的清凉,冬日的暖阳,她可以为男人泻火,也可以为男人加油。每一次,只要与小妖精在一起,他就感到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和她。他不知道,要是这些日子没有她的滋润,没有她的温暖,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合了手机,走到窗边,看到滚滚的人流从大门口向外涌出,不觉又是一阵感叹,另一种失落却又油然而生。过去,整座楼的上上下下无一不对他笑脸相迎,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每次上下班,他的小车开进开出时,两边的人都会冲着小车中的他点点头,有意为他让开了路。现在却不同了,物是人非,楼还是这座楼,人却变了,昔日的一张张笑脸顷刻之间转向了新的主人,那辆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小车,被局里统一用来接送副局长们上下班。局办公室按几个副局长的家庭住址方位,分了一东一西两路线,用两辆小车接送上下班。吴国顺只好降了身份,上下班就与同路的其他两位副局长挤在一起。这还不算,在办公室的使用上他也降了标准,从过去那间带卫生间和小套间的大办公室搬到了普通的大办公室。没办法,这就是官场,待遇上的不同,拉开了一把手与副职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坐在主席台上开会时,更让他感到别扭和难受,主位上坐着的是姚洁,按名次排位,他只好坐在她的身旁。如果主位上坐着一个男的,或者年龄大于自己的,倒也能接受,而她偏偏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要比他小好多。这样的强烈落差,无疑对他的心灵是一种极大的摧残。看着台下的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权力,真是一个魔咒,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倒也罢了,如果有了再丢失,那无疑是致命一击。即使你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人,也难免内心受伤。

突然听到电话响了,是司机小赵打来的,小赵说下班了,车在下面等着他。他说,你别等我了,我还有别的事。小赵是他的老下属,自然念旧主,每次他与小赵单独相处时,小赵总是叨叨着说:“这女人太可恶了,您是正处级的常务副局长,待遇应该与她一样,她为什么这么对待您?”类似这样的话说的人很多,包括过去的办公室主任窦小军,也包括他的小妖精田小麦。他不知道姚洁为什么这么对他,也许是一山不容二虎,惧怕他的势力范围太大了,将来难以控制,才削弱他的权力,把他打压下去。他只能这样解释,除此之外,他无法找到一个更合理的说辞。

又过了一会儿,等下班的人几乎走光了,他才下了楼,打的直接去了渔人码头。渔人码头是他的老关系户了,老板是南方人,曾在电视台做过几个月的广告,老板只交了一部分广告费,别的广告费都兑换成了消费券留在了广电局。三局合一时,吴国顺手里还剩好几千元的券,他也没有往上交,留着自己单独消费。

来到渔人码头,他要了一间名叫仙人岛的小包房,点好菜,给田小麦发了一条短信,不觉想起了一个官员的官场日志:清晨起床,打拳;上午开会,打盹;中午吃饭,打嗝;下午上班,打哈;傍晚加班,打牌;晚上娱乐,打炮;半夜回家,打架。偷偷一笑,觉得这话还真的很形象。想想现在的自己,除了半夜回家不同邓红打架,别的都差不多。正要点支烟,听到门轻轻敲了一下,他以为是服务员,说了一声进来,也没有多看,身后突然“哇”地叫了一声,他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田小麦,就笑着说:“鬼丫头,吓了我一大跳。”

田小麦笑着说:“没想到吧,我这么快?”

“就是想到了,也禁不起你这么吓。”

田小麦今天不知用了什么香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醉人的芬芳。待她关了门,再看时,才发现她穿着一条小短裙,两条雪白的腿显得分外修长,人也显得越发性感与可爱。他叫过她,忍不住从裙下伸过手去,摸了一把她的小屁股。她咯咯笑着,一转身滑过他的手,悄声说:“流氓!摸我屁股。”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还没有人说过我流氓。”

她过来揽着他的脖子说:“也没有人敢这么摸我的屁股。”

他又嘿嘿笑了一声说:“所以你就叫我流氓?”

“是不是很刺激呀?那我以后就天天叫你流氓。”

“好好好。”

她咯咯笑着说:“哪有这样喜欢让人叫流氓的流氓?”说着,就来与他缠绵。

他却急忙推开田小麦,悄声说:“好了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疯?”

“胆小鬼,刚才还不是你先碰我?”

“回去再碰。”

“不,我就要碰一下。”说着又来黏他,听到了敲门声,立马松开手,摆正身子说了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服务员端着一盘菜进来了。

菜上了桌,田小麦一看是龙虾,高兴地“哇噻”了一声,等服务员出了门,才说:“太好了,我最爱吃的就是龙虾。”

“还有比龙虾更好的。”

“真的?是什么?”

吴国顺给她递过去一只龙虾说:“还有两份鱼翅饭。”

她拿过龙虾,剥着皮说:“好,太好了,还有呢?”

“还有一个鱼头汤,一个铁板鱿鱼,两只乳鸽,不够了你再加。”

她一边吃着虾,一边点着头说:“够了够了,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点上这么多好吃的,你就不怕把我吃成大胖子?”

他坏笑着说:“不怕的,多做几次伏卧撑就不怕变胖。”

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拿筷子指着他说:“看把你美的,笑你个头。”

他就越发笑开了,说:“有你做伏卧撑,当然是美的。”

“给你出个问答题,答对了我做;答错了,你做。”

“好,你讲。”

“日本有一组调查,说是男女做完爱后,有10%的男人抽烟,其他男人在干啥?”

他想了一下说:“在床上养神。”

“错!”

“喝茶,或者是冲澡。”

“错!正确的答案是穿衣服走人。没有想到吧?”

他呵呵一笑说:“那肯定都是些嫖客。”

“错!还有婚外情的。”

他想了一下才说:“对,说得也对。我也给你出一道题,你来答。老王提前下班回家,发现老婆与单位领导偷情,吓得老王赶紧跑回单位,悄悄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他说的什么话?”

“肯定说了句骂领导的话。”

“错!你好好想一想。”

“那…可能请单位同事一起去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