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还是一样吗?爸爸。”
“好,我不问了。”
晚上杜光辉一个睡在大床上,黄丽一直没有回来。早晨起来,他问凡凡,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凡凡说:“你怎么问我?你们大人的事,你们处理好了。不过,爸爸,你也不要太考虑我,要是不行,就离了吧。”
“瞎说!”杜光辉骂道。
凡凡上学去后,杜光辉给黄丽打电话,问她在哪儿。黄丽说我在家里。杜光辉说是吗?我正在家里呢。黄丽知道自己说走嘴了,沉默了会,问:“有事吗?我在外面。”
杜光辉说:“也没什么事。这样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就是等到凡凡高考结束后再办手续。在孩子高考之前,如果我不在家,你必须回来照顾他。否则……你看怎样?”
黄丽顿了会,说:“可以。我下午就回家。”
司机过来后,杜光辉直接去了省检察院,一了解,他们找杜光辉只是想弄清楚一些情况的。包工头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虽然杜光辉也是三人小组的成员,可是一分钱也没沾上。检察院找他来,是要请他配合一下,回忆回忆一些事情的具体细节。杜光辉听了,说这当然可以。不过,时间久了,我也不一定能记得清楚。他们说那你想到就说吧,反正案子已经定了,你的话也只是个证词。
杜光辉问王部长现在?检察院的人笑了笑,说:“已经正式批捕了。省领导同意的。”
“那吴……吴处呢?”
“也批捕了。这小子比姓王的更贪。少说也得十年八年的,唉!”
杜光辉也叹气,何必呢?检察院的人见他叹气,说:“你还叹气?现在你这样的人少了。我们都感到意外。你要是沾了一分,那包工头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问他话时,他说那杜主席真的是个好人,我不能冤枉他。看看,看看,多能耐!”
“我这有什么能耐的?不过是凭心做事罢了。”杜光辉道。
问完话,摁了手印,杜光辉走出了检察院。正巧琚书怀的电话来了,说他到了省城。杜光辉说那好,到宣传部等我。我马上到。
杜光辉还是上一次单位联欢时,回到部里的。他上了楼,碰见赵妮。赵妮看着他,似乎有些奇怪。杜光辉说:“怎么了?没见过?”
“是没见过。你去检察院了吗?”
“去了,刚去了。没事了,不就来部里了。我找欧阳部长有点事。”杜光辉一身轻松。
赵妮摇摇头,往楼下去了。杜光辉也摇摇头,他明白赵妮的意思:到了检察院居然还能回来,这不简单哪。
丁部长正下楼,一见杜光辉,立即握了握手。杜光辉说:“我刚从检察院回来,事情说清了。我只是去做个证。”
“这就好,就好!光辉啊,我早就说过,你是不会沾上的。回来有事?在底下还好吧?看看,像个山里汉子了。”丁部长拍拍杜光辉的肩膀,说:“快啊,都半年多了吧。下次过去看看。还有那个小林……”
“欢迎丁部长去指导。”杜光辉道。
丁部长说当然、当然,然后说还有事,要到省委那边去。杜光辉问欧阳部长在吗?丁部长说正好在。不过可能呆会儿要出去,省政府那边有个会,他要去参加的。
杜光辉就打琚书怀的电话,琚书怀到了楼下。杜光辉听见他接电话的声音了。两个人直接去了欧阳部长办公室。杜光辉喊了声:“部长!”
欧阳部长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见是杜光辉,笑道:“杜主席啊,回来了?坐,坐。下面还好吧?”
“都还好。这次回来是有点事想给部长汇报下。”杜光辉望着欧阳部长,欧阳点点头,便说:“一个是检察院的事,我已经去了。只是做个证人,问了些情况。二是我想汇报下挂职这一段的思想和工作情况。”
欧阳部长站起来,走到杜光辉的边上,说:“没事就好。这事让我很痛心。没事就好!至于挂职的情况嘛,这样吧,我最近可能要到湖东和桐山两个县去看一看,到时再汇报吧。啊,好吧?”
杜光辉脸红了下,说:“那……既然部长要去视察。那也好。我就到时再一并给部长汇报吧。另外,这位是……”他看了看琚书怀,“这位是我们桐山的琚县长……”
“我认识的。”欧阳部长问:“一道?”
“是啊,特地来拜访欧阳部长”,琚书怀把身子从沙发里往上躬了躬,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请欧阳部长对桐山多关心关心,特别是对我个人,多批评多关心哪。”
“啊,啊,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有会,你们先坐坐吧,啊!”欧阳部长同琚书怀和杜光辉握了手,出去了。
杜光辉说我们也走吧,中午我请你。琚书怀笑笑,脸上却有些忧郁。
办公室现在正在主持工作的程主任过来了,看见杜光辉,笑着说:“杜书记红光满面啊!找部长有事?”
“是有点事,说过了。”杜光辉说:“正要走呢?这是我们琚县长。”
程主任同琚书怀打了招呼,道:“中午就在部里了吧?也难得回来一次。前几天又然书记还回来了,喝得大醉。那天王部长也在,可是……”程主任大概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于是赶紧把话头掐了。
琚书怀笑说:“我还有事,要到水利厅那边去。中午光辉书记就在部里了吧。我另外有事。”
“那怎么行?我得陪着琚县长。”杜光辉笑道。
琚书怀说你就在这儿吧,那边我熟得很。说着,同程主任道了别,就一个人下去了。杜光辉跟程主任一起,到了自己的工会办公室。门锁着,工会干事小马出去了。虽然长时间没来了,但桌子上依然整洁,看来小马是经常打扫了的。坐下后,两个人聊起王部长的事,程主任说:“这事欧阳部长很生气。虽然是发生在欧阳部长来部之前,但是毕竟是宣传部的事,而且是副部长,这让他很难堪。这几天,天天见人,脸都是黑的。本来听说,他最近就要到中宣部的,可是现在耽搁了。下一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四部 第六十九节
“别人出事,怎么关联到欧阳部长身上?现在……唉!”杜光辉叹了口气。
程主任道:“这事影响很大。这次虽然你没事,可是下一步回来安排,也许就要受影响。不仅仅是你,还有简又然,可能都有。”
“这……不会吧?也许……”杜光辉把话咽了下去。至于下一步回来怎么安排,杜光辉最近真的很少考虑。再不济,也还是他的工会专职副主席?人哪,只要想通了,什么事都好办。怕就怕想不通,一旦想不通,思想就偏了,路子也就歪了。人也就烦恼了,心神也就疲劳了。人生到这个份上,那不是自个儿找艰难么?
其它处室的一些同志,也都跑过来,同杜光辉聊聊天。毕竟大家在一块处了多少年,猛地下去挂职了,乍一回来,还真觉得新鲜,觉得亲切。小吉过来说她叔叔上次见过杜书记了,杜光辉说是的,那次你叔叔很关心,我都忘了呢?还是你婚礼上见的面。人事处的高处长也过来同杜光辉打了招呼,杜光辉看见她好像很憔悴。高处长说前几天,简又然简书记给大家送来了湖东的茶叶,一点也不好喝。听说桐山今年茶叶开发得很好。怎么不给我们也弄一点?杜书记也太小气了,一个副书记,这点茶叶也不想出?不会是做不了主吧?
杜光辉倒真的没有想到这层。今年茶叶销售很好,他一直忙着。部里这一块,他是一个也没送。高处长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他。其实,作为一个挂职副书记,给单位上送一点茶叶,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窝儿山的茶叶就是在他手上开发的,他岂能做不了主?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会儿,杜光辉感到自己确实要比简又然迟钝多了。简又然总是走在他的前面,包括去年的抗雪宣传,还有年前的土特产等。他看着高处长,笑着说:“下次一定请大家喝桐山的兰花香。”
可能因为王部长和吴处长的事,部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杜光辉在各个处室打了招呼,觉得时间还早,就谢了程主任的一再挽留,回家来了。路过菜市场时,他特意买了凡凡喜欢吃的菜,回到家,清洗了,就忙活起来。厨房因为用得少,到处都是油烟,他烧了水,用洗洁精,好好地擦了一遍。干这些活时,他想起黄丽昨晚上说她今天下午要回来的。对于黄丽,杜光辉已经没有太多的指望了。他唯一的希望是在凡凡高考前,黄丽能呆在家里,照顾照顾孩子。想起凡凡抽屉里的药瓶,杜光辉的心又疼起来了。高考后,说什么他也要把孩子接到桐山去,在那儿,就是他工作再忙,吃饭总不会成问题。还有孩子的身体,上次检查,只是简单地看了看。高考后,他一定要让凡凡全面地检查一次。想着这些,他越发地感到歉疚了。
菜烧好后,杜光辉就在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边等着凡凡。不一会儿,门锁响了。杜光辉关了电视,躲在了书房里。接着,他听见了凡凡的叫声:“哟,多香啊!爸爸。”他看见凡凡进了厨房,后来便是一声闻着菜香的气息。杜光辉走了出来,从背后拍了拍凡凡的肩膀,凡凡转过头来,眼睛有些红,说:“我就知道是爸爸,真好!闻着都饱了。”
杜光辉没有说话,只把孩子搂了搂,然后说:“洗手吧,快来吃,都冷了。”
吃饭后,杜光辉在书房,将昨天晚上自己和黄丽的谈话告诉了凡凡。凡凡听着,只是沉默。杜光辉说:“我也不希望这样。可是,现在必须这样。凡凡,请理解爸爸,好吗?”
凡凡低头头,杜光辉又接着说:“也请理解妈妈。妈妈下午回来后,千万要……”
“我知道。爸爸放心。我会理解的。”凡凡说着,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杜光辉望着凡凡的房门,“唉!”地叹了声。
下午凡凡刚走,琚书怀打电话说他办完了事,这就回去,问杜光辉是不是一道回桐山。杜光辉说也好,就出门到巷子口等车。正巧黄丽回来了。杜光辉说:“麻烦你了,我马上要回桐山,好好地照顾孩子。”
黄丽没有做声,只是朝着杜光辉望了眼,然后点点头,消失在巷子里了。
路上,琚书怀同杜光辉谈到大河矿业要来组建矿业集团的事。琚书怀莫名地笑了声,说:“也许是好事?也许……”
杜光辉问:“难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大河矿业仅仅是来承担个名义,那是很危险的。本来,我们现在的矿山生产就很乱,我一直跟一达书记说要好好整顿。他认为只要大河矿业过来了,让矿业集团来统一管理,情况就会好转。另外,光辉啊”,琚书怀停了会,抽了口烟,“财政的实际情况也是个问题啊,矿山一停,吃饭就成了麻烦。全县一万多号人,哪来钱发工资啊?上面一直讲要整顿矿山,这种财政体制,也是个很大的制约啊!”
杜光辉听着,琚书怀突然说:“上午到水利厅,他们说你们的欧阳部长不走了。就在江南省,任副书记。”
“是吧?这是好事。”
“是好事啊!”
24
简又然到除北京外的其它四个招商办转了一圈,总体工作应该说是令他满意的。这些招商办,都搜集了大量的信息,也积极开展了一系列的联谊活动,有三个项目已经签订了初步的意向性的协议。其中一个,投资方还是目前国内叫得响的一家食品加工企业龙头老大。简又然在招商办同志的陪同下,专门拜访了这家企业的高副总。这高副总的一个战友是湖东人。招商办也就是通过这层关系,联系上了这家企业和高副总的。酒酣耳热之际,高副总信誓旦旦,说一定要把分部开到湖东去,“咱们在湖东再打一片天下。”
“到时湖东见!”简又然也用力地碰了下杯子。
回到湖东,简又然将招商情况给李明学作了汇报,特别提议召开了全县招商引资大会。
在会上,出台了湖东县领导干部离岗招商的决定。三十名科级干部正式离岗招商,这在湖东到底算得上是个新闻。当然也有争议,有的人甚至在背后说:“一个挂职干部……”这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一个挂职干部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看以前那些挂职干部,什么事也没做,不也照样升官了吗?你简又然真是够折腾的。看你能折腾出啥样来?
小郑把从外面听来的话,学给简又然听。简又然笑了笑,说:“没有背后评论也不是好事,不过评论多了,同样不是好事。我这事,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也许是吧?不过,也好……”小郑含糊着。
李明学打电话请简又然上去,说有点事找他。简又然就端着杯子,上了楼。李明学说:“上午的会很成功哪!令人振奋,令人鼓舞啊!又然哪,我们的招商工作,我想通过这次会应该有更大的起色的。”
“我也是这么想。不通过这种方式,广泛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招商引资就只会停在口头上,落不到实处。”简又然继续道:“湖东没有资源,有的只是智慧。现在就要用智慧,引凤凰。”
第四部 第七十节
“是啊。”李明学道。
简又然坐了下来,问李明学是不是有什么事?李明学上前把门掩了,说:“罗望宝的事基本查清了,纪委决定对他双规。”
“啊!”简又然似乎并不吃惊,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现在,他等着李明学的下一句话。果真,李明学轻轻道:“那个吴大海还是很坚持原则的。实事求是,好嘛!”
“是啊,我总感到吴大海这个人虽然犯了错误,但在水阳镇,也还是做了大量工作的。可惜了啊!可惜了。”
“吴大海!吴大海!不说了。又然哪,可可化工那边最近有情况吗?那个徐总……”
“有情况。我刚同他们联系过。下周他们的先行人员就到湖东。”
“好!他们来之前,最好要开个会,要求各相关部门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做好服务。不能把人家请来了,就给人家难看。这个工作,不行我给中田书记说说,请他来牵头。你也够忙的了。怎么样?”
“就请中田书记负责吧。我还有其它的事。”
“这我想起来了,物流港那边的土地怎么样了?”
“乔局长正在处理。标书都已经搞好了,下月初正式招标。马上就要发布招标公告了。有关的工作,他们会处理的。”
“不能任着他们。这些条条部门,态度恶劣得很。要时时拎着,不能放松。物流港建设一定要快。而且要稳妥。”
“我就怕内部出问题啊。有些情况我还不太熟悉,我建议这事最好中田书记也参与一下,适当的时候,有必要做做个别投标单位的工作。”
“我知道了,可以!”
简又然回到自己办公室,小郑跑进来,说:“罗望宝罗主席被双规了。”
简又然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眼小郑。小郑又道:“听纪委的人说,刘书记前几天向廉政帐户放了一笔钱。不知是真的还是……”
“这事以后少问。小郑哪,不行,我们去北京一趟?可可化工的事,看来还是要跑啊。李雪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这回我行了。北京都歇好几年没去了。什么时候动身?”
“下周晚一点吧。你做好准备,联系下机票。”
小郑高兴地哼着歌出去了。
简又然这次到北京,主要还是可可化工的事。虽然刚才在李明学面前他说下周他们要来人了。但是,说老实话,他心里没底。他也不好再找闵开文,直接打电话给徐总,也不是太礼貌。他问了李雪好几次,李雪说他们说得很好,说快了,就是不见动静。李雪还说她想简书记了,一个人晚上睡在床上,真地想闻闻简书记的气息呢。这话让简又然感到温暖,也勾起了简又然在这个初夏季节里蓬蓬勃勃的欲望。
昨天晚上,简又然刚刚从省里回到湖东。这次,他没有打电话给赵妮,而是直接到了部里。欧阳部长不离开江南省了,这是他刚刚探到的消息。这个消息,对简又然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他内心里希望欧阳部长一直呆在江南省,这样,等到他回部里时,在安排上至少有个省级领导能说上话。他一进部办公室,赵妮就冤上了,说简主任真忙哪,连电话也不事先联系了。这里面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赵妮是在抱怨简又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上次赵妮到湖东,最后是生了气走的。那天,赵妮坚持要简又然陪她在湖东街上逛逛。这可是了不得的事,一个副书记,陪着个年轻的女人逛街。说不定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湖东,第三天就传到了小苗和省委宣传部。
因为这一点,当时,简又然坚决拒绝了赵妮的要求。赵妮性子上来了,气鼓鼓地打着背包走了。
简又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给赵妮以解释,最近他自己也发现,赵妮的小性子越来越厉害了。比起小苗的贤慧,赵妮少了温婉;比起李雪的浓烈,赵妮少了激情。仿佛是两座山,真的能相看两不厌吗?也许不能。时间改变了一切,最后都会在彼此的相望中,无言地转身而去……
当然,简又然并没有想到转身这一层,对着赵妮的不冷不热的话,简又然说时间急,到总里来也是临时的,马上还要回湖东。赵妮说不得了了,大书记了,比美国总统还匆忙。美国总统也还每周见一次民众,大书记呢?
简又然为赵妮这个比喻感到新奇,也有些好笑。赵妮毕竟还是个没有多少心地的女人,说着说着,就有些眼红。简又然赶紧骂了一句,然后到欧阳部长的办公室。欧阳部长正在,简又然简单地汇报了下在湖东的情况,又坚持请部长到湖东视察。欧阳说他正有这个打算,稍晚一点,他会去的。简又然将《湖东招商引资指南》递给欧阳部长,欧阳部长翻了翻,说:“不错,编得好,印刷得也好。啊,是你主编的啊?不错,工作就要这样做。虽然挂职嘛,但也要融入。不然挂职还有什么意义?啊,好好干。”
“谢谢部长。”简又然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让欧阳部长知道,他在湖东,也还就像在部里一样,天天忙着工作,天天同湖东人民打交道,天天为湖东经济的发展尽心尽力。而且,他更没有忘了部里的领导。事情干得多,不如位子摆得正。位子摆不正,你事情干得再多也是枉然。
出了欧阳部长的办公室门,简又然又去看了看丁部长。王化成副部长双规后,丁部长就忙了,简又然进来时,他正在和人事处的几个人商量宣传系统职称评定的事情。简又然打了招呼,丁部长说坐。简又然说部长忙,我就不打扰了。丁部长说怎么?当书记了,坐都不能坐了?简又然说我真的想坐,可是看着部长这么忙,我不忍心哪。
丁部长笑道:“就你简又然会说话。”
人事处的几个人,拿着文件走了。简又然问丁部长王部长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丁部长叹了口气,说:“问题很严重哪。省委主要领导亲自过问了。不过,那个杜光辉倒没事,真不容易……”
“是吗?是不容易。”简又然心想这杜光辉这回算是摸对了,不然……
晚上,丁部长一再坚持,简又然被灌得头昏眼花,连说话也不成形了。司机问他到哪?简又然这一下倒清醒了,手指点着湖东方向。然后在车上呼呼大睡了。到湖东,还是司机喊醒了他。他看看手机,赵妮在短信中连发了十几个“死熊”。简又然一一地删了,删完后,他抬头看看天空,星光灿烂,银河皎洁,,一颗流星正倏的划过夜空……
罗望宝的双规,在湖东震动很大。罗望宝是土生土长的湖东人,而且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在湖东。从一个公社团委书记一直干到县政协主席,在湖东地面上,罗望宝也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他分管组织工作多年,手下提拔了一大批干部。目前,湖东三分之二的乡镇主要负责人,都与罗望宝有关联。县直的很多一把手,也是在罗望宝手上被“关照”的。现在,罗望宝因为吴大海的事情,被双规了,湖东官场上的不安,如同来势凶猛的病毒性感冒一般,渐渐地让许多人蔫了,往日平静之下的喧闹,现在近乎无声了。
简又然明显地感到了这点。早晨,他刚刚到办公室,小郑就过来,说罗望宝要自杀。简又然吃惊不小,“自杀?”
“是听说的。但是没有成功。”
简又然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意地颤了下。这些年,他听到过不少高官,出事后自杀的。有的成功了,大部分都没有成功。一个人,从权力的高处,一下子跌进冰冷的铁窗,这滋味不可能是好受的。那是一种直逼心灵的痛楚,是一种抵达内心的羞耻,更是一种让人崩溃的悔恨。可是,一切不可能回头了。那只有往前走。而前路茫茫,人在无由无奈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一了百了,管它做甚?
罗望宝的自杀,还是让简又然心惊。平时,虽然他与罗望宝接触不多,但都是领导干部,正常的交道还是要打的。他感觉到罗望宝这个人,思想还是比较解放的,思维也很灵活。隐隐地,他觉得罗望宝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有一缕挥不去的霸气。大概与他分管多年组织工作有关吧,形成了“我说了算”的心态。这样的人,难道说想不通就想不通了?还是一下子想通了?万念俱灰,一死而已?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不身临其境,是不可能感知的。
简又然问:“机票订好了吧?”
“订了,周一下午的。我们周一中午出发。简书记就在省城等我们吧。”
“到时再说吧。”
小郑将文件放下后,出去了。简又然端着杯子,出门向走廊上看了看,很安静。刘中田副书记的办公室门开着,似乎没有声音。简又然正准备退回来,刘中田出门了,看见简又然,笑道:“又然书记这是在看风景哪?”
“这有什么风景?中田书记正是个诗人,这么……”
“嗬嗬,这安静就是风景,你我都是风景中的人啊!”
第四部 第七十一节
“那倒也是。”
“唉!”刘中田叹了声,说:“怎么北京可可化工的事,我看,还是又然书记负责吧?你是全程跟踪的。如果有什么事,到时我再给你做助手嘛。”
“这哪行?还是刘书记负责好。我一个挂职的副书记,很多事情不太好做。”
“又能然书记这话就不对了,好像湖东县委把你当挂职的看待了一样。不都是……”
“是啊是啊,我不是那意思。你分管更合适。我配合你。”
刘中田嘿嘿地笑了笑,说简书记就善于撂挑子。简又然说我这哪是撂挑子啊,要撂也不能撂给你中田书记啊。哈哈,是吧!
刘中田轻声道:“省纪委和市纪委的联合调查组,下午就到。那个蒋大川,唉!怎么搞了?好像他纪委真的是另立山头了。”
“……”
“这样搞不利于经济发展哪。明学同志也很担心。乡镇外出招商也受到了影响吧?我听说不少主要负责同志都回来了。”
“有一部分是回来了。应该说有影响。”
“一要稳定,二要建设哟!”刘中田哈哈笑着,问简又然:“忘了问了。上次晚上那……那是……”
简又然立即明白了,这些事只要稍稍一点,谁都会清楚。刘中田问的是上一次在金凯悦晚上碰见赵妮的事,便含糊道:“哈哈,啊,是那事啊,都一样嘛,啊,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