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出事了……”
“……”
“现在正被找去谈话呢。都三天了。可能要双规……”
“怎么这样?怎么?唉!问题严重吗?是什么性质的?”
“我也不太清楚。听他的朋友说是经济上的,问题一定不轻,不然……光辉,你说我是不是走错了一步?”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呢?关键是当前。”
“我可是真的一点也没沾他的经济。他要那么多钱干吗啊?听说有七八百万。七八百万哪,是不是要判死刑?”
“不会的。听说也不一定是事实。”
“现在只好这样想了。”
“那你最近……不行,来桐山散散心吧?”
“我哪能走得了?他们通知我了,随时要找我谈话,让我不要离开北京。”
“唉!怎么?都省级干部了,怎么……”
莫亚兰说:“不说这些了。你最近好吧?有时烦的时候,泡一点你寄来的桐山茶,真的让人清心呢。”
“也是啊。我现在不就这样?挂职干部嘛!”
“还是从前的时光好啊!光辉啊,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不忙,还早呢。”
“算了,有空再说吧。我挂了。”
杜光辉握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通话已中断”的提示,他想起莫亚兰刚才最后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了。一个女人,在这样一个突然的巨大变故前,她除了颤抖,还能做些什么?她打电话给杜光辉,其实也许只是想听听杜光辉的声音。她一定知道,杜光辉不能帮助她什么,更不能去替她解决什么。她只要听听他的声音就够了。那一刻,她一定是最孤独的,也是最痛苦的。
杜光辉打开电视,躺在床上边看边想。莫亚兰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荡着,他不能说莫亚兰为了所谓的爱情,跑到北京去是个错误。人哪,有时候你打他、骂他,压迫他,甚至侮辱他,他都会是清醒的,是自尊的;可是,一遇到了爱情,就不一样了。聪明的人成了傻瓜,果断的人成了面条,坚强的人成了孩子,清醒的人成了糊涂虫,自尊、自我,都消失了,都淹没在爱情的洪流里。为了爱情,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骨子里,莫亚兰是个高傲得有些自恋的女人。但是,杜光辉知道,越是这样的女人,对自己的期望就越高。她这么多年来,舍弃了凡俗的婚姻,选择了近乎于黑暗的地下爱情,也是她过于自爱的一种表现。她相信了自己的爱情,她陶醉于自己的爱情。一个欣赏自己爱情的女人,是幸福的,同时也是危险的。
莫亚兰一定揣测过她的爱情的结局,但是,杜光辉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会揣测到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莫亚兰喜欢的那个男人,杜光辉也是知道的。虽然是省级干部,平时不可能接触,但电视上的经常出来的。一张国字脸,脸上有些沧桑。莫亚兰也许正是爱上了他的沧桑。这些年,她把他们间的感情经营得很有些意思,而且,杜光辉发现,莫亚兰是越经营越迷醉。终于,她迷到了停职跟那个男人一道去北京了。
“我明白,肯定有一天,我们会结束的。不过,我希望那是很自然的结束,很老年的结束,很优雅的结束。”莫亚兰给杜光辉说这话时,是上次要省城喝茶时。那次,她已经决定了要去北京了。杜光辉听着这话,那一刻,他感到那个男人是幸福的。事实上,直到现在,虽然那个男人出事了,可是,杜光辉认为:他仍然是幸福的。一个官场中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幸福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拥有了,因为莫亚兰,他在一个女人的沉醉中,获得了快乐。
这一刻,也就是杜光辉正在想着这事的这一刻,那个男人在想什么呢?
刚才莫亚兰在和杜光辉说话时,那个男人又在想什么呢?
他想到了莫亚兰吗?想到了他影子里的这个女人吗?
不知道!
杜光辉越想越乱,从莫亚兰,他又想到了黄丽。黄丽是在上周正式给杜光辉提出来要离婚的。杜光辉没有答应她。倒不是杜光辉还对黄丽有什么期望,他知道对这个女人,他是不能有任何期望了,她也不可能再给他什么期望。她的心早已经飞走了。女人的心,一旦飞走了,就是你把它抓回来,心也回不来了。她的心不在杜光辉和孩子的边上,哪就离吧。可是,杜光辉不能答应。凡凡即将高考了,人生中如此重要的冲刺阶段,他不希望因为他和黄丽的事,而来影响孩子。
“等孩子高考后再说吧。”杜光辉告诉黄丽,他是冷静的,也是明白的。
黄丽说那也好,“我不会要家里的东西的,我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到时再说吧。”杜光辉看着黄丽的脸,这张脸,曾经让他看到过爱情的鲜活。可是现在,他看不到任何让他感动的表情。这张脸,已然陌生了。
也许,对杜光辉的人生来说,婚姻走到这一步,是一个大的失败。许多人说:婚姻需要经营。杜光辉可能正是忽略了这一点,过分地相信自己的婚姻了。然而,对于婚姻,对于爱情,杜光辉心里一直有一个顽固的理由,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婚姻的长短,爱情的来去,都不是由得自己的。比如早些年,他的初恋;比如莫亚兰,她的情感;比如他和黄丽,从认识到结合;再比如现在,黄丽走向了另外的港湾;这一切,谁都不曾预料,谁也无法解释。除了命中注定,还能有什么呢?
桐山的夜晚,渐渐吞噬了正在思想着的杜光辉。他想到了凡凡,眼角一热,心里充溢了悲伤。
22
风里有些火的味儿了。这是湖东人形容天气暖了的话,简又然第一次听到,心想还真形象生动。可不,一到了六月,空气中就有了火星子的暴烈,比起刚刚过去的梅雨季节,完全是两重天了。梅雨时,空气中到处都是沾乎乎的,连呼吸也似乎能吸到小水珠儿。可是,梅雨刚过了十来天,天气干燥了,日头更近了。尘土中的细粒子,一遇风就飘起来,简又然有时黄昏到街上走走,走不到五十米,往往就被风中的细粒子眯住了眼睛。他在省城走的时候,即使是同样的季节,却没有这种感觉。他仔细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湖东这样的一个小县城,正处在发展之中。除了不断生长的楼房,它最缺的是绿地。没有绿地,就藏不住水。没有水,这些小细粒儿,不往人眼里飞,还能往那儿飞呢?
星期六,简又然本来准备回省城,可是赵妮来了。这回,她是先打了电话,说都一个多月了,“熊”是不是忘了她啊?简又然说那是,天天想呢。赵妮说那好,我下午过去,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第四部 第六十三节
简又然也确实有些想赵妮了。上周,他到了北京,和李明学书记一道,正式同可可化工的徐总签订了投资建厂的协议。可可化工一期工程投资五千万,在湖东建立江南省最大的聚脂化工企业。协议签订后,简又然陪李明学书记专程拜访了闵开文闵部长。闵开文在李明学的当面,就直接说这个项目可全是看了老同学的面子,不然……李明学说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都来感谢闵部长哪。闵部长是又然书记的老同学,现在又为湖东经济的发展作了这么大的贡献,湖东人民不会忘记闵部长的。我们真诚地邀请闵部长在适当的时候,专程去湖东考察。
闵开文笑笑,说这当然。又然书记是我的老哥哥,他在湖东,我当然要去的。只是我现在忙哪,身不由已,以后再说吧。
李明学马上说闵部长是部领导,当然忙。我们也不能强求。只要闵部长把湖东放在心上,我们就很感谢了。
李明学在北京呆了三天,简又然一直陪着。只有一次是李明学单独行动的,他去拜访一位在京的湖东籍老将军。那位老将军不太喜欢人多,特别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因此,简又然也就没去。而且,他私下里也很高兴。李明学一走,他和李雪有了机会,在李雪的床上,他像一头蹩足了劲的熊,痛快而酣畅地叫唤着……
李雪说,简书记成了我生命中的引路人,不仅仅是在工作上,就是在这方面,简书记也是了不起的,是简书记让我体会到了男人火一般的魅力。
简又然要在李雪的脖子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大笑了。
李雪问:为什么笑啊?怎么?我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是太好了。简又然收住笑,把李雪揉搓成了一团,使劲地拢进了怀里。
从北京一回来,简又然就头疼了。吴大海案件全面展开后,在湖东形成了不小的冲击波。李明学书记为此也心事重重。在飞机上,他就同简又然谈到了吴大海,虽然没有说得直接,但是,简又然明显地感到,李明学的心里是有些惊慌的。
昨天下午,湖东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蒋大川通报了吴大海一案初步的案情。吴大海本人已经查证属实的受贿总额六百四十二万,其中索贿一百一十万。吴大海对自己的问题认识得比较清醒,能积极配合检察机关办案。除了他个人的受贿情况外,他还向检察机关供出了一些涉及到受贿、买官卖官的科级领导,也包括个别县处级干部。
蒋大川一通报,会场上立即静了。人们现在不仅仅是关注吴大海到底受了多少,更加关注是吴大海受的钱到哪里去了?他送给了谁?他向谁买了官?又是谁向他卖了官?
李明学的心里,这一刻是平静的。会议之前,他和琚书怀、刘中田、简又然四位书记,已先听取了蒋大川的汇报。在这个小会上,蒋大川直接通报了涉及到的县干,原来的分管组织的副书记、现在的政协主席罗望宝。据吴大海交待,他前后共向罗望宝行贿八十多万元;同时,他还介绍他人先后多次向罗行贿。除了罗望宝,目前吴大海的交待没有涉及其它任何县级干部。
书记会对此事专门作了研究,在马上召开的常委扩大会议上,暂不对外公布涉及的县干名单。政协主席罗望宝照常参加会议。
简又然就坐在罗望宝的对面,他看了看罗望宝,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心想,这样的人在官场久了,真的练出了一身的功夫。他心里一定是知道蒋大川所说到的县干是谁的。可是,他就能坐得住。不仅坐得住,甚至好像比平时坐得还要稳当一些。真正的了不起啊,了不起!
李明学最后做了总结,对吴大海案件,他自然是一番检讨。在进一步强调了反腐倡廉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后,他话锋一转,道:“其实,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常委扩大会议,除了通报吴大海案件的一些情况外,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我们要向所有跟吴大海案件有牵连有关系的同志,事先打个招呼,请这些同志,好好地算算帐,好好的检讨自己。有问题,就及时地向组织上说出来。说出来了,组织上是可以考虑的。不要等到组织上找你了,那就被动了,也就……我也不想再多说了。请大家三思。散会!”
会后,刘中田笑着说:“明学书记的口气也太……不过,是得说说啊。”
简又然说:“怎么?唉!”
其实,简又然看见刘中田的神色也不是那么的太舒展。吴大海一直在湖东工作,吴大海出了事,刘中田想一点干系也沾不上,这不太可能?事实上,简又然作为一个挂职干部,才来了几个月,就差一点沾上了。其它人就更难说了。
简又然中午睡了一会,吴大海案件后,湖东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因了这种平静,简又然才能痛快地睡一觉。到了四点,赵妮的电话来了,她到了湖东,住在金凯悦。
“熊,快过来嘛。”赵妮嗔道。
简又然说:“好的,我尽快。你先休息会,我就过去。”
半小时后,简又然到了金凯悦。站在赵妮房间的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赵妮慵倦而又有些磁性的声音:“是熊吗?门开着呢。”
简又然心想这丫头也太随便了,一个女人家,门就开着,要是……
推开门,简又然一眼看见赵妮正站在窗子前。简又然说:“熊来了。”
赵妮回过头,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与刚才简又然听到的声音有些不太相符,他吃惊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一个人想哭。”赵妮擦了擦泪水,抱住简又然,说:“熊,我太想你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哪有的事?胡想。我这不来了?”简又然加了点力度,赵妮抬起头,用唇寻找着简又然的唇。
简又然低下头,轻轻地吻着。赵妮把唇移开,问:“怎么一个多月都不见我?是不是?我有感觉了。”
“有什么感觉?太忙了啊。你不是不知道,县里的事多,一天到晚都是,没办法。”简又然解释着,嘴唇又覆盖上去了。
赵妮没有再做声,简又然吻着,渐渐地,两个人的身体发热了。简又然感到了赵妮正在被唤醒了的激情……
赵妮先是静静地,接着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再接着,她和简又然一道向着床边走去。可就是这时,简又然的手机响了。简又然稍稍停顿了下,没有接。可是,还在响。他只好收住嘴唇,伸手拿过手机,一看,赶紧接了。
“明学书记啊,刚才有事呢。”简又然面背着赵妮道。
李明学说:“又然书记啊,是这样。我马上准备到省里,有点急事。你和我一道吧。你在哪里?我让车去接你。”
简又然举着手机,向赵妮示意了下。赵妮并没有听见简又然刚才在说什么,只是眨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简又然道:“那好,明学书记,我正在金凯悦。”
“十分钟内车到。”李明学说着挂了电话。
赵妮问:“有事?”
简又然说了,赵妮半天也不说话,泪水开始往下落。简又然说:“没办法嘛。这样,你就在湖东,我们晚上办完事,再回来。”
“我一个人?我……”
“好丫头,听话。不行我让程辉来陪你?”
“你放心吗?熊。算了。你先去吧。晚上早点回来,我可在等着呢。”说着,赵妮抬头亲了口简又然,说:“你不回来,我也不睡觉。”
简又然笑笑,说:“那你就等到天亮吧。”
赵妮点点头,简又然穿好衣,下了楼,到了大门口。车已经到了,李明学也在车上。李明学说:“又然书记,不好意思啊,临时有事。想了想,还是喊你一道更好些。”
“是吧,谢谢明学书记的信任哪。”简又然并没有问什么事,李明学要愿意说,他自然会说的。你一问,反而尴尬了。
第四部 第六十四节
李明学望着简又然,叹了口气,“又然哪,吴大海的事,其实并不止蒋大川汇报的那些。他还提供了一些县级干部的名单。居然也……唉。不说了,我已经约好了省委办公厅的一位同学,请他和省纪委的有关人士说说。”
“啊,这个吴大海,不过,蒋……也是。啊。”简又然这时想着,自己的名字也许也正在其中呢。可是,他心里是踏实的,那钱早已进了廉政帐户,他怕什么呢!倒是李明学,简又然看得出来,李明学是很紧张的。不仅仅现在,就是昨天的常委扩大会议上,李明学虽然心里有了些底子,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急于想从吴大海案件的纠缠中解脱出来。即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公开地把李明学和吴大海扯到一块。他自己心里却是明镜似的。吴大海既然把罗望宝吐出来了,难保不把其它的人也一道吐了出来?
所以,昨天的会议后,除了罗望宝着急外,李明学也是很着急的。晚上,他喊来了同样在纪委当副书记的唐二兵。唐二兵是李明学到湖东后亲自提起来的,算起来,跟李明学还沾些亲戚。李明学问唐二兵吴大海到底交待了些什么?唐二兵说这他也不清楚,都是蒋书记一手办的。李明学说这就麻烦了。我想知道实际的情况。唐二兵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李明学书记的心事,就说他知道了,明天上午一准有信。
可别说,唐二兵还真的在今天上午送来了吴大海交待的材料的全套复印件。李明学也没问他是怎么弄来的,只说了这事千万不要对其它任何人说起。因为这事涉及到市里的领导。唐二兵说这事到此这止。您也没找过我,我也没见过您。放心好了。
唐二兵一走,李明学赶紧关了门,打开复印件一看,吴大海这家伙把什么都吐出来了。里面涉及的县处级干部有十几位,有退下来的,更多的是还在位的。还有一两位市级领导。李明学的名子也在其中。吴大海交待说:他曾经多次向李明学书记送钱,总额大概在五十万左右。具体的数字,他在笔记本上都记着呢。
“混蛋!”李明学气得把复印件砸到了地上。随即又捡起来,小心地放到抽屉里,锁好。他想:一定得出去走走了。不然,这事往上捅开来了,再想收拾,就晚了。现在,不是冤吴大海的时候,而是……
李明学请简又然一道,是有他的理由的。一是可以让外人看起来,他是和简又然副书记一道到省里联系工作的。这个时候,除了蒋大川,也许还有人正盯着李明学呢。二是简又然从省里下来,省里那一块的关系熟。而且,李明学私下里相信,简又然也是和吴大海有牵连的。在吴大海的交待复印件里,也提到了简又然。虽然数额不大,但毕竟也是在了。他要找合适的时机,把这一点透露给简又然。他要让简又然知道,李明学书记是保护挂职干部的,不仅仅在语言上,还在行动上。
车子很快到了省城,李明学说晚上已经安排好了,还在大富豪。那地方安静。到了大富豪,简又然一看李明学的那位同学,竟也是熟人——省委办公厅的江笃山江主任。因为都是搞办公室的,他们以前找交道还是比较多的。李明学说:“都是熟人哪,这就好。我就说又然同志有影响嘛,这不……唵,是吧。”
简又然说:“江主任是领导,他对宣传部的办公室工作很关心很支持的。”
“简书记这是……咱们都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还说这话?天下最苦的就是搞办公室的。人说办公室是大杂烩,既是大杂烩,你想想,什么滋味都有?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哎呀,我算是在办公室呆傻了,都二十年了。不像你简书记,挂职回头,就脱离苦海了啊。”江主任打趣道。
简又然笑着,说:“哪能呢?回来还不是在办公室打杂?江主任你这是笑话我了。哈哈,明学书记,是吧?”
李明学点点头,道:“都别这样说了。你们都是省官,我可是个县官哪!”
江主任邀请有其它几位客人也都陆续到齐了,都是李明学大学的同学。除了江主任外,也大都在搞技术。李明学说:“还是你们搞技术的同学好啊,单纯,收入又高,稳定。多自在啊!”
其中一位,现在是某研究所的副总,秃着头,一喝酒就红了脸,拍拍李明学的肩膀,说:“如今是个官本位的社会,我们再好,也还是不能同你和老江相比。何况,如今搞技术也不是真空了。哪个不同当官的打交道?你问问老江,我们所哪年不到他那儿去?”
江主任端着酒,“不说了,不说了,老光哪,不行我让你?我们换了。”
简又然说:“来,来,大家喝酒。喝酒第一,说话第二。来,喝了。”
酒喝到一半时,李明学拉着简又然,和江主任一道到旁边的包厢里说话。江主任问:“问题怎么这么复杂了?怎么搞的?关键是一开始就不能让吴大海进去?他一进去,事情不就麻烦?”
李明学无奈道:“我也知道。吴大海的案子是省纪委办的。不然这事不就好办?省纪委这一块我不太熟。何况这事一般的熟人也摆不平。老同学啊,这个时候你不说话,谁说话?只有你了。”
简又然也不好插话,只是听着。江主任挠了挠头,说:“我知道了。我跟省纪律的柳书记说说。只要吴大海不坚持,事情就好办。还有就是湖东那边,一定得稳住。”
“这个当然。”李明学说:“湖东现在发展经济是第一大事,如果这么一折腾,人心不稳,经济怎么发展?我也急啊!不仅仅我,又然同志,还有其它的同志,都很急!”
江主任问:“目前这事儿到哪一步了?”
李明学说:“除了罗望宝,其余的,都还没有公布。仅仅是吴大海交待了的。当然,他的交待也只是一面之辞。可不,连又然同志都在内。这怎么会呢?又然同志到湖东才半年,会吗?又然,不会吧?啊!”
“唉,怎么会?他倒是找过我的。不过我没收。怎么?他交待到了我?真是……”简又然假装有些吃惊道。
江主任说:“好了吧,我都清楚了。除了柳书记外,我看能不能给华山书记也说一下。明学啊,这事你就放心了。老同学嘛,就这么定了。”江主任说的华山书记是省委的副书记,分管干部。
回到包厢,老光批评江主任和李明学不够意思,把同学们撇开自个儿干活去了。李明学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说:“来,我陪大家喝。一醉方休,来,喝!”
酒一直喝到十点。简又然的手机响了好几回,都是赵妮的。赵妮说:“再不来,熊,我可要吃人了。”
简又然说:“快了,快了。我也想走。没办法啊。快了。”
赵妮说:“人家还没吃呢。”
“那快到餐厅吃点啊。”简又然道。
“不嘛,我要你跟我一块儿吃。”赵妮犟劲又上来了。
简又然笑着,“好吧,那你等着。我很快就回去。”
酒席结束后,李明学要请大家去喝茶。简又然这下心里真的有些急了,一喝茶,不到十二点是不能完事的。那时再回湖东,就麻烦了。他把李明学拉过来,说有点急事,还真得回湖东?李明学问什么事,这么急?连茶都不喝了。简又然说:实不相瞒,小苗和孩子下午到湖东了。正在等着我呢。
“啊,啊。又然哪,你怎么不早说?这多不好。那你先回湖东吧。让师傅送你回去,明天早上他再来接我。”李明学马上喊来了师傅,让他把简书记送回湖东。简又然临走时,问明学书记需不需这个?说着做了个钱的手势。李明学摇摇头,说包里有,你就放心地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第四部 第六十五节
车子在夜色中急驶,一个小时不到,就回到了湖东。简又然下了车,直奔赵妮的房间。赵妮已经睡了。他让服务员开了房门,进了房间,他看见赵妮和衣睡在床上,眼角上还挂着泪水,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他俯下身子,在赵妮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在他准备抬起身子时,赵妮的两只手伸到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按了下去……
简又然吻了一通,伸手按住赵妮饱满的胸部,说:“暂停。我先陪你出去吃饭。”
赵妮说:“不吃了。我就吃你。熊。”
“那你吃吧,这么个庞然大物,能吃得下吗?”
“能,来,看我怎么吞了你?”赵妮在简又然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简又然疼得直甩手,说:“你真吃啊?饿坏了,都……起来吧,出去吃饭。”
赵妮望着简又然,脸红红的。简又然发现赵妮这一个月不见,变得脆弱了。他弯下腰,理了理赵妮的头发,说:“听话。去吃饭吧。回来再……”
赵妮说:“跟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饿。”
“傻!起来,走!”
赵妮懒懒地爬起来,简又然帮她把外衣套了。两个人出了门,往南,到了一处大排档前。简又然站住了,赵妮问:“就这?怎么不走了?”
简又然说:“就这了。小县城还能有什么?有就算不错了。找个僻静一点的,免得熟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