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点头,是,她的金钱得来容易,所以一点不会太爱惜,而性命的问题也几乎没考虑过,或许忘机说得对,人人惜命,所以如果赌徒知道他的性命因她淅淅而缩短的话,不知会怎么恨她。想到这儿,淅淅的心又痛了起来,垂下头只知道流泪。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屋角冒出来:“忘机啊,你不可以光叫人别这样做别那样做,你得给小狐狸指一条路,让她也知道哪里有个奔头。我都被你烦的头大,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知道有个叫穿越时空的名词吗?”出来的正是忘机的老搭档城隍。
城隍看着忘机道:“怎么,你准备叫小狐狸穿越时空?倒也不是不可以。”
晒猫忙插嘴道:“现在电视上穿越时空很时髦啊,我也要跟着去。”
城隍瞪了她一眼,道:“你法力不够,还没到半路就得丢命。我呢是这样想的,小狐狸既然一直心软,不舍得拿真人做试验,心理上有个障碍克服不了,不如到过去去走走,那些古人相对于今人来说,都是已经死到不能再死的人,所以即使被你害了,你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你到那里把妖气练没了后,再穿越时空回来找你的赌徒,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我们神仙妖精反正都是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人间的时间上怎么反反复复地穿越都没关系,你即使到古代呆上十年,回来还是回到今天都可以,怎么样?接不接受我的建议?”
忘机听着城隍的这些话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老哥,你这话有点邪啊,古人虽然相对于今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在他们的年代里,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啊。”
城隍踢他一脚,用神仙才听得懂的语言道:“我算过了,最近将有几条性命折在妖精手上,这是天数,也是那些人的劫数,让她出手去做了,反正以后不会算在她的帐上的,你放心。否则我要不是这么说的话,这些任务将由谁来完成呢?生活在我们这个时空的妖精现在又那么少,个个都比人精还人精,我能找谁来完成这个任务?由你亲自出手?”
忘机连连摆手,他才不干。忙对淅淅道:“淅淅,你如果不会穿越的话,可以由城隍带你去。”
淅淅看看忘机和城隍,虽然觉得其中一定有鬼,但是城隍出的也确实是个掩耳盗铃的好主意,也就只有这样了。虽然知道自己回来时候还可以是今天这个时间,但总是越不过自己心里的一道魔障,不由轻道:“我把两个猫姐姐托付给你们行吗?还有,我要不要跟他们告个别?”
忘机急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不是跟你说了你回来还是这个时间了吗?凭你的知识,你是想不通怎么回事的,你就相信我老道,
我老道的这块招牌还是很靠硬的,要走就走。这儿有城隍管着,万一老道我忘记,还有他会抓你回来呢。走吧走吧,别犹豫,趁事情还没走到不堪收拾的地步,你还是走吧,回来正好可以毫无顾虑地开始新生活。”
淅淅看看城隍,看看忘机,心里摇摆不定,心里很是明白,虽然回来还可以回到现在这个时间,可是对于自己的心来说,那是再回不到现在的心境了。可是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根本没有。这条路虽然不知最后会走向何方,可走总比束手待毙强。淅淅咬咬牙,擦干眼泪,轻道:“好吧,我去。”
城隍与忘机对视一眼,心里也是有点不忍,但又不能不这样,两神一齐出手,只见屋内金光一闪,烟雾顿时笼罩整个客厅,晒猫与娜娜猫惊惶地看着这一切,不由紧紧抱在一起。过一会儿,只见烟雾散去,室内空无一人,连忘机与城隍也不见踪影。俩猫几乎同时问了句:“天哪,怎么办?”
晒猫愣了会儿道:“娜娜姐姐,你说淅淅真会很快就回来吗?”
娜娜猫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好在我们还有一点吃得在冰箱里,如果三天内淅淅不回来,我们只有打电话给陆叔叔叫他来接我们了。”
晒猫点头,叹气道:“娜娜姐姐,我们睡觉吧,但愿早上醒来,淅淅已经回来了。”
娜娜点头,俩猫虚弱地搀扶着进去卧室,钻进绒毯。今天,她们依偎得特别紧。
(第二篇完)
第三篇 过眼云烟
第一章
淅淅在忘机与城隍的帮助下,来到不知年的古代。隐身到处转了转,发觉比刚刚过来的时空要落后得多,但又比以前呆的北极要强不知几倍。本想抓紧时机好好先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可是心里空落落的,往常这个时候,往往是赌徒带着早餐来接她的时间,现在却是光零零一个人孤魂野鬼似的游走。
中午时候,终于走累了,城门才遥遥在望,淅淅可以动用法术飞过去,但不知怎的,很提不起精神。见附近有个院子似乎很是齐整,规模也大,都差不多有周庄那个沈万山老家那么大,心想要不进去吃点饭歇歇。便晃了进去,进了几个房间,都是空空的,院子里倒是有人来人往,还很忙碌的样子。淅淅找到灶间,吃了两个冷包子,然后到主屋一转,见主屋无人居住,被衾倒是齐整干净,反正天热,也懒得展开被褥,和衣卧倒睡觉。脑子里挥不开的都是赌徒的身影,也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看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淅淅心想,是不是该跟老鼠一样出洞找个什么书生荐枕席去了?可想着又觉得荒唐,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听外面的脚步声似乎慢慢传近,淅淅心里一横,要是进来的是男人,那就今天认准他了吧。天哪,只是心里不知该怎么向赌徒交代。
一群人到了门前,只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轻哼道:“你们都下去吧,阿芙跟着我就行了。”淅淅一听,心里居然窃喜,念了声阿弥陀佛,人一下放松下来,只觉四肢都会酸麻。
门开处,进来两个女子,一个小姐打扮的穿着件水绿短袄,下面是白绫百褶裙,很是清爽。看她长得一张下巴尖尖的瓜子脸,说她眉若笼烟,眼若秋波,那是一点不会错的。只是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而那个跟着进来的似乎是丫鬟,穿着褐色的坎肩,同色的裙子,里面的衣服倒是雪白,一看就是有教养有规矩人家出来的丫鬟。这一点,淅淅看了红楼后学得不少。
两人才四处打量一下,还没等说上一句话,外面有人请示:“小姐,香汤已经烧好,不知小姐……”
那个小姐懒懒地道:“不用了,一直坐在轿子里,又没有出汗。你端一盆热水进来,我洗把脸。”小姐都是轻声冲着那个叫阿芙的丫鬟说的,然后由阿芙传出话去。淅淅想,可能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吧。好在这个小姐说的都是官话,听着很容易,不像外面那个佣人说的话那么难懂,非要转一转脑筋才明白。
候着小姐程序复杂地洗漱完毕,又用完晚餐后,阿芙伺候着小姐说话。不时有佣人送东西进来,收拾东西出去,但看得出,这个阿芙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阿芙伺候小姐漱口后,轻道:“姑娘是看点书呢,还是睡觉呢?今天一直赶路,也应该累着了,再说明天还有更累的一套仪式等着姑娘,我看姑娘还是先休息了吧。”
小姐摇摇头,道:“你把我的《佛说金刚般若波罗密经略疏》找出来给我。”
阿芙皱了下眉,轻道:“姑娘,你明天就要成亲了,还是别看这个了吧,总是要走过这一坎,不如欢欢喜喜一点。”
小姐缓缓垂下头去,看着叫人忍不住想怜惜她,淅淅想,这是不是就是女人味了?这现代女人相比这个小姐,可都是泼辣货了。那小姐无奈地道:“好吧,那就睡吧。”
伺候小姐睡下,阿芙出去关上门,淅淅立刻手指一挥,设下结界,让里面发生的一切传不到外面。淅淅才做完,却见那个小姐坐了起来,钻出纱帐,轻轻走到窗边,对着外面一轮圆月发呆。淅淅想,都说古代是父母包办婚姻,难道这个小姐不想与明天的那个新郎结婚吗?淅淅忽然想到,如果这样,不如自己代替这个小姐嫁过去吧,又帮了小姐,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洞房花烛。淅淅心里也知道这种办法其实与找个野男人荐枕席没什么区别,可总归名头上好听一点,还是掩耳盗铃。
为了别吓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淅淅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轻道:“姑娘,我可以帮你吗?”
饶是如此,这个女孩还是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回身看了淅淅半天,需得扶着桌角才站得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淅淅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在人类社会里得到速成培育的妖精,见问,很自然的道:“上天怜你,派我下来帮助你,如果你不愿意出嫁,我可以安排你去别处躲避。”
这个女孩吃惊,随即脸上现出欢喜,“真的?真的可以。”但随即又黯然,“不,不可以,我要是明天不结婚,会连累父兄。”
淅淅一转身,变成小姐的样子,道:“怎么样,像不像你?由我代替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只是我得问清楚,你有没有心上人,如果有,我送你去他身边,如果没有,你想去哪里?”淅淅也不想想这话问得有多不专业,既然是上天知情派她下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的一切。
好在这个小姐也是个单纯之极的,闻言喜道:“多谢仙子相助,小女自小一心向佛,早有长伴青灯的意愿,愿仙子成全。”
淅淅想了想,道:“那这个阿芙怎么办?我看你这么若不惊风,要没个人伺候着,总是不妥,要不我带你们一起去我路上见过的一家尼姑庵,由你自己向她说明,她若不从,你就拿银子打发她,另外找个人伺候你。”
小姐道:“多谢仙子设想周到,阿芙自幼跟我,与我情同手足,要走的话,我们自然得是在一起的。”
淅淅虽然点头,心里却在想,人心难测啊,小妹,你看来比我还嫩。既然讨论停当,自然得问清小姐家的情况。
原来小姐小名浣浣,大名肖风眉,原是公候人家出身,只因去年爷爷遭罪,发配边疆途中去世,家道中落。父亲又是个不晓事的公子哥儿,把抄家剩余的家产挥霍光后,央人做媒,为了一笔巨额彩礼,把女儿嫁给以前不入法眼的江南巨贾洪家大公子。浣浣水陆兼程,赶了几个月的路,才从京城来到这个位于杭州城外的洪家别院,稍微歇息,明天就行婚礼。时间扣得那么紧,只是因为洪家非要等成亲礼后才肯再付一半的彩礼。淅淅听了心想,这与卖女儿有什么不同,怪不得浣浣这么伤心。再一想,浣浣?怎么又是一个水淋淋的名字,自己自变人后,历经洛洛,淅淅,再到这个浣浣,全是靠水而居,奇了,看来是缘分。
浣浣说,淅淅听,默默记在心里。四更时候才大致说完,淅淅才运起法术,一阵风过,把浣浣与熟睡的阿芙送到尼姑庵。老尼姑起得早,大清早还没早课就收了这么个带来很多淅淅变出来的银子的徒弟,很是开心,当即就答应给浣浣剃度,法号“悟华”,淅淅心想,还与孙大圣悟空是师兄妹呢。从此浣浣换成淅淅来做。
淅淅回去洪家的别园,小睡片刻,就天光大亮。淅淅起床,面对一个开门进来的妇人,贼喊捉贼:“阿芙呢?叫她过来伺候。”
那妇人呆了一下,拿眼睛四处看看,果然没见阿芙,不由急了,道:“阿芙姑娘不在外面,小的立刻着人找去。”
淅淅听她口音,应该是江南人士,与浣浣和阿芙嘴里很标准的官话不同。她想了想,就照着浣浣常用姿势低下头去,一言不发。那妇人见此就退了下去,指挥大家寻找阿芙。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找到阿芙?果然过得一会儿,那个夫人返回,一脸惊慌,但力持着平静,轻声回道:“回姑娘,阿芙姑娘不知去向,不如先派人找着,或许人生地不熟,走失也未可知。小的现下叫府里的丫鬟过来伺候姑娘洗漱如何?”
淅淅点头,过一会儿,进来两个年齿幼小的丫鬟,一个叫小听,一个叫小去,还真是小小的。不过伺候起来却是轻手轻脚的非常柔和,显然是训练有素。小听只是随便地先给淅淅梳了个抓髻,她说,很快就有专人给小姐来打理结婚大妆的。早餐送来很多,三种粥,十来种小点心,淅淅自以为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可是见了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半不认识,小心地喝了一口有点碧莹莹的粥后,伺候在旁的小去道:“王妈妈说,请姑娘能多吃就多吃一点,等下上了妆,再要吃就麻烦了。可能得饿上一天呢。”
淅淅巴不得这句话,因为本来还想装出浣浣弱弱的样子,有了这话,她就可以放开肚皮吃而不被怀疑了。唯一不舒服的是不能狼吞虎咽,只能翘着兰花指细嚼慢咽。吃完,上来的第一杯茶是漱口,这个淅淅从《红楼梦》里学到过,但没想到小去却是不知道,心里还只是想,都说新娘子是官宦人家出身的,看来还真是讲究啊,虽然胃口太好了点。忙又端了第二杯茶来,淅淅还看了眼道:“虽然杭州的龙井很好,可是早上立刻就喝龙井,胃里总是不舒服,今天也就罢了,往后还是给我上铁观音吧。”
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即使真浣浣上场也未必有这等不合理的高标准严要求,直把小去唬得一愣一愣的。
饭后,那妇人便领了一批穿得花红柳绿,脸上的白粉如驴粪蛋上下了霜的老女人进来,淅淅看了不得不感慨,两千年时候的老女人虽然得忍受各色污染,可皮肤还是要比这些女人强多了。
淅淅被她们七手八脚地伺候着,老女人的手比不得小听小去,重得很,沐浴前给淅淅宽衣就像是强暴的前奏,被淅淅一手拨开,自己来。可是那么长的头发还是得由她们伺候着洗,淅淅见她们端来的东西中还有鸡蛋,想到《红楼梦》里也出现过鸡蛋洗头的事,怎么弄得洗头的程序跟做红烧狮子头一样。
沐浴之后便是更衣,虽然是盛夏天气,行头还是得依足规矩一丝不苟,淅淅听浣浣说过,这套嫁衣是她连日连夜绣出来的,有阵子还累得咳血。抖开一看,果然喜气洋洋,却一点不落俗套,也就只有浣浣这样大家子出来的女孩才会有这等审美吧,淅淅想着,以后回两千年的话,别的不带,这套嫁衣是一定要带上的,起码可以把昨非震晕。
也不知她们是怎么对付她的头发的,都恨不得把淅淅头皮扯下来的样子。淅淅心想,要是阿芙在就好了,可惜浣浣家道中落后身边只得阿芙一个丫鬟,截留了还不行。估计这种婚妆还不是轻手轻脚的小听小去可以胜任的。老女人们一边手脚麻利地做,一边夸奖不已,都说新娘子的容貌是她们见过的小姐里面最漂亮的,淅淅心想,那是必然的,否则还怎么叫狐狸精。
过一会儿,见一个女人咿咿呀呀唱着拿了两条棉线过来,直逼淅淅的粉脸,淅淅顾不得脑后还有人拽着她的头发,由不得地往后退却,急问:“这是干什么?”
那个女人笑嘻嘻地用半通不通的官话道:“这是开脸,姑娘成了媳妇,不开脸可不行。”
淅淅猜出,那不是硬生生拔自己的汗毛吗?以前在美容院拔了三根眉毛都痛不欲生,怎么可以给她拔满脸的毛?当下立即伸出手去拨开,道:“不行,我怕痛。”
那妇人吃吃笑道:“姑娘,新婚比如重生,吃痛的事儿多了,姑娘还是忍一忍吧。”边说,手又凑了过来,旁边其他妇人也都暧昧不清地笑。
淅淅又不是不懂事的,三级片都看过,心里明白,她们笑的“痛”究竟是指哪桩,很是生气,她们真是不要脸,当下就拍案起身,冷笑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们规矩?你们究竟笑的是什么?打量着我是还未出阁的女孩儿,你们就可以由着性子取笑?我告诉你们,谁惹我不痛快,我叫谁加倍不痛快。这话我今天扔给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别自找不痛快。”说完拿眼睛冷冷地在这些妇人脸上转了一圈,哼了一声,又冷冷坐下。淅淅心里本不痛快,被这群白粉脸黄板牙的妇人当橡皮泥一样搓了一上午,早就积了一肚皮的气,心想我是狐狸精我怕谁,发作就发作,看谁再敢乱来。
这群妇人其实不是洪家的佣人,她们是专门做喜娘活计的三姑六婆,以往新娘子都是含着羞随她们摆弄的,她们也都喜欢下点小手捉弄一下新娘,如果新娘吃不住折腾,自会包出红包请她们喝茶。怎想会遇到淅淅这么个当场翻脸的,个个面面相觑,看向洪家的管家婆,眼睛里全是威胁:这可怎么办?你看着办?
管家婆就是早上率领大家找阿芙的妇人,轻咳一声,正想劝说淅淅,忽见淅淅冷星一般的眸子扫了过来,忙一激灵,把话咽下。新娘子进府不知行情如何,万一她深得大公子宠爱,以后不成了洪家主妇了吗?自己怎能不认清形势,做那老寿星吞砒霜的勾当。于是继以轻咳的变成柔声细语:“姑娘是公候人家出身,最是清楚礼仪规矩,诸位妈妈就听我们姑娘吩咐吧。”边说边掏出三两纹银的锞子。那些喜婆大喜过望,有钱就好,叫她们听鬼话都愿意。
第二章
盖上红帕后,小听小去扶着淅淅上轿,本来这是阿芙做的事,可是她们找不到阿芙,心存恐慌,眼见新娘子大方,不是很计较随身丫鬟在不在,才松了口气,只有指使小听小去一路多多用心。
淅淅一上花轿,忽然想起小去早餐时说的话,忙问:“小去,你不是说到揭掉喜帕前不能吃东西了吗?我给你个主意,你给我去找点肉脯,切成小块,又顶饿又不会损了妆容,快去,我叫她们等你。”
小去刚才对新娘子威风凛凛地吓倒一批喜婆很是佩服,果然是京城来的官家小姐,能文能武,所以对淅淅很是敬仰。一听淅淅吩咐,立刻欢天喜地去执行,管家后面追问都不应了,还是小听帮她做的解释。一听新娘子居然提出这等要求,管家惊得面色煞白,她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才会被派来迎亲,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如此泼辣,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主意,不过再一想,新娘子也是聪明过人才会在被摆布得晕头转向中还记得照顾自己,这种人以后如果当家的话,还不是手腕过人?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忙又吩咐小听去灶间取一罐子酸梅汤来,再配上几管麦杆,方便新娘子取用。淅淅听了心里欢喜,轻问管家婆如何称呼,管家婆见这个新娘子很是个明白人,一下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很是欢喜,忙报上大号:洪家上下都叫她招财婆。
进城的路不短,不过淅淅有吃有喝,并不怎么难受。难受的是下花轿后,满天里都是浓浓的芸香气味,鞭炮放得惊天动地,而婚礼规矩多得要命,一会儿跪一会儿拜的,淅淅很是后悔,早知道应该是让浣浣先吃了这些苦头后自己再替代她,现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折腾了半天,都没见新郎是什么样子,只看见两只踏着夸张的粉底皂靴的大脚。最后是这两只大脚在前,引着淅淅到了一个房间,新房吧?小听小去扶着她坐到床上。然后捂死人的喜帕终于被揭去,淅淅斜睨一眼,居然是用一杆两头包铜的秤杆挑去的。心想,这新郎要是心一激动,手一发颤,新娘还不破相?
眼睛既然可以派上用场,淅淅还能不可着劲儿地用?首先当然是看新郎,一看之下大惊,天哪,这不是古代版的史耘逸?只不知这个古代版史耘逸叫洪什么,可得记住了,否则喊错了就麻烦。古代版史耘逸也吃惊地看着淅淅,心想,不是说新娘子是世家出身吗?怎么一点不知害羞地盯着男人看?难道家道没落后小姐就不成小姐了吗?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新娘子如花似玉,嫦娥不如,但心里还是非常反感。
淅淅看了古代版史耘逸几眼后就没了兴趣,谁都比不上赌徒好看。想到赌徒淅淅心里就难受,兴致全无,一双大眼冷冷地看着喜娘们欢天喜地似的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当作看风景区的婚俗表演。直把喜娘看的心上发毛,做惯的招术居然也会忘词,尴尬无比。
被迫从脏兮兮的喜娘手中吃了红枣,花生,桂圆,蜜糖莲子,又被迫与古代版史耘逸手臂交缠在一起喝交杯酒,喝完酒,似乎是仪式结束,喜娘请洪大少出去给喜筵上的宾客敬酒。淅淅见洪大少毫不留恋地出去,想都没想地叫住他,“洪公子留步,我有一事请教。”
洪家虽然是商贾,可是到了洪公子父亲那一辈开始,洪家已经开始转型向诗书世家发展了,洪公子自小聪慧,是洪家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年纪小小,已经高中举人。所以洪公子一听新娘子说话很是刺耳,怎么新娘子自己称“我”?而且叫他新郎官为“洪公子”,她是不是懂规矩?是以站住了却没回头,淡淡地皱眉道:“什么事?”
淅淅心里好奇,两千年那会儿,自己是谁见了都喜欢的,怎么这个洪公子就不冷不热的?一定是浣浣这张脸不如张柏芝的好看。淅淅其实已经对着镜子给自己改了样子了,否则看见一张全然不熟悉的脸很是怪异的,看来以后还得慢慢改。淅淅看着洪公子的背影道:“是不是洪家准备付掉剩下的一半彩礼给肖家?”
一上来就谈钱,洪公子很是反感,还是克制着淡淡地道:“今天晚了,明天我写信给京城分号。”
淅淅道:“嗯,这样吧,明天信中你吩咐他们把彩礼分十份,每年付一份,免得他们吃光用光后又无女儿可卖。没别的事了,你走吧。”反正与洪公子又没有交情,说话就公事公办,这种说话方式,淅淅做职业女性的时候早就耳濡目染,随口说出。
洪公子惊讶地回头看了淅淅一眼,心想这个女人说话怎么比家中那些管家婆还世俗,真是一点都没有世家小姐的雅致,只除了这张脸娇嫩了一点。也没答应,咳了一声就走,喜娘一起跟出,房间里只剩淅淅与小听小去,一下安静了许多。淅淅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心里讨厌得很,怎么史耘逸与古代版史耘逸都不爱说话,一样的闷葫芦。
等洪公子一走,淅淅便吩咐小听小去给自己换便装,这么热的天,穿那么厚的衣服,即使她有法术维持冰肌玉骨,可还是热得难受。小听与小去听了吩咐却不敢上前,面面相觑。淅淅奇怪,问:“怎么了?”
小听大着胆子道:“招财妈妈吩咐过了,大奶奶的喜服得到睡觉前才能脱,否则不吉利的。”
淅淅根本就不在乎这段婚姻,本来就动机不纯,满不在乎地道:“那我这就要睡觉了,你们准备水吧。”说完也不管她们怎么惊惶,自己动手宽衣解带,一点不理会小听的意思其实是要等洪大公子回来睡觉前才可以脱。
小听见此,忙给小去一个颜色,小去会意,立刻去找招财婆。可等招财婆来的时候,淅淅脱得早只剩了一件红绫小袄,红绫洒金衬裙,满头的乌发也全披了下来。招财婆一看慌了,忙跪下道:“奶奶,原是小的说得不清楚,奶奶这样子,要叫太太见了,招财的差使就得丢了啦。还请奶奶高抬贵手,穿上这些衣服吧,小的不才,替奶奶梳头可好?”
淅淅看着招财婆,见她满脸大汗,心下不忍,可是要真依了她的话,就得换成是她淅淅满头大汗,她们就能那么忍心?所以人就不能心软。当下一个转身,淡淡地道:“天不早了,洪公子也该是去去就回的,我不穿那些劳什子了,你吩咐外面抬水进来吧。”
招财婆只是不应,连连磕头。淅淅被她拜得难受,很不适应,只得撂下重话:“招财婆你这是准备用这种办法逼我就范了?起来说话”
招财婆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小姑娘会这么厉害,吓得冷汗顶着热汗乱流,再要不起来,那就真的是新奶奶嘴里逼她的意思了,哪里敢违抗,毕竟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出去叫水。
淅淅看着她出去,冷笑一声,坐到梳妆台前,叫小听取过蜡烛,准备卸装,冲着黄黄的铜镜里一看,大大地吓了一跳,什么,原来自己是这种形象?都可以跟傩戏里的面具比高下了。也难怪,这种水平的喜娘能化出什么妆来,也怪自己当时被摆弄得昏昏欲睡,才没留意自己究竟是被弄成什么样子,怪不得洪公子看见一脸厌恶,若是半夜看见,真会被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