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冷笑道:“你别太早下结论,总公司是不是有个叫金轩兄的?”赌徒不时看看淅淅,觉得淅淅说的这些内容很没必要与张达人提起,有点无事生非的意思,不过话没结束,赌徒也就在一边听着不说。
张达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金轩兄,我还以为是谁,金轩啊,有,公司副总裁。”
淅淅认真地道:“原来沈君若上面有执行副总,这个波特与金轩兄称兄道弟,下面说的是波特在Bee出办公室后给金轩兄的电话内容。”淅淅记性非常之好,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全复述出来。等她说完,赌徒虽然不很清楚他们公司的内情,但也知道,淅淅被人狠狠欺负了,所以她才要找张达人伸冤,这就是了。看来,这事对张达人也很重要,下面人都拉帮结派了嘛,他能不急?
张达人听得面色铁青,一只手指不由自主地弹着桌子,隔着桌布发出闷响。这一回淅淅与他同仇敌忾,两人都是被金轩与波特组成的联盟耍了。淅淅等着张达人的回答。
可张达人只是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像睡着一般,只一只敲击的手指提示着他在动脑筋。好久,才道:“胡小姐,你谈谈你的看法。”
淅淅坦率地道:“我在想,大概是波特嫌沈君若碍事,所以与金轩兄商量后,想出了个计划。波特不知怎么支使的Rhonda,反正最后是Rhonda拿近在Bee身边的最没资历的我开刀,以触及Bee的痛处,造成一个众人可以看见的Bee与Rhonda之间剑拔弩张的局面,以引诱早就觊觎大老板位置的沈君若出手。后面的事,张总应该都知道了。至于波特与总公司谁谁谁的关系,我就猜不到了。”
张达人的眼睛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如此几回,才道:“那我就替你把后面的故事圆上,免得你陆叔叔知道后说我占你小姑娘便宜,跟我过不去。”边说边不怀好意地看赌徒一眼,不知这个年轻男人有多少胸怀可以承受他的这句带点暧昧的话。哪里知道,赌徒这人做事一向直来直去,才懒得搭理什么细枝末节,除非是淅淅的态度有什么细微变化,他才会留神注意。所以张达人见赌徒没啥反应,心里没劲得很,也不知这人是没脑袋,还是城府太深,但看那样子应该是聪明人。
淅淅道:“不,我们是等价交换,相信我提供的信息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赌徒闻言笑视淅淅一眼,这世界大概只有这种小姑娘小伙子才说得出等价交换这种可爱又可笑的话了,天下哪有等价交换的事,只有等价要挟,淅淅早就主动一五一十把底都摊给了他,他完全可以敷衍塞责一通了事,不过张达人觉得这么做有不够怜香惜玉,又有胜之不武的感觉,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淅淅好看,不用等她施美人计,他都愿意主动献上她所要的以博美人一笑。所以他择要而谈:“金轩和上回与我一起到你们分公司的副总裁分管不同部门的事务,两人暗中争个高下也是有的。刘舰与金轩联手,各取所需,本来已经获得利益,也可瞒过我们众人,可惜被你用不知什么办法偷听到,所以也等于被我知道。金轩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我最恨拉帮结派,所以今早我收到Bee的传真,获知这个执行副总裁也有份参与的时候,已经打定注意给他点脸色看看,只是碍于他权高位重,不可能像处理沈君若那样,一招调虎离山就可以。对他的处理伤筋动骨,很可能还在股市上面反应出来,我的公司又是新近上市,我不想太多折腾,所以暂时没有出手。还好缓得这么一缓。胡小姐,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淅淅认真地点头道:“我明白,你讲得深入浅出。现在看来始作俑者是波特与金轩,那么你要处理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了吧?这么做不是更乱?”
张达人笑道:“处理,并不是只有开除出局一种,我现在快手处理沈君若,目的还是敲山震虎,让执行副总知道收敛。本来还准备再才其他方面给他点颜色,现在看来不必了。用人,要看他的全面,不能因一废十,只要他能知道收敛,还是可以为我所用。波特我暂时还不会动他,当然也会让他知道好歹,我只要稍微与执行副总提一下此事,然后叫执行副总某天开始分管你们分公司这一片,你说,波特感觉如何?”
赌徒至此也听住了,抬头看向张达人,心中若有所思。而淅淅则是毫不犹豫道:“波特会有被零敲碎剐的感觉,你同时也为我出了一口气。”
张达人笑道:“你这种气受的还是小的,我无端受耍弄,割弃一个沈君若,使你们分公司无法保持原来两下牵制的局面,又得因为面子把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还得忍受波特与金轩狡计得逞的暗中讥笑,我才是最应该想出气的人,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就忍了,不在一时。”
淅淅听着觉得有理,相比张达人,她受的气算是小而又小了,最多也就白跑一趟,又没经济损失。如此一想,心里舒服好多,笑嘻嘻道:“不,你不是大丈夫,是真小人。”
张达人听了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因为他听得出淅淅说这话时候,与他的距离拉近一大步,是善意的表示。因为赌徒在侧,他也不愿意在混下去,随便聊几句后便告辞。
张达人一走,淅淅对赌徒道:“你瞧,又一个人精。”
赌徒注视着张达人出门的身影,道:“他与陆总差不多段位,但两人性格差别很大,所以一个可以开天辟地自己做老板,一个沉稳内敛最适合做高级经理人。淅淅,我得修正我刚刚说过的话,我直来直去的管理方法可能只适合工作与人员都比较单纯的企业,要换了你们总公司那样层屋叠架的机构,这种办法迟早被人利用或造反。而陆总单位的关系还要复杂,我现在想着都替他们两个心烦,每天他们需花费多少精力在人事调配上。”
淅淅起身道:“我从张达人这儿学到很多,真是牛人。因为与陆叔叔没有怎么就工作问题讨论过,所以反而还是从张达人这儿得到多一点,赌徒,我们也回吧,不早,我送你去取车。”
赌徒也跟着起身,要付帐时,被告知已由张达人签单。两人虽然不缺这点钱,但都觉得张达人这人挺上路,有他自己独特的一套。赌徒一看手表,笑道:“淅淅,这个时间正是大学夜自习下课时间,我带你去复旦体验体验饿鬼转世一样的大学生,怎么样?”
淅淅一听,差不多快跳起来,“耶!我要吃烤红薯,我要吃羊肉串。”
见淅淅高兴,赌徒也分外高兴,不过略有一丝遗憾,“这个季节没有烤红薯,不过一定有其他小吃,比如臭豆腐。走,这回你没我熟悉路了吧?”
淅淅得意地道:“错,只要不出市区,上海地图我背得滚瓜烂熟。不信你就照着我说的路线开车。”
赌徒在别处争胜好强惯了的,唯独看见淅淅没有办法,只有笑嘻嘻地道:“那就听你的,我也省得动脑筋。”不过话是这么说,遇到在哪个出口下高架的问题时,两人还是讨论了一番,最后淅淅赢,不是因为她权威或有理,纯粹是赌徒见她争得急了,不得不心一软,又让了她一次。
淅淅跟随赌徒转征南北,跑了大学区的几个大学,什么臭豆腐,香干串,茶叶蛋,小砂锅,尤其是羊肉串,两人直吃得抱着肚子喊吃不消,淅淅还从来没吃得这么痛快过。最后经过羊肉串摊时,两人相对无语,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最后,淅淅摸出身上最后三个硬币,笑道:“一串?”
赌徒今晚这一张嘴都笑得快豁边了,可还是朗朗笑道:“行,一串。”
淅淅接过羊肉串,才放到嘴边,忽然想起,对于人类来说,好吃的东西应该互相谦让,不由斜飞了双眼看去,见赌徒笑得非常温暖地看着她,虽然知道赌徒一定看的不是羊肉串,可淅淅还是抿嘴一笑,把羊肉串从自己的唇边转移到赌徒的唇边。淅淅不解风月,自不知自己本身就是狐媚子,这一双眼斜飞,这一抿嘴一笑,再加原本贴在自己唇边的羊肉串随即贴上赌徒唇边象征着什么,旁人看着都眼花缭乱,不知该看下去还是肃静回避,何况赌徒。所以羊肉串送到嘴边,赌徒也早情不自禁大手一揽,把淅淅送进怀里,食色兼得。
回家的路也不知是怎么走完的,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老虎打盹,车子居然走了近一小时的蛇行,而没收到警察开出的罚单。当淅淅眼睛迷惘,双唇红肿地出现在晒猫与娜娜猫前面的时候,晒猫耸耸肩对娜娜猫轻道:“这家伙怎么跟吸了鸦片似的。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娜娜猫道:“其实吸食鸦片的是赌徒吧,淅淅又没什么影响的。”
晒猫道:“可是这个小狐狸重感情得很,万一真如忘机所说害了赌徒,她可别难过得自灭内丹寻死觅活了才好。”
淅淅这时却莫名其妙地傻笑着说了句:“我吃得好饱,喏,最后几块羊肉串都填在嗓子眼里下不去了。”
娜娜猫吓了一跳,伸出前爪,往淅淅额头一拢,疑惑地道:“没发烧啊。”
晒猫捂住嘴笑道:“娜娜姐姐好笨,她那是发烧了,她现在是失心疯呢。不信我试探一下。”晒猫轻咳一声,走到淅淅面前,伸出前爪在淅淅眼前乱晃,没反应,晒猫送给娜娜猫一个“怎么样,我说就是失心疯”的眼神。随后才用前爪猛拍淅淅的小脸,淅淅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了句:“干吗?”
晒猫飞一个眼神给娜娜猫,然后冲淅淅狡猾地道:“你不是吃得很胀吗?我有个建议,你可以隐形在小区里跑步半小时,把那些塞在食道里的食物砘下去。你如果不隐形,半夜三更在小区里跑步会吓死人。”
淅淅双眼看住晒猫,但要过了几分钟才聚焦,聚焦了才傻呵呵地道“是啊是啊,我跑步去。”说完就刮风一样出去了。才到门口,就接到赌徒的短信:已经开始想你了,明天早上等我过来接你上班。淅淅一看就跳起来,大叫大笑,还好她体态轻盈,否则楼下一定上来提抗议。
晒猫疑惑地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娜娜猫谨慎地压低声音道:“可别真是失心疯了。”
后面的几天是淅淅最快乐的几天,赌徒每天早上过来接她上班,用一个吻订下晚上的约会,晚上赌徒自会想出淅淅从来没有玩过的玩意儿,带着淅淅东征西讨,不过淅淅不得不扪住良心说,与赌徒一起看的星星,比起在北极时候看的要差劲多了。原来赌徒这个小神童从小过的也是非人的日子,天天功课压得没时间玩同龄人耳熟能详的玩意儿,如今与淅淅在一起,捡起童年少年青年的所有时光,真是大快人心,快何如哉。
因为有爱情的滋润,淅淅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快快乐乐嘻嘻哈哈地飞车赶东赶西,把前一阵听Bee的话先放一放的合同签下来。Bee一上任,就有淅淅的大笔合同为她增光添彩,业绩非常矫人,而且这些合同都是细水长流的合同,月月都有进帐,相当于每月有稳拿的保底数字,单这一项,就让新官上任的Bee放心不少。所以Bee恨不得赶着淅淅后面叫亲妹妹。她是很想请淅淅吃饭表示感谢的,可是淅淅现在哪有时间,赌徒把两人的行事历放在同一个博上,谁什么时间在做什么,互相一清二楚,所以非工作时间,除睡觉的八小时,两人的时间安排水泼不进。
Rhonda从西藏回来,皮肤给晒成小麦色,非常健康,看上去反而年轻了一点。与她一个时间上班的是新来的二老板苏绿。苏绿是个年约三十多点的精干职业女性,说话的语速快了一拍,让淅淅想起陆念的妈妈盛放。Rhonda虽然是波特安插在苏绿分管的推广部的亲信,但两人平时合作不错,因为Rhonda一向是最知道低调配合的人。
只是Bee与Rhonda的冤家是结定了,两人见面连眼神都不碰一下,各自仰首走开。工作上,两人也是暗暗较劲,都拼着命想把每月的任务提早完成,两人往往比较的是谁早上几天完成任务。苏绿不是傻瓜,来时就有听说这两大女将之间才发生过的口舌战争,但见两人相争于公司有利,所以她也没有插手调解的意思,再说来前执行副总已经警告过她,波特此人城府极深,非深思熟虑,不要把自己晒到箭靶上,否则她的下场有沈君若做前车之鉴。苏绿自知脚跟还没站稳,怎么可能贸然行动。
第十五章
淅淅原本也不会注意到Bee与Rhonda相互不理睬的情形,那天中午吃饭,Bee迟了一步,淅淅便端着饭菜坐到Rhonda的身边,等一下Bee忙完事过来食堂的时候,淅淅冲她招手,她当没看见,撇了下嘴端着饭远远地走开,淅淅这才想起前不久的风波,心想,整件事根本就是波特设计的,现在却弄得Bee与Rhonda反目相向,老死不相往来,很是便宜了波特,真是没道理得很。想到这儿,淅淅就热血上涌,立马放下筷子拔出手机,向赌徒请假,要求批准晚饭自主权,经多方扯皮,赌徒终于同意,不过条件是本周末去周庄和大观园玩的间隙,到淀山湖钓上半天鱼。
淅淅放下电话,见Rhonda笑眯眯地看着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害臊的,道:“我向赌徒请假了。”
Rhonda微笑道:“多好,都说你男朋友是个大帅哥。”
淅淅说起赌徒就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我也觉得他最帅了,我当初一见他就晕了。晚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饭?我有话要和你说,我还想邀请Bee,我想这些话还是你们两个一同在场的时候说比较好。很要紧很要紧,我这几天乐昏头了都忘了跟你们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Rhonda微笑但坚决地道:“不,淅淅,我永不想搭理这个人。”Rhonda的厌恶显而易见,连Bee的名字都不屑说出口。
淅淅也知道自己又不是张达人,凭什么可以把两个厉害女人叫一起吃饭,Bee还好一点,Rhonda可是出了名的外柔内刚,她既然拒绝,你就还是乖乖地摸摸鼻子一边儿去吧,不可能有挽回的机会。但淅淅也是不死心的热心肠,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恨不得别人也跟她一起开开心心,所以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迎难而上。
一下午,她联络内部工作后,就呆电脑前申请了两个MSN地址,临下班前一刻,分别窜到Bee与Rhonda的电脑上,硬拉她们上MSN聊天。Rhonda本来就对淅淅问心有愧,这点小小要求还是愿意答应的,再说又不知道谈话人是谁,但上了MSN,她只给个笑脸后就不再说话,自管自忙工作。Bee也是,不知道淅淅捣的什么鬼,也只是挂在MSN上,不过她倒是多给了三只红唇。
安排好一切,淅淅便回自己的位置手指如飞,一段一段地写出波特与金轩如何设计,沈君若如何中计,波特与Rhonda的所谓绯闻现场是波特有意做给沈君若看,Bee如何被利用等。她这儿一头写,Rhonda与Bee的电脑下方工具栏就一直闪烁,两人忙里偷闲就那么一看,立刻便再放不下手。Rhonda与Bee都是聪明人,对照淅淅的文字,结合自己的经历,很快就感觉,淅淅说的事情真实性很大。两人默默地看到淅淅写完,几乎是同时发问,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从淅淅电脑屏上打出,无非是心中的疑问要淅淅即时拿证据印证。淅淅打字虽然快速,可那么多内容打字出来,毕竟需要时间,抬头看时,大办公室里面的人几乎走空,即使晚上加班的人也都已经离座出去吃饭,只余淅淅与Rhonda和Bee三个。淅淅这才抬起头来道:“你们问题问得太快,我手指打得快抽筋也跟不上,求求两位姐姐,我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去好吧?边吃边说。”
Rhonda与Bee几乎同时探出头来,冷峻地对视几秒,这是她们出事后的第一次对视,然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道:“可以,淅淅你去占座,我随后就来。”淅淅一听,有成效,“耶”地一声跳了起来,快手收拾桌子,立刻跑去下面经常吃的川菜馆占位置。
Rhonda与Bee一前一后,如不相识一般冷着脸进门,随后各自坐在淅淅左右首,让淅淅有种左拥右抱的良好感觉。不过她们既然肯来,说明坚冰消融了一大块。Bee一坐下,便单刀直入地问:“淅淅,你哪里得来的资料?”
淅淅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张总熟,再说发生的都是我身边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搞清楚。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既然我敢用书面形式说给你们听,我当然不怕有人指责我内容不实。两位姐姐反正都吃辣,我刚才点的菜叫他们都做成中辣,没问题吧?”
Rhonda与Bee又是对视一眼,却立刻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光,Bee有点有气没力地道:“反正你我口味差不多。”与她往常风风火火的脾性大相径庭。“淅淅,你再实话告诉我,我能留下,究竟是不是大老板开恩?照总公司处理沈君若的决绝态度,断没有理由会对我这么个小角色网开一面。再说,我得罪了大老板,照你所说,他是不会为我去向总公司求情的,我与Rhonda在大老板那里的地位不一样。”
Bee才说完,Rhonda便道:“你还以为这是绯闻吗?淅淅不是说了这是有人的精心设计吗?”
Bee反应迅速地道:“我自然不是指这个,你不用多心,因为你是波特跳槽带过来的干将。”
Rhonda淡淡地道:“十几年的兄弟,他连沈君若都会设计,何况是我们。我们不过都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Rhonda的嘴里自始至终没出现大老板或者波特等称呼。
Bee无言,可不是如此。淅淅等她们刀光剑影过去,才道:“Bee姐姐,你能留下,是张总的意思。”
Bee毫不犹豫地道:“张总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我又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人物,张总能知道我?谢谢你,淅淅,我知道你对我好。”
淅淅做个鬼脸,也不推辞,本来就是她做的,只是最近学做人学得有点心得,才知道世上还有谦虚两字。
饭桌气氛极其沉闷,Rhonda几乎不大说话,只是深思游移地在想着什么,Bee当然也不肯立刻就放下身段,与多年宿敌Rhonda转眼握手言好,所以反而是淅淅成了主角。可是淅淅怎么也想不出与两人可以共鸣,引发她们兴趣的话题,只是奇怪,为什么与赌徒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伏在赌徒胸前,连呼吸都不畅的时候,还可以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跟她们怎么就没话说。
好不容易赌徒打来电话,原来他自己解决晚饭后已经开车到了附近,淅淅忙让他过来。当赌徒分桌拂椅过来的时候,Rhonda对淅淅叹口气,道:“你们那么相爱,多好。”
淅淅没听出什么,Bee则是瞄了Rhonda一眼,她觉得Rhonda应有所指。
晚餐结束,赌徒付帐时候,Rhonda忽然开口道:“Bee,港资的Sunflower公司正需要人,你有意向吗?”
Bee还没开口,淅淅就轻叫道:“别,张总知道了一定得骂我,他猜得到是我透露出来的消息。”
Bee反问:“否则,你以为我们该怎么面对波特?”
Rhonda从Bee的话里听出她的同意,还是淡淡地道:“你开销大,我先过去探探路,谈得下好价钱的话你再过来。”
Bee由衷地道:“谢谢你。”两人虽然都没说对不起,或者原谅我,可已心照不宣。淅淅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过她觉得,让Bee与Rhonda能消除积怨,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果然,第二天上午一上班,Rhonda就递上辞呈,这回不是交给波特,而是交到人事部,递上辞呈的Rhonda没有等在办公室,而是向苏绿抛下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与我办移交,我什么时候再过来。便昂首阔步离开,等波特知道消息,Rhonda早走得没有踪影。
但Rhonda回到家里,还是把昨天就应该哭出来的眼泪哭了出来,哭毕,波特给她的茶叶被她冲进抽水马桶。
周六,淅淅与赌徒顶着烈日,泛舟于略略散发着臭味的周庄河道,两人上岸后都觉得自己很傻。没兴致多看,两人去了大观园。淅淅把一本《红楼梦》倒背如流,一树一花,淅淅都说得出出处,把个赌徒听得佩服不已,因为要他说出《水浒》一百零八将对应的兵器,他也是倒背如流,可是《红楼梦》却一直看不进去。
大观园中树木葱茏,郁郁葱葱的迎春花掩得一曲流水如尤抱琵琶半遮面,被称作是活化石的银杏树结着累累的果实,非常难得。两人走了一圈后,坐到秋爽斋的二楼喝茶至打烊。一个中年妇女微笑着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携手喁喁私语,夕阳西下,岁月流金。
晒猫与娜娜猫也跟随出游,两个总是奇怪,这一男一女总是扭股糖似的粘在一起,干吗?是以两猫时不时就要起哄一下。淅淅最先还不好意思地解释一下,后来就不当一回事了。尤其是第二天,跟着赌徒去淀山湖钓鱼,按照晒猫的评论,这两人哪里是钓鱼来的,总是嘴对嘴地做接吻鱼。偶尔赌徒的手不规矩了,晒猫与娜娜猫就上去捣乱,拿尾巴一扫,提醒赌徒,还有家长盯着呢。淅淅哭笑不得。
周日晚上,淅淅与赌徒又是依依不舍地分手,带着俩猫上楼。才关上门,娜娜猫就道:“淅淅,你忘啦,你和赌徒再进一步亲热,会害死赌徒的。”
淅淅愣了一下,见俩猫都是坐得笔挺,一脸严肃,大眼睛睁得溜圆地严肃地看着她,不由心虚地道:“我……我只想好好地爱一回啊,和赌徒在一起,我好快乐。”
晒猫道:“虽然我还是投陆叔叔的票,但看你那么爱赌徒,也只有跟着你爱护赌徒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饮鸩止渴,今天我看你俩的亲热劲,我和娜娜姐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会很快擦枪走火,到那一天,你将如何面对被你害死的赌徒?”
淅淅嘴巴蠕动了一下,又回答不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俩猫姐姐,眼睛里满是眼泪。
娜娜猫叹气道:“淅淅,要不是因为你爱赌徒,我们才不会管赌徒的死活呢,我们还不是怕你最后伤心。”
淅淅点头,抽泣道:“我也知道一定会这样的,可是我真喜欢赌徒,和他在一起,我满心都是幸福,做梦都会笑。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克制不住地想见他,我都忍了又忍了,还是没办法。所以我才想,大不了我害死赌徒后,我自己也自毁内丹跟着他去,奈何桥上我们不喝孟婆汤,下世就可以做正常夫妻了。”
晒猫愕然,看了同样愕然的娜娜猫半天,才道“淅淅,你真这样想?可是你这是一厢情愿啊,要是被赌徒知道他今生这么美好的生活是毁在你手里的话,你说他往后还会不会理你?看见你躲都来不及呢。”
淅淅道:“可不是有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吗?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日子,为了未来更好地生活在一起,赌徒怎么会怪我?”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着门的沙发上传出:“小狐狸,你在世上除了晒猫与娜娜猫可以牵挂,人家赌徒可是上有父母在堂的,他要是死了的话,他父母不也得伤心死?你一害就是好多人啊。我叫你研究《黄帝内经》,你却只贪着玩乐,你这不是自找绝路吗?”
淅淅听出是老好忘机,犹豫了一下,道:“道长,要不我今天就找赌徒摊牌,告诉他一切,让他自己做选择。我那么爱他,我不愿意放弃任何与他在一起的机会。我以前已经做够鸵鸟,这回不干了,我要赌徒,就是要他。”
忘机被她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看来城隍看得那些偶像剧还真是有生活基础的,怎么小男女谈起恋爱来性命都不要了的。淅淅啊,问题是你如果毁了内丹的话,你不会只是回去地狱而已,你将人神俱灭你懂不懂?就是你会化作一阵清风,再无投胎重生可能。”
“什么?”淅淅一听坐倒,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只想生生世世与赌徒再一起,但若是害得赌徒不得好死,自己又化作清风的话,那么两败俱伤,还不如让赌徒好好活着,自己躲一边伤心去。
忘机踱过来,看着淅淅阴情不定的脸,只会叹气,“小狐狸,你虽然学了不少人间的东西,可是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终究还是不太明白。人的生命短暂,所以才会分外惜命,人的金钱得来不易,所以才爱财如命。你呢?你不会这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