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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曾奇道:“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姚文起?”
“你一定是翻来覆去看过你与我的谈话的笔录,你还会不知道我与齐葛姚文起是死党吗?”我没好气。
大曾却道:“陈小姐,你是关心则乱,进去的是你另一个同学张珊儿,应该是你同学吧?截留了他们公司老总几十万款子后想出国,被海关扣住,结果查出她护照是真的,签证是假的。”
我闻言真是瞠目结舌,只会看着倪葆倒抽冷气,前几天张珊儿还勾引倪葆呢,怎么一下就出事了?她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女孩子铤而走险走这条路,何必呢。倪葆也是疑惑地看着我,但是没说话。大曾见此也知道再坐下去没话好说,便起身告辞,倪葆起身送他。
我们的菜已经陆续上来,我已经没了胃口,只是问倪葆:“你说那个孩子真的会是齐葛的儿子吗?既然他都有了儿子,为什么就不好好做人,把儿子养大,快乐一辈子?你说张珊儿挺漂亮一个人,放哪儿哪儿闪光,她贪恋那些钱干什么?她找个大款男友又不会找不到,何必呢?”
倪葆只是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叹气,道:“我只希望那天张珊儿在你那儿睡了一夜,不会因此又连累你,至于齐葛儿子,我相信这个警察的眼光,他们看人都有独特一套的,应该不会错,不如我去问问他们捉到齐葛的地址,我派个人过去看看,如果是的话,他过得好便罢,如果过得不好,我们接他过来养着,也算是你为朋友尽心。”
我看看大曾那儿,见他也是看过来这儿,便对倪葆道:“还是我去问吧,你们不很友好的样子。”我心里其实很感动,没想到倪葆主动提出来收养齐葛的儿子,这是个很大的包袱,他纯是为了我而这么想的。
倪葆冷笑道:“这个姓曾的对你有贼心,当着我面拿那种目光看你,当我们是傻瓜吗?丁丁你别去,别叫他得意了去,我去问他。”
我这才明白倪葆为什么以上来就违背自己的原则与大曾作对,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你别捕风捉影,我还没那么吃香。还是我去吧,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倪葆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别与他多说话,你现在身份敏感,什么你看着不相干的话,可能这就害了你的同学们多受点审问。那边人多,比不得大曾还对你有点手下留情。”
我点头,过去大曾那里。那里人多,我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招呼,就俯身大曾耳边,轻问:“我可以知道你说的像齐葛的那个小男孩的地址吗?我想去看看,看看能帮到点什么。”
大曾想了想,问我:“你愿不愿意等下跟我回局里?不如你自己见面问齐葛。”
我呆住,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我现在就配合劝说齐葛招供吗?我佩服齐葛,不像我,进了公安局就腿软。不由回身看看倪葆,见他一动不动也看着我,想是担心着我。我定了定神,对大曾道:“可以,我配合。但是你行吗?”
大曾笑道:“我不行,但是我们有同事。等下你吃点饭我们就走,速战速决。”
我点头,也不多说话,回去倪葆那里,把谈话内容与倪葆说了,倪葆毫不犹豫就道:“他反应倒是快,这就想到要利用你安置齐葛的孩子这件事来软化齐葛的心。但是丁丁,你不得不去,即使去看看齐葛也是好的。”
我点头,还是倪葆理解我,“倪葆,你等下回家睡觉去,这回不是大事,我应付得来。你明天还要应付NPT那些人呢。”
倪葆只是拍拍我的手,道:“你多吃一点,晚上不会早早结束。本来今天一天已经够累着你。”
我听得出倪葆不会自己走掉,但又不知道与齐葛谈什么好,千言万语要问,可是怎么问才可以不给他舔更大麻烦?又不便在这种公众场合与倪葆商量,都忘了张珊儿这一茬。想起张珊儿,我忽然想到一些什么,对倪葆道:“我想起一件事,张珊儿刚与姚文起交好时候就很惆怅地告诉我过,说她想出国。当时我还想着,他们这么久别重逢她怎么就想出国呢?是不是她觉得她这一段情不容于世,所以想享受一下昙花一现的快乐,然后出国逃避?她这个人自视太高了,所以可能不满足感也强一点吧,难道她想去国外实现理想吗?”
倪葆沉吟一下才道:“你把张珊儿想太好了,她这人不是个会想到一段情不容于世而逃避出国的人,这人脸皮比较厚,现在她出事了,反正她与你朋友也做不成了,我也告诉你实话吧。那天她在你那儿过夜后,第二天就给我电话说要请我吃饭道谢,我拒绝了。她要吃饭直接找你就是,何必找我,看来很有问题。丁丁,你啊,还真是要慎交朋友。”
我无语,这会儿我没立场为自己辩解,我这些个朋友没一个没问题的。但是张珊儿,天哪,她居然挖我墙角,真是防不胜防,“不过张珊儿只是我同学,不是朋友。最多只是酒肉朋友一类。可是我不明白,她不是很爱姚文起吗?因为她老总像姚文起,她说什么也要钻进去那个公司打工,你看看,那天喝醉时候也是与个看着像姚文起的人在一起。她既然那么爱姚文起,为什么还要勾引你来?”
倪葆“嗤”地一笑,道:“连你这个傻大姐都会惑于我的美色,张珊儿这么个风流人物怎么会看见我不迷倒?”
饶是我再不愉快,闻言也不由一笑,给了倪葆一拳,笑道:“去你的美色,你的美色比起姚文起来还是差点,人家张珊儿尝过草原肥羊,你这种本地瘦羊根本就不在眼里。咦,这个羊肉煲形迹可疑,估计是本地羊。”
倪葆笑道:“丁丁,你也就尝尝本地羊的命,不要好高骛远了,我还是不错的,打着灯笼都未必撞得到。再说我怎么会比姚文起差?他阴柔,我阳刚,他小白脸,我男子汉,没有可比性,我才不与他比。”一边拍着胸脯,恨不得拍得山响,显示他之阳刚。
我看着好笑,但是又把话题扯回来。“那你说,张珊儿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是越来越习惯对倪葆强词夺理了。
倪葆只得道:“丁丁,我才见过一次醉张珊儿,怎么知道她是什么德行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是想不通,相信你也想不通。就像齐葛一样,你们那么友好,但是你想得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一个人贪心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无言以对,心里只觉得齐葛应该是与张珊儿是不一样的,但是不一样在那儿呢?我也说不出来。“倪葆,你还得对我山呼感谢才是,要不是我管你管得严,否则今天给张珊儿截留款子的就是你了。”
倪葆笑嘻嘻地道:“是啊,是啊,可惜百密一疏,要不是我守身如玉,你这一疏可就后果严重了。”
我拿眼睛白着他,好家伙,这就上头上脸标榜自己了。“你敢!”
“我不敢。”倪葆答得麻溜地快。但是嬉皮笑脸,很不严肃,叫人怀疑真诚度。
我不由看着他叹气:“倪葆,我真不该把你打扮帅了,现在你这么一坐,小姑娘来来回回都看你,要是再知道你有点身价,还不个个像张珊儿一样自动找上门来?”
倪葆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丁丁,你担心什么?我是那种人吗?要不你立刻就把我圈养起来,省得别人知道我没结婚觊觎我。你今天比较胡思乱想,可能是心情不好,别担心,见了齐葛只要问好,看看他气色如何,劝他配合警方调查,争取宽大。你不会不想看看齐葛吧?这不正好是最好机会吗?别的都别想,就当是纯粹为看看齐葛去的。至于齐葛会不会跟你说什么,那是天意,也是他们公安局人该做的是,你别太当责任来背着。放松点。”
我听了点头,却还是叹气:“倪葆,我怎么脑子就是不如你,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还有今天理查德的意图,也是需要你一点我才明白,以后你可别欺负我。”
倪葆笑道:“你怎么谦虚起来?你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但是你看,你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理查德吸引到本市来看了吗?你有你的人格魅力,未必个个人都需狡猾奸刁才可以办成事,你有今天的成绩,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不要一山看着一山高,你很不差,不要妄自菲薄,你尤其是与我珠联璧合,我们互补。”
我知道倪葆是在安慰我,他做人只有比我圆滑老到,怎么可能我弥补他的不足了。“那么你的意思你是狡猾奸刁了?”
倪葆笑道:“我的空门都露给你,随你宰割了。”
我拿筷子敲他,总算有他,这种时候我还吃的下饭。饭后就独自找大曾,他们还在喝酒,不过大曾脸色反而变正常,我怀疑他与我约下后就没再沾酒,毕竟他是负责齐葛这个案子的人。但此人还是满身烟酒味,所以上了我的车后,我没开空调,降下窗户让自然通风。
齐葛,我来看你来了,希望你还好。
第 27 章
与齐葛见面前,我自然是问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然后等着齐葛进来。而房间已经换作正轨的审讯室,触目都是粗重的铁门铁窗。我坐下等一会儿后,齐葛才进来,手铐脚镣都有,可见是个重犯。
我看见齐葛就不由自主地起身,但立刻就被室内坐着的一个公安喝令坐下。我相信此刻除了这个人外,外面还不知有几个人关注着这个室内的一切,包括大曾。
齐葛猛然看见我,也是脚下一个停顿,眼睛里流露出不相信。他本来就瘦,现在胡子拉茬,也看不出究竟又瘦了多少。他一向整洁,现在可能没了那条件,但是依然把腰板挺得笔直。他本来就大脑门大眼睛抿着张薄唇,如今头发根根不服帖地倒竖,脑门越发宽阔,眼眶墨黑,更显两只眼睛大而深幽,若不是我打小熟悉他,否则黑天黑地地看见这么双眼睛,不亚于三伏天浇盆冰水,而嘴唇怎是抿得更紧,隐隐显露出不屑。我想他这是与公安对着干呢,何必呢,都已在人屋檐下了,这么做不是自讨苦吃?这个叫人理解不了的齐葛啊。
齐葛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是满眼的冷漠。他的脚因为脚镣羁绊,移动得慢而费力,我看着他慢慢转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而我此时已经适应室内昏暗的灯光,不知齐葛适应了没?他的眼镜已经不知失落在何处,他看得清楚我的表情吗?不过好歹他还看得出是我。不过齐葛看见我坐在这里,他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又被一个朋友伤害了呢?他这人别的不怕,唯一怕的可能就是被老友出卖。
所以我不能再沉默,不能让齐葛封闭的内心再加一道厚墙,否则再无引导他走出困境的机会。“齐葛,我来不是为别的,看看你是第二目的,第一目的是我今天忽然听到有关人员说他们抓捕你时,看见一个与你长得很像的小男孩,我本来想问他们要了地址擅自过去看看,但是他们说要我自己来问你,所以我来了。你会走到哪一步,基本上你自己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但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的话,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以前说过,交给我,起码衣食无忧,教育良好。倪葆也一早提出收养。你考虑。”
什么招供之类的,全与我无关,我没这个义务帮他们对付我的兄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我对齐葛的行为也有不满的,此刻见了他,心中总觉其中大有内情,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该怎么做我还是怎么做。在这种环境下面与齐葛见面,谁都会先预设下心防,何况是一向精细的齐葛。所以我不如有话直说,一口气就把自己此来的目的交代清楚,让齐葛自己参详,相信齐葛会知道怎么做。
齐葛认真听完我的话,一直眯着眼凝视着我不说。那种近视眼特有的散散的目光比之正常的注视更叫人看着心疼,感觉齐葛很无助似的。我拉开包取出纸笔,对齐葛道:“如果你不愿意托付给我的话,起码可以让孩子知道有爷爷奶奶,我会找适当时机帮两方引见。不过请给我机会关心孩子的生长,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好,你知道,我一向是婆婆妈妈的人。”
齐葛还是好久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等我都快黔驴技穷的时候他才道:“丁丁,你还是那么傻,你不知道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是多大的负担吗?也好,本来我一直在等宣判,这样我才可以有机会见家人,把我儿子托付出去,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机会,那就直接跟你说吧。你放心,我们齐家三代单传,我父母虽然会痛恨我走到这一步,但是对孙子还不会亏待的。”
我点头,原来齐葛不是抗拒我,而是另有安排。“齐葛,你说,我记着呢。”
齐葛还是以前那种胸有成竹的微笑,道:“这回我连累了我的兄弟,就是我曾经与你说起过的,在大学里一起捣腾过水货的那个兄弟。我没与他明说我是犯了事到他那儿偷得几天与儿子相处的时光,顺便等我事发被捉时候,儿子会有人照顾,不致流落街头。估计他得吃公安不少苦头。丁丁,一定也连累你了吧?否则怎么可能找上你。”
我点点头,道:“没错,不过总比失去联络无数天,哪天看报上登出你的事来才大吃一惊的好。”
齐葛居然“嗤”的一声笑出声来,道:“丁丁,有像你这样的兄弟,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我却听了心里一寒,连忙插话道:“胡说,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你看见我会想上半天,才问我一句你真是丁丁吗什么什么的。好吧,我再问你几句,儿子是你与阿梅的吗?你父母知不知道详情?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我应该告诉他们吗?孩子有无户口?”
齐葛微笑,道:“你还真是细心。这事说来话长,我真想喝着你自制的冰柠檬水和你慢慢说来,可惜。”
柠檬水是别指望了,但是水总可以有的吧?我伸长脖子对着那边一个摄像头道:“有水吗?”果然,过一会儿就有人端进来两杯水,一杯给我,一杯给齐葛。齐葛抓过水杯一饮而尽,很干渴的样子,我想把自己的给他,但是想到被要求坐下不许乱动,只得作罢,冲着摄像头叫一声:“谢谢,有的话,大大的再来一杯。”估计大曾得被我气得吐血了。
齐葛一直微笑着看着我行事,等我没了动静才道:“以前我和你说到我和阿梅相见的事,就是在那个海边别墅里说的,你还记得吗?”
我道:“怎么会不记得,要不是倪葆走下来打断的话,恐怕你那次看见包子一激动,早把有儿子的事与我说了,你这口风也真够严。”
齐葛对我的责怪只是微笑,此刻我都快不觉得这是在公安局这个特殊环境下与齐葛谈话,而是平常见面叙家常。“阿梅那时刚刚被一个香港人抛弃,我的出现给了远离家乡的她慰籍,但是她并不爱我。我们同居,家常生活用的是她的积蓄,我四处找工,但是没有大学文凭,没有当地户口,工资少得可怜,还要阿梅出积蓄帮我购置行头。她有很好的品位,不喜欢勉强自己,所以钱去得非常快,而我很没用,我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
“齐葛,你的着装品位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培养出来的吧。”我索性抛开心里的那些束缚,难得有机会与齐葛说话,一定得把握好这个时机。
齐葛笑道:“这是人的本性,我一向就注重这些,就像你和倪葆两个就一向不大搭理这些一样。不过阿梅给我很多好的建议。我继续说下去吧。但是正当我工作很快起色,眼见年终就可以加薪的时候,阿梅很无奈地告诉我,她的积蓄见底了,无法养活我们两人,所以她得找个有钱人嫁了。临走,她摸着我的头发,还说我是那么年轻,她不该一直占着我的便宜。我留不住她,我那时是那么没用,挣的钱只够勉强养活自己。可是阿梅终究也没结成婚,婚检时候她被查出,她怀了我的孩子。你说她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回道:“阿梅在结婚与孩子之间选择了孩子。”
齐葛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才道:“她选择了生下孩子,却选择不让我知道,因为我有一个条件很好的女同事找上我和阿梅同居的地方,不知情地向阿梅倾诉对我的爱慕,所以阿梅觉得她自己不配我,她历史不清白,年纪大我七年,又不懂持家过日子,而她觉得我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所以她独自很艰难地生下孩子。那段日子,也给她身子落下病根。”
“她其实很爱你。”
“是的,可是我那时还不知道,心里充满被抛弃的愤怒,只在工作上倾注所有心血,但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我还是不愿意在心里责怪阿梅,她是我的恩人,而且她给了我那段最好的日子。所以我只有把愤怒出到工作上,我很快弄清资金流转的一切套路,在业界为自己闯下名头。在被常万春请到本市为他跑融资前,我终于打听到了阿梅的消息,知道她贫病交加住在一个木棚子里,我去看她,但是她远远看见我就关门避开。她大概是怕我上演一幕朱卖臣马前泼水的闹剧吧。当时我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再说即使不知道真相,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她。但是她始终不肯见我,我临走前只有买了一间家具齐全的二手房,叫以前与她很要好的邻居出面请她住进去,并照料她生活。没想到的是,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身心一安顿下来,百病齐发,安稳日子没过多少天,就住进了医院。”
齐葛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看。我知道这个动作,我以前挨老师批的时候,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也是倔强地盯着天花板的。齐葛与阿梅的事由旁人听来,无非是一出寻常的悲欢离合,但是当事人的感触,只怕外人是无法知道其中之万一的。“后来,你拼命挣钱供阿梅治疗,这我知道了。但那时候孩子怎么办?”
“阿梅知道自己的病没治后,不肯再住院,说是要回家与孩子呆一起,怎么劝都没用,而她总算肯见我,明白我的心。但是被病痛折磨的她已不满足医院开出的有限的杜冷丁,瞒着我吸上毒。她那时也是自暴自弃了。可怜我与她聚少离多,等知道时候,她那身体哪里还经得起戒毒?可是我不知道她的瘾会这么大,最后会把儿子抵押出去。那些毒贩大概是调查过我的底细,知道我榨得出油水,所以才会答应她赊帐。”
我一听顿时明白,急急道:“齐葛,那么说,你这回卷走一千多万是为从毒贩手里赎出你儿子?是不是毒贩给你期限要你照做?是不是你早打算好以自己性命换取儿子性命?”
齐葛点头:“是,儿子身上有我和阿梅的生命,我以一换二,已是大赚。”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听凭眼泪夺眶而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齐葛这么做不会没有原因。可是齐葛却此时反而微笑起来,好像这笔生意是真的大赚似的,看着我道:“丁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监管着我的孩子,什么人欺负他的话,你叫上倪葆一起为他出头。来,你抹干眼泪,我给你两个地址,一个是我大学同学的,你以后过去帮我向他道歉,一个是阿梅墓地地址,以后你开广交会去帮我去看看。或者,如果有可能,你把我埋在她身边。”
我拼命眨眼才可以照着齐葛说的把两个地址记下来,但是写完就再也忍不住,把笔一拍道:“齐葛,我听出两个机会,你无论如何不能因为阿梅已死而自暴自弃,你必须为自己争取。你如果还有多出来没用掉的钱款,你别隐瞒,一五一十交还给警方,你儿子以后的生活教育费用如果你父母负担不了,有我。还有,你与那伙毒贩交涉多多,你得向警方提供线索,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儿子需要父亲,他长大后知道事情因由的话,他是会以你为豪的,你得给你儿子机会见你真人。”
齐葛看着我连连点头,他再也微笑不出来,看着我流泪,他也流泪,半天才道:“丁丁,你一直是我生命里的阳光,你走吧,后面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会尽量与警方配合。你放心,我不会再抵制,你说得对,我得给儿子机会看见我真人。你来,安慰了我,谢谢你。”
我得到齐葛的回答,心里总算安慰不少,他不在抵制就好,但愿他能救自己。我很快就被领走,连与齐葛握握手的机会都没有,出了门我就不再克制,放声大哭。大曾不知什么时候走近来,对我道:“谢谢你帮忙。”
我不理他,我才不会帮他们。但是又一想不对,忙求他:“大曾,你千万帮忙,看怎样可以挽救齐葛,要我怎么配合都可以。”
大曾叹道:“齐葛何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不去反驳他,朋友是相互的,换我出事的话,齐葛一样会落力帮我,看他对阿梅如何就知。大曾送我下楼出去,倪葆终究是不放心我,在外面等着我。事后追究倪葆究竟挨了我多少拳头,据说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虽然倪葆一人要接待两批人,但是我不得不抽身出来办齐葛的事,我能做的只有派个外语很不错的翻译给他。事后倪葆跟我叹苦经,说这个理查德老头精力过人,总是想得出事情来折腾他,好在要熬夜两人一起熬,倪葆被他拖得九死一生,银狐老头还有时差影响,更加苦不堪言,即使各自都有手下落力协助也没用,不过理查德吃苦那是他自找的,倪葆八棍子打不到边却因为好心而陪着他受罪,那才冤。最后两天我也在,我拖了两天都快吃不消,不过好歹分担了倪葆的一部分压力。周六时候由我送他们去上海虹桥机场,而倪葆还得在家继续应付NPT公司。
一路上理查德的助理忍不住睡觉,但是老理查德坐在我身边却依然笑容可掬,真是个了不起的老头。两人海阔天空扯一阵后,理查德忽然问我:“你说的广西是在中国的什么地方?”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我对理查德的问话抱有戒心,总是要在脑子里转一转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见问想了想才道:“广西在中国的西南部,地理位置相当于我们现在处在纽约,而广西在佛罗里达州。交通比较不方便。”
“哦,可是你只去了一天半就回来了,中间有办事的时间吗?”
我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笑道:“这个速度几乎是我所在城市的人所能达到的极限,没关系,飞机时间有约束,地上的时间可是可以随意支配的,就看自己愿意有什么速度了。晚上少睡一会儿,飞机上面有两个多小时可以睡呢。”
理查德微笑道:“你和倪先生两人的体力好得惊人,既要忙我们的事,又要忙自己每天按部就班要做的事,那么几天连轴转下来,没拖垮你们已经是奇迹。我心里非常感谢。”
我这才明白理查德问我广西在哪里是在考核我的工作量呢,忙笑道:“不客气,理查德先生也不输我们,你还扛着时差呢,你看,比你年轻的助理都熬不住了。”
理查德得意地笑道:“这是必然,开创自己事业的人必须有过人的精力。”随即看看后座的助理,诡笑着冲我瞬瞬眼睛,这是个狐狸一样的老头,我喜欢他,也敬畏他。“这几天一直听见政府部门的人在感谢你们的无偿奉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心里暗笑,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和倪葆一起对了口径,所以不怕不怕,信手拈来,“倪葆说了,一个产业在一个地区越集中发展,就越能吸引市场的眼光,越能带动所在地区所有相关产业一起进步。而且贵公司又是他们公司的上游产业,你们的进驻对他只有好处,所以他大力欢迎你们来。而对于我来说,我乐于见到倪葆的事业进步,而且也乐于看到我们市的经济因引进外资,积少成多,而快速发展,这是我们每个市民的责任。这不是大话,因为城市的发展我们市民都可以因此得益的,既然正好我遇上,我多做一份又如何?”
理查德为此发了一通自己的看法,对我和倪葆很有褒奖的意思。不过这老儿口风真严,直到要进安检了,这才对我道:“非常非常感谢你和倪先生对我们此行的帮助,使我们不虚此行。我本人很赞赏你们两位对人对事的态度,和过人的精力能力,还有倪先生手头的那块正在开发的土地。 我们认为在中国投资,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作人是成功的第一步,请你回家与倪先生安心等待我们的好消息,我们很快会给你们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