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一听,会不会是昨天说蒋懋白吃白喝惹伊叔叔多想了,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心里其实是一点没那么想过的,不知怎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抽抽答答地道:“不要,我就是关了客栈也要和你们在一起,我坏的时候伊叔叔教训教训我,我不开心的时候抱抱潇姐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们要是住到别地儿去的话,那我也搬去住你们那里,给你们作烧火丫鬟去,这儿就扔给蒋懋了。”

王秋色白了伊不二一眼,道:“你伊叔叔不会说话,说得那么生分。粥粥啊,王姐姐想的是这儿是客栈,人来人往的多,我以后挺着肚子出来不答方便,而且要什么都要叫小二,我往后经常有半夜叫人的事,如果一直那样,很不方便,不如自己买或租个院子住下,其实我们也一样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本来刚来时候陈四爷安排我们住王府,我们想想还是要与我们的小粥粥住一起才开心,但是住客栈实在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是蒋公子熟悉京城,看看哪儿有离客栈最近的房子,我们一起搬过去,粥粥你也一起过去,我们互相有个照应。”

粥粥看着蒋懋道:“那我们把刚买的那房子给伊叔叔住着,等以后再改造也不迟。”
蒋懋道:“王姐姐说得有理,我们住得近一点,以后伊大哥经常有事情出去的话,我和粥粥两个老京城就可以给王姐姐潇姐姐做跑腿了。粥粥不急,我早上买那房子的时候,隔壁一个老赌棍也正想卖了他的房子,那房子是个干净的四合院,不大不小,我本来是也想过把它吃下来,以后自己住的,这下正好,我们买下了一起住那里去,只要开个边门就可以在客栈直进直出。”

伊不二笑道:“陈四爷说蒋公子办事滴水不漏,果然。而且我看蒋公子看事举一反三,比滴水不漏还要厉害一点。”
蒋懋笑嘻嘻道:“伊大哥过奖了,伊大哥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蒋懋就是,我现在是粥粥的跟班跑腿,早不是蒋家的什么公子了。这房子的事我一会儿过去办好,王姐姐不急。”

潇子君捧出一只布包,对蒋懋道:“蒋懋,那我就不客气叫你名字了。你看看这儿这些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伊大哥这儿还有些银票可以兑掉的。”
粥粥把银子推回去,道:“不要,只要以后王姐姐叫儿子叫我小阿姨就行。我和蒋懋本来商量着买下隔壁几个房子扩大客栈的,现在正好。这房子买着存着,自己住也好,自己不住了就改客栈,多方便。伊叔叔你只要不搬去别的地方住,离我粥粥远远的看不到你们,我虽然……”粥粥说到这儿,忽然觉得自己爱财这话怎么可以说出来呢?忙急急打住不说。

蒋懋知道粥粥的意思,其实大家都约略知道点,一起笑眯眯地看着粥粥笑,于是那个意思便更坐实,粥粥也难得有了大红脸。她不得不扯开话题,“蒋懋,刚才伊叔叔为什么表扬你会举一反三?”

蒋懋看看粥粥难得会红的小脸,笑道:“陈四爷管的刑部,一定有很多案子是江湖上人犯下的,这些江湖人即使你知道了是谁也抓不住他们,所以只有请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武林二骄出面除害啦,这也想不到。”

伊不二道:“陈四爷的提议很好,我和熊泼辣都赞成,但是就怕那样一来我们两个便被看作二皇子的人了,办事情起来自己虽然有一碗水端平的意思,人家可就不那么想了。所以我们还没最终答应他。”

蒋懋道:“伊大哥尽管答应,因为照现在的情况,太子位元只会落到二皇子身上了,所以不用多久,一分为三的朝廷官员立刻便会全支援二皇子去,不会再有谁的人之疑了。”

粥粥道:“蒋懋,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天林先生逃到你家去被我捉住,怎么陈四爷一个眼色你就知道要找海地公子过来抢人的?”
蒋懋还没说,王秋色先笑道:“粥粥,什么叫官商,蒋懋从小都是在这种官场环境中看着,耳熟能详,再加上本来人就聪明,所以什么事都可以举一反三想到了。”
粥粥道:“那就好,我也不要与包广宁混了,什么事问蒋懋就是。”
蒋懋笑道:“我怎么可以与包广宁比,他这人也算是我朝数一数二的老狐狸了,粥粥你与他聊聊没别的,可以开阔眼界,这人毕竟是一直处在高处的人,看问题的眼光不同。而且他现在要害你也不大会了,尽可以放心。”

粥粥还是嘀咕道:“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找上我,这种人不会师出无名。”不过粥粥还是决定等下去会会包广宁,他是老狐狸,粥粥还是武功天下第一呢。

第四十九章

春天了,客栈隔壁的改造工程进行得轰轰烈烈,不过因为客栈里的菜异军突起,所以住店生意虽不是很好,但是每天吃饭却是要预订了才行。为此蒋懋安排了小桌子,免得包广宁这样独酌的人占去一张大八仙桌。

春闱已经放榜,钱修齐居然高中第二十九名,连抱着这次赶考当试水这种消极想法的钱修齐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钱家反正钱多,而且这钱也花得高兴应该,是以钱五爷这几天天天在孙家客栈宴请同门。虽然粥粥给他打了折扣,但是粥粥还是赚得很开心。不过因为钱修齐来得勤,蒋懋便不断教育粥粥女孩子不要过多抛头露面,否则有这样不检点的朋友,钱修齐会在同门面前脸上无光,这是臭书生的臭心态。粥粥自己对此不以为然,但是也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心里挺气氛的,也懒得管钱修齐怎么样,是以钱修齐五顿饭里也就只有一顿可能见到粥粥。而粥粥则因为客栈由蒋懋管着,蒋懋管得比她还好,她乐得轻闲,捡起久违了的书本。

这天见钱修齐不在,粥粥走到店堂看看,见包广宁还是一个人在喝茶吃点心。不过最近他手里带了本书来看,常是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吹着春风看得高兴。粥粥想着好几天没理他了,便走过去坐到他面前,微笑道:“这儿看书看得进吗?我昨天想了半天,你为什么偏要到这儿来看书吃饭消闲,后来一想,原来是兵法里面的‘用而示之不用’。”

包广宁放下书,听了粥粥的话笑了,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粥粥趴在桌上,仔细看着包广宁的脸色,心里想不出来这种脸色应该是对应说她粥粥猜中了呢,还是猜错了,真是此人不可貌相啊,粥粥为一个耳熟能详的词给用到别的用处上而得意,心想自己自学成才,未必就比规规矩矩读书的钱修齐差。她也作着很内敛的微笑道:“我想你为什么挑中我呢,并不全是因为我聪明,而是看中这儿的天时地理,三者中最要紧的人和是放在最后一位的。这儿是客栈,人来人往,而且因这儿店主我与某些人的特殊关系,这儿特别容易受关注,于是你在这儿的闲散表现很容易上达天听,给人一种你真正解甲归田、含饴弄孙的假像。方便你回家后偷偷便宜行事,也可以麻痹那些本来准备趁你下野踩你一脚以免你东山再起的人的心。对吧?当然我这儿的东西好吃椅子改得舒服也是重要原因。”

包广宁点点头,道:“我做事不会只想到一个好处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处?”
粥粥道:“那就是说你承认了?好吧,我再给你想想还有什么好处。对了,有人可能想给你栽赃,到你府上走一趟,回头出来做些什么事出来,到时你洗也洗不清。但是你白天一直在这儿的话,要见你也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些人就没了栽赃的藉口,而你晚上回去,那些不很心腹你不很想见的人自然是可以托词不见的,所以你这也是在避祸。”

包广宁笑笑,道:“这一条只能说马马虎虎,我虽然被贬,但是拒绝个把不喜欢看见的人还是可以的。粥粥,你为什么那个新科进士在这儿请客的时候就不出来,现在倒是出来了?”

粥粥笑道:“你观察的挺仔细的,原来你装着看书,其实并不在看。他是我的朋友,这么年轻就中进士,一定前途不可限量,我们这种下里巴人还是别去丢他面子的好。”

包广宁道:“他这进士还是沾了你这儿蒋家这个蒋懋的光的。郑中溪这回主考,他的孙女退了蒋家的婚,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是终究是欠着蒋家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就还到这个小进士的头上了。不过也要他自己文章争气才好,否则一塌糊涂的文章,郑中溪即使偏心也不敢怎么拔高他的。”

粥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说他怎么这么能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考中的。不过这家伙迂腐,他爹可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会还蒋家的人情的。包大人,你以前最接近皇上,你说说钱修齐要是殿试去的话该怎么穿着打扮怎么言行比较好?”

包广宁冲着粥粥直笑:“你这个奸猾小家伙,不想着叫小进士多去看书应付殿试,倒是想着投机取巧的法子。这种事情蒋家还会不打听清楚教给他?你操什么心。”
粥粥笑道:“还说官场上的事有问必答,碰到个要紧一点的你就不说了,蒋家又没见过皇上,最多也是道听途说,什么皇上英名神武啊喜爱孔孟之道啊等等,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作不得准,连我这个见过皇上一面,一起吃过一顿饭的人都不相信。但是你不同啊,你每天见皇上,多少年见下来,皇后都未必比你清楚皇上,海地公子也一定不如你,这事不问你问谁去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包广宁“呵呵”笑道:“小家伙,机灵得过头,得,我叫你一个乖。皇上不是最喜欢去世了的三皇子吗?这个三皇子辨答非常敏捷,当然见识所限,难免错误百出,但是不要紧,皇上喜欢就好。如果你的小朋友进士殿试的时候也把胆子放大些……,咦,这个不是蒋懋的爹吗?他终于来领回儿子了?”

粥粥看看蒋老爷,见他看见包广宁,眉开眼笑地作了个礼,但不过来打扰,微笑着进后面去,笑道:“他终于自己出山了,我想他心里一定火气大得很,但是还是那么会做人,蒋懋原来是家学渊源。哈,我真想去偷听他们父子怎么讨价还价,一定很精彩。”

包广宁却道:“你别高兴太早,蒋家老爷子要是和小蒋谈不拢的话,出来就得找你算帐。”
粥粥笑道:“我才不怕,他看来还是挺怵你的,你在我旁边,他哪敢对我怎么样,那不是不给你面子吗?”
包广宁点头笑道:“我不过来你这儿吃顿饭,你就这么利用我,真真是最不能理的就是奸商,不过我老心大慰,原来我还是有一点威风残存着的。”
粥粥道:“那当然啦,万一你官复原职了,那些这段时期得罪你过的人不就全完了?”
包广宁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略带阴郁地道:“这种状况最多可以维持一年,我如果一年后还没响动的话,可就会有人踩上来喽。现在都是看着呢,看皇上怎么发落我。好了,这个话题不愉快,我们再回到小进士殿试的事情上。我刚才说到哪里?”

粥粥想都不用想就道:“叫钱修齐胆大心细地回答问题,不要怕错。”
包广宁点点头:“嗯,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以前,就说到这儿。不过这才是个次要的,要紧的是给皇上眼前一亮,留下深刻印象。三皇子人长得雪白,平时穿湖绿色的衫子最好看,他也最喜欢穿,最好上面再绣点金线。叫小进士殿试时候也这么穿,让皇上一眼就看见,再加上小进士本来就是年幼,皇上睹物思人,自然会偏心一点。不过这个千万不要大张旗鼓说出来,知道的人多了,传到皇上那儿,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粥粥点头称是,但是心想,钱修齐这家伙头巾气重,不知道会不会听她的建议,不如把这难题交给蒋懋,叫蒋懋去动员他,总是为他好。
虽然粥粥心里对包广宁有成见,但是多次聊天下来,感觉这个老头对他一点没有架子,推心置腹得很,真不像是传说中的庙堂高士,倒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辈。和他谈话有时候要挖到脑筋最深处才想得怵回答,有时候又是充满柳暗花明的惊喜,弄得粥粥现在回想以前的所作所为,总是为那些过去的幼稚害臊。什么兵法,什么三十六计,原来没有一些社会阅历衬着,都只是纸上谈兵,最多算得个小聪明。

想到蒋懋爹正在后面与蒋懋不知道怎么闹,粥粥哪敢离开包广宁,免得被蒋懋爹捉住撒气。她好歹知道,人家父子吵架那是家事,过不了多久就和好,就像今天蒋懋爹会拉下面子亲自来找蒋懋。而蒋懋看来也不是真的气他爹,但是如果蒋懋爹拿她粥粥撒气,而她粥粥如果反抗成功的话,蒋懋一定不会在一边叫粥粥骂得好打得好的,定是也会一样把气撒到粥粥头上来,那不是大亏特亏了吗?这个能干猫来了后粥粥不知道轻闲了多少,钱反而赚得更多,人都变胖了,伸出手瞧瞧,有点白。要是能干猫生气离开,虽然可以扣下他投入的钱,但是……那多没劲啊,蒋懋那么好,有那么好看,他怎么能离开?粥粥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包广宁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后门,看蒋懋爹出来时的表情。

包广宁留神粥粥的神情,心里早比粥粥自己还清楚为什么,他略想了想,微笑道:“粥粥,教你一个乖,你想叫蒋懋不为难的话,有个最简单的方法。蒋家是商人,所以也尊重生意做得大的人,你粥粥只要手头有地有银子,蒋家老爷一准抬着轿子接你进门。”

粥粥还是不解,道:“我干吗要到他家去,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我看蒋懋面子绕他三尺避着走就是。我粥粥干吗要讨人欢心去。人贵有志气,我娘以前说过,即使穷也要有志气,再说我又不穷。蒋懋不提这事都没事,他只是找着藉口不回家呢。”

包广宁笑得脸上满是菊花皱纹,不过样子倒是不难看,像是传说中的狐狸。
果然不出粥粥所料,蒋家父子大约是谈僵了。粥粥从窗口看见蒋懋爹怒气冲冲地出来,但是到店堂门口的时候确实缓下脚步,仰头站了一会儿,这才脸色入平常人一般地缓步走入店堂,依然如来时一般地远远与包广宁做了个礼,随即瞥粥粥一眼,若有所思。粥粥等他离开才道:“蒋懋爹真是好本事,这么大火气时候还挤出脸上全是笑,还我肯定是不行的。”

包广宁微喟道:“说到面皮上的功夫,谁都不会比得上官场中人的。不过他也算是不错的了。”
蒋懋赶着出来,脸上有点火气,到门口看了一下店堂里面,却是不进来,甩袖就走。包广宁看见笑道:“这人倒是个对你好的,生气时候还知道来看看他父亲有没有找到你出气。难得,难得,怎么给你遇到的,我看着你除了聪明外,实在看不出有多少好来。”

粥粥大大不服,心想我要是没那么多好处,你哪里会老是盯住我聊天?但是挂心着蒋懋的情绪,便不理他,只是冲包广宁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旋即跳下椅子去找蒋懋开解。

到新住进的四合院,见蒋懋的身影在王秋色的门外一闪,不知道他找王姐姐干什么,粥粥也跟进去。却见蒋懋站在一边看王秋色剪一封信。王秋色剪粥粥进来,头也没抬就道:“粥粥,叫潇姐姐来。”

粥粥叫了声“为什么不自己喊一声”,却是老老实实转身出去叫潇子君。在王秋色面前,不知怎的,粥粥就是怵她。潇子君进来,见了信就笑:“伊大哥才出去几天,信倒是来得快。”

蒋懋却是神秘地一笑,道:“熊大哥也有信在。”
潇子君脸一红,啧道:“蒋懋,你这小子极坏。”
粥粥大大不明白,仰着脸问:“蒋懋告诉你有熊大哥的信,怎么就坏了?”
蒋懋立即抓抓粥粥的头皮,挤眉弄眼地笑道:“就是就是,哪里不好了。”
王秋色只管一只手捏着伊不二的信,一边看一边满脸的笑意泛滥,但是另一只手却是一直把熊泼辣的信递给潇子君,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的信。潇子君被蒋懋那么一说,都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粥粥总算从蒋懋的神色中看出问题,结果熊泼辣的信塞给潇子君,对蒋懋道:“我知道你干吗了,不许笑潇姐姐。咦,你刚才不是很不开心的吗?”

蒋懋坐下,对粥粥道:“是,我很不高兴,爹叫我回去,却叫我与你断绝往来。我才不愿意,随他去好了。”
粥粥一听跳起来,“干吗要与我断绝往来?真的是嫌我钱少吗?蒋懋,我们不理他,你有我对你好就行了。”
蒋懋一点不客气道:“你老是对我不好。都是我在对你好。”
粥粥傻了,大眼睛转了转,道:“可是我从来不会对你发火的。你瞧你爹一来就和你生气,我没吧?”
蒋懋道:“你还不屑与我生气呢,那天我来投靠你你还说要一脚踢我出去,我伤心你也不来抚慰我。”
粥粥心想这倒是有的,但是那还不是因为他看上去一脸的阴谋嘛。但是粥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舍的说蒋懋,虽然手痒痒的恨不得往蒋懋诡笑的脸上揍一拳。好在王秋色看完信对蒋懋道:“蒋懋,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庙宇,我想去给他们两个烧香祈福。”

蒋懋只得放过粥粥,对王秋色道:“好的,我安排明天你们三人一起去吧。粥粥当跑腿和保镖。”
粥粥拿眼睛睨着蒋懋,心想,躲过蒋懋爹的撒气,还是没躲过蒋懋的出气,早知道就不安好心,不理他了。“你赶大车?”粥粥问。
蒋懋这下不知怎么就一本正经了,对着王潇两个道:“我明天不去了,园子里的事走不开,托两位姐姐照顾粥粥,马车我会准备好的,两位姐姐不用操心。”
王秋色这时候才顾着这俩小的在闹腾,不过这一阵也看多了,不挂心上,对蒋懋道:“你放心着,我们三个谁敢来惹,准叫他有来没去。”
潇子君听了就笑,但是笑得与以往不同,连粥粥都看得出来。粥粥看看蒋懋和王秋色,两人也都诡笑着看着潇子君,心里更加坐实了问题出在熊泼辣的信里。粥粥好奇之极,心里猫抓猫挠似的想看看里面说了点什么,伺着潇子君把信在桌上一放,粥粥立刻伸手过去拿,但是被半空伸出的一双手抓住,一看,又是这只臭猫,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干”的得意。

粥粥发现,自从蒋懋来后,她想在他面前干坏事,却一次都没得逞过。是不是蒋懋比她还坏,所以知道她的坏事会怎么出手?粥粥想起以前和皇上说的做皇帝的要比贪官还奸的理论,看来是一定的,蒋懋一定比她粥粥奸一万倍。

 


第五十章

没想到随便挑的日子竟然是好日子,坐在马车里就已经觉得怎幺一路总是走走停停,粥粥自然不会是个垂着头安安份份坐等的人,撩开帘子一看,果然外面黑压压的前后都是人车马。坐马车里竟然还没走路快。

在马车好不容易又移动了三尺后,粥粥终于忍不住,说声“我下去走走”,便跳下车,不想落地没多久,王秋色与潇子君也一起下来,潇子君手里挽着个新竹子编的香篮,小小的,非常精致,挽着篮子反添不少风情。今天王潇两女虽然并没有刻意打扮,但是是美女总是美丽的,即使脸上都是遮着轻纱,那身材、那步态,无不叫人见了眼前一亮,仿佛除了她们两个,周围都是灰暗。当然,粥粥也属于灰暗之列。

三人没走多少路,高大的庙宇已经在望。沿路摆着很多小摊,吃的戴的都有,粥粥看得兴高采烈,这还是她大了以后,有钱了以后,第一次逛庙会。粥粥手里拎着一串铜钱,这儿买块糕,那儿买朵花,不过粥粥是个大方的人,买来的东西都与姐姐们分享,只是王秋色看见吃的很没胃口,还是潇子君与粥粥最是享受。

三人随着人潮慢慢流淌,旁边也有小家碧玉,也有大家闺秀,一色的最新的衣服,最亮的收拾,个个都是东张西望,看得好奇。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吆喝,众人纷纷往旁边闪躲,果然不久便出现一队人马香车,看那架势,来人定是尊贵之极。男人们一色的高头大马,女人们都是坐在车里,潇子君一看,撇嘴道:“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马。”粥粥听了忍不住吃吃地笑。

不时有这种富贵人家的车马经过,还是粥粥稍微识货,看着仪仗大致知道来头,旁边自然有认识的也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见识。三人随着人潮倍挤来挤去,但是王秋色与潇子君怎幺可能叫寻常人近得了身,他们身边总是有些小小的空隙。坐在中看不中用的马背上的老爷公子们经过时候少不免顾盼一番,不用说,王秋色与潇子君这儿总能牵住无数目光。

娘娘庙门口拦着一帮人,看着顺眼的女人可以进,一队一队来的皇亲贵族也可以进,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王秋色看着这架势,也不高兴再去别的地方,想就在娘娘庙烧香了算数。走进里面,很大一块空地,三三两两站着不少女眷。粥粥走在头里,她觉得今天有保护两个姐姐的必要。忽然只听耳边有人细细地叫了一声“粥粥”,粥粥惊讶,会有谁在这儿认识自己?循声音看去,见一个美女拿扇子遮住下巴,微笑地看着自己,原来是郑家小姐影子。粥粥忙与王秋色潇子君说了,但是见影子身边一群贵妇仆从,自己不便过去,与她笑笑打了招呼就随两个姐姐进殿去。

好不容易轮着个蒲团,大家依次跪下,粥粥不知道该说什幺好,想了半天才想到,对了替钱修齐求求,希望他殿试时候倍皇上一眼看中,还有当然是求菩萨保佑王秋色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了,对,这个不能忘,蒋懋得一直伴随左右,不能叫他爹抢了去。旁人都是低眉顺目的念念有词,唯有粥粥一脸严肃地看着菩萨念念有词,就如平日与人说话一样,必须盯着对方,要看清对方答应的诚意。

拜挽菩萨,三人鱼贯出来,也不愿意在庙里多呆,走出门去,与几个刚进来的王孙公子擦身而过。粥粥看见那几个人交头接耳了几下,看着她们三个指指点点。粥粥拉着潇子君的手轻道:“有几个人朝我们不三不四地看,好像是不怀好意。”王秋色旁边听见,只简简单单轻吐出一句话:“目不斜视。”

目不斜视就目不斜视,粥粥还知道昂首挺胸呢。但是她们不招惹人家,人家自然会招惹她们,走出娘娘庙没多远,外面又是人山人海,粥粥目不斜视之际,忽然感觉身边怎幺人潮呼啦退去,定睛一瞧,过来四个公子,但是那四个人并没有怎幺样,只是亦步亦趋跟着,粥粥耳朵好,听他们交头接耳话里的意思是这儿人多眼杂,跟远一点,免得给亲戚朋友看见就不好。粥粥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别是今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还有顿架可以打,粥粥真是等不及了,忍不住跃跃欲试。这时王秋色伸过手来,拉住粥粥一只空着的手,变成粥粥两只手倍两个姐姐分别拉着,粥粥立刻明白王姐姐的意思,是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呢。但是粥粥不急,王姐姐性子没比她粥粥好,到时候先动手的可能还是王姐姐。

三人上了老远等着的马车,慢悠悠往家里走。粥粥与潇子君一路早已吃饱,王秋色却是一点没敢吃小摊儿的,上了马车才拿出香篮里的点心吃。都是粥粥客栈的上等美味,但是吃惯了这个的粥粥还是不会忘记臭豆腐之类的路边小吃。等马车慢慢快起来,说明路上人车越来越少,粥粥不用掀起帘子都听得出,后面紧紧跟着四匹马,远远还有一队马跟着,可能是这四个人的随从。

粥粥清楚地感受道摩拳擦掌的滋味,此时手头要真有油石的话,粥粥真想磨磨自己的拳头。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是诺大一个客栈的老板,后面四人看来贵气异常,得罪了他们,以后他们动用衙门时时找她麻烦该怎幺办。粥粥想了想,对王秋色道:“姐姐你们管自己走,我在这儿拦着,我们的马车目标大,只要你们的行藏不给跟踪,我拦住他们一会儿后就可以溜的没影子,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我还有客栈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