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看来这段时间确实是憋得很难受,有一吐为快之需。
临离开拉斯维加斯的那些天,自从南茜接受亚伦的求婚以后,他们两人就开始分别忙碌起来。亚伦忙着安排婚礼、旅行的事项,南茜神秘地说她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每天两人都是分头行动,傍晚才回酒店碰面。
亚伦独自跑遍了拉斯维加斯最好的珠宝店,为南茜挑选订婚钻戒和结婚戒指,由于南茜的手指太过纤细,找了好久,终于还是在WYNN酒店的Cartier珠宝店,买到了适合她尺寸的钻戒,白金底托上镶嵌着一颗8克拉的天然蓝钻。
当天晚上,两人在恺撒宫808餐厅吃法国菜的时候,亚伦将它取出来,轻轻地戴在南茜纤美的手指上,那散发着深蓝光泽的的钻石戒指,看上去高贵典雅,光芒四射,更加衬托出南茜的天生丽质,跟她的人般配极了,就仿佛是专为南茜而定做似的。
两人世界的夜晚总是充满着激情和浪漫,他们没有再上赌桌,赌博,在两个热恋着的人眼里,已经失去了它的魔力。
亚伦预订好了经由洛杉矶转飞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机票,并且买好了地中海豪华游轮的船票,而南茜整天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南茜却说一大早就要出门,有要紧事需要办,亚伦只好跟南茜约好下午两点钟在酒店碰头。因为这一天,他们两人要一起去挑选婚纱,然后于晚上八点去教堂举行婚礼。
本来南茜很想请铃月做她婚礼上的伴娘,但转念一想,她的好朋友夕燕受了伤正躺在医院里,雪玳的爱人又刚刚遭遇不测,她们两人是绝对无法参加的了。而铃月忙于照顾她们俩,心情也一定非常沉重。这个时候告诉她婚礼的事,肯定会令她很为难,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再说,亚伦也没有邀请任何朋友参加,不如就举行私密的两人婚礼吧,怪只怪幸福来得实在突然。
整整一上午,亚伦在酒店里到处闲逛,消磨时间,他给自己买了一打衬衫两打袜子、几条印有毕加索名画的别致领带,又给南茜买了两条昂贵的法国真丝睡裙,还坐在冰淇淋店里吃了两客意大利榛子和香草冰淇淋,看看时候不早,便忍不住给南茜打电话:
“Honey, where are you? Do you want me to pick you up?”( 甜心,你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
可南茜偏偏不告诉他她在哪儿,只让他在酒店里等。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其实这两天,南茜只不过是跑去替铃月买房子,买好房子,还要寻找以前给她做花园的那位花匠,再从网上定购家具,然后委托房地产公司的亨利找人代为装饰那幢房子。只要肯花钱,什么事都不在话下,她的事情很快就办妥了。
等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南茜才匆匆赶回酒店,两个人直奔位于撒哈拉大道的David's Bridal婚纱店。
挑选婚纱倒是花了很多时间,因为每一套婚纱穿在南茜身上都很漂亮,难以取舍,到最后,亚伦想也不想,直接买了价格最贵的那一套。
穿上婚纱对着镜子,南茜显得光彩照人。她笑嘻嘻地对亚伦说:
“既然都很漂亮,为何还要买最贵的?你这个学数学的,怎么没有一点儿数字意识?”
亚伦站在不远处欣赏着美丽的南茜,他的脸上笑意更深:
“贵,总会有它的原因吧,虽然我暂时还没看出来。不过,我相信只有最昂贵的婚纱,才能配得上我的新娘。”
买好了婚纱,两个人就去到预定好的婚礼教堂。
这个叫做The Little Church of West的西部小教堂,是拉斯维加斯著名的婚礼教堂,它那用褐色原木造成的楼体外貌古旧,风格朴实无华,只是一间有着尖尖屋顶的小教堂。但是,它的历史却不禁令人敬佩。
自从它在1942年被建成以来,从昔日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沙漠荒原上的小教堂,演变成如今屹立在思醉普大街上的一道怀旧的风景,岁月的流逝,未曾改变它的容颜,却赋予了它独特的辉煌历史。
曾有无数的名人,如Greg Alman, Shirley Bassey,Deanna Durbin,James Farentino,Buck Owens,Margaret Whiting等等,曾在这座小教堂里举行过他们的婚礼,令“西部小教堂”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礼教堂。
亚伦跟南茜婚礼举行的时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因为他们得选择婚礼类型,还得讨论婚礼照片数量尺寸等细节,等待牧师为他们安排证婚人,还得为日后取得婚姻证书而填写各种表格。当亚伦在忙于这些事情的时候,南茜就在化妆间里,让化妆小姐为她编织头发,精心化妆。
在风格简约却充满浪漫情调的婚礼上,主持婚礼的牧师高声地朗读了一些祝福的话,然后分别问他们,你愿意永远跟他(她)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无论他(她)贫穷或富贵,无论健康或是疾病,都不离不弃,永远爱护他(她) ,尊重他(她) ,保护他(她) ,照顾他(她)吗?
当亚伦毫不犹豫的对牧师说出“是”的时候,南茜心里好感动。在他们交换结婚戒指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望着彼此的眼睛,心中升起了神圣的感觉,那是一生倾心相许的诺言,在那一瞬间,他们已经将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交到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手上。
管风琴乐师开始演奏。当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的时候,南茜挽着亚伦的臂弯,步上红地毯,慢慢地走向教堂门口。证婚人和几位一直在旁边观看婚礼的陌生人(可能也是将要举行婚礼的客人吧)用力朝他们鼓掌,周围的几名花童将篮子里的花瓣纷纷扬洒在他们身上。
南茜转头望向亚伦,发现他也正望向自己,他的脸上充满着喜悦,他那双蓝色的眼睛,跟南茜手指上的蓝色钻戒交相辉映,南茜儿时的梦境,就在此刻翩然成真,她的心儿快乐得颤抖起来。
从婚礼出来,夜晚的天空里居然飘起了丝丝小雨,两个人贪婪地呼吸着雨中散发出的新鲜气息,手牵着手在雨中的思醉普大道上漫步。
“我的车怎么办?”渐行渐远,南茜不由得想起了她那还停在教堂门口的车。
“呵呵,捐给教堂做小费吧。”亚伦笑道。
“啊,你……”南茜又好气又好笑。
“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了,我难道没有一点儿决策权吗?”亚伦调侃着。
“好!我才不在乎呢,捐就捐。”南茜不服输地说道。
“好,回头我跟牧师打招呼。”
“你你你,你不是想让我永远不回拉斯维加斯了吧?没有车我怎么办?”南茜充满狐疑,警惕地望了望亚伦。
亚伦却可恶地笑笑,转换话题:
“哎,我肚子好饿,我们赶紧去吃点儿东西吧,你想吃点儿什么?”
南茜一乐,挑战似的说:
“我要吃越南米粉!”心想看你怎么办,娶了我,还想天天吃法国菜呀,做梦去吧。
没料到亚伦立刻应声道:
“好,咱们就去吃越南米粉。”然后随手招了一辆的士。
他们在位于春山路的NO.1越南米粉店里,叫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半熟牛肉粉,两个人吃得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南茜身上的婚纱还没来得及换下,她的衣物都还在车上。一双身着婚礼服装的俊男美女,看样子是刚从教堂里出来,却冒着雨,狼狈地跑到简陋的越南米粉店里哧溜哧溜地大吃越南米粉,令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而视,有的人望着他们,脸上还露出会意的微笑。
吃完米粉,他们又乘的士回到教堂门口,将车开回了WYNN酒店,因为南茜实在舍不得她那辆敞篷奔驰,她一口咬定教堂是绝对不会收车子当小费的。
看她警惕设防的样子,亚伦偷偷地暗笑了好半天。
新婚之夜,两个人几乎一夜没睡,兴致勃勃地计划旅行事宜,然后以做爱来作为休息。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南茜又急慌慌地出门,因为她还要去房地产公司的亨利那里填一些表格,顺便交给他写给铃月的一封信。然后再回公寓里,给铃月留些钱用来交下月的房租。
“你整天这么忙,好像指挥着一支军队似的,难道我不能帮你去做吗?”亚伦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到处去逛逛嘛,要不,就去赌桌上玩玩。不过,我不在的时候,只能小赌,我可不想到了地中海,才发现自己又变回穷人,只好留在那里打工赚回家的路费。”南茜威胁道。
“呵呵,没想到我可爱的新娘还是个拜金主义者。”亚伦故意乱理解。
南茜对他做了个鬼脸,自己出门了。
等一切的事情终于办妥之后,他们便搭乘飞机去了洛杉矶,再从那里转机去了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在这座被称为“地中海艺术之城” 的巴塞罗那,他们度过了充满异国情调的美好夜晚。并于次日,登上了Millennium号豪华游轮。
在游轮上的日子,快乐如梦境,每天都是蜜月,都是节日。虽然南茜对法国并不陌生,但乘坐豪华游轮还是第一次。游轮沿途经过法国的戛纳、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罗马、希腊的雅典、再到威尼斯和米兰,无数古老的历史遗迹,令人惊叹的异国风光,让他们的情绪一直处在兴奋之中。
旅行将要结束的时候,游轮在海上举行盛大宴会,南茜和亚伦都喝得有些微醉。他们站在船舷,迎着海风,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凝望着蔚蓝色的大海,身后巨大的游轮灯火辉煌,从里面传出的音乐声欢快热烈,人们的笑语和着乐声飘到舱外,融入夜的海洋。
他们不禁相视会心一笑。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有爱的生命可以那么精彩。
他们在海上度过了整整十五天,度完假,在米兰稍作流连,亚伦就带着南茜直飞北卡罗来那他父母的家。他打算带着南茜在那湖光山色的家园里,度过一段轻松惬意的日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飘荡,很少有时间回家,现在带了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妻子回家,也算是给了父母一个完美的交代。
亚伦的父母本来在哥伦比亚工作,双双退休以后,就在北卡罗来那买了这片风景优美的土地,经营起自己喜欢的农场主事业来,两个老人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其乐融融。
他们很喜欢南茜,对她疼爱有加,老是警惕地盯着儿子,生怕他欺负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们还整天劝南茜吃这吃那,可能在他们眼里,南茜实在是太苗条了。
在北卡罗来那的日子过得飞快,他们即将要离开了。因为亚伦计划去华盛顿看望他的哥哥,然后再去日本见他妹妹,如果南茜愿意的话,他十分乐意去越南看望南茜的家人……
“所以,我都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再回到拉斯维加斯了!” 南茜对铃月感叹道。
第十六章 等待的日子
时间好像插上了翅膀,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四月的赌城,花树锦簇,燕雀呢喃,阳光明媚,暖风习习,男人们已经摆脱了西装茄克,女人们个个轻衫薄裙,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来到拉斯维加斯。
幸运女神赌场早已歇业,所有的员工都已各奔前程,但是铃月不再慌张,因为纽约纽约赌场已经通知她去做了毒品测试。拉斯维加斯所有的赌场都是Drug Free,就是不允许吸毒人员参加工作,所以,员工在被录用之前,必须得通过这个测试。
赌场为员工做毒品测试,需要缴纳昂贵的测试费用,如果他们根本没打算雇用此人,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所以,铃月心里有了底,梦想成真终于指日可待,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做完毒品测试,她给赌场人力资源部打电话询问情况,他们回答,一切都得等这个测试结果出来以后,才会进行下一步,他们会给她电话通知的。弄得铃月又有点儿提心吊胆起来,担心测试结果通不过,但反念一想,她又不吸毒,焉有通不过测试之理,自己也暗暗觉得好笑,真有点儿神经兮兮,像只惊弓之鸟了。
毒品测试结果一般两三天也就会由医院直接把结果发给赌场,但赌场的通知却迟迟未来。
听说大赌场招人,不像小赌场那么简单,不仅手续繁琐,文件一大堆,还需对申请人进行背景调查、信用调查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是完不成的,着急也没用。于是,等待,就成了铃月这一段时间生活的主题。
上个月月底,她退掉了公寓,在雪玳和夕燕的帮助下,迁入了新居。忽然不用再上班了,铃月十分不习惯,忙碌了好几年的人,一旦彻底松懈下来,日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反倒有一种如坐针毡的焦虑感。
铃月无所事事,便整天在房子里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思忖着哪里还缺些什么。南茜的东西也已经被她一起搬了过来,还精心地为她布置了一个房间。她还用幸运女神赌场发下来的最后一份薪水,采买了许多可爱的小玩意来装饰她的新家,更多的日子,则是坐在院子里的玫瑰花丛下读小说。
从外表看起来,她恬静悠然,但其实她的内心却是一团乱麻。
更多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分,Mountain's Edge忽然变得比白昼更加空旷,由于周围没有几户人家搬进来,空搁的楼房还很多,所以,四周便显得更加静谧。如果你仔细地聆听,除了啾叽的鸟鸣虫叫,还可以听见那孤独的风儿,正在远处暗红色的山峦岩石上低低地徘徊。
她常常默默坐在房前的庭院石阶上,长久地凝视着那些在暗夜里怒放的玫瑰,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而待猛然惊醒之后,心里就开始无边无际地思念起南茜来,没有她在的日子,生活也带上了落寞的意味。
好在凯总是在没事的时候带铃月出去玩,他们去看车展、看马戏表演、看艳舞、参观博物馆什么的,有一次还去看了场拳击比赛,弄得铃月从头感叹到尾,称之为“野蛮运动”。
上周他甚至还请了三天假,带铃月去雷诺(RENO)度过了难忘的三天两夜。每次只要跟凯在一起的时间稍久,铃月对他就会变得十分依恋,而当两人不得不分手的时刻,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快乐越大,失落就越深,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凯。
但是凯却仍然没有对她表白。他们的性爱越来越趋于完美,每次两人相见,都抑制不住肌肤相亲的冲动。无羁无绊,赤裸相对,那种水乳交融的渴望是如此强烈,由此可见生物性的相吸是确定无疑的了。而且,两个人的性格也是相辅得当,凯坚定沉稳,铃月温柔顺从,可为何凯始终没有更深一步的表示呢?铃月只要一想到这些,心中就不免产生难解的烦躁。
有好几次,她都打算干脆直接问问凯的意思,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回去了,她实在不想用这样不浪漫的问题,去破坏他们相聚时的美好感觉。
铃月是个比较传统的女人,军人家庭灌输给她的教育,使她一直认为既然两人相恋,结果肯定是走向婚姻。
但在美国这个自由世界里,人们的想法就千奇百怪。
幸运女神赌场,有个来自夏威夷的女子,在闲聊的时候,她告诉铃月说她有三个孩子,现在她跟孩子的父亲分手了,大的那个跟着父亲,两个小的跟着她,一个人赚钱养两个孩子,日子就过得很艰辛。铃月问,那孩子的父亲为何不承担孩子的费用?离婚判决在美国绝对是保护妇女权益的呀。答曰他们没有结婚。
“什么?!”铃月吃惊得合不拢嘴。
“因为我们都喜欢同居的生活,反正实质是一样,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还是这样比较自由,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省得离婚那么麻烦了。”
听得铃月瞠目结舌。没有婚姻,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生了三个孩子!这在铃月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换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铃月忽然想到,由于第一次跟凯发生性爱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所以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到后来,两个人都太过迷恋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就听之任之,没有再做任何防护。万一自己怀孕了,而凯又是个不想结婚的人,那她该怎么办?
美国绝大多数州不允许堕胎,自己也根本没有做未婚妈妈的思想准备。没结婚却带着个孩子,不但周围的中国人会指指点点,父母那里又将如何交待?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唉,为何自己就没有南茜那么好运,被自己爱上的人闪电式地娶走,还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那么多新的惊喜,钻戒呀、婚纱呀、婚礼呀、周游世界呀什么的,铃月简直羡慕得眼珠发青。
不过转而一想,她跟凯其实也不过认识了几个月而已,以前她也见过有些人,谈恋爱都谈了好几年还没结婚。是不是自己太急了点?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上周从雷诺回来,分手之前凯对她说,这两个星期恐怕都不能来陪她,因为超级碗足球赛马上就要开始,赌场生意就要忙了。他们忙起来的时候,每天需要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下了班回到家,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就睡。
WYNN酒店的总裁斯蒂夫 · 温,在拉斯维加斯赌界一直久负盛名,因为即使是在9.11之后,大批赌场纷纷裁员的时候,他当时拥有的仙境酒店也没有炒掉一个员工。2000年,他将自己拥有的仙境酒店卖给了米高梅公司,但是他的旧日雇员们都无比尊崇他,发誓要追随他。去年,他大手笔建造了世界第一流的WYNN酒店,绝大多数旧日员工纷纷辞掉现时工作,重新加入WYNN的旗下。由于他的永不裁员政策,他的雇员精而不滥,一遇生意忙的时候,员工们只能加班加点地工作。
听凯这么说,铃月一颗热乎乎的心,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冰窟。
百无聊赖,她就想起应该给夕燕打个电话,她的绣品店新近开张,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自己反正闲得发慌,不如去夕燕那里帮几天忙,也省得一个人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了。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等不及地拨通了夕燕的电话。
“夕燕,你在忙吗?”从夕燕的话筒那边,传来热闹嘈杂的声音,铃月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大声地问。
“啊,是铃月呀,我都忙得不可开交了!”
铃月听到电话里还传来蓓蓓的声音,她正在跟什么人说着:“Thank you ! ”( 谢谢!) 想来是刚做完一笔生意。
“夕燕,你具体在什么位置,我马上过去帮你哈!”
“我在……”
“好!我马上就到!”撂下电话,铃月一溜烟地出了门,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去,旋风般地直奔夕燕电话里告诉她的地方。
拉斯维加斯的中国女人第四部分
第十七章 夕燕的绣品屋
夕燕的绣品屋,说来也就是一个几立方米大小的漂亮售货屋,坐落在哈瑞斯酒店的门口──那天她和蓓蓓想出这个好主意的地方。
哈瑞斯酒店的斜对面,就是凯撒宫酒店,人潮不断地在两个酒店之间互相流动,如果从天空俯视下来,那自动形成的一条弯弯曲曲小河般的人流,就跟蚂蚁搬家时的情景差不多。哈瑞斯酒店门口的正对面,还有一个叫The Forum Shops的豪华购物中心。
游人们喜欢在思醉普大街漫步,这一带最显得川流不息。漫无目的闲逛的游人,十分容易地就被这些小售货屋所吸引,停下脚步慢慢欣赏,有一些人就解囊购买,可以说这里的确是人气超旺的商业地段。
夕燕于一个月前,收到了银行转账来的售房款共计十二万余元,虽说大部分都是她自己付出的利息,利润极微,但最近几个月房价一直在下滑,她还担心卖晚了会亏本,能拿到这个数字已经让她十分满足了。
资金有了,夕燕就跟蓓蓓去联系租售货屋的事。经过打听,得知这些售货屋都是由一家地产公司出租给商贩的。
她们去询问情况的那间售货屋的主人十分热情,马上掏出手机给经理打电话,恰巧经理正在其中一间售货屋里跟人谈事,所以,她们很快就见到了他。
她们当时还不知道,在思醉普街上卖东西,即使是想租这样一间小型的售货屋,也是难于登天,因为售货屋是限量供给,总共就只有十几间,限制的目的很显然,是避免商人小贩们将美丽的思醉普大街变成自由集市。
也算是个奇迹,老天实在是格外眷顾她们母女。物业公司的经理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国男人,夕燕和蓓蓓找到他时,他正在一间韩国人租的售货屋里谈事。原来这位韩国人因急事回国,不得不匆匆结束生意,正打算将他租的那间售货屋退回去。
得知夕燕想租售货屋时,经理犹豫片刻,告诉她说,目前有十五人已经在公司登记,正排队等待空位,恐怕不能帮到她。但见到夕燕和蓓蓓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又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他终于决定,租给夕燕母女。
夕燕和蓓蓓高兴极了,丝毫不敢再犹豫,虽然货源都还没开始准备,但见此情景,也顾不上得白白花去一个月的租金,赶紧将租约签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间小售货屋,租金却也令人咋舌,每月要一万二千美金!但她们也顾不得讨价还价了。
售货屋看起来不大,设计却十分别致精巧,四周的墙板都可以抽掉,变成四面开敞,连收银机都是配套的。她们俩在这间售货屋里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
租到售货屋的第三天,蓓蓓就揣着一万美金,飞去纽约购买材料。夕燕开了张写满琳琅满目商品名的购货清单给蓓蓓带着。飞机临起飞前,夕燕还在担心,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带着钱在路上不安全,担心找不全那些品种,担心东西太多弄不回来……
蓓蓓只干脆地说了一句:“妈,你就放心吧,我走了。”然后朝夕燕挥挥手,登上了飞机。
蓓蓓去纽约已经三天了,终于,她给牵肠挂肚的夕燕打电话来说,在以前公司同事的帮忙下,一切进展顺利,单子上所需物品,还差几样,可能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夕燕十分高兴。这几天,她去了好几次哈瑞斯赌场,盯着她的售货屋,琢磨着什么品种摆放在什么位置才能吸引游客的注意。
她还列出所有她将要设计制作的产品,也划分为几大类,睡衣、围巾、手帕、坐垫、枕套等等,这些东西不需要花太多工夫,有的用绣花机器就可以做好,只消用手绣添上少许点缀即可。
她很想能花些时间重拾绣针,再绣江南水乡,那些真正的绣品,可以令她产生极大的热忱,内心却获得非凡的宁静。每当绣完一幅作品,成就感油然而生,那种喜悦和满足所带来的巨大欢乐,足可以压倒一切,对她来说,远胜过世上最美好的享受。
她轻轻地从柜子里取出她从中国带来的六幅刺绣,将它们一件件在床上小心地摊开,细细地欣赏了好半天。
这是几件典型的苏绣作品,是夕燕在多年刺绣生涯中保存下来的珍品。曾有好几位商人试图用高价从夕燕手里买走,她都没有同意,因为实在是舍不得。她给这些绣品取名为“江南水乡之梦”。
那绚丽多姿的锦缎,五光十色的花线,针法细致,色彩和谐,使人恍惚走入了一个绝美的江南梦境。这个“江南水乡之梦”系列,共有舞榭亭台、城邑春阁、太湖泛舟、五岳秋静、霞落花巷、少女浣纱六幅。夕燕用了五年的时间,才陆陆续续完成这些作品。
现在看着它们,夕燕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与母亲和年幼的蓓蓓相依为命的日子,晚上,她与母亲总是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全神贯注地刺绣,蓓蓓喜欢眨着天真可爱的眼睛看母亲刺绣,有时候还用小手帮着牵牵线。经常是看累了,就头歪歪地枕着那一堆柔软的缎子香甜地睡着了。夕燕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绣品,心里涌起一片温馨。
三天后,蓓蓓终于回来了!夕燕在机场见到蓓蓓的时候,她正拖着两个大旅行包,肩膀还被另一只大旅行包压得歪歪斜斜,朝出口处走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见到夕燕,她高兴地喊了声:
“妈,看!全都买回来了!”
夕燕赶紧上前帮忙,蓓蓓等不及地告诉她,买的小材料足够用半年的了,丝绸下次都不用亲自去买了,打个电话公司就会直接给她们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