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贾好运到参股银行的事情,朱副总也和兰总打了招呼,兰总坚决支持:“就应该多培
养我们自己的银行家!就应该未雨绸缪!要对银行全面出击,而不要在国商银行一棵树上掉死!”
朱副总开着自己的白色进口奥迪车,到国商银行总行接了贾好运,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高尔夫球场。朱副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与领班、小姐一通地打招呼。
贾好运在大厅里见到的一个高个的像虾米一样男人,让他有了几分好奇。这个男人仿佛与朱副总也熟悉,两人见面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上去,低声耳语几句之后,那虾米一样的男人没有与朱副总再招呼就走了。
贾好运望着虾米一样男人那高瘦的背影,好奇道:“怒潮公司在这里还有员工吗?”
朱副总淡淡地回答:“不是我们的员工,是一个朋友,才从外地回来,也是来打球的。”
贾好运热情地说:“一起玩嘛!”
朱副总回答:“他已经打完了。”
朱副总话音未落,赵奎副行长独自开着日产本田轿车已经赶来了。他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瘦而高的身材,瘦瘦的长条脸,戴一副金丝眼镜,那模样和神态与四人帮之一的张春桥没有多大差别。
由于在为怒潮股份公司发放三亿元贷款的事情上,贾好运也算立下了功劳,同时,又是怒潮集团未来的资金供给者,因此,朱副总除了对准时到达球场的参股银行总行赵奎副行长格外地殷勤外,对贾好运也同样是格外地殷勤。
时节已到夏日,在绿草茵茵、缓坡起伏的高尔夫球场上,头上顶着上午十点钟的太阳,居然也没有使人感觉出燥热来,这大概就是高尔夫这项运动的又一个诱人之处。
朱副总竟然没有雇佣球童,在整个打球的过程中,始终是自己推着小车,帮助两位客人拿球竿、备着淡绿色的球。这倒不是朱副总为了节省给球童的小费,而完全是为了表示对客人的诚心诚意。
赵副行长每打出一球,贾好运便赞叹几声,以期拍好自己在参股银行未来靠山的马屁。一个刚直不阿、自命不凡的贾好运,还没有正式到参股银行工作,便开始改变自我,使自己不断地庸俗化、奴才化了!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吃罢午饭,贾好运居然又跟着朱副总和赵副行长洗了桑拿浴,而后他又居然跟着朱副总和赵副行长分别进了按摩单间,这在原来,对于爱家恋家如命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当一个妖艳的妙龄小姐宽衣解带,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并用一只白皙而柔软的小手直捣他老巢的时候,贾好运才如梦方醒般地大叫:“大姐,别,别这样。我可……可是一个规矩人!!”
妖艳女郎小手没有闲着,嘴上却“呵呵”笑了:“别叫大姐,叫小姐!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中国哪里还有规矩男人!”
男秀才遇上个狐狸精,有理也是说不清!
贾好运急忙翻身蹦下床来,躲到墙角大叫:“大姐,别……别这样,干了这个,我老婆,可饶不了我!!”
妖艳女郎荡笑着追到贾好运身边,用她赤裸的身体抵住贾好运,嗲着声音央求着:“大哥,你就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嘛!你们一块来的那个瘦老头子都不怕的嘛!”
“别胡说!人家革命老同志,怎么能够干这种勾当!他只是按摩一下而矣!”
妖艳女郎继续荡笑着:“那有不吃荤腥的猫!老猫也是猫!他是不是已经退休啦?”
贾好运此时方现显出一名共产党员的真正本色,他用自己入党宣誓时就修炼出来的定力,毅然推开妖艳女郎,离开她那婀娜、白皙、柔软、温热的裸体,坚决拒绝女色之诱惑,不顾一切地跑出屋来,反如丧家之犬一般,刻不容缓地逃之夭夭了。
让贾好运诧异的是,他刚在楼道里拐个弯,却又看到了朱副总认识的那个虾米一样的高个男人。他并没有注意贾好运,在楼道里一闪便消失了。
贾好运独自在休息厅里,历尽了内心的百般无聊,才终于等到朱副总和赵副行长出来。赵副行长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一边梳理着稀疏的白发,一边说:“打打球、按按摩,神仙的日子!可是,时候不多喽!”
朱副总恭维着:“您即便是退了休,也还会为参股银行发挥余热,还有的是这样的日子嘛!”
贾好运上下打量了赵副行长几次,心想:看老同志这模样,应该没有干那等苟且之事!!
等那赵副行长穿着整齐,在手包里摸寻自己汽车钥匙的时候,他却突然大叫起来:“钱包!我的钱包丢了!”
朱副总和贾好运赶忙帮助赵副行长四下寻找,大厅小姐和领班都跑过来帮助找,一个个嘴里还支吾着:“不会丢,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失窃!”
赵副行长一听不干了,老气顿起:“这么说,是我这老家伙讹你们了!”见朱副总和贾好运上来安慰,赵副行长便胆气更高,更不干了,红着一张长长的老脸、跳着脚,霸道地大叫:“你们得给我说清楚!我还没有见过这个!我丢了东西,还成我讹你们了!!!”
朱副总见了赵副行长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得不作出援助状,立刻阴沉了棱角分明的脸,厉声对领班喝道:“去!把你们老板找过来!”
大厅小姐和领班立刻被朱副总一脸的阴森和凶恶搞懵了,正喃喃地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个服务小姐,手里举着一个钱包跑过来:“先生,这是您的吗?”
赵副行长气哼哼地接过钱包,也不支声,先把钱包翻开来找了一遍,才气哼哼地开口道:“还好!钱没有少!”
“银行卡呢?”朱副总问。
赵副行长再把钱包翻看一阵,说:“还好,银行卡也没有少!”
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那拿钱包跑过来的小姐解释道:“钱包掉在更衣间门口了!我们这里每天没有几个客人,绝对不会丢的!”
赵副行长大惑不解道:“我根本就没有拉开过手包,钱包怎么会跑出来呢?”
贾好运上来和稀泥:“反正没有什么损失,就算了吧。”
赵副行长见贾好运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感觉跟大厅小姐和领班们闹腾也有失身份,便摇摇头带头走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贾好运却忽然感觉不对劲儿了,暗自思量:那赵副行长明明没有开手包,钱包怎么会跑出来呢? 钱包明明已经被人偷了,却没有丢失钱财!这真有些蹊跷,看来,事情恐怕没有当时想得那么简单!会不会有人克隆了赵副行长的银行卡又把卡还回来了吧?还回钱包,是为了盗取卡中更多的钱!!最近这种盗窃案已经发生好几起了!
三个亿的贷款已经从国商银行顺利到手,怒潮公司下一个贷款目标便是股份制的参股银行了。朱副总比贾好运自己都更希望贾好运立刻坐上行长的宝座,因为,怒潮急需资金供给者呀!
那参股银行京都管理部的赖主任,虽然各项指标都已经按照进度完成了,但是,赖主任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甚至始终能够居安思危:他明白他自己这个年薪四十五万元人
民币的宝座,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惦记着,稍有闪失,就会被人夺了去。尤其身边还有一个时不时以公正面目出现的齐副主任!
因此,他不但要完成指标,他还希望超额完成指标。只是,该免的支行行长都已经免了,该引进的带来存款的所谓人才都已经引进了。超额完成指标的下一步工作的突破口在哪里呢?
他想到了箭楼支行。那箭楼支行的行长姓吴,叫力。是一个退伍的湖北籍革命战士。本来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是一人来京都市单打独斗闯天下的苦主。箭楼支行业绩不佳,但却总是既没有达到完成全部指标的要求,也没有够上免职的标准!
也该着这个赖主任运气好,正在他在免与不免吴力的两难选择之间徘徊、犹豫的时候,总行的赵奎副行长,打来电话,把贾好运当成救星推荐过来了:“我有一个朋友,是国商银行总行信贷业务部的处长,叫贾好运,有没有来应聘过?”
“贾好运?” 赖主任在心里,对这个年近六旬的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赵副行长是很不买帐的,嘴上依然谦虚谨慎,他眨着充满血丝的大眼,思索着,“噢,噢,有,有,是有这么一个人。金研所的研究生!”
“他和怒潮集团这样的大客户交情很深,有存款有贷款的,你可要重用他呦!”
“重用,重用,他愿意到我们小银行来,肯定是资源很多,我当然要重用。”
“好,好,我相信你能够安排好。” 赵副行长说完,先把电话挂了。
赖主任不禁喜出望外,他现在有一箭双雕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了:贾好运如果能够从国商银行挖来几个大户,比如怒潮集团公司,放他几十个亿甚至上百个亿的贷款出去,再派生出几十个亿的存款出来,那时候吴力这块臭皮糖就没有了任何价值,不用免,他就会自己滚蛋!如果贾好运挖国商银行墙角不利,连怒潮这样的户都拉不来,没有带来足以弥补吴力亏空的存款,那就让两个人一正一副的工作,让他们斗争出效益:谁存款多,谁牛气,谁就是一把手,否则就自动滚蛋。
小算盘一打好,他赶忙通过人力资源部的阮总,找贾好运,希望贾好运尽快到箭楼支行上任,以期贾好运大挖国商银行的墙角,来一个存款、贷款、优质客户大搬家,使箭楼支行的各项指标突飞猛进的发展。
受到怒潮朱副总的鼓励,一心想干大事的贾好运,接到参股银行人力资源部的阮总通过电话递来的橄榄枝,激动不矣。
当贾好运打扮齐整、西服革履地正准备到参股银行去的时候,段主任却给了他一份怒潮集团为银行出费用的出国人员培训登记表,要安排这位“副”了很久,难于转“正”的处长到南美散散心,以示安慰。
在利益面前,贾好运开始动摇了。他给朱副总打了电话,想听听自己这个大客户的意见。
此时,怒潮已经从国商银行弄了九个亿的贷款,在近期,继续从国商银行新增贷款的希望不大,朱副总正盼着贾好运能够从参股银行给怒潮公司弄来贷款呢。于是,赶紧鼓励道:“你得舍得呀!古今中外那一个成大事者,不是首先学会舍弃的!到参股银行年薪、车子加房子,不比出趟国强!而且,当了行长之后,你老弟什么时候想出国,我就陪你去嘛!”而后,朱副总拍了胸脯,“两个亿的存款,我们怒潮,给你!”
于是,贾好运依然准时去了参股银行。有了怒潮朱副总两个亿存款的承诺,他感觉底气足多了。
赖主任热情地拉着贾好运的手,迈着比上身短一节的双腿,和贾好运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贾好运先把国商银行的出国人员培训登记表给赖崃籁看了,以示自己在国商银行的分量和来参股银行的决心。
赖主任看了,心里不觉一沉,怕这次出国,使得贾好运放弃或推迟投奔自己的步伐,也会使贾好运身后最直接的优质客户——怒潮公司与自己失之交臂,便故做不经意地说:“自己出国?在我们这里有了钱,随时都可以去!”
贾好运解释道:“我可是公派!如果自费,我何必还拿来给您看!”而后,开门见山,但却依然忐忑地问:“我的岗位是新支行一把手吗?”
赖主任听贾好运这样一问,倒一时语塞了。心里的话,那如意的小算盘,他现在不能够而且永远也不能够说出来。
于是,赖主任言不达意地支吾道:“我安排你作一把手,当行长。”
见贾好运听了自己的话,面露喜色了,赖主任顿了顿,接着又说:“但是,不是新支行。”
“不是新支行?!”贾好运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因为,他明白新支行与旧支行的操作手法和工作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组建一个新支行可以比较容易地完成任务,而旧支行肯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才会更换行长,因此,不要说指标难于完成,只理顺人际关系一件事情,就够自己折腾半年的了!
赖主任见贾好运踌躇起来,便对贾好运诱之以利:“旧支行行长的年薪,比新支行高得多!”
贾好运一听,眼睛不觉又亮了:“是吗?年薪多少?”
赖主任顺口答曰:“二十五万到四十五万之间。”见贾好运眼睛又泛起亮光了 ,便继续诱之以利:“再给你配个小轿车;入行半年后,再给你买一套一百一十七万的房子!”
贾好运听罢已经不光是眼睛放光了,他简直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赖主任见贾好运虽然眼放光芒,人却始终沉默不语,以为他还没有心动,便继续诱惑道:“房子是银行给你一张支票,由你自己去买的。这笔钱是银行作为按揭贷款借给你,本息是由银行按月付的。你只要在参股银行工作,这房子就跟分给你一样。”
贾好运没有回答赖主任的话,心里盘算着:看来,在参股银行干二三年,便可以抵上在国商银行干一辈子了!!
赖主任见贾好运一直傻呆呆的不说话,以为自己物质利诱的手段还没有起作用,便又鼓励道:“你是金研所的研究生,又在国商银行总行工作,肯定有领导能力,又有怒潮集团这样的大客户帮助,到旧支行才能够更好地发挥你的才干嘛!”见贾好运依然没有开口,赖主任便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你不是认识赵奎副行长吗?他对你到旧支行,也是赞同的。”
贾好运听到赵奎副行长的称呼,才从自己的小算盘里回过闷儿来,赶忙说:“我愿意。只要是一把手,到旧支行也可以。”
听贾好运这么说,赖主任笑了:“好。那你可以跟国商银行提出调离申请了!”
在贾好运就要出门的时候,心怀了鬼胎的赖主任反倒不安起来,用一对大眼珠子盯住贾好运,充满真诚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贾好运对赖主任代表组织为自己开出的利益清单,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提什么要求了,便连声说:“没有了、没有了!” 脚刚一迈出门口,却突然想起了一起应聘的侯山要跟自己一块做支行的话,便又转身回到赖主任的办公室。
见已经出门的贾好运,又转身回来,赖主任倒有了一点紧张,他怕已经上钩的贾好运,再脱钩,便主动地,但是,也很忐忑地问:“好运,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想,让侯山也到我去的支行。”
“侯山?”赖主任早已经记不起那个大男孩了。
“就是国商银行跟我一起应聘的、那个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小伙子!” 贾好运提醒着。
“噢、噢,就是那个叫‘猴三’的人!” 赖主任从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到了那个小伙子,“不过,你为什么要他?他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呀!”贾好运说。
“他没有存款,没有客户资源,光名牌大学毕业,你要他,是没有用的!!” 赖主任很耐心地解释着。
贾好运坚持着,并帮助侯山撒谎:“我还需要人写材料呢!另外,他跟怒潮的老总们也非常熟悉!尤其和兰总,还有那么一点……” 贾好运装模作样地露出淫笑,不说下去了。
赖主任见了,大眼珠子一亮:“好!既然这样,好!”而后,又望着自己钓上来的大鱼,揪心巴巴地说:“多进一个人,每年我就要多付出十万元的费用!他的存款任务,至少要完成三千万!你们两人吃怒潮一个客户,你能够帮他背吗?”
赖主任无奈地点头,心里不舒服地琢磨:我钓这条鱼,还没有上刀俎,先又让我白白抛了一个大饵:养了一个吃白饭的废物蛋!而后,嘴上说:“箭楼支行有一个叫仇洋的女孩,我记得她的吸存号是A002,帐上总有存款两个亿,而且从来没有动过!你应该进这样的同志!”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能干?”贾好运带着敬意问。
“能干?” 赖主任思索着,终于说了实话,“其实倒不是,他爸爸是中国F集团财务部的副总!”
第二天,贾好运正式办完了调动手续,在赖主任的办公室,准备听宣布自己任职一把手的支行时,他还是颇为踌躇满志的。但是,赖主任虽然钓上了大鱼却没有贾好运这么兴高采烈,他很老练地望着贾好运,半天没有开口。最后,才终于雌出被烟熏黑了牙缝的牙齿,把个人的意愿包装成党的决定:“好运,京都管理部党委已经研究决定,派你到箭楼支行去。” 赖主任只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贾好运善意的问:“原来的支行班子都免掉了吗?”
赖主任顺着贾好运的话说:“还没有免。”
“没有免?!”贾好运愕然了。
赖主任顿了顿,用充满血丝的大眼,观察着贾好运:“党委准备派你去接班。”
贾好运倒茫然了:“行长还没有免,我怎么接班?到底听谁的?谁是一把手?”
赖主任又顿了顿:“没有免之前,当然是听他的;免了之后,当然是听你的。现在,吴力依然是行长!”
贾好运终于按耐不住了,他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依然发急道:“不是说好是一把手吗?现在怎么又是副行长了?!!”
赖主任望着自己从国商银行钓来的这条可怜的大鱼,面对他自己不得不趟过去的这个敏感话题,像个无赖一般地说:“你当然是一把手,只是你要一边拉来怒潮集团,一边等待我把吴力免掉嘛!”
贾好运此时才有所醒悟:自己原来是落入了赖主任的招聘陷阱!立刻,他想到了参股银行总行的赵副行长,他也许能够帮助自己说上话!
出了赖主任的办公室,贾好运直接上楼,奔赵副行长的办公室而去。此时,这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正在办公室里欣赏着一幅字。
贾好运望着瘦老头,开始诉苦。赵副行长还能够顾及怒潮朱副总的面子,他呲一下外突的牙齿,安慰贾好运:“别急,别急,我是关照过的,他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何况你手里还掌握着怒潮公司这样的大客户!”说着,赵副行长拿出一个电话本,查找起赖主任的电话来。找了几分钟,他终于找到了,一会儿,电话也终于拨通了。
赵副行长说:“赖主任嘛,我是赵奎,到我这里来一下。”
挂上电话的时候,贾好运赶紧把自己的苦水,继续汇报给赵副行长听。
没有一会儿,赖主任上来了,见了赵副行长和贾好运,很自然地分头打了招呼。
“我这个朋友的职务问题,怎么安排的?” 赵副行长心平气和地问。
赖主任闪着大眼,斩钉截铁、大言不惭地说:“箭楼支行一把手。”
贾好运揭露道:“明明是副行长,你却偏偏说成一把手!!”
赖主任对贾好运微微一笑,老练地说:“看看,好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同意的事情,现在却又到领导这里来说。刚一来,就这样,对你不好呀!”
赖主任的话,弄得贾好运竟一时语塞,难道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看来真理是永远掌握在权大者一方的!
“听说箭楼支行的行长并没有免嘛!”赵副行长问。
“马上就免,这是我已经跟好运谈好的,最迟三个月以后就给他任职。” 赖主任解释着,非常老道。
而此时的贾好运,包括赵副行长,反而都像个傻子一样了。
“如果三个月后,好运把怒潮拉来了,把业绩搞起来了,支行指标完成了,不是就免不了了吗?” 赵副行长担心地问。
赖主任继续煞有介事地说:“好运把怒潮一拉过来,即便是支行指标完成了,我也给吴力换个地方,让好运当行长!”
赖主任的斩钉截铁和信誓旦旦让赵副行长也没有了话说,赖主任见讨伐者气焰已尽,便转守为攻:“现在,好运应该多从国商银行挖存款和优质客户,尤其是那个怒潮集团公司,赶快拉过来!”
赵副行长与贾好运正面面相觑的时候,赵副行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起来。电话是赵副行长的老婆打来的,告诉他一个惊人的坏消息:他工资卡里的近十万块钱现金全部都被人在取款机上取走了!
赵副行长听了大惊,一下子站起来,对赖主任很不客气地责问道:“你们管理部的取款机,一定是出了问题!我的钱不知道被什么人全部提走了!!你们赶快到公安局报案去!”
赖主任和贾好运听了都惊呆了。
贾好运同情赵副行长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却也在这赖主任刚才的三言两语之间被搞定了,而且比赵副行长丢钱的命运更惨痛!
韩小飞正在主持召开天竺支行的信贷审查会。
会上要审查的项目之一,便是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的。它申请贷款五千万元,欲在城南修建一坐建材城。担保单位是京都市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
由于经过韩小飞的努力和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国商银行终于给怒潮股份公司发放了三
个亿的两年期流动资金贷款。资金转过来后,使得怒潮集团的现金流入量终于大于了流出量。于是,手头稍感宽余的兰总便如约把贷款中的六千万拨付给了家具公司,而家具公司再根据兰总的授意,如约归还了国商银行存在骗保问题的五千万贷款的本息。
由于此笔贷款的主合同已经履行完毕,此笔贷款的本息也已经全部归还,原担保合同也就没有了实际意义,它的真假,也就没有人继续关心和感兴趣了。如果原告:远东投资公司不再折腾,郝逍遥再利用董大为的如花妙笔一包装,打一份报告上去,贷款骗保一事,便有可能在中央银行那里不了了之了!
因此,韩小飞现在的心情是很放松的。但是,今天怒潮家具公司担保远东投资公司申请贷款五千万元的项目,又让职业敏感很强的他,重新有了几分不安。因为,他知道远东投资公司只是一个玩资本运营的公司,是一个没有领到金融许可证的做金融业务的企业,营业执照上的注册资金虽然写着有八千万,但其实际资产,能够达到二千万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贷款五千万的能力。他韩小飞与该公司号称已经淹死的钱副总是铁哥们儿,这点情况他还能够不心知肚明?而那怒潮家具公司其实也是空壳一个,是兰总在京都市筹资的一个窗口,一个幌子,也不具备担保五千万元的能力,这一点他韩小飞心里也有数。既然这两个烂企业以前的窟窿现在已经堵上了,屎屁股好不容易才擦干净了,现在,再搞这个项目,再给他们发放贷款,自己不就成了干偷完驴又拔桩子的事情了吗?
因此,在会上,他想明确表态,否决这个项目,为自己少找一点麻烦事儿,也为国商银行真正地控制一次贷款风险。但是,他又不敢。这样一来,如果得罪了远东投资公司或者怒潮家具公司,他们再揪住骗保一事,到中央银行没完没了地瞎闹哄,他韩小飞可怎么处置?
想到这些,韩小飞坐在支行审贷会主持人的位子上,便如坐针毡一般,又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