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决定生活照常,刘子继续开车,老歪继续混在学校,我继续待业,这是我们在不失去理智下可做的唯一选择。


第八章 出国了出国了(4)

陈希没就业不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是在寻找出国机会。她不愿意在国内随便找个工作然后度过余生,她想继续接受国外先进的教育或者说是拿一个中国人另眼看待的学历,然后回国轰轰烈烈地就业,做个女经理、女主管什么的,至少打入中产阶级内部,用一句牌桌上的话说就是,玩把大的。如此说来,我和老歪、刘子则是对屁胡儿津津乐道。
但实际情况却是,憋大牌的还没上听,就被屁胡儿的人连吃再碰先胡了,到头来输多赢少,所以陈希的小算盘能否噼里啪啦地打响,就看她的手气如何了,希望她能早点儿上听。
现在陈希正一边联系学校,一边学英语。乐观些说,是一上一听,客观地说,就是手里的牌还没型呢,但这丝毫不影响陈希弄把大的的决心与信心,她认为生活和打麻将是一个道理,从一条龙改屁胡儿来得及,那么从白领到蓝领也还赶趟。
陈希的英语已经顶呱呱了,说出来呜哩哇啦,和美国人没什么两样——在刘子听来,都听不懂。但陈希还在英语学习的道路上孜孜以求,她说要做到,去了外国一张嘴,没人会把她当成外地人。刘子曾对她说,你不离开北京,就永远不是外地人。陈希却说,你呆在中国,就永远是地球上的外地人。刘子说,你是五星红旗下长大的,小时候也唱过“我爱北京天安门”。陈希说,那你干嘛还穿耐克。说到最后,俩人谁也不理谁,陈希拿起词汇书,刘子打开电视看CCTV。
后来没几天,陈希认识了一个语言文化大学的美国佬,说是要练习口语。刘子担心节外生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男人不念经(因而没有八条戒律),就极力反对。陈希说刘子小心眼儿,她只是和美佬练习日常对话而已。刘子说,对着对着就对出I love you了,再对嘴也对一起了。陈希说刘子思想复杂,庸俗不堪。刘子说,我没法不复杂,他凭什么当你陪练。陈希说,互惠互利,我教他汉语,他热爱中国文化,还想学京剧呢。刘子说,我看他是热爱中国女人,你和他说话不别扭吗。陈希说,这不用你操心,我们英汉互译。刘子说,你们别男女共浴就好。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刘子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说服教育为主,打击报复为辅,可陈希就是不吃这一套,并态度坚决:没有一个语言环境,怎么学得好英语。刘子说,谁说北京没有语言环境的,我就不信你在秀水街或是红桥摆个摊,会学不好英语,到时候你都能把老外骗得一愣一愣的,每月好几千的租金,再没有语言天赋,也能逼得你英语说得呱呱叫,否则就没饭吃。陈希说,你别忘了,这样我面对的就不仅是一个老外,而是一堆老外了。刘子说,最危险的就是孤男寡女,即便给你十个老外,料你在光天化日下也干不出什么。
说归说,当陈希和美佬每周三次地出现在麦当劳见面互相促进语言学习的时候,刘子也是无可奈何。
刘子说他窃听过陈希和美佬的交谈,听了让人想吐。美佬拿个“步步高”复读机,放着汉语听力:“小牛和小马在谈论小侯,正说着,小侯推门而入,小马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问,是谁到了。答案一,小牛;答案二,小马;答案三,小侯;答案四,曹操。”还有这样的题目:“女问男,我这件新买的衣服好看吗。男说,好看个头呀!问,男人认为这件衣服如何。答案一,好看;答案二,不好看;答案三,说不好;答案四,只有头部好看。”
当初耶和华上帝混乱人类口音,使人们分散到世界各地的时候绝不会想到,现在的人类会想出这般游戏。
刘子说,也怪了,陈希居然能陪丫听下去。


第八章 出国了出国了(5)

自打认识了美国佬,陈希在出国的道路上可谓一帆风顺,先是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再是顺利联系好学校并申请到奖学金,然后又没费周折地办下签证,陈希踏上美国热土进入倒计时。
刘子对陈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把贞操留在国内留给我吧,但陈希还是让刘子失望了。她带着贞操上了飞机,可是下了飞机没多久就把它丢在国外。
刘子听后气愤至极,妈的,外国人掠夺我们还少呀!
陈希说,对不起,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会是你的。
我们还是从头说起。
陈希是跟着美国佬远走他乡的。美佬在中国的学习结束了,等待他的是美国人民的召唤,他义无返顾地抛开对中国文化的热爱,登上回国的飞机,坐在他身边的正是刘子的女朋友陈希。
刘子说,这我就不能不怀疑了,没准儿他俩早就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了,我还蒙在鼓里。
其实陈希和美佬的关系再普通不过了,两人从来都是隔着麦当劳的桌子对话,这次坐飞机是他们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但下了飞机,在大洋彼岸举目无亲的美国,美佬成了陈希唯一认识的人,于是他们的关系就不再像在中国那样普普通通了。陈希也知道几个NBA球星和好莱坞影星,但知道和不知道对于陈希来说,并无差别。
在一切事情发生前,陈希先给刘子发了封Email,说她到了,放心。刘子回信说,到了就好,经常写信吧。陈希立即写了第二封信,说刚到美国事情多,有空儿再说。刘子说,那好吧,有啥事儿你就言语。
但远亲不如近邻,陈希有啥事还得找美佬帮忙,在美国陈希对美佬渐渐由依靠转为依赖。譬如陈希在美国的住处就是美佬帮助解决的,房租便宜。房租不贵是因为房子偏僻,周边治安也因此混乱,飞车党时常在深夜出没,还总有酒鬼半夜三更敲门,习惯于北京的安定团结的陈希,孤身一人哪里经受得这些,于是,找来美佬作伴。有时两人一聊就是深夜,这时陈希的英语和美佬的汉语都已运用自如,两人居然没有地域代沟,还颇为投机,美佬甚至说:相见恨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点点情感就能衍生出感情,加之美佬到了自己的地盘,也放开了手脚,可怜的陈希羊入虎口。不,应该是可怜的刘子,放虎归山,还送去自己的绵羊。
起初,还是陈希睡里间床上,美佬睡外屋沙发,后来则是一个里间床上一个里间地板,再后来,再后来不用我说大家也想到了。
陈希的优点在于,无论发生什么,都对刘子袒露实情。也不知道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我们听说这事儿后,都认为是美佬一手策划的,半夜敲门的根本不是什么酒鬼,就是美佬。美国人就是坏,当初国民党的那一套,都是跟他们学的。打到美帝!
陈希告诉刘子这些事情的时候,在中国的刘子也刚刚同一个中国女孩结束那事儿。刘子倒是波澜不惊,拈花惹草为他心里找回了平衡。
刘子平静地说,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分手吧。
好吧。陈希说。


第八章 出国了出国了(6)

中国人出去后不都是弱肉,也有强食。原来我们宿舍的一个哥们儿,去了日本,上的还是早稻田,据说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考了一百分,而这两门课他在国内的成绩加一块才刚及格,可见大和民族IQ之低。后来,这哥们儿找了一堆女朋友不说,还差点儿把早稻田的校花兼影视巨星深田恭子泡到手。他给我们写信的时候,从来都管这个女的叫,深舔子宫。
每次收到他的来信,我似乎都看到日本少女被这哥们儿征服,正脱去衣服的场面。太给国人提气了,扬我国威,壮我中华!陈希出国后不久,刘子就认识了一个女孩。当时在公共汽车上,车厢里人不多,刘子上车后就坐到一个女孩的后面,女孩正噙着眼泪发短信,刘子探着身子瞧,从内容上看,女孩是被男友甩了,正发短信唾骂男友移情别恋,刘子突然说,这个字错了。女孩一回头,说,看什么看,弄得刘子挺没劲。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一回头,问刘子忘恩负义的负是不是付钱的付,刘子说不是,是负责的负,女孩哦了一声,说谢谢。又过了一会,女孩问刘子负心的负是哪个负,刘子热情地说还是那个负,女孩说你看吧,看看我哪个字写错了。刘子真就趴在椅子的后背上看了起来,并再次指出里面的错误,付出感情的付不是这个负了,是付钱的付。
后来刘子过于投入给女孩检查错别字的工作中,以至于忘记下车,当女孩收起手机准备下车的时候,刘子才发现自己坐过了站,但他已经弄清楚女孩与其男友已经彻底决裂并很伤心。
刘子跟着女孩下了车,准备过马路坐车回家,女孩说,要不去我那儿呆会儿。刘子说那就呆会儿吧,于是跟着女孩走了。一问才知道,女孩十九岁,四川人,想考舞蹈学院没考上,现在迪厅领舞,男友是那个迪厅的DJ,当然了,是前男友。
简单聊了几句后,刘子说我走了,女孩说,希望你以后能常来坐坐,刘子心中窃喜,说他心坎里了。我们都说刘子是老牛啃嫩草。
一来二去刘子和女孩就熟了,熟得刘子知道女孩平胸,女孩知道刘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据刘子说,当这种事情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生的时候,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女孩的乳房,女孩大叫道,你干什么。刘子说,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吧。女孩说,是真的,你赶紧动呀。在排山倒海的一刹那,刘子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活生生地做爱。
风平浪静后,女孩说一看刘子就是第一次,刘子问为啥,女孩说,因为你戴套子的时候,不知道把前面的小气泡按瘪。刘子不服地说,我以前干事儿从不戴套。
后来女孩又问刘子,我的胸是不是不大呀。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女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平胸,并带有一定自卑情绪。
刘子摸了一把,含糊其辞:还行,挺鼓的,比我的大。女孩打掉刘子的手,赶紧穿上了胸罩。
刘子告诉我们,女孩经常在一些演出中跳公主。我们便将这两件事情结合,送给女孩一个“太平公主”的称号。


第八章 出国了出国了(7)

要说这事儿也不怎么都赶在一块儿了。没过两天,刘子又认识了一个女孩,与“太平公主”恰恰相反,她体态丰满,长了一对硕大的乳房,用刘子的话说就是,呼之欲出。经常是不见其人,先见其胸,特别是进门或者拐弯的时候,胸部总是比身体先出现两个拳头的距离,于是得以“波霸”称号。还有一个关于她胸部的有趣故事,一次刘子带着“波霸”和我们吃饭,女孩为了不让胸脯上了餐桌,不得不将椅子往后一撤再撤,这样一来,桌子另一端的菜就够不着了,老歪出于好意,端起一盘菜至“波霸”面前说,你够不着,拨吧,却被“波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刘子奔波于两个女人之间,经常抱怨说,每次我去找另一个女人的时候,距离上次射精都不到十分钟。问刘子对于截然不同两种类型的女孩有何评判时,刘子认真地说,“太平公主”好比一辆奥拓,合适新手上路和柔弱型选手,“波霸”则好像切诺基,给劲,适合老司机和勇猛型选手,可是有一点不好,太“费”油,但对于像我这样的全能型选手而言,无论什么坐骑,都可轻松、自由驾驭。我说刘子,你丫这是玩弄女性。刘子说,我这是被女性玩弄于股掌之中。
刘子这小子有点儿命犯桃花。
刘子与“波霸”的相遇也是极富戏剧性。陈希在美国给刘子写的第三封信是,让他在国内找几本书寄过去,美国没有。刘子说,妈的,有事儿才想起老子。
但刘子还是去了北图给陈希借书。对陈希言听计从,说明刘子心里还装着她,还把她当女朋友看。当然刘子也可能是这么想的:就此一刀两断,不再欠你丫什么了。
刘子在图书馆终于找到陈希说的那两本厚重的工具书,当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的时候,他透过缝隙看到对面一个浑圆饱满的胸部,立即为之怦然心动。胸在向右移动,刘子跟随着她向自己的左侧游走,并不时抽出相应位置的书,看一眼后再放回去,然后抽出下一本。这套动作一直重复到书架的尽头,刘子即将看到大胸的真面目。
这时,一只蟑螂从一本书下探出头来,刘子灵机一动,按死蟑螂,然后将其攥在手中,再然后不知从何处涌出勇气,在与姑娘撞见的一刹那,将手伸向了她的胸部,还捏了一把。姑娘面色绯红,诧异地看着刘子,因过于恼怒、紧张、惊呆而说不出话。刘子不慌不忙地摊开掌心,将死蟑螂拿给姑娘看,说,你那儿有个蟑螂。姑娘转惊为喜,说,哦,谢谢。刘子在给我们描述此事时说,我性骚扰她,她居然对我说谢谢。
一男一女相识之后,下面的故事就容易发展了,刘子和“波霸”也不例外,无非就是那点儿事,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一切都好办。
听说胖女孩是师范大学的学生,也刚刚毕业,分到一所中学教初一品德教育,她那次借书是想弄懂一个问题,初中学生到底该不该谈恋爱,她认为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可以,而教科书上却语气坚决地说不行,所以她希望在图书馆里找到最权威的说法,就这样,胸被刘子捏了一把。


第八章 出国了出国了(8)

说是无所谓,但刘子对陈希还是耿耿于怀,在中国七年的感情,就这么在美国被毁于一旦。刘子和美佬,中国和美国,七年和一旦,还有陈希,由此看来,做任何事情还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可以说,陈希是刘子艳遇路上的绊脚石,她的出国,等于这块大石头消失了,刘子在平坦的艳福路上马不停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起初我们还担心刘子引火烧身,但我们的顾虑是多余的。
刘子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不久后,顺利抽身出来,理由是,他要出国。
刘子并没有骗人,他真的要出国,美利坚合众国,和陈希一个地方。
他的公司要在美国设立办事处,让刘子去美国开车。
几日后,刘子顺利登陆纽约,他鼻子一酸,想到要是陈希还和他好着该多好呀!


第九章 过年了过年了(1)

过新年,穿新衣,娶新媳妇,日新逼……2003年到了,我还不适应把2002年说成去年,感觉什么都还没做。
2002年,北京的马路上出现了“巨无霸”公共汽车,奇长无比,让人乍一看还以为两辆公共汽车追了尾。
2002年,许巍推出新专辑《时空·漫步》,他曾经何等绝望,而今却灿烂如花。上大学的时候,我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听他的《两天》,一盘90分钟的TDK磁带正反面被我录满这一首歌,有人说我比许巍更绝望。今天,许巍的新专辑出现收录了一首叫做《一天》的新歌,而我仍旧听着他的《两天》。
2002岁末,《北京青年报》副刊推出了“我的2002”征文,有人升了官,有人发了财,有人结了婚,有人买了车,看着别人写的有滋有味的生活,我也别有一番滋味。
2003年,我就该二十三蹿一蹿了,我已经六年没长个了,有校服为证,高二时候的校服我到现在还能穿下,可高一那一年我就换了三身校服,个子比爷爷养的水仙长得都快,我当时还想,这要是到了高三,还不得换个七身八身的,可没想到的是,第三身校服让我一直穿到了毕业,直到现在我踢球还穿它。
二十三,我期待着蹿一蹿。可长大个又有什么用,再怎么长也长不过姚明,也盖不了奥尼尔的帽。身体能否长高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的思想是否进步了,别让人说成是傻大个儿。
23岁,一个尴尬的年龄,我们不再年轻,却仍不成熟。我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皮糙肉厚,拒绝因成长而妥协,不把一切放在眼中,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爱他妈咋地咋地。
我们面对生活、工作、金钱、爱情种种,渴望改变现实,却力不从心,我们把一切看得很淡,然而忧心忡忡。
没有人关心我们这代人,长辈们忙着发挥自己的余热,在做退休前的垂死挣扎,小辈们生活在蜜罐里,不能自拔。
我依然对生活不知所措,可将此称为蹉跎岁月,它始于大学毕业的第一天,我惶惶不可终日,除了知道饿了吃饭、脱了裤子拉屎(当然也可以不脱),困了睡觉,我很是迷茫,不知道该干点儿啥。
尽管“迷茫”这个词已经被我说滥,但还是迷茫,而且越来越迷茫,迷茫得要命,始终感觉生活在别处。
每个人都有茫然失措的时候,所以我对自己的迷茫并不恐惧,我担心的是,我的茫然太过于长久了。
常话说,四十不惑,我的理解是人到了四十岁就不再迷惑,可我还早着呢,还要再惑个十几年。
有人将生活比喻作五子棋,十五年一个子儿,人的一生是五个子,如此算来,我的第一个子已经走完,现在第二个子举在半空中即将落到棋盘上,能被我完全控制的还有三个子,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盘棋是输是赢,只是感觉前两步棋走得很被动,我希望在下面的时间里可以反败为胜。


第九章 过年了过年了(2)

元旦到了,我收到一个陌生女人寄来的贺卡,看了落款那个有点儿眼熟的名字,才隐约想起她是我的初中同学。真难得,我还记得她,更难得的是,还有人记得我。
那时每逢元旦,同学必会互赠贺卡,即使从没说过话的两个同学,也会微笑着递给对方一张写满祝福的卡片。我那时还心揣浪漫,总期望能从女同学送我的贺卡中看出点儿眉目,可我发现写给大家的贺辞千篇一律,如同贺卡一样,都像是从月坛公园批发来的。后来我才意识到,情谊深浅在于对方送你的贺卡是5毛还是7毛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女同学想着给我寄贺卡,我受宠若惊,倒是当初送她的都是5毛钱贺卡。不过我现在真想找她叙叙旧情,可她在贺卡中写到:我的儿子快一周岁了,淘气得很,很像初中时代的你。看来这个同学还是没有改掉说话不计后果的毛病,如果他老公看到贺卡,会怎么想。
她还祝我新年快乐,这我好像办不到,我似乎很久不曾体会何谓快乐了。
这张贺卡让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十年前的那些贺卡。面前堆积如山的贺卡,大同小异地写着俗不可耐的贺词:祝我学习进步,尽量自己完成作业,改过自新,最好能考上理想中学哪怕职高也好,千万不要辍学。同时几个狐朋狗友祝我牌技渐长,进更多球,克服泡女生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可见当时我在同学眼中是个怎样的人,由此我也回想起那时候自己都干了什么。
其中一个同学说,祝愿我们友谊天长地久。我连隐约都不记得此人了,更记不住当初我们的友谊如何深厚,各种因素使得我们分道扬镳,断了联系,杳无音信,互相淡忘,我在这里只想说,过去的日子真的好难忘却又在无意中忘掉了。
那段生活就像一个人的初夜,早晚都要失去,但回忆永远是美丽的。
因为年龄增长的缘故,人时常回忆,而回忆是痛苦的,特别是回忆者的年龄超过三十岁或其饭量日渐减少、亦或其现在的生活并不如当初美好的时候。
就此打住,对十四五岁做个了结。带子别再往回倒了,我现在更想快进。
对我而言,元旦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吗,答案是没有,我似乎不会再有节日 —— 六一是小学生才过的节日,五四属于在校大学生的,三八跟我不沾边儿,父亲节我还差得远,五一是劳动人民的节日,放假三天,我一个待业青年,天天都是假,不在乎这两天,十一举国欢庆,是伟大祖国母亲的生日,圣诞是西方的节日,我除了有点儿封建迷信,还没有信奉耶稣 —— 我想起来了,四月一日是我的节日,许多人都在这天发来短信,祝我节日快乐。
凡遇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去大街上的公报栏看报,几天后,我领悟到一点:当不知道生活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跟党走就行了。
除了听见同学又发工资了有些眼红外,其余时间里,我基本能保持平和的心态闲散在家中,我隐约感觉到,有许多美好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
我不愿和人攀比,不排除实力原因,我知道比也比不过,如果我是女的还好,大不了嫁给他,或者不行就先嫁别人,然后抓紧时间生个女儿,把闺女嫁给他,享受作为丈母娘的荣华富贵,但如果生了儿子就不好办了,除非他同性恋又有恋童癖。可我毕竟是个男的,所以只好忍气吞声,要么就找把刀砍了他出气。


第九章 过年了过年了(3)

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我适应生活或让生活适应我。但我不是上帝,无法左右生活,能做到的只是乖乖地适应生活、顺应社会,可社会与我誓不两立,我也曾试图与社会很好地磨合,但事与愿违,后来当磨合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又愿与事违,不想和社会亲密接触,被其同化,我决定跟丫彻底决裂。
态度决定一切,一方不同意属于强奸,两相情愿就是性交——和社会做爱,难以想象,所以还是反抗吧,哪怕被奸。反正不是我玩它就是它玩我。
有人说我们要感谢上帝给予了我们困难去克服,使我们变得强壮。我们为什么要变得强壮,是为了克服更多的困难吗?我们不必对于上帝让我们变得强壮而心存感激,没有它安排的困难,软弱又如何呢?
2003年元旦过后,春节接踵而来。没有爱情发生在我身上,却让我想起许多新年里的爱情故事:《大撒把》里的葛优和徐帆,《甲方乙方》里的葛优和刘蓓、《没完没了》里的葛优和吴倩莲,真羡慕葛优,多少年了,我都是一个人过节。
春节将近,爸单位组织去海南旅游过年,可以带家属,他当即给我和妈报了名。我说我不去,你俩自己去吧,跟一帮老头老太太我没话说。他们说那你一个人过年呀,我说啊,怎么了。他们说那倒没什么,我说既然没什么,我的事儿就不用你们管了。
我盘算着自己出去转转,找个远离北京的地方,顺便写点东西。其实在哪里写作并不重要,牛棚里没少出过好文章,问题关键在于是否有双写东西的好手。
我的手就不够好,掰腕子没劲儿,打麻将净抓炮儿牌,写了许多封情书不见回音,倒是指甲长得飞快,三天两头就要剪一回。人家说这是因为我手指上没有斗,簸箕太多的缘故,鸿运欠佳。我说我脚趾头上有斗,人家却说脚趾头上的不是斗,那是鸡眼,得拉了才行。


第九章 过年了过年了(4)

他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了北京站。售票窗口排着一条条长队,我在中间转来转去寻思找空儿插个队,可买票的人甭管认识不认识,一个个前胸贴后背,连女同志也挺胸提臀,根本没我夹三儿的机会。
一个票贩子走过来,问我要票吗,我问都有去哪儿的,他说哪儿的都有,就是真票只有去东北的了,我说东北就东北,多少钱。他说也不管我多要,定价乘以1.5,我说有点儿黑,少乘点儿不行吗,他说行,给你开个根号吧,我问是开定价的根号吗,他说当然是开1.5的了,开定价的还让不让他过年了。我继续跟票贩子讨价还价,让他开个三次方,他死活不肯,说你快点,一会儿警察该来了。我说你别罗嗦了,警察已经来了。他一扭头,果然过来俩警察。走一趟吧,王大鹏说。
票贩问去哪儿,王大鹏说带你去我们那儿过年,赶上除夕了,这两天伙食还不错。票贩说不去,吃不了里面的饭,他是回民,怕给大师傅添麻烦。王大鹏说别客气,我们那儿半年见不着肉星儿,你这个事儿小,一两个月就能出来。票贩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去的好。王大鹏态度急转直下,说别他妈给脸不要了,让你走你就走,废他妈什么话呀,差你一个就够数了,我们还等着回家过年呢,你丫赶紧的,听见了吗!我走,我走,票贩子掏出兜里的一打票说,都是这两天的,没收了怪可惜的。王大鹏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一会儿我都送回售票处去,家还得让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