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政德市长一脸严肃地对江进力书记说:“我市国内生产总值253亿元,增长10%;地方财政收入达到21亿元,增长11%,这个指标定得有点高,根本达不到。我问了统计局长,他说,我市的国内生产总值也就是212亿元,地方财政收入不过18.9亿元。报这么高,如果省上查出问题,我可不好交代呀。”

“不行,省委张书记说了,我们雄鸡市经济总量必须居于全省第二的位置,我不管你怎么操作,必须超过帝都市。这没有商量的余地,请政府执行。”

“我们不能虚夸呀,这样我们的市民受不了,我必须对市民负责。”尹市长提高了声调。

“我不管这么多,你必须按照这个思路去做。否则,我们无法向省委交代。”江进力命令道。

“我们到底是对谁负责?”

“你向我负责。我向省委负责。”

“我是市长,要对我的市民有个交代,不能虚夸。”尹市长坚定地说。

“政府必须向市委负责,如果你想不通,可以召开政府常务会研究。”

“好。”

齐家东正在打电话,侯石嘉走进局长办公室。

“谈得怎么样?”

侯石嘉忿忿地告诉齐家东说:“听到我传达局长办公会议的决定,洪大良态度很不好,说我们必须遵守双方依法签订的协议,有事应当坐下来谈判。”

“你没有说我们的决定?”

侯石嘉故意激齐家东道:“说了。他说姓齐的要这样做,让他亲自来说吧!”

齐家东果然生气了,他充满怒气地说:“他怎么这么嚣张,我就不信这个邪!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就不在监管局上班了。老侯,请转告洪大良,下午上班立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和他谈话。”

14点整,洪大良准时来到齐家东办公室。他拿出一支“芙蓉王”递给齐家东说:“齐局长,听说您找我谈‘雄鸡市物资综合供应公司’的事。”

齐家东没有接洪大良递过来的烟,正色道:“侯石嘉同志代表我与你谈话,你为什么不接受?”

洪大良恳求道:“齐局长,您可能不完全了解情况,能否听我解释?”

齐家东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你在局长办公会议确定的两条中任选一条。”

洪大良争辩道:“齐家东同志,我们是有协议的,希望我们能平等对话。”

年轻气盛的齐家东大怒:“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是没有资格与我讲条件的,必须无条件服从局长办公会的决定。”

洪大良也不客气了:“齐家东同志,我告诉你,我们的协议受法律保护!你我都是法人代表,如果有什么调节不了的,可以依法诉讼。”

齐家东一拍桌子,厉声道:“洪大良,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如果不接受党组的决定,我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送你进监狱!”

洪大良大怒,立即露出无赖本色说:“齐家东,你吓唬谁?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说我也不是好惹的,胆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废了你!”说着将手中的水杯狠狠地砸在齐家东的办公桌上,霎时,厚厚的玻璃台板成了碎片。

尹政德市长正与当初推荐他任市长的书记江进力为经济发展指标一事通话。江书记说:“尹政德,我告诉你,其他副市长都同意市委的决定,你应当摆正自己的位置。”

“实事求是是党的准则,必须遵守。我说不行就不行,不能让市民吃苦头。”尹政德坚持自己的原则说道。

“你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对你没有好处。你知道我的脾气。”江进力生气了。

“随你的便。”

“那你就等着吧。”江进力狠狠地挂断电话。

尹政德心中正充满怨气。齐家东走了进来说:“市长,监管局真难搞,请求您授我上方宝剑,严肃处理洪大良。”

“怎么回事?”

齐家东委屈地说:“洪大良胆大妄为,不服从命令。”接着他跟尹政德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尹政德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个秘书实在无能,也不为自己争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加之刚受了书记的气,正好找到了出气筒,一腔怒火喷向来得不是时候的齐家东。齐家东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尹市长非但没为自己做主,反而把自己臭骂一顿。齐家东心中非常委屈,觉得在监管局丢尽了人,再也没法开展工作了。思前想后,明智的办法就是返回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专心做好分管的企业处工作。于是,他告诉侯石嘉自己承担企业改制任务,监管局的工作由侯石嘉负责,有大事向他通报一声就可以了。从此,监管局的工作开始由侯石嘉主持。

10

侯石嘉自从担任综合经济监管局副局长一职,就对儒将马平生局长对待企业的怀柔管理政策不满。他觉得一个综合经济监管局肩负着监督管理企事业单位经济运行的重任,手段要强硬,严肃行政管理制度,让企业服从管理。不能采取温和的态度,更不得对一些企事业单位违规经营行为过分迁就,必须严格执法,强化管理措施。他多次建议马平生局长要加强经济稽查支队的工作,增加编制和副队长职数,实行副队长兼任科长制度,强化监管局对稽查支队的绝对领导,对经济违法案件严查重处,提高综合经济监管局的地位和职工的待遇。

每当侯石嘉作出此类提议时,马平生总是乐呵呵地说:“老侯呀,我们雄鸡市的经济发展滞后,企事业单位经济实力偏弱,发展后劲不足,严重制约经济社会的发展。我们要为他们创造发展壮大的条件,眼下,要放水养鱼,给企业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多鼓励,少指责;多规范,少检查;多教育,少处罚,我觉得这样好。假若我们过于严格,我们的企事业单位就会在和外地企业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甚至一败涂地。而企业没有效益,税收减少,也会影响全市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的收入水平嘛。至于增加稽查支队的编制,壮大队伍,我同意,增设副队长职数恐怕组织部这一关也不好过。再说了,汪俊民领导稽查支队很有一套,我们就放手让他工作嘛。再说,我们的财务统一管理,就是强化局领导核心的体现嘛。我们还是再作一些调查研究,开辟新领域多做些工作。”

侯石嘉联想到自己刚调来担任副局长时,马平生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一下子就提名十几个人的处级干部任命名单。当时,召开党组会议研究,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反对,就没有说什么举手通过了,记得名单里面就有稽查支队队长汪俊民。

他心里愤愤不平:都说马平生书生意气重,是老实人,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是老实人干的吗?一下子提拔十多名中层干部,都是他马平生的人。他们虽然表面上对我很客气,但是,在原则问题上都是倾向马平生的。这个汪俊民甚至公开顶撞我,你马平生虽说批评了他,可我分管稽查支队,汪俊民经常越过我给你汇报工作。我提出加强局党组对稽查支队的领导的建议,就是要杀杀汪俊民的威风,你这样搪塞,就是削弱我的权威,增加你的威信。不服气,那咱就走着瞧吧!

侯石嘉觉得自己应当有所作为,他又开始私下在稽查支队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人。他经常故意和大家聊天,诉说自己的主张。在闲聊和交往中,他发现秦首晟、苏武志、台立淮等人对马平生任用的汪俊民等人意见很大。于是,就利用自己局党支部书记的合法身份,经常以关心干部进步为名找他们谈话,封官许愿,组织策划了挤走马平生的一幕。他暗地里支持部分职工公开告状,亲信秦首晟装作酒后失控,拒不交出多占住房,与马平生发生争执,摔坏了马的眼镜。马平生颜面尽失,灰溜溜地离开了综合经济监管局。而后齐家东的到来又使侯石嘉失去施展抱负的机会。

现在终于赶走了无能的齐家东,掌握了综合经济监管局,侯石嘉欣喜不已,立即着手开展安排年终企事业单位经济大检查。他决心动员全局力量,集中时间和精力彻底查清企事业单位收支情况,收缴违规收入,力争罚款总额有一个新的突破,给不重用自己的组织一个重新发现人才的机会。

侯石嘉觉得要做好这个工作还得利用汪俊民,打好经济大检查这张牌。于是放下身价,亲自找汪俊民商量大检查的事情。侯石嘉满面春风地来到稽查支队长办公室,亲切地对汪俊民说:“俊民呀,多谢你几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也怪我官僚,对稽查队关心不够,今天特来向你道歉。过去,我很少关心稽查队的福利待遇和办公条件。现在我想,说什么也得给队长办公室开通国内直拨电话,为你们配备一台办公电脑,给同志们办公桌配上玻璃板。只要我们努力搞好今年的经济大检查,我们的办公条件一定能得到改善。你说怎么样?”

汪俊民随口说道:“那当然好呀,请领导放权,让我们放手大干。”

侯石嘉心里说:这家伙,就是爱权。但表面上依然很平静地说:“只要能带来经济效益,我就放权,罚款收入上去了,什么事都好说。”

汪俊民故意将了他一军:“一言为定。”

侯石嘉:“好,一言为定。你尽快拿出检查方案,我们研究决定。”

汪俊民精心准备好检查方案,明确让侯石嘉坐镇指挥,不需去检查单位和检查组指导工作,让稽查队排除干扰,静下心来,全力搞好检查工作。这让侯石嘉心里很不舒服。在局长办公会上,侯石嘉提议删除此项条款,汪俊民立即提出反对意见。侯石嘉也不置可否,也没有就这些条款说些什么。

年度综合经济大检查动员会上,王忠义宣布了分组名单和检查单位分配,明确要求参与经济大检查的人员接受侯石嘉的全面领导,王忠义、汪俊民担任巡查工作。

汪俊民火了,站起来说:“你们违反稽查程序规定,排除稽查队的领导权,我反对!”

王忠义不解地问:“请冷静,我们违反什么程序了?

汪俊民气呼呼地说:“《经济监督处罚条例》规定经济大检查的执法主体是经济稽查支队,一切检查活动必须按法定程序进行!”

“哦。”王忠义无话可说了。

侯石嘉微笑道:“汪俊民同志,有什么话请坐下说。我问你,难道你不知道组织原则吗?”

汪俊民依旧站着说:“什么组织原则,安排全局工作是齐家东同志的职责,难道这不是事实?!”

侯石嘉见他不给自己面子,也就没有退让,厉声说:“汪俊民,我就告诉你,这个决定是齐家东同志同意的!”

王忠义尴尬了半天,现在急忙插话说:“同志们,我和侯石嘉同志一起请示了齐家东同志,他表示赞同。”

侯石嘉接着说:“齐家东同志交代我们,谁反对,可以停止他的工作,停职反省。”

汪俊民立即反驳道:“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们学习《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关于各级经济稽查机构和检查权限划分的若干规定》。‘第三条,各级经济稽查机构实行双重领导,队长的任免应当经上级经济稽查机构同意,否则,任免无效。’‘第八条经济稽查活动采取下查一级的办法,没有经过授权的下级组织不得从事上级经济稽查机构管辖范围内的任何检查处理活动。’我们国家如今实行依法治国方略,希望你尊重法律,能够做到依法行政,避免非组织行为再次发生。”

侯石嘉仿佛遭到了当头一棒,顿时愣住了。王忠义也闹了个大红脸,无话可说。他们后悔自己为什么平时不注意学习业务,这回让汪俊民搞得下不来台。会议室霎时一片寂静,整个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侯石嘉那些亲信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汪俊民要乘胜追击,陷侯石嘉于最大的尴尬之中,就对秦首晟说:“秦科长,请你把省监管厅稽查总队关于今年大检查的文件拿来。”

也应了“败家将,不可追,穷追不舍要吃亏”的古训,汪俊民的意见,不但没有得到秦首晟的响应,反而被秦首晟利用了。他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讨好侯石嘉,取得他的信任。

秦首晟就对汪俊民发难了,毫不客气地回答汪俊民说:“汪支队,局里的规章制度和《公务员条例》的规范是下级服从上级。现在是全局干部大会,不是经济稽查支队会议,我就是服从你的命令,也需要你先替我向侯石嘉同志请假。否则,我可要承担对抗上级的责任。”

秦首晟挺身而出,帮助侯石嘉解了围,使他摆脱了尴尬的局面,有了这个喘息的机会,也很快使他恢复了常态。侯石嘉字正腔圆地说:“同志们,今天我们这个检查安排会议开得很好,安排了检查工作,也受到了法制教育。如今是法治社会,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依法办事,这是第一个启示;我们是公务员,就要遵守《公务员条例》的规定,坚持下级服从上级,这是第二个启示。同志们,我们必须加强学习,才能准确地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和国家的法律法规,这是第三个启示;第四个启示是任何规律都不是死的条条框框,应当灵活运用,只有与当地的实际紧密结合,才能够成功。希望同志们能够明白。从明天开始,各检查小组准时到达工作岗位,请大家下去作好准备。散会。”从此,侯石嘉牢牢地记住了秦首晟,他们的关系也变得非同一般。

11

陶小曼家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副崭新的自动麻将桌,“二把手”、“曼飘云”、苏武志、秦首晟四人激战正酣,其他小喽啰汪君伍、杨茂青、台立淮、蒿彭绪在一边观战助威;也有人钓鱼,他们与麻将桌上的角色输赢捆绑在一起,脸色与他们的庄主一起变化。

张忠新只觉今晚手气实在太好了,要什么牌就上什么,就是“清一色”、“十三乱”也做得出来,门前放着一堆赢来的筹码,不由得唱了起来,在他身后钓鱼的汪君伍喜形于色。

得意的张忠新开始忘形了,不时利用码牌的机会在陶小曼的小手上摩挲几下,她也投之甜甜的一笑。苏武志、秦首晟也故意放和,张忠新赢来的筹码越来越多。“二把手”心情非常愉快,兴奋中也就松了口,改变了原来准备把侯局长对这些人的拟任用,利用麻将术语适当透露一点,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慧根各取所需的信息,而是把局长和自己的计划做了基本传达,并嘱咐他们开始行动,并注意保密。

陶小曼他们较为准确地了解到了监管局机构改革人事安排的消息,欣喜若狂,也就无所顾忌了。他们觉得“二把手”再也拿不出什么新鲜货色了,也就不再放张忠新一人独赢了。开始真刀真枪地充分利用麻将技巧自如地对付上家,控制下家,盯住对家,完全凭实力厮杀,牌场顿时“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陶小曼不停地截和,并且,故意对张忠新做鬼脸,不时轻蔑地笑着。开始“二把手”并没有在意,觉得这是在和自己调情,愉快地交给她战利品。

张忠新看到牌桌上放在自己前面的筹码越来越少,再看行为放肆的陶小曼一脸坏笑,顿时心生暗气。可转而一想到,他们带给自己的快乐,就不想破坏和谐的气氛,还是忍住没发作。陶小曼碰了她需要的“二饼”,怪叫一声:“和了。”

张忠新再也忍不住了,不友好地说:“我说‘参谋长’你这样不停地截和,不礼貌呀。”

陶小曼一脸得意地说:“‘二把手’,谁都知道‘情场得意,牌场失意’的道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的心思不在牌上,岂有不输的道理。色狼。”

人们哈哈大笑,张忠新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地说:“说话要注意分寸,截和也不能过分吧。”

“嘿嘿,这就是手气,没办法,‘二把手’,见鳖不捉上帝也会怪罪的。嘻嘻。”

张忠新既输了钱,又遭到她的戏弄,心里很不高兴,想发作又觉得有失自己“二把手”的身份,一时下不来台。

正在这时,传来公鸡打鸣的叫声。张忠新便把麻将一推,说:“鸡叫了。怎么公鸡叫鸣,母鸡也叫鸣?不是好兆头,不打了。”

陶小曼轻蔑地一笑,说:“输不起了,别骂人啊!”

张忠新:“手气太臭,晦气。没有本钱了。”心里说:小婊子,你故意与我作对,有你难受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12

秦首晟拿出手机一看,不无得意地对钟维民说:“是蒿彭绪的电话。”

钟维民:“哦。”

“下午,侯局长准备提拔他做供应办主任,他听了很高兴。”

钟维民愣了一下,说:“供应办没有编制呀,怎么安排?”

秦首晟鄙夷地教训道:“老兄。我说你真是个书呆子,难道不明白我们局的实际吗?”

供应办公室虽然编制在工商贸易处,可是业务相对独立,挂牌“节日供应办公室”,对外简称供应办。自设立以来,一直隶属于侯石嘉副局长分管,办公室主任也由他兼任,供应办公室副主任是陶小曼。虽说全年工作任务没有多少,但是,这个800万人口的大城市,政府每年用于节日供应的补贴就是1000万元。他们找借口说是扶持本市粮油副食品供销企业,供应贫困职工的粮、油、肉、菜等全部由市粮油、食品、蔬菜三个国有公司提供物品。供应办公室仅负责制票发给市民去各供应点领取实物,最后由三个公司凭借领取实物票据与节日供应办公室结算转账支付现金,往往结算价格略高于市场销售价格,对此人们颇有微词。陶小曼他们对外辩解说国有公司供应的都是优质产品。其实,个中原因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因此,供应办公室也是个油水很大的肥差。大家对陶小曼那位下岗多年的弟媳妇怎么把关系转到市食品公司,人在家中坐,工资送上门的事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罢了。

供应办公室也就俩人——除了副主任陶小曼就是主任科员蒿彭绪负责具体业务工作。蒿彭绪主要是跑腿的角色,也没有多少本事,凭借市人事局当副局长的姐夫的关系,从雄鸡饮食服务公司屠宰工岗位安插到监管局以工代干。1997年最后一次招干,超龄8岁的他又靠姐夫暗中帮忙,采取违规的手段转为干部,尽管是七尺男儿,却因喜好搬弄是非,在监管局也算得上名人,私下里获得“小广播”的绰号。

一些人风趣地说:节日副食品供应办公室,侯、陶二人总是吃着精瘦肉,蒿彭绪虽说肉没吃上多少,可也没少喝汤,大事没有他的份,小事需要他参与。蒿、陶两人虽有分歧,但属于可以调和的小矛盾,大方向是一致的。侯石嘉和陶小曼一次将250万元政府支农基金以无息贷款的名义发放给食品公司做副食品生意。在资金相对紧缺的情况下,仅此一项每年可为食品公司带来30万元的利息收入,并且没有规定使用年限,作为附加条件商业局安排了陶小曼的弟媳妇到食品公司工作,据说还有私下交易,但没有确凿证据,蒿彭绪也只能发发牢骚,传递内部信息供监管局的人们私下议论。

蒿彭绪内心对于陶小曼有事不和自己商量的种种做法很不高兴,心里很多想法一时难以传达到局长那里。他觉得陶小曼堵塞了自己面见局长的路径,自己的能力得不到上级的认可,何时有出头之日,结果工作上一时非常消极,不负任何责任,上班迟到早退,在单位其他同志面前也对侯石嘉颇有微词。这些或多或少也传到了陶小曼的耳朵里,她大度地笑了笑。不过,陶小曼也算有良心,没有忘记这个搭档兼老大哥,不时给他一点好处,稳住这唯一的部下。

最近,陶小曼说服侯石嘉给他提了个虚职,出任工商贸易处助理调研员,蒿彭绪非常高兴,工作积极性颇高,终究还是属于他们那条线上摇旗呐喊的角色。

“兴师问罪来了。别说话。”秦首晟“嘘”了一声,捂住手机话筒说:“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疑心太重是我们侯局长的特点。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些新情况。”秦首晟接通手机说:“蒿老哥,你找我什么事呀?”

蒿彭绪急促地问道:“秦首晟,说话方便不?”

秦首晟狡黠地一笑说:“我独自在远望广场散步,有什么话尽管说。”说着冲钟维民做了个鬼脸,用一根指头坚在嘴边,示意别出声。

蒿彭绪激动地责问道:“我说秦首晟,就你聪明,把别人当猴耍。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侯石嘉局长的不是?要往上升,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不要踩着别人的肩膀嘛!”

秦首晟一脸无辜地说:“蒿老兄,难道我向你透露了虚假消息不成?我把侯局长的意思告诉你。够朋友吧。”

蒿彭绪嘲弄道:“算了吧!反话正说是你一贯的做法,这些小伎俩瞒不过我。”

秦首晟辩解道:“老兄,你可冤枉我了。我除了赞同你的拟任命,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呀。我可以对天发誓。”

蒿彭绪提高了声音:“我说秦队副,千万别耍小聪明,我这个人愚蠢禁不起糊弄。侯局长嘛,谁不清楚。有关我们兄弟们的人事安排,他是从来不会单独与谁说的。”

秦首晟稍微一思索。心想:侯局长在与我们说蒿彭绪的人事安排时,台立淮、我、陶小曼都在场。台立淮和我关系很铁,不可能给蒿彭绪传话。那么,只有陶小曼了,这个女人越来越爱搬弄是非了。不过,为慎重起见,我得再问问具体情况。就说:“侯局长是和我们几个人说过,我也赞同。陶小曼也表示支持。”

蒿彭绪自信地说:“陶小曼当然支持的,这点信心我是有的。”

秦首晟装作玩世不恭的口气:“我说老兄呀,你也太天真了,别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陶小曼说什么,你真不明白?”

蒿彭绪迟疑道:“难道台立淮骗我不成?陶小曼在局长面前说:‘蒿彭绪这个人精于计算,适合供应办的工作。’你说‘蒿彭绪可以胜任,但是要提醒他在王忠义那里说话要谨慎’。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秦首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怪不得人们说政界“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多年来,我一直都是相信台立淮,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想当年,如果不是我鼎力支持他,嘿嘿,凭我和侯局长的关系,调查中心主持工作还能是他的吗?奶奶的。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现在,我得稳住他,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台立淮为什么这样做呢!于是就说:“老哥,你听我说嘛。当时,好像台立淮也表示同意,说供应办是事业单位,不能改变蒿彭绪的编制。”

蒿彭绪口气开始软了下来说:“当然编制不能变,这可是原则问题。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的事业单位都是有职称的,也不参与这次机构改革。我们局供应办虽然是事业编制,可是我们两个行政人员在做工作嘛。”

听着他们的电话交流,钟维民不觉一愣,心里说:怪不得人们说这些哥们儿弟兄是面和心不和,外界条件对他们不利时一致对外。当他们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时相互倾轧,看起来这是真的。在职务安排中,他们这么看重编制问题,看起来侯局长的竞争上岗要分开实行了。

秦首晟停止了与蒿彭绪的电话交流,神情有些恍惚地对钟维民说:“看来我们局这次竞争上岗可能要分编制进行了,这样一来,我们俩就不可能互相投票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提前准备了。为了不至于在竞争上岗中处于被动地位,看起来我先得自己准备个初稿,然后,麻烦你老兄得下一番工夫修改了。”

“不是说好我给你写吗?怎么又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