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他们的问题来?"朱丽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把那个维克多给放出来呢?"
李正通长叹了一口气说:"鬼晓得这件事情最后怎么让北京的一个外国记者了解到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竟然能够在一天之内连着给省委、省政府,加上我们市委、市政府分头打了一串电话,并要求采访。这还了得! 这件事情一旦闹大了,弄到中央那里去,如果那个维克多不服,继续闹下去的话,将会把我们搞得很被动的。现在谁都希望别把这件事情搞大了,最后搞出一个外交事端来。好了,这件事情就不多讨论了。现在关键是一方面找找鲁平国他们有什么问题,另外一方面还要找到这个克莱尔公司有什么问题。没有目标,你怎么射击呀?关键是找到目标。懂吗?"
托马斯本想让希恩和那个市经贸委主任约着见面,商量一下吕家沟二期工程的事情。可这个希恩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给希恩打了三个电话了,希恩总是答应马上来的,可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
想起昨天总裁办公室主任的说起的,希恩没有与自己商量就把松阳市决定实行招标的事情报给了总部,托马斯心中泛起一阵不快。
想了想之后,托马斯决定还是高姿态去希恩的办公室里里,和他商量一下如何开展下一阶段的工作。
托马斯敲了敲希恩办公室的门,之后不等希恩的回答,就推门走了进去。他看到的是一幅不太优雅的场面,希恩的两只脚翘到了桌子上,他脖子上的领带斜掛在自己的肩后,两只眼睛变得通红,手里拿着一个装着红葡萄酒的酒瓶子,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当托马斯走近,看到桌子上今天早晨总部人力资源部分别发给他们的那张传真时,他全明白了。
总部的传真非常简短,只有几行字:经公司总经理办公会研究,做出决定如下:
一、免去维克多.格林先生的原公司驻中国业务首席代表职务;
二、任命托马斯.德卡先生为公司驻中国业务首席代表;
三、托马斯.德卡在公司产品设计部门的职务保留不便。
托马斯看着希恩桌上的那张传真:"你是为这个通知而生我的气吗?"
希恩抬起眼睛来,说:"我就是不知道总部是怎么想的。"
托马斯说:"不要管总部是怎么样的,关键是我们之间怎么样的。尽管我暂时接替了维克多的业务,但这里的实际工作还是要依靠你呀。很多事情让我插手,我也不知道如何做呀。"
希恩仍旧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关键还是总部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希恩把脖子上的领带摘下来,眼睛红红地看着托马斯说:"我想如果不是维克多在出事之间到总部那里讲了我一些什么的话,那么就是你来了之后......"
看着欲言又止的希恩,托马斯皱了铍眉头,说:"希恩,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想维克多不会是那样的人,我更不会是那样的人。你看,从我来这里的这些天里,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怎么会背着你向总部说你的坏话呢?"说到这里,托马斯突然想起了希恩背着自己将招标的事情通报给总部事情,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又想起了维克多的好几次提醒。
希恩无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酸溜溜地问道:"请问首席代表先生,有什么指示吗?"
托马斯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别这个态度,求求你了,希恩,如果我们两个人再不能团结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怎么能完成好总部交给的任务呢?"
"总部,总部,你别一口一个总部地压我。"希恩突然眼睛通红地站起身来:"我真的受够了。总部从来就没有一天信任过我。不是吗。这些年来,每天都是我在这里拚命地干,维克多成天就是陪着那帮子中国人在宾馆里喝酒。结果我得到什么了?现在到好,一张纸,几句话,又把我扔到了一边。这不公平!"
托马斯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因为总部没有直接任命你为这里的首席代表而难过,而觉得不公平呀。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给总部打个电话,要求现在就把我这个首席代表给换了,然后回我的波特兰产品设计部去。你以为我真想接受总部的这种任命吗?我真的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种名义上的东西看得那么重?我还真得向你交个底,一旦我们头天把这里二期工程的设备订货合同拿到,我将一刻也不留地踏上第二天飞往美国的班机。这里的这个什么首席代表位置对我来讲一丁点的吸引力也没有,你懂吗?"
看着托马斯有些激动,希恩突然笑了笑:"对不起,也许是我多虑了。我心里不痛快不是冲着你去的,而是觉得总部的很多做法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难道我们下边的人发点牢骚都不行吗?"
"好了,希恩,现在我们两个人必须团结在一起,如果我们之间再互相内斗的话,那么真正受到伤害的还是我们两个人。你说呢?"
希恩情绪依然很低地问:"那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呢?"
"我想,首先,我们需要搞清,这里的中国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搞招标的问题来。一般情况下,肯定是我们的业务出现一些强有力的竞争者了。因此,我们首先要了解一下,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谁?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在中国人身上都做了一些什么工作。"
希恩点点头说:"在矿山设备方面,真正与我们克莱尔公司形成较大竞争力的国际厂家并不是很多。主要是欧洲的两家、日本的两家、还有澳洲的一家。"
"那你说,我们首先从哪里了解这些情况呢?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可能仅限为数不多的几个中方核心管理层的人知道。你和经贸委的那个人关系是不是非常好呀,能不能通过他的身上获取一些情况呢?毕竟昨天总部得知松阳市要搞招标的情况,是你从他那时了解到的。"
希恩有些敏感地看着托马斯,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嘴。
看完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之后,乔世良照例会背着手从客厅里来到自己的书房里。
结婚几十年了,和夫人共同生活是从一个筒子型的宿舍楼的开始的。那时,家里一切的地方都是公有的,推究起他和夫人之间的私有制来,那时属于他的只有一个小小的书桌,是可以供他自由使用的。随着儿女的成长,随着自己的官做得越来越大,家里的房间数量在增多,活动的空间也在增大,到了今天,属于乔世良的私有空间仍然还是和书有关的地方。晚上的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渡过的。
晚上七点半整,每每听到那个男播音员说道: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播送完了,接下来是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谢谢你的收看。几乎是同时,乔世良的屁股离开了电视机前的沙发。
对于他来讲,除了一些与中国相关的最重要的体育比赛之外,电视的价值对于乔世良来讲,就是晚上七点到七点半的这三十分钟。
与他相反,夫人成天没事儿就爱坐在电视机前,或是跟着那些又臭又长的电视连续剧里的女主角同喜几悲,或是跟着那些智力游戏节目同猜同算。总之,电视对于夫人来讲,成为了她精神生活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有时吃饭的时候,夫人嘲笑起他的三十分钟雷打不动的电视生活来,说,你怎么跟机器人似的,这二十四小时的节目里最没有意思的要算是新闻联播了,十分钟的会见,十分钟的会议,四分钟的短讯,一分钟的刚刚收到的消息以及五分钟的国际新闻。千篇一律的毫无新意,我真不明白,你成天津津有味地看什么劲儿。乔世良就笑笑。什么也不说。后来他回想,自己与太太的话好像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前,基本上就都说完了。后来这几十年里和夫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了,剩下的都是和生存相关的语言了。
每当夫人当着面嘲笑他是台政治机器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替自己做着最强有力的辩解:24个小时里,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十九点到十九点半的新闻联播了。不懂政治的人可能更关心的是十九点三十一分到三十三分生活中的天气预报了;而对于一个成熟的、对于时局比较敏感的男人来讲,新闻联播整个就是一个中国政局的天气预报。别小看那些会见与会议,时间看长了,不光是个能不能看出门道来的问题,那简直就是一本影视版的政治圣经。说到这些,她们女人家懂个什么呀?
今天晚上,乔世良节目看得有些敷衍。原因就在于口袋里的那份名单。
乔世良知道评标委员会成员的偏好与观点对于招标的影响致关重要,当然这是第二步;第一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选择和确定评标委员会成员。根据国家的有关规定,重大的招标活动中,评标委员会需要由招标人的代表及其聘请的技术、经济、法律等方面的专家组成。
新闻联播一看完,乔世良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台灯打开,把那张名单平摊在面前,再一次细细地看了一遍评标委员会小组的人名,在心里推敲着。
评标委员会小组共有七人组成,他们是:省计委的胡达成、市经贸委的鲁平国和张雪,市计委的孙正清、市外贸局的白能桥、铅锌矿务局的赵小兵和周公全。省里的胡总工,和丁老是好朋友,尽管他不可能在自己的指挥棒之下活动,但通过丁老,对他的判断还多少是可以产生影响的;经贸委的两个人选,不用说了,绝对是看自己眼色行事的;至于市计委和外贸局的,相信也会是随大溜的人,即使真的临阵有变的话,到时候两票加起来,也成不了气候;至于说那两个矿务局的人,更是既懂技术、又懂经济、和自己铁了心的专家了。惟独缺一点的是这个评标委员会里少了一个比较科班的专搞法律的委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多数场合下,就像公路上的那些警察一样,他们到哪哪乱,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有麻烦。一个是警察,再一个是律师,再畅通的路况、简单的关系让住他们一搅和,马上就变得复杂了。
朱丽么,就让她和吉姆那些人去继续干那种拉人下水的勾当吧。天网未必恢恢,但人眼是很难疏漏的。
至于自己,幕后策划,不轻易露头,这一向是自己的策略。和玩艺术的人追求名气相反,搞政治的人,名后面跟着的往往不是利,而是忌。
这个名单,明天让综合部再给每个人的名字后面在职务、职称、有无重大违纪记录以及各人专长等几个方面,随便地写上几行字,再加上上次的那个会议纪要,如此做一份文件,横竖左右往哪报问题都不算很大。
惟独需要考虑仔细的是,这份文件是先报省计委由上边定个调后再传下来好呢;还是先报市里,让有关的领导再定夺一下再上报更好。尽管上次会议形成的结论是招标工作主要由经贸委牵头搞,但一些重要的决定,如果这次跳过市里直接往上递方案的话,由于缺少共识,以后在操作的阶段,市里的有关人士偶尔地拿你一把,套你一下的也够经贸委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乔世良站起身来,把名单塞进口袋里,拉开书房的门,穿过客厅向门外走。
坐在那里看着连续剧的夫人,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屏幕地问了一声:"这么晚了,又去哪呀?"
"到门口散散步去,一会儿就回来。"乔世良答道。
让托马斯非常吃惊的是,希恩在电话里告诉他,昨天晚上中国黑龙江省的一家负责给克莱尔公司提供设备配件的企业给他打电话,说是他们企业在加工规格上还存在着一些问题,急需与克莱尔公司达成共识。为此,他已经在前往去那家企业的路上了。
"你说什么?"托马斯有点不相信地说:"我们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和市经贸委的人谈合作的事情吗?"
"看来这件事更急,"希恩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我们如果不能和我们设备的备件厂家沟通好的话,可能将直接影响到我们目前的业务。至于招标的事情,那毕竟还不是眼前的事情呀。"
托马斯非常不高兴的说:"我觉得从总公司的角度来看,招标的事情可能更重要。"
"可如果我们克莱尔连目前的服务都跟不上的话,吕家沟矿务局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由于托马斯对过去及近来吕家沟的情况确实不摸底,在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上,也说不清楚。考虑了一会儿,他只好说:"你说的那个什么黑龙江在中国的什么地方?"
"北部。"希恩说:"我现在正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呢。到了北京之后,我将从北京转飞往哈尔滨,然后再坐车前去那家企业。"
托马斯对中国的地理目前几乎是一无所知。他只好用一种非常不快地口气说:"既然你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那你还是快去快回吧。记住,这边确实急需你回来。你也知道,我的中文一句也不会说,咱们现在的秘书尽管会说一些英语,可我看她的能力也就是订张票、要份午餐的能力。关键是很多事情,在目前这个阶段里,也只能我们两个人掌握。你懂我的意思吧。事情一旦办妥当后,请你尽快地赶回来,好吗?"
希恩在那边回答说:"一般情况下,一周之内我肯定可以赶回来了。"
"一周! 我的上帝! 一周之后,我们的竞争对手可以做多少事情呀?"托马斯几乎叫了起来。
希恩说:"没有问题的。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和他们无法讲清楚的话,你可以随时让他们给我打电话呀。我的手机除了上飞机之后,都是开着的。"
托马斯想起了小的时候,那些比自己强大的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是怎么欺负自己的。他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楺着自己的太阳穴。
此刻,他真想把希恩的头按在地上。真的想! 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两个人不能闹。谁叫自己既不清楚那些黑龙江省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铅锌矿目前的生产状况的。甚至连那个铅锌矿所在的位置吕家沟都不没有去过。这怎么成呢。这也怨不得希恩说什么是什么,你拿他毫无办法了。
他坐在那里想了许久,一个计划慢慢地在心中成型了。第一,还是得去找市经贸委的人去沟通和了解一下,克莱尔在目前这个阶段还需要做些什么工作;第二,尽管地去一趟矿区,到那里去实地看一看,听一听企业对克莱尔公司的意见,另外去看一看目前仍在矿务局提供服务的几个美国技术与管理人员,毕竟自己来了已经一个多星期了;第三,去书店里找一本中国地图册,一本学习汉语的书籍,最后再找两本中英及英中的字典,我倒要看看中文有多难学。
想到这里,托马斯站起身来。他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前几天去经贸委时与鲁平国和张雪两个人交换来的名片,然后,拿着名片他来到了克莱尔驻松阳市办事处的那间比较大办公室里。
克莱尔公司雇用的一个中国秘书此刻她正手里拿着一个电话在和什么人聊得眉开眼笑的。
他走了过去,对着这个长着一只小鼻子和一个大嘴巴的秘书说:"丽萨,你好。你看看能不能和这位鲁主任约一下,我想尽快地见他,谈些未来合作的业务。"
那个起了个洋名的丽萨赶紧放下手中的电话,接过两张名片来,看着托马斯,搞了半天才明白托马斯的意思。
也许是维克多和希恩与这位丽萨根本不用说英语吧,她的听力怎么这么差呀。托马斯心里想着,嘴里却问道:"另外,我想知道一下,这里去吕家沟远吧?"
又是发问和反问好好几遍之后,秘书才明白这们临时首席代表的意思,她说:"六十多公里吧。路没有修好的时候要半天,现在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了。"
托马斯很快地明白了她说的意思,然后又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书店呀?书店."托马斯说着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
丽萨看着托马斯,还是没有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托马斯只好笑了笑,也许当年维克多让这个人坐在这里的全部理由,就是尽管她的英语听力如此之差,但毕竟她的臀部却长得相当性感,再不就是省里哪位高官的千金。中国的很多事情,绝不是一个短时间里能搞得清楚的。
尽管乔世良从心里对吉姆唯恐避之不及,然而当一天之内吉姆几乎是第三次锲而不舍地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绝情的话也不好说得太过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吉姆的策略是,一上来先是一阵让你悦耳的欢笑。要求不能说太过分,就是想请你吃饭,而且发誓说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只叙友情。你中午回绝了他,他毫不气馁地下午电话再度打到你的手机上:请问,乔主任晚饭有安排吗?尽管在电话里乔世良的用词已经相当严厉了,架不住人家脸皮厚,假装不明白你的意思,在电话的那头吉姆笑着建议说,既然晚饭已经有安排了,那么晚饭以后呢?
乔世良说得非常干脆,林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看能不能我们在电话里商量商量呢?或者你直接到我的办公室里来。饭 我是真的不想吃了。
乔主任,难度您真的成仙了吗。吉姆哈哈哈地笑着,接着问:那你总不至于不吃早饭就去上班吧。这样吧,乔主任,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一早在你们家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吃一碗刀削面吧,我知道您是爱吃刀削面的。
乔世良心里一惊,这小子知道得还真清楚呀。看来在我身上真的是花了不小的功夫呀。他在心里感慨道,我们松阳市的干部要是做事情有这些香港商人一半劲头的话,很多情况就要比现在好得多了。
你看,我猜中的吧。乔主任,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八点,我准时来接你。
说到这里,乔世良反倒有了一种好奇心,我还真就不信,三万元的购物券我都给你扔回去了,吃你吉姆一顿刀削面,你还能把我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八点差五分,吉姆还真的缩着脖子站到了乔世良的家门口。
乔世良见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乔世良走出门去,请吉姆到家里坐一坐。
吉姆笑着说:"不是说好了,咱们去吃一顿地道的刀削面的吗。你的车子还没有来吧。这样,先上我的车吧。"说着,吉姆招招手。
一辆普通的桑塔那开了过来。
吉姆非常尊敬的把他请上了车子。
坐上车后,乔世良随着吉姆东拉西扯地聊着天。
到了一个位于市区边缘的装修得很简洁,室内收拾得相当干净的一个酒家,加上司机,吉姆除了点了三顿刀削面之外,还点了一些可口的小菜。
吃早饭间,吉姆不断地用他那不太标准,但绝对流利的普通话讲着各种笑话和趣闻。
吉姆问道:"乔主任,你知道中国男人最喜欢的同时又是让他们最失望的三个行业是什么吗?"
乔世良笑着看了看这个香港人,沉默着人活到五十多岁之后,才慢慢地意识到,沉默的力量是无穷的,因为沉默不仅可以掩盖掩盖虚弱、掩盖痛苦、掩盖尴尬,同时还可以掩盖无知,掩盖你内心里的一切,也许你什么也没有,也许你什么都不懂,但你只要懂得学会并掌握沉默,你也就学会了掌握主动。当你微笑着沉默的时候,对方将很难知道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会还是不会,知道还是不知道。怪不得涉世较深的人把沉默当黄金去提炼呢。有一次在一个北京碰到了个满嘴哲理的家伙,他说了一句自己永生也可能忘记的话,傻子最大的心理障碍就在于,他们总是怕别人把成当不会说话的傻子。想到这里,乔世良笑了起来。
吉姆笑着问:"乔主任,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人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乔世良依然笑着。
吉姆说:"世界上的多数的男人聚在一起都喜欢聊三个话题,足球、股票和女人。然而我想,中国的多数男人聊起这三个话题时,可能恰恰是他们的最痛。"
听到这里,乔世良笑出了声。
吉姆马上得意地说:"当然,中国的女子足球、中国那些ST板块股票和中国那些不是妻子的女人,也许中国男人还是愿意聊一聊的。"
乔世良笑着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搞到这么多说法的?"
"我从一个意大利人那里听到的。在中国有很多意大利的人,也有不少的企业,上海、北京、广州,很多地方都有。"吉姆顿了一下,问道:"乔主任以前去过意大利吗?"
乔世良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板住了,因为他发现有一个飞来舞去的套子正在慢慢地向自己的脖子上飞近。
"古罗马的角斗场、米兰的大教堂、比萨的XIE塔、梵蒂冈西斯汀的壁画、威尼斯的水道与圣马可广场,再有就是文艺复兴的中心佛罗伦萨的那些人类最伟大的艺术,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文明人必须参观一次的。"见乔世良很有兴趣地听着,吉姆接着说:"目前中国民航飞欧洲的航班基本上是在巴黎和法兰克福下来,飞罗马的班机很少,所以我知道多数中国公司去罗马是从巴黎下飞机,在巴黎先停几天,巴黎么,自然是要先沿着塞纳河从巴黎圣母院开始转起,古典艺术自然是罗浮宫了,印象派艺术是奥塞宫,而现代艺术自然要去蓬皮杜艺术中心去看的,然后再到凯旋门的香谢利舍大街买些香水,上午爬爬埃菲尔塔、下午去看一场时装表演,晚上么自然再去欣赏一下全球著名的红磨房。当然,有时间的话,郊外的凡尔塞宫也是一定要去看了看的。不过,要是和我一起去巴黎的话,我一定会再租上一辆车带你去看一次那个仙境一般的枫丹白露皇家花园的,我甚至知道那个公园里的几只孔雀经常会藏在哪几棵树的下边。然后我再一路带着你,从巴黎开车一路南下,经里昂,过马塞,然后到咱们的张大导演和陈大异常经常光顾的电影圣城嘎纳参观一下,然后我们沿着海边到地中海著名的人体天堂再花一个下午和那些人一起在沙滩上脱光了晒晒太阳;当然了,沿着海边向意大利进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来到一个相对来讲我们中国人口在欧洲密度最高的地方,莫纳哥的蒙特卡罗大赌场,不过,你也可以根本不进赌场,只是到赌宫周围看一看那里的建筑和海边的风景,就领略到了什么叫人间仙境了。真的,乔主任,只要你跟着我走,我保证你会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乔世良笑摇摇头说:"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到你的那个客户洛斯蒂尼公司再去签订一个意向合作书,是不是就很有可能就有虚此行了。"
吉姆先是一愣,然后又笑着说:"乔主任真会开玩笑呀。"
乔世良摇摇头说:"我想,刚才林先生从罗马的角斗场一直讲到莫纳哥的大赌场,我听起来都很有兴趣,而且我还真没有去过这些地方。不过,林先生,我们这里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问题,我们这个和法国与意大利的风景名著打到第九杆子才打到的小小吕家沟铅锌矿,竟然已经被有关领导开会确定为招标的项目了。招标,你明白吧,那就将进入到一系列的招标、投标、竞标、评标和开标等一系列的程序里边去了。"
吉姆摇头说:"中国有一句话,叫事在人为么。不要说什么招标不招标的事情了,我听说就是那些已经被定为立即执行的人,只要想办法,都能推翻和改变过来的。"
乔世良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说:"我很愿意帮助你的忙,然而,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了,真是有点爱莫能助呀。"
"我知道,送钱这种事情,你是肯定不会接受的。不过,只要你乔主任真的能够帮助我和洛斯蒂尼一个忙的话,事前太敏感了,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但我保证只要能够让洛斯蒂尼拿到二期工程的设备供货合同,明年春天,以考察的名义出访参观,我来安排,至少找他们洛斯蒂尼一个副总经理一级的人物陪着你在欧洲逛它一个月,你说怎么样?"
"那你叫我怎么帮助你呢?"乔世良假装非常关注地问道。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咱们松阳市的项目,为什么非要让那个什么省城里的老头来掺和呢?这是一;二一个最好的情况是你和朱主任全都进入到评标委员会里边去,然后再把那个总是和朱主任唱反调的鲁平国给找个是由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