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惊惶失措(1)
殷士赋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来没有这么惊惶失措过。
一直以来,不管面对什么大事,他都举重若轻,不慌不忙,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从容不迫的样子,但这次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在当前生死攸关的时刻,毕剑居然做出引火自焚的蠢事,绑架什么小种蝶,把原本已经明朗的局势一下推到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想象着即将来临的末日,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即驱车赶到望月楼现场。
现场已经完全被公安局封锁了,周围用厚厚高高的布幔围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幸好现场看守的警察是狄路垂的心腹,见是老大的主子殷士赋来了,慌忙上前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殷士赋理也不理,怒喝道:“毕剑呢?叫毕剑给我滚出来!”
警察见向来可亲的殷士赋突然变得如此凶狠,吓得呆了,半晌才慌里慌张地道:“毕,毕总不在这,他,他早就跟队长走了!”
殷士赋闻言一愣:“也是,楼都烧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这?”不想暴露自己的弱智,蛮不讲理地骂道:“哪个队长?什么队长?啊?说都不会说清楚,白痴!”
警察吓得两股战战:“是,是狄路垂狄队长……”
殷士赋鼻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屁股还没着凳,便抓起电话拨通毕剑的手机叫他立即滚过来。
二十分钟后,毕剑奉命滚到。
殷士赋两眼冒火,手指点着毕剑的鼻子厉声骂道:“你怎么糊涂到去绑架风瑶月的女儿?你知不知道风瑶月的女儿也就是步德斯的女儿?知不知道穆葩就是带这孩子的保姆?这下好了,不但惹恼了穆葩一把火烧了望月楼,还有可能带出一连串的事情,你毕剑有什么本事把这一切压下去?你活腻味了想尝尝牢房的滋味是不是?你说,你怎么回事啊,啊?!”
毕剑哭丧着脸辩解道:“老大,真的不是我绑架了小种蝶!我毕剑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卑劣到对一个小女孩下手!穆葩烧了望月楼实在是无理取闹,存心报复,不是我的责任哪!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毕剑委屈极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不是他做的事,为什么大家非要认定是他做的!
“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穆葩已经打电话给我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殷士赋怒气依然,“她说亲眼看见你带走了小种蝶,起先还以为你只是吓唬吓唬她,可当跟踪到望月楼问你要人时你却否认,这才一怒之下放火烧了望月楼。你说,难道是穆葩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毕剑懊恼地大叫:“冤枉啊老大,真的不是我啊,我只是在公园西路碰见穆葩的时候叫住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啊,真的……”
“给我闭嘴!”殷士赋怒喝道,“是不是以为我现在不得势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就不听我的话,就可以随意欺骗我?告诉你,你毕剑离了我殷士赋,恐怕什么事也干不成!”
毕剑有苦说不出,连声道:“是,是,是。”接着又不甘心地叫道,“老大,我真的冤枉啊!”
殷士赋见毕剑这时候还敢狡辩,简直气晕了,吼道:“毕剑,你是不是真的想找死啊?啊?!你知不知道,穆葩手上有我们设计杜小子的录音带?你是不是想逼着她交给公安部中纪委呀?告诉你,毕剑,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你马上把小种蝶还给穆葩,马上,马上!”
殷士赋暴跳如雷,似乎望月楼的一把火烧掉了他往日纵横捭阖的气势和智慧,根本冷静不下来。不过,也难怪他,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事情哪一件不是按照他的设计发展的?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杜受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市委书记京辉牟、市长易依竹、常务副市长沈先楚以及副市长蔡匀刿都被糊弄得舒舒服服,风瑶月和到诗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也被整治得晕头转向还懵懂不知,只要再稍稍加把劲,此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偏偏毕剑少不更事,激怒了本已牢牢掌握在手的穆葩,致使穆葩破釜沉舟,一把火烧了望月楼,把全市的眼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你让他如何不心惊肉跳?须知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势之下,只要一个不小心,他所有的阴谋诡计便将无所遁形,大白于天下,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骂个不停,一个辩个不停,搞得天昏地暗。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齐晾在门外大声叫道:“老大,老大,快开门,我有重要的消息!”
就像是听到了音乐休止符,一听到齐晾的叫声殷士赋和毕剑都闭上了嘴。
他们知道,在谁面前吃瘪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齐晾面前露出一脸孬像,否则让他看见了还怎么有信心跟着他们?
殷士赋深深吸了口气,勉力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堆起笑脸开门把齐晾迎进大厅,和蔼地问:“齐老弟,是什么消息?”
齐晾回身拧了拧门把,确信已经锁好了门,这才转身,眨巴着鳄鱼般的小眼睛神秘兮兮地道:“老大,昨天晚上我看见穆葩去找杜小子了!”
殷士赋遽然一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慢悠悠地道:“不会吧?我想你一定是看花了眼!”
齐晾不容置疑地道:“不可能!昨晚大概九点的时候,杜小子接到了一个电话,便匆匆走了。当时我在旁边听到好像是穆葩的声音,可说什么却听不清楚,心想一定是什么要紧的事,便留了个心眼,偷偷地跟在杜小子背后。一直跟踪到拇指湖边的半阕亭,看见穆葩在那等着……”说到这里,脸上现出难以遏制的又紧张又兴奋又惊异的神情,“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敢肯定,你们一定猜不到!”
毕剑好奇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殷士赋开玩笑道:“那还用猜,齐兄弟一定是看见杜小子跟穆葩搂搂抱抱的乱搞男女关系了!”
一语中的,齐晾崇拜地看着殷士赋惊叹道:“老大,你太厉害了!没错,我就是看见他们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这下殷士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失声惊叫:“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玩笑,竟然给说中了!难道,难道……心头发紧,不敢揣测下去。
毕剑也被齐晾的话吓了个目瞪口呆。
齐晾见自己的话有如此奇效,内心里别提有多得意,却不敢流露出分毫,故意想了想,这才接着道:“我生怕他们发现,不敢走得太近,只好躲在远处偷听。可惜实在太远了,只隐隐约约听他们提到到风瑶月、小种蝶还有到诗等等。”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不禁两眼发光地看着殷士赋,紧张地道,“老大,你说,会不会是杜受指使穆葩把小种蝶藏起来,然后故意诬陷毕总绑架了小种蝶,紧接着便以此为借口让穆葩一把火烧掉望月楼,以此来向我们宣战?”
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惊惶失措(2)
毕剑在旁听得真切,见齐晾帮自己洗脱了冤屈,也不管他说得对不对,迫不及待地附和道:“是的是的,我敢肯定一定是的!本来我就没有绑架小种蝶嘛,这肯定是杜小子的阴谋!”
殷士赋又一次被齐晾的话惊呆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事件居然是自己的死对头搞的鬼,而自己却还蒙在鼓里,不但没有丝毫警觉性,还配合地冤枉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自己怎么会愚笨到这种地步?
殷士赋背上冷汗涔涔,片刻之间便湿透了内衣。他第一次感觉到杜受的可怕,不动声色之间便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齐晾见殷士赋怔怔不语,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忙道:“老大,要不然我回去进一步打探消息?”
“不用打探了,我敢肯定你说的没错。”毕剑大声道,“如今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赶快想好应对策略,否则我们就要被杜小子彻底打垮了!”
殷士赋毕竟是殷士赋,惊骇了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歉意地看了毕剑一眼,转头对齐晾道:“也好,你赶快回去打探消息,有什么新的状况立即告诉我。”顿了口气,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杜小子怀疑你。以后呢,轻易不要到我家来,免得让杜小子知道,暴露了身份。目前我们情势有些危急,没了你监控杜小子的一举一动,那我们或许就真的要一败涂地了!”亲自送齐晾出了门口,又握住他的手郑重地道,“齐兄弟,一切都拜托你了!”
齐晾一连点了好几个头,响亮地道:“老大,你放心,我保证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殷士赋微笑颔首,以示赞赏。
齐晾道:“老大,那我走了。”转头冲毕剑笑了一下,快步而去。
殷士赋和毕剑频频挥手,一直看着齐晾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回身进屋。
毕剑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坐下,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背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吹起口哨来,一副平冤过后轻松惬意的样子。
殷士赋本来对自己偏听偏信,冤枉了毕剑颇感内疚,此时见毕剑不知死活,居然轻松自在起来,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忍不住骂道:“你瞧你,一点出息也没有!虽然你没干出蠢事,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真是杜小子精心设置的圈套,那可比是你干的更可怕!”
毕剑满不在乎地道:“只要老大相信我,我就不信咱们兄弟五个齐心协力还斗不过杜小子!怕就怕我们自己窝里反,那才是无可救药!”
殷士赋老脸一热,却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点头道:“你说得对,以后我们要特别注意别中了杜小子的反间计。”然后面容一整,冷峻地道,“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已经控制不住穆葩了。要想战胜杜小子,首先必须解决掉穆葩这个定时炸弹。”
毕剑叹息道:“只是她掌握了我们太多的证据,又一直提防着我们,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反而会逼得她狗急跳墙,否则的话,我早就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咳,当初真不该选择这个扫帚星来执行任务啊。”
“还不都是你选的她!”殷士赋冷笑道,“当初我就说不能让她来假冒杀手了,可你却说什么她学过柔道,会点武功,冒充杀手最为合适,现在你看看,合适出问题来了!”
毕剑苦笑道:“我哪知道她这么鬼!当时听她说跟杜小子有仇,一副对杜小子恨之入骨的样子,就觉得她是个最佳人选。”
殷士赋诧异地问:“有仇?她跟杜小子有仇?她跟杜小子有什么仇?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
毕剑举手擦擦鼻子,嬉皮笑脸地道:“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穆葩说杜受曾经强奸她未遂,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了!”
殷士赋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眉道:“或许只是她捏造谎言来糊弄你!”
毕剑肯定地道:“绝对不是谎言!”顿了口气,接着道,“当时我们要想成功实施‘刺杀计划’,前提条件是举报者必须对杜小子的工作情况乃至生活习惯、关系背景都了如指掌,而且还要跟杜受有较为密切的往来,要不然她就充当不了杜小子情妇的角色,杜小子也就不可能指使她来刺杀你,否则的话就说不通。而在温?、青莎、穆葩三人当中,只有穆葩对杜小子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包括杜小子夫妻感情破裂的事,而当时杜小子跟岳昭惠表面上还是恩爱夫妻,如果穆葩跟杜小子没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同时我再观察她对杜小子的态度,发现她的确是对杜小子恨之入骨,因此我才肯定她说的是真话,就决定让她来执行任务。当然,选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有武功,你想想,杜小子总不可能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刺杀你吧?”
殷士赋想了想,问:“难道你就没想到她有可能是因爱成恨?”
毕剑一愣:“这倒没想到。”恐惧地想:“如果穆葩真是因爱成恨,那自己岂不是一开始就成了她利用的工具?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士赋这下有理了,摇头道:“你呀你,做任何事情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不,引火自焚了!”
毕剑有点不服气了,心道:“老大,最后拍板的可是你呀,怎么现在净都怪我!”却不敢说出口,正郁闷时,兜里的手机叫了起来。莫名地,毕剑只觉得这次的手机叫得凄厉,厌烦地骂了声:“他妈的,叫什么叫?!”掏出手机一看,见是狄路垂打来的,不敢怠慢,赶忙接通道,“有什么情况?”
狄路垂压着嗓子道:“大事不妙,首堪惠偷偷潜入现场!”
毕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道:“那有什么,要么你,要么沙洲给她下个命令不就行了?”
狄路垂急道:“亏你还笑得出来!你不知道,首堪惠这个人跟她哥哥根本不一样,满脑子虚伪的秉公执法、正义公道,又是杜小子的坚定支持者。如今她插手这事,就等于杜小子插手这事,那真相就休想瞒得住!你想想,一旦真相被捅将出来,那就必须重新立案重新侦查,这样一来所有的内幕势必要全部曝光,那我们不就死翘翘了?!”
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惊惶失措(3)
毕剑这才变了脸色,转头惊慌地跟殷士赋道:“老大,望月楼的真相恐怕真的瞒不住了!”
殷士赋一听头也大了:“什么?”
毕剑道:“路垂说杜小子的忠实信徒首堪惠偷偷潜入了望月楼现场!”
殷士赋把手一伸,命令道:“给我!”
毕剑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手机说了声:“老大要跟你说话。”赶紧把手机递给殷士赋。
殷士赋接过手机声色俱厉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决不许首堪惠搞出什么新的麻烦,也决不许望月楼的事再出现任何问题,否则,唯你是问!”说完,也不管狄路垂是什么反应,啪地合上了手机。然后背负着双手,大跨步地在厅里走来走去,一副大厦将倾的情状。
毕剑看在眼里,知道老大真的火了,顿时紧张起来,两只眼睛跟着殷士赋的身形左右摇摆,不敢说话。
殷士赋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脚步,仰首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毕剑眼见殷士赋如此反常,以为老大被严峻的形势压得神经错乱,吓得呆了,结结巴巴地问:“老大,你,你,你怎么了?”
殷士赋笑不停口,也许是太激烈了,又像上次那样一口气呛住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大声咳嗽起来,可是笑声却停歇不住,一时间又笑又咳嗽的,又搞了个涕泪满面。
毕剑却比见到殷士赋哭还惊恐,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捶捶殷士赋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叫唤着:“老大,老大,老大……”还好殷士赋总算及时停住了狂笑,要不然毕剑不哭出声来才怪。
殷士赋掏出手帕擦干眼泪鼻涕,觉得口干舌燥,拿起古香古色的瓷杯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走到毕剑面前笑眯眯地问:“你知道我笑什么吗?”
毕剑茫然摇头。
殷士赋皮笑肉不笑地,自嘲道:“我笑自己自欺欺人,明明是坏人却偏偏不敢承认,硬要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说什么好人不能伤害好人,对杜小子,对穆葩处处手下留情,结果好人没当成,反而被好人算计得晕晕乎乎,只差点就完蛋大吉!真是好笑啊好笑!”伸手按着毕剑的肩膀,“你说好笑不好笑?”
毕剑长长地嘘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没有神经病了!”嘴上却说:“好笑,好笑!”想笑几声,可心有余悸,怎么也笑不出来。
殷士赋在毕剑对面坐下,双手握紧茶杯沉思了会儿,抬头坚决地道:“毕剑,我决定了,再也不要什么面子上的慈悲!为了我们自己的前途大计,从现在开始,凡是危害到我们的隐患,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都要毫不留情地清除他,用任何手段清除他!”
毕剑喜道:“我早就说要这样了!可老大你总是心肠太软,总是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什么事都不要做得太绝,要留有余地,结果弄得我束手束脚的,要不然穆葩早就永远闭上了嘴,哪还有可能像现在这么猖狂地骑在我们头上?”
殷士赋眼睛一瞪,眉毛一扬,不悦地道:“你这是在怪我了?”
毕剑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堆起笑脸讨好地说,“我是佩服老大的宽容心。”
殷士赋哼了一声,道:“少拍马屁!我问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解决穆葩这个麻烦?”
毕剑一拍胸脯,大声道:“这太简单了。”右手做成刀状在脖子上一比划,“回头我就派人咔嚓掉她!”
殷士赋问:“你就不怕她留有材料在朋友手上?”
毕剑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冒些险了,总好过任随她继续蹦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道,“老大,要不然这样,一定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殷士赋拿眼睛看着毕剑,等着他说下去。
毕剑继续道:“以前穆葩吸过毒,而且毒瘾还挺严重的,后来虽然戒掉了,但不可能戒得彻底。我们不妨就利用这点,派人故意便宜卖给她白粉,诱使她重新吸毒,然后叫狄路垂派人以藏毒贩毒的名义把她抓起来,彻底搜查她的住处,我就不信找不到她手上的证据!这种时候,就算她把东西交给了朋友,我们只要放出风去,说穆葩贩毒,犯了死罪,那时,她的朋友又怎么肯为了一个吸毒贩毒的死刑犯自找麻烦?我想如今这年头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傻吧?退一万步说,穆葩真的成功地把材料寄给了省委纪委什么的,还有费省长在后面撑腰。”停顿了会儿,接着道,“而且,我们还可以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用杜小子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她,让她投鼠忌器,不敢胡乱举报,那样,她手中掌握的资料也就等于是空的。当然,前提是齐老弟的消息准确无误,她的确是深爱着杜小子。”
殷士赋心里默默斟酌了会儿,觉得在目前严峻的形势下,的确也只有这个办法最为直接最为有效最为安全,于是面容一整,严肃地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你好好跟狄路垂商量商量,计划好每一个细节。记住,现在情势已经变了,不再只是乱敌阵脚,也不再只是教训教训多管闲事的人,而是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斗争,绝没有退路!接下来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毕剑热血沸腾,霍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挥舞着道:“老大,你放心,只要你允许我采取非常手段,我保证一切都万事大吉!”
殷士赋举起右手向下一压,示意毕剑坐下。
毕剑乖乖坐好,上身倾前靠近殷士赋问:“老大,您还有什么吩咐?”
殷士赋嘿嘿嘿冷笑几声,两眼焕发出残忍的目光,阴森森地道:“万一事情不对就让步德斯做替死鬼,那个小种蝶不是步德斯的女儿吗?现在他的女儿被人绑架了,他为了女儿,就是杀人放火也顺理成章!”
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1)
毕剑做事雷厉风行,从殷士赋家出来,当即便赶到狄路垂的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密谋了一番,很快便制定了一套缜密完善的行动计划。当天晚上,毕剑特意在拇指湖风景大酒店定了一个豪华包厢,然后打电话给步德斯说:“德斯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殷老大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出色,特别同意你加盟,以后,我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了!”
可怜的步德斯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殷士赋和毕剑内定的替死鬼,闻言大喜,哟嗬哟嗬地尖叫起来,不敢相信地问:“毕、毕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毕剑哈哈笑道:“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又怎么敢欺骗同盟兄弟呢?”
步德斯一时间只懂得说:“太好了,太好了!”而心里却刹那间构想了无数飞黄腾达的景象。
毕剑心里暗暗冷笑,嘴里依旧亲热地道:“德斯啊,我相信,有了你的加入,我们的实力必将成倍增加,以后,江壑市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时刻,也为了庆贺你人生的转折点,我已经在拇指湖风景大酒店定下了紫阳阁包厢。你马上过来,殷老大、练创清、齐晾,还有首沙洲、狄路垂他们马上就到了。”
步德斯道:“我马上来,马上来!毕大哥,你等我!”说完啪地扔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办公室,冲到楼下的车库,发动轿车直奔拇指湖风景大酒店。然而老天似乎存心跟他作对,从来不堵车的湖滨大道,偏偏就在他心急火燎赶路的时候发生了四辆出租车追尾相撞的特大交通事故,前后的路堵得一塌糊涂。步德斯气恼得大骂起来,几乎连老天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个遍。老天见自己为了步德斯的小命苦心制造出这起本来绝不可能发生的车祸,免得步德斯自寻死路,而步德斯非但毫不领情,还把他的祖宗十八代不管男男女女都操了个遍,当然不干了,赶忙招来交警,只花了十五分钟便恢复了顺畅的交通,为步德斯铺平了通向无底深渊的辉煌大道。步德斯大喜,立即踩下油门,一路风驰电掣,到得拇指湖大酒店的时候,算上堵车的时间,总共也才花了三十分钟,虽然比正常时间慢了点,但也不能算是迟到。
步德斯大为得意,下车潇洒地把车钥匙往服务生怀里一抛,说了句:“紫阳阁包厢步先生。”便大踏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在一张落地镜前停下,搔首弄姿照了一番,觉得自己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不负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这才昂首挺胸迈步走向电梯。
到得紫阳阁门前,彬彬有礼地举手嘭嘭嘭敲了三下门,劲道不轻不重,速度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完全达到上等人敲门的水平。
片刻之后,门咿呀开了。
开门的是毕剑。
一见是步德斯,立时堆起笑脸,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往里拉,嘴里大声道:“步小弟来了,步小弟来了,各位兄弟鼓掌欢迎!”
以前步德斯来临看都不肯看上一眼的殷士赋、齐晾、练创清、狄路垂、首沙洲等人此时居然一起站起身来,热烈鼓掌,亲切叫道:“欢迎,欢迎,欢迎步小弟大驾光临!”
步德斯何曾受过这等礼遇了?激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原先想好的慷慨激昂的演说词自然也就忘得一干二净,吐出口的净是“呵呵,呵呵”之声,就差两边的嘴角没挂下两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否则就俨如一个地道的白痴了!
毕剑看在眼里,差点忍俊不禁,脱口笑将出来。
练创清、狄路垂和首沙洲也是如此。
殷士赋修养高深,自然不会因为步德斯白痴般的表情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依然亲切热情地招呼着步德斯。
齐晾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哈哈、哈哈地爆笑了起来。
也许,这些人当中就数他最为得意。在步德斯没加入之前,他年纪最小入门又最迟,自然成了殷士赋、练创清、狄路垂、首沙洲和毕剑眼中的小弟,平时众位兄长虽然对他尊重有加,但每逢重大事件,总免不了流露出一种哥哥认为小弟不成熟的味道。这个味道,齐晾早就尝够了,私下里不止一次梦想着年龄能追上殷士赋等人。奈何年龄是老天安排的,无法随意改变大小,只得老老实实地当个小弟。如今好了,有步德斯加盟进来,纵然你步德斯年长,但按照师门规矩,先入者为大,我比你步德斯先加入到殷士赋的旗下,你步德斯理所当然只好做我齐晾的小弟了!做哥哥的笑笑小弟自然天经地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