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杜受便打电话把办公室主任叫了进来,跟他说:我要到十六搂的小会议室亲自草拟一个汇报资料,不想别人打搅,除非有什么大事要事急事,否则不要来找我。办公室主任开玩笑说:杜总您就是喜欢自己动手,长此以往秘书们可要失业了。杜受说没办法,这是我的习惯,我只是想一边写一边思考,这样可以拓展自己的思路,倒不是想夺秘书的饭碗。办公室主任哈哈一笑,说:杜总您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挡出个安静的世界。杜受说:那就谢了,拿着资料去了小会议室,全神贯注地写起报告来。中午也没去食堂吃饭,简单吃了盒泡面,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总算把原先洋洋五万余字的《江壑市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研究报告》精简成八千余字的《江壑市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简析》,又逐句逐字地审读了两遍,觉得该说的要点都说了,该提的问题都提了,所有的观点和诘问也都包容了进去,费省长听了这样的汇报,一定会有所触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拾资料回到办公室。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下,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心想:“是先给到诗打电话呢还是先找修瑟夫人?还是先找修瑟夫人吧,到诗那边反正都拖这么久了,也就不必急于一时。”不再犹豫,抓起电话拨了修瑟夫人的手机。这回通了,高兴地道:“修瑟夫人吗?您好!我是香之榭花园的开发商杜受啊,您还记得我吗?首先我要代表畅武集团感谢您的好心和善良,其次我要为香之榭发生的事向您道歉。还有,您现在有空吗?我想过去看望那个女孩。”
第二部分 半阕亭难以接受(3)
修瑟夫人显然还在生气,语气生硬地道:“你们中国的‘公仆’高高在上,什么‘三个代表’都是嘴上的功夫,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把贫民放在心里,我可不想见你们!”
杜受惭愧地道:“您说得对。正因为如此,所以中央领导才会坚持不懈地宣扬‘三个代表’的伟大意义。如果我们的党政官员和公务员都能够真正体会到‘三个代表’的深刻内涵,那我们就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学习‘三个代表’了。所以,在这种时候,我们特别需要您的指点和帮助。尊敬的修瑟夫人,我真诚希望能当面听听您的教诲,您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修瑟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上七点我在家等您,您看行吗?”
杜受当然没有意见。
放下电话,下楼去集团大厦附近的小餐馆吃了晚饭,然后到江壑宾馆散了一会儿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动身赶往香之榭花园,六点五十五分,到了修瑟夫人家门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按响门铃。
片刻之后,门开了,现出修瑟夫人雍容优雅的身形来。
杜受礼貌地道:“修瑟夫人,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修瑟夫人微笑道:“尊敬的杜总,我们又见面了!请进,请进!”说着动作优美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受说:“谢谢!”跟着修瑟夫人进了房间,到客厅坐下。
修瑟夫人倒了杯饮料递给杜受,杜受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问:“我能看看那女孩吗?”
修瑟夫人歉意地道:“对不起,她刚刚吃了药,睡着了。”
“能告诉我她的家庭住址和姓名、年龄吗?”杜受问。
修瑟夫人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啊,她还没安定下来,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她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
杜受哦了声,想了想,道:“修瑟夫人,真的非常感谢您收留了那女孩,您给周围的居民做出了表率,他们应该感到惭愧,是他们玷污了香之榭花园的尊贵,而不是您。我将提请市委、市政府以这件事为契机,开展公民的道德教育活动,让他们向您学习什么才是真正的高贵。”
修瑟夫人高兴地道:“这才好,这才好。”
接着两人随意地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人性和社会的问题,修瑟夫人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当前中国社会信用和道德相对缺失的丑陋现象,她说:“一个诚信的社会,她有一个必然的基础,那就是人性和善良的普遍性,在这样的氛围里,人们对于一件控诉罪恶的第一反应是——宁肯自己上当受骗,宁肯自己受到伤害,也要相信别人,因为,大家都生怕自己错过帮助别人的机会,错过为正义公道呐喊的机会。在这样的社会里,一个人就算是遇到再多的苦难、受到再多的冤屈,也不会感到孤独、感到无助。而在一个诚信相对缺失的社会里,人们的第一反应则是——宁肯伤害别人、冤枉别人,甚至为始作俑者推波助澜,也不肯稍稍放弃一下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明哲保身的劣根性。在这样的氛围里,如果一个人遇到苦难受到冤屈,那他必将阅尽人情冷漠、世态炎凉的卑劣!这时候的他,是孤独而无助的!在这样的社会里,道义、善良等美丽的人性都可能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尊敬的杜总,您认为您的社会是前者还是后者?我想,您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说着,目光明亮地看着杜受。
这话说到杜受的心坎里了。
很显然,修瑟夫人非常了解杜受的遭遇,在为他抱不平。
可是,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杜受却无法回答,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
从他自身的体会来说,他只能回答说是后者,然而作为一个党的干部,作为江壑市最大的综合性国有企业的法人代表、总裁和党委书记,他能这样否定自己存身的社会吗?那不是等于批评党和政府的领导是错误的吗?而且,在内心当中,他也宁愿相信,自己的遭遇只是极个别的例子,只是由于作奸犯科之人太过猖狂,而致使正义的力量显得有些薄弱罢了。但他也没有强词夺理地为党、为政府、为社会、为国人辩护,只是心平气和地把半阕亭的传说跟修瑟夫人详细讲述了一遍。
修瑟夫人素来景仰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曾花了十余年的工夫深入研究,是个地道的中国通,但却从来没有听过半阕亭的故事,而且这个动人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自己所生活的城市里,顿时倾慕不已,要求杜受马上带她去半阕亭瞻仰考证。
杜受刚刚一说起半阕亭的典故,脑海里便情不自禁注满风瑶月的名字,内心深处残余的一点怀疑、一点怨恨霎时消失无踪,恨不得立时便处身于半阕亭的怀抱之中,好体会风瑶月的美丽人性。因此,对于修瑟夫人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抚掌高兴地说:“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当即动身,驱车直奔半阕亭。
第二部分 半阕亭半阕亭(1)
杜受的车技不错,一路行云流水,很快便到了拇指湖西渡口大门。
修瑟夫人兴奋地叫道:“到了,到了!停车,停车!”
杜受微笑道:“别急,离半阕亭还很有些路呢。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开到附近。”说着一踩油门,飞快地开上了右边的一条小路,左拐右弯,上下起伏,奔驰了十几分钟时间,在一个清香弥漫的草坪上停了下来。
修瑟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到了吗?到了吗?”
杜受伸手往不远处一指:“近在眼前。”
两人下了车,小跑着来到半阕亭跟前。
修瑟夫人借着皎洁的月色和迷蒙的霓虹灯光,绕着半阕亭走了一圈,嘴里一边惊叹着,一边埋怨自己孤陋寡闻,居然连这么美妙的建筑,这么绝佳的景点都不知道。
杜受笑道:“这也怪不得您啊,一来这里实在太过偏僻了,二来记载半阕亭传说的文字几乎没有。您知道吗?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半阕亭典故的呢!”
修瑟夫人有些不信地看着杜受,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杜受认真地点头,道:“真的。”
修瑟夫人伸手抚摸着柱子的花纹,又问:“那么,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杜受却不回答,转身走进了半阕亭,倚着栏杆坐下,静静地望着湖波浩渺的拇指湖,心里默念着风瑶月的名字,想起了那次无意中的邂逅:“那时大家在一起一边欣赏美丽景色,一边谈天说地,是多么的惬意啊,到诗还说第二天要带点点和她的女儿种蝶去放风筝呢,只可惜当时自己和到诗一样,都是有眼不识泰山,面对着苦苦寻觅的人儿却不知道,今晚的夜色这么美妙,老天能不能再安排一次奇妙的邂逅呢?!”
修瑟夫人等了会儿没听到回答,拔脚走到杜受身边,恳切地道:“杜总,请您告诉我好吗?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想记录下来作为研究资料。”
杜受回头看着修瑟夫人,歉意地道:“哦,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回味了。”请修瑟夫人在石凳上坐下,清清嗓子,把风瑶月的事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跟她说了。
修瑟夫人听得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放在胸前,惊叹道:“哦,上帝啊,风瑶月就是您派来拯救人类灵魂的天使!我太喜欢她了!”抓住杜受的胳膊,恳求道,“杜总,哪天您去见风瑶月一定带上我行吗?我真的很想很想跟她交个朋友!我还想跟她拍一张合影,带回美国告诉我的宝贝女儿——妈妈跟中国的天使合影了!”
杜受听了修瑟夫人的话,心里舒服极了,赶忙答应:“好的,好的,到时一定叫上您。”
修瑟夫人想象了会儿,记起杜受所说的那半阕《踏莎行》,忙问:“杜总,您说的石碑在哪儿呢?请您带我去看看。”
杜受笑道:“您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就是亭子左前方的那个石碑。”
修瑟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果真看见了一块屹立的石碑,遂转身跨前两步,跳下台阶,快步来到石碑跟前,蹲下身子,认真细看着碑上的文字,遗憾的是,同到诗一样,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转头叫道:“杜总,不好意思,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请您帮忙解释一下行吗?”
杜受应声上前,比划着碑上篆字,一字一句地解说给修瑟夫人听。
饱读中国古典诗词的修瑟夫人此时就像一个虚心求学的小学生一样,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不停地点头赞叹,心中充满了神往的情愫。
很快,杜受解释完了碑上所有的词句。
修瑟夫人却意犹未尽,连声追问:“下半阕呢?下半阕呢?”
杜受道:“下半阕那书生没写呢,所以才叫半阕亭。”
修瑟夫人不肯相信,说:“这可不一定,说不定附近还有一个石碑呢,我找找看。”
杜受也不阻止,提醒道:“请您小心些,可别摔倒了。”回到亭里坐下,目光跟随着修瑟夫人四周搜寻的身影不停转动。
修瑟夫人绕了一圈,却无所获,不由大为失望,站立着琢磨了会儿,忽然想:“会不会在湖边呢?说不定被湖水淹没了。”信心又起,走到湖边沿岸低头查看,蓦地,发现湖里漂浮着一个人,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睁大眼睛定睛细看,确然无疑,就是一个人,吓得尖叫起来。
杜受大吃一惊:“怎么了?怎么了?”飞快地奔到修瑟夫人身边。
修瑟夫人拼命指着底下的湖面:“有人,有人,有人掉到湖里了,快去救他。”说着醒悟过来,也顾不得害怕了,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杜受紧跟着跳了下去。
湖水不深,还不到两人的腰部。这样的深度也会有人溺水?
两人来不及想些什么,走前两步,抓住了漂浮的人,一齐伸手把他的头给托了起来。天,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而且竟然是风瑶月!
杜受惊得魂飞魄散,差点晕厥过去,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对风瑶月下手了!”悔恨交加,悲切地叫道:“风瑶月,风瑶月……”
修瑟夫人听得落水的女人就是风瑶月,惊诧莫名,赶忙跟杜受合力把风瑶月抬上了岸。
杜受胆战心惊地摸了摸风瑶月的脉搏,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轻微的跳动,急声叫道:“风瑶月,风瑶月!你醒醒,你醒醒!”
修瑟夫人稍微镇静一些,一把推开杜受,俯身给风瑶月做起人工呼吸,可忙了老半天也不见效果。
杜受心想:“还是赶紧送医院,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弯腰背起风瑶月,撒腿就跑。
修瑟夫人慌忙跟上……
事情有时就是这么的巧,他们刚走没多久,单思楚便沿着另外一条小路来到了半阕亭。
第二部分 半阕亭半阕亭(2)
她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状,自言自语道:“奇怪,刚才不是有人在叫风瑶月吗,怎么没人,难道自己听错了?”仰头对着星光灿烂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进半阕亭,盈盈在石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波光闪闪的拇指湖,倾心感受着万般物事静谧的美丽。可没过多久,心中便烦躁起来,懊恼地想:“要不要这样做呢?要不要这样做呢?如果这样做了,那么一切就真的无可挽回了!可是,他,他……”一想起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到诗看都不来看望自己,心肠顿时硬了起来,鼻孔冷哼一声,心道:“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心狠,就是要报复你,就是要报复你!”不再犹豫,掏出手机拨了到诗的号码,片刻之后,手机里传出到诗的欣喜清朗的声音:“楚楚,我到歌舞团大门口了,你快出来吧!”
单思楚稍稍一愣,不解地道:“不是说来半阕亭吗?你跑到歌舞团去干吗?我都到半阕亭了!”
到诗惊讶地道:“天哪,你都到半阕亭了!我还想接你一起去呢!”
单思楚不满地撇撇嘴道:“你又没说去接我。”
“楚楚,这还用说嘛?我当然要到歌舞团接你的,我不跟你说清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到诗深情地道,“楚楚,你猜猜,诗哥给你买了什么?”
“好了,别说了,快点赶到半阕亭来吧!”单思楚不耐烦地道,“半个小时之内你不到,我可就走了!”
到诗慌忙道:“好,好,半个小时内我保证赶到。”
单思楚鼻孔哼了一声,啪地合上了手机。静坐片刻,调整了一下心情,接着拨通沈先楚的手机,甜腻腻地道:“沈市长,你快到了吗?楚楚好想好想马上见到你耶!”
其时沈先楚正在赶往半阕亭的路上,只剩不到百米的距离。
他一听单思楚嗲里嗲气的声音,骨头都酥软了,连声道:“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随即语无伦次地说,“楚楚,真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原来你没有怪我,我一直担心都担心得要死!”
单思楚嗔道:“瞧你说的,楚楚又怎么会怪沈市长呢?你可是楚楚的幸运神呀!”
沈先楚道:“真的吗?那我就一辈子做楚楚的幸运神,日日夜夜守护着楚楚。”
单思楚腻声道:“沈市长,你可别骗我哦,要不然楚楚真的不理你了!”
沈先楚信誓旦旦地道:“楚楚,你放心,我就是骗尽天下所有的人也绝不会骗你,我发誓!”
就这样,沈先楚不知羞耻地通过无线声波深情款款地跟单思楚说着情话,心旌摇曳,便到了半阕亭,眼见朦胧夜色中单思楚亭亭玉立的身形,惊喜地冲上前去,双手一圈,把单思楚柔软的躯体搂进了怀里,下巴紧贴着单思楚的额头磨蹭着,嘴里喃喃而道:“楚楚,楚楚,我可想死你了,你知道吗?那天你跑了以后,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做梦都想着你!”
单思楚猛地挣脱沈先楚的怀抱,退后两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先楚,娇声道:“你就会哄人,我才不信呢!如果你真的对楚楚好,那你必须帮楚楚做一件事!”
沈先楚摆出一副英雄气概,朗声道:“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只要是楚楚的吩咐,我都保证实打实地做到!”
单思楚道:“我也不要千件万件,我只要你帮我拿到旅游天使大奖赛的总冠军!”
沈先楚惊讶地问:“咦,以前你不是只要求一个单项冠军吗?”
单思楚把身子一扭一转,给了沈先楚一个冷漠的后背,生气地道:“还说呢,还说呢,什么千件万件,我只说了一件你就做不到!”
沈先楚赔笑道:“楚楚,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想要这个总冠军,我当然责无旁贷帮你弄到!”
单思楚转怒为喜,回过身来扑进沈先楚的怀里,腻声道:“市长哥哥,你真好!”
沈先楚的骨头又软了,全身忽地燥热,但他毕竟是身居高位的常务副市长,虽然沉迷于女色,但自制能力总还是比常人要好些,勉强克制住汹涌翻滚的欲望,双手捧着单思楚娇艳的脸庞,认真地道:“楚楚,为了你的总冠军,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摆平,好吗?”
单思楚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了沈先楚的顾虑,眯着凤眼,媚笑道:“市长哥哥你尽管放心好了,不就是一个狗屁到诗嘛?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彻底打垮他的意志,让他从此颓废下去,看他还敢不敢来找我市长哥哥的麻烦!”
沈先楚却不敢乐观,提醒道:“楚楚,现在是非常时期,新任副市长蔡匀刿可是市委书记京辉牟的心腹,如果到诗闹将起来,肯定会惊动杜受,惊动杜受就等于惊动蔡匀刿,蔡匀刿如果反映到京书记那边,那不要说楚楚的总冠军了,恐怕连你市长哥哥的乌纱帽都将不保!”
单思楚跺脚娇嗔道:“我不来了,市长哥哥都不相信楚楚!”
沈先楚柔声哄道:“楚楚,我的宝贝,你别生气,市长哥哥这么小心可都是为了楚楚你好啊!倘若市长哥哥丢了乌纱帽,那还怎么帮楚楚拿到总冠军呢?”
单思楚踮起脚跟吻了一下沈先楚的嘴唇,说:“市长哥哥,你放心,楚楚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你不知道,楚楚太了解到诗了,他根本就是外强中干的傻瓜、懦夫,他的弱点楚楚一清二楚!楚楚保证很快就可以把他彻底搞定,让他从此提都不敢提楚楚和你的名字。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楚楚才不睬他呢!”
沈先楚见单思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色心大动,兴奋地想:“从来没在荒郊野外做过爱,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幕天席地的,肯定是妙不可言,别有一番刺激。对,抓住时机搞上一回。”一双魔爪热切地伸进了单思楚的胸部揉搓着,热烘烘的嘴巴在单思楚脸上、脖子上乱啃乱吻。
单思楚不堪承受地呻吟了一声,正欲婉转迎合,忽然想起到诗很快就要到了,如果这时候在亭子里翻天覆地,说不定他远远看见,还没看清是谁,就转身跑开,那自己的心机不就白费了吗?这样可不行,一定要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才好刺激刺激他!于是勉力抓住沈先楚的魔爪,道:“市长哥哥,你别急啊,这里正对着来路呢,万一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第二部分 半阕亭半阕亭(3)
沈先楚喘息着问:“那怎么办呢?”
单思楚左右查看了一下,拽着沈先楚躲到亭子后边阴暗的角落,偎着沈先楚坐下,一边跟他摸摸捏捏,一边紧盯着来路,心情激荡地等候着到诗的来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了夜空。
沈先楚和单思楚齐齐吓了一跳,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你的手机。”
“市长哥哥,我们心有灵犀耶!”单思楚咯咯笑道,“不过,楚楚的铃声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你的。”
沈先楚顿时紧张起来:“不对,不对,不是我的铃声。啊,有人来了!”兔子般跳了起来,拔脚往外就逃,可刚逃出两步,就被单思楚死死拽住,只得心惊胆战地停了下来,缩头缩脑地四处查看。
那手机铃声似乎看透了沈先楚的虚伪本质,叫得更加欢快更加起劲了。
单思楚心道:“肯定是到诗来了。”
想象着等下刺激到诗的情景,脸上不由浮现出报复的快意。可眼光搜寻了会儿,却不见人影,觉得有些奇怪,侧耳倾听了会手机铃声,发现声音是从湖边传来的,抬手指着岸边娇滴滴地道:“市长哥哥,是那边发出的声音耶,肯定是刚才有人来玩弄丢了手机。”
沈先楚认真听了听,果真,铃声是从湖畔传来的,心神大定,嘿嘿干笑道:“真的是那边在响,真的是那边在响!呵!呵呵!”
单思楚狠狠地拧了一下沈先楚的胳膊,骂道:“还笑?!哼,有色心没色胆!”
沈先楚痛得“哎哟”一声大叫,拱手求饶道:“楚楚宝贝,楚楚女王,楚楚奶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最后一个“啊”字还来了个京剧的腔调,逗得单思楚笑弯了腰。
手机仍旧拼命地叫着,或许是叫得太久了的缘故吧,竟然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
单思楚拍了一下沈先楚的手臂,命令道:“市长哥哥,你下去把手机捡来。”
沈先楚乖乖地跳下台阶,循着声音,很快便找到了手机,弯腰捡了起来,随意看了下屏幕,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杜受家里的电话号码吗?是他打来的?他打电话找谁?这又是谁的手机?难道……难道是杜受的?”顿时兴奋起来:“刚才他来过这里?对,对,有这可能!”脑中灵光一闪,眨眼间便想好了一个捉弄杜受的绝妙主意。急忙回到亭里,把手机递给单思楚,吩咐道:“楚楚,你来接听,如果是一个女人找杜受,你就说你是风瑶月,说杜受正在洗澡。如果不是,那就随你说点什么。”
单思楚惊讶地道:“怎么,这手机是杜受的?”
沈先楚道:“大有可能。”
单思楚不解了,问:“那你带回去还给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我那样说?”
沈先楚看了看手机,着急地道:“楚楚,你就按我说的做!快,快,要不断了就迟了!”
单思楚白了沈先楚一眼,接通手机,甜甜地道:“喂,你好!”却没回音,正觉奇怪,蓦地手机里钻出一串刺耳的声音:“你是谁?你是谁?杜受呢?杜受呢……”
单思楚吓了一跳,对沈先楚眨眨眼睛,依旧甜腻腻地道:“我是风瑶月啊,杜哥哥正在洗澡呢,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吗,没事不要来打搅我们好吗?”
话音未落,便听得手机那边愤怒地尖叫起来,高分贝的声音凶狠地冲将出来,差点没把单思楚的耳膜给震裂。单思楚“哎呀”一声,慌忙把手机合上,痛苦地揉着耳朵,瞪眼看着沈先楚埋怨道:“都怪你,害得楚楚耳朵都被叫聋了,痛得要死!”
沈先楚见自己料事如神,呵呵直乐,得意非常地对单思楚说:“这下杜受可又要听听河东狮吼了!哈,哈哈!”
单思楚却不理沈先楚,心下奇怪地想:“到诗怎么还没到?”取出手机拨了到诗的号码,立时便通了,只听到诗说:“楚楚,我马上就到了,最多两分钟。”
单思楚大喜,说:“好。”生怕沈先楚听到,赶紧挂断了电话。
沈先楚问:“给谁打电话?”
单思楚撒娇道:“不告诉你!”拽着沈先楚躲到阴暗处,抱住沈先楚,脑袋探出他的肩膀紧张地盯着小路,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人由远及近,渐渐走了过来,心道:“真的来了。”脑筋一转,扳下沈先楚的头,双手紧紧地捂住他的耳朵,鲜嫩的香唇狠狠地印在他的嘴上,热切地亲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