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啊了一声,仍然没有接酒,他环视了一下其他分局的同志说:“来,分局的同志们共饮一杯,就不要个别敬酒了吧。”分局的局长们都站起来与王步凡碰杯,年光景显得很没趣,他已经觉察出王步凡并不给他面子。
王步凡又亲自倒了杯酒来到智奇绍面前说:“智检,这几年你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昨天乔书记还表扬你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同志,来,我敬你一杯,望你以后继续干好本职工作。”智奇绍有些手足无措,今天他是享受到特别礼遇了,王步凡并没有给其他人敬酒,他是第一个,就急忙站起来与王步凡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坐下后脸上才有了笑容。
雷佑允看出王步凡故意跟他耍心眼儿,心里很不高兴,同时他也领教了王步凡的胆量,看来此人决非等闲之辈,以后再也不是从前了,他想再插手这个不归他管的领域,只怕不太好下手。王步凡不是车行芷。
…… ……
次日刚上班,市委办公室送来《关于下派工作队员到基层贯彻落实小康战略重要决定的通知》,让王步凡审阅,通知要求各单位抽调精干人员到基层去,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切切实实为群众解决实际困难,推动小康战略的实施……
王步凡看着这个通知就想到了以往下派人员的问题。说的是抽调精干人员,其实各单位都是抽调那些老弱病残,工作不努力,领导看着不顺眼的人。这些人能算是精干人员?靠这些人下去搞工作,且不说他们自身的能力和积极性,就单位领导来说也不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工作,到头来不仅不能帮群众办实事,只怕有些时候还要帮倒忙,一旦再弄出些打白条的事情来,岂不让市委跟着出丑。他既然是帮带小组的组长,就有责任把好关,把这件事情办好。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以往凡是派下去的人员领导都是许了愿的,说回来后要根据工作业绩给予重用,其实一个也没有重用,完全是哄人骗人的瞎话,从哪里来,仍然回哪里去。久而久之,就像狼来了的故事,说狼来了,没有人信,把下去锻炼当成了儿戏。他想这一次一定要动真格的,抽调的人员要经组织部门层层把关,一年后成绩突出者一定要给予重用,最起码要在原有基础上提升一级。他虽然这样想,但这个想法首先要征得乔织虹的同意
,还得经常委会研究形成决议,然后才能下发文件,这样也不至流于形式。于是他就拿了这个通知去找乔织虹。
在乔织虹这里王步凡谈了自己对下派帮带工作队的想法。乔织虹很支持王步凡的工作,立即让墨海通知常委们下午开碰头会研究这个事情。她有些急性子,其实这个事情改天再议也不晚。从这一件事上王步凡就发觉乔织虹的城府不是很深,这种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容易被别人利用,而达到人家的目的。天野是个有八百万人口的大市,这样的班长是否能够驾驭目前的复杂局势,带领干部群众发展经济建设,还是个未知数。
下午上班后常委们还没有到齐,乔织虹笑着小声问王步凡:“今天是星期日,晚上安排活动没有?”
王步凡问道:“没有什么事,乔书记有什么指示?”
乔织虹笑道:“啥指示呀,今晚发展银行的行长贾正明、万通建筑公司经理买万通、石油天然气公司经理郑清源他们邀我打牌,我看你的牌技挺高的,今晚也去吧,就在天道宾馆的贵宾楼。”
王步凡点着头就又有了想法:这年头有点见识的政客,暗中与民营企业老板来往亲密,但明里不会与他们多打交道,遗人以柄。很多官员的倒台都与那些民营大老板们有关,难道乔织虹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她暗中不一定与这些人有什么经济交易,但经常与这些人在一起打牌赌博也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一长,难免有人要议论的,甚至会损及她的形象。王步凡虽然不想参与其中,甚至想劝劝乔织虹,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市委书记邀他去打牌,他不能说不去,就他目前和乔织虹的关系,接触刚刚开始,还没有处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常委们陆续来到207会议室里,因为昨天才开过会,今天又开会,鞠功就显得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囔了些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下午的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下派帮带工作组的事,二是强调机关干部转变工作作风的事。乔织虹让王步凡先谈了对下派工作组的想法和看法。
王步凡说完后第一个表示赞同的是廉可法,林涛繁附和,看来他们对雷佑允的一些做法也不赞成,其他人没有说什么。乔织虹最后总结道:“那个啥,以往下派工作组,我也知道是鱼龙混杂,流于形式。这一次我们要动真格的,组织部对各部门上报的人员一定要严格把关,一年后队员们回来,只要工作上确有成绩,在原有基础上要官升一级,大家就这个事情发表一下意见吧。”
在谈到转变工作作风的问题时乔织虹对这个问题有些轻描淡写,因为她自己就不是十分敬业。别人都不说什么,只有墨海铝思妇洌凳怯行┧净男蘩矸驯ㄏ奶啵ツ昊褂卸路荼ǔ龀挡怪斓氖隆D5幕耙裁挥腥嗽谝狻U庵质乱膊皇鞘裁丛蛐源笫拢磺I娴剿母鋈死妫匀皇且桓龈鏊狄惺底渥鞣纾ぬな凳底龊帽局肮ぷ鳌
晚上吃过饭王步凡上到贵宾楼二楼,见温优兰和莫妙琴都在,莫妙琴急忙接了王步凡的包,温优兰跑着去开房门。莫妙琴和王步凡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小声问:“王书记,前天晚上我见乔书记在刘书记的屋里过夜,他们是夫妻吧?”
王步凡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站住脚很严肃地望着莫妙琴,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估计由于声音小,温优兰也不一定会听到莫妙琴刚才说了些什么话。因为王步凡的表情过严肃,莫妙琴的脸色吓白了。王步凡小声说:“这话不准再对任何人说,说了你的饭碗就砸了,懂吗?他们不是夫妻!”
王步凡看莫妙琴已经吓出了一头汗,身子有些抖,就岔开话题说:“欧阳市长还没有回来吧?”
“没有。”莫妙琴答着话才擦了一把汗,脸色仍然白得有些发青,惊讶的小嘴久久没有闭上,她知道自己的话是犯了大忌讳的。
王步凡进到房间里,见温优兰已经给他倒了水。他往沙发上一坐就想抽烟,一摸口袋里没烟了,就叫住温优兰,让他去木成林那里取两条烟过来,温优兰答应一声跑着出去了。
莫妙琴放下王步凡的包,仍然没有走的意思,王步凡就让她坐,她很拘谨地坐下,不停地搓着双手,两眼望着自己的脚尖。
王步凡见莫妙琴这副样子,就问:“小莫,有事吗?”
莫妙琴仍然搓着手,欲言又止,不觉泪就下来了,样子很委屈。
王步凡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刚才的事莫妙琴因为恐惧而哭,就劝道:“小莫,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呢,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我听了没有关系,我也不会乱说,你放心吧,你跟温优兰说了吗?”
莫妙琴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抬头望着王步凡说道:“王书记,我也是天南县孔庙人,咱们是老乡呢?”
王步凡有些惊喜,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老乡,很高兴地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怪不得你掉泪。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会帮助你这个小老乡的。”
“咱们还有点亲戚,你舅爷是俺近门的曾祖哩,按辈份您是我的表叔哩。表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官呢。”莫妙琴仍然搓着手说。
王步凡更加惊喜,没想到莫妙琴还是他的远门子表侄女,他舅爷确实姓莫,“那我就更应该照顾你了。”
莫妙琴又哭了,“表叔,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请教请教。”
“说吧。”
“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开口……现在天道宾馆的服务员几乎都让雷佑允和暴平军他们糟蹋遍了,可能只有我和温优兰例外……木成林特坏,是个奸诈狡滑的小人,他是雷佑允的战友,专门给他拉皮条。那一次他把我哄骗到雷佑允的房间里,威逼我侍候雷佑允,我宁死不从,木成林就威胁着说要开除我。刚好第二天乔书记来吃饭,是我服务的,乔书记对着木成林把我夸了一番,我才躲过了一劫。我估计木成林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别看他见领导先笑后说话,点头哈腰十分恭顺,其实心肠毒着呢。乔书记偶尔也来这里住,她点名要我到贵宾楼来搞服务,我才……”
“那么温优兰又是怎么躲过灾难的?”王步凡问。
“温优兰右手掉了一个指头,是个残疾人,人样虽然漂亮,可能是因为手有残疾,雷佑允看不上吧。”
听了莫妙琴的话,王步凡恍然大悟,怪不得温优兰总是把右手插在口袋里,开门总是用左手。看来雷佑允确实是条色狼,木成林更不是东西,两个人可谓狼狈为奸。
这时有人敲门,王步凡说了请进,见木成林亲自拿了两条中华烟笑眯眯地进来了。木成林见莫妙琴在沙发上坐着,眼神就有些怪异。莫妙琴见木成林进来,急忙起身出去。温优兰则站在门口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王步凡对木成林的印象不好,也不说让他坐,他就在屋里转着检查卫生。看看屋内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转到卫生间里去看,忽然从卫生间里传出叫声,“温优兰,你进来看看,你快点进来看看!”
温优兰吓得脸色发白,跑进卫生间就听到木成林训斥道:“这些毛巾、浴巾怎么还是旧的啊?赶快到总台去领取新的来呀!记住啊,以后每周都要更换一次新的,如今疾病这么多,王书记的身体最重要,你懂吗?如果传染上什么疾病,我拿你……我拿你……”
温优兰这时红着脸又跑着出去了,木成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对着门口继续嚷道:“这些服务员的素质就是低,我已经交待过多次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更换。”扭过脸马上笑着说:“王书记,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你批评我吧。”说罢又变成一副接受批评的样子。
王步凡认为木成林简直是小题大作,也可以说是故作多情,他真要是再三交待了,温优兰不可能不更换。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老木,我也是农民出身,没有那么主贵,也不那么讲究,还是为国家节省点财富吧,一周换一套新的,不是铺张浪费吗?我看没那个必要。”
木成林却很严肃地说:“王书记,其他领导都是这样,领导们身系天野百姓,身系天野的发展大计,健康可是大事情啊。”
王步凡认为木成林把领导的身体上升到天野发展大计的高度去理解有些牵强,如今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他不想跟木成林多纠缠,就挥挥手说:“老木,你去吧,万事适可而止,不要过分夸大。”
木成林在离开之前又用手摸了一下房门的上边,见上边也没有灰尘,才自我感觉良好地走了。这种人就是靠博取领导欢心生存的,可在王步凡这里怎么也讨不来好,反而认为他是一条变色龙。
王步凡点了一支烟正抽着,温优兰拿了新毛巾、新浴巾和一些洗发洗浴的东西来了,很麻利地把卫生间里的用品全部更换了一遍。
王步凡发现温优兰眼睛里噙着泪花,就觉得这个木成林做事有些过份,人有点可恶,欺压属下,巴结上司,这种人百分之百是小人。他正想劝慰温优兰几句,内线电话响了,一接是乔织虹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笑着说:“三缺一,就缺你王书记这条腿了。”
王步凡答应马上去,他取出夏侯知送的四万块钱,边往外走边说:“小温你休息吧,别忙活了,你们经理也是没事找事,别理睬他那一套。”
温优兰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苦涩地笑了笑,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王步凡看见两滴清泪滴在地毯上。刚才莫妙琴对着他哭了,现在温优兰对着他也哭了,他就觉得这个天道宾馆确实是有点问题。
王步凡走出房间远远看见莫妙琴在欧阳颂的房间里,可能在做与温优兰同样的工作。他上三楼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见这里已经有四个人了,乔织虹、买万通、郑清源,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就说:“不缺人嘛,不是正好四位,怎么不开战呢?”
“人家不是想和你王大书记认识认识嘛,那个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发展银行行长贾正明同志……”乔织虹向王步凡一一介绍。
王步凡不认识贾正明,其余两位在海南已经见过,但仍然装作不认识,与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买万通人像猴子,头脑特别机灵,说:“今天是王书记搓麻我买单,赢了是王书记的,输了算我老买的,我观阵助威吧,反正我的搓麻将水平也不行。”
乔织虹笑了,“有这么好的同志怎么不站在我这边呢?”
“乔书记手气好,一般是不会输的,我就怕王书记的手气不及乔书记,我是同情弱势群体啊!”买万通的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似乎王步凡成了弱者,但他没有表现出反感情绪。
牌局开始,乔织虹坐东,王步凡坐西,郑清源坐南,贾正明坐北。乔织虹装着去洗手间洗手,贾正明就羞答答地把五万元的票子塞到东边的抽屉里,买万通也很利索地把五万元票子塞进王步凡的抽屉里。贾正明又从包里取出五万元放在自己的抽屉里,郑清源也在自己的抽屉里放了钱。王步凡总觉得这种作法实际上是在变相行贿,但是乔织虹邀请他,不来不合适,来了心里有些别扭。一个市委领导整天和这些企业老板搅来搅去,没问题也会搅出问题来。现在老百姓最恨、最嫉妒的就是私营企业老板,他们认为中国的私企老板没有几个是靠光明正大的本事挣钱的,没有几个是靠正当手段发家的,多数是权钱交易下的产物,是中国特色的私营企业家,与外国的企业老板有着根本的区别。
乔织虹洗濑了一下,来到麻将桌前坐下后就开局了,并且宣布,“今天变一种新玩法吧,‘独钓寒江雪’,不准平赢,只能自摸,并且自摸时还必须是钓将。”大家齐声赞同。打着牌王步凡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到下边派出所、公安分局的人天天忙于抓赌,抓来抓去赌博的人没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可就是没有人敢抓这些领导们,真应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句话。这年代人们的思想似乎有些空虚,学习的少了,上进的少了,思考发展大计的更少,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麻牌桌上,还翻新出许多赌博的新花样,其实这是在浪费青春,等于慢性自杀……不知面前这位乔大书记是如何看待赌博问题的。她似乎乐此不疲,赌瘾很大。王步凡也能理解一个孤身女人的心境,没有家庭,没有孩子,除了工作,业余时间是够寂寞的。她虽然收养了水涟和水漪姐妹两个,也让她们上学了,但都是住校。没养过孩子的女人不懂得与孩子勾通思想和培养感情,只是养活她们而已。乔织虹尽管业余生活单调,也不该与这些名为民营企业家,实为社会蛀虫的人整天搅和在一起,天长日久,只怕早晚是要出麻烦的。他又一次想到在合适的时候与乔织虹探讨一下党员干部与民营企业家怎么相处这个问题,可是他马上想到,省委副书记刘远超都这样,能说人家站得不高,看得不远?人家都不劝乔织虹,自己何必自讨没趣。也不知是刘远超爱打麻将把牌瘾传染给了乔织虹,还是乔织虹爱打麻将刘远超投其所好?这种事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清楚……
今天打的是一二四带桩杠头双,增加了“独钓寒江雪”的难度。王步凡手里已经有四个六饼了,也有将,是五饼,杠头上是个一饼,王步凡手里拿了个一饼,只要上个五饼就解决问题了,乔织虹打了一个三饼,贾正明也打了个三饼,这时候王步凡揭了个五饼,暗杠独钓一饼成功。这一局王步凡不是桩,贾正明是桩,他掏了一千八,别人只掏了一千,王步凡总共赢了三千八。
今晚王步凡的手气仍然很好,第二局坐桩,杠头上是个四万,他碰了一饼,本来停四万和五条对倒,四万已经打下去一个了,为了杠头双,他打了个四万,没停,留了个发财。发财已经打下去三个,谁也不会碰发财,买万通就有些不安,说太可惜了。轮到王步凡揭牌时他揭了个一饼,没有开杠,把发财打了。又轮到他的时候就揭了个五条,一饼开杠,杠头独钓四万成功。
买万通啧啧啧了几下,“我老买真佩服王书记的胆略和牌技,佩服,佩服啊。”
王步凡一笑了之,不想说什么,他觉得牌局上是靠运气的,胆量和牌技在其次。这一次杠是郑清源的,郑清源掏了一千八,其他人是一千六,整整赢了五千。
接下来几乎是王步凡和乔织虹轮流坐桩,两个人都赢了五万多块钱。慢慢地王步凡就发现其中的奥妙了,郑清源和贾正明可能压根就没有准备赢,而是专门来输钱的。他觉得气氛不对,就说去去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想,如果不采取点什么措施,可能以后乔织虹会老是叫他,这样会对他很不利的,一旦郑清源告诉了雷佑允,买万通告诉了暴平军,他们也可能把参与赌博作为一条罪证,必要的时候捅王步凡一刀,也许他的前程会葬送在麻将桌上。乔织虹是书记,又有刘远超作靠山,相对来说没人与她竞争,而市委副书记往往是别人竞争的对象,暴平军这次没有当上市委副书记就很有意见。想到这些他故意摔了一跤,“哎哟”了一声……
买万通立马跑来了,问怎么回事。
王步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握着右手的食指一个劲地叫疼,别人都站起来问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医生。王步凡摸了摸手指道:“没有伤着骨头,只是有点疼,估计是韧带拉伤了,牌只怕打不成了。买老板你上吧。”
乔织虹正在兴头上,就说:“那个啥,王书记受伤了,阵地不能丢,买万通上吧。”
买万通把王步凡赢的钱给了王步凡,王步凡推辞不要,买万通硬是把钱塞进了王步凡的口袋里。接下来王步凡站在买万通的身后看。这一局买万通坐桩,停了个独钓三条,乔织虹连打了两个二条,按照常理要么是没有三条,要么是三条多,这时他揭了一张南风,南风已经打下去两个了,他把南风留下,打了三条,结果让乔织虹开了杠,独钓杠头东风成功。王步凡这时终于明白他和乔织虹老是赢牌的原因了。
看别人打牌最没意思,王步凡申请告退。乔织虹只顾高兴上局独钓东风成功,也不多与王步凡多说话,王步凡就离开了乔织虹的房间。
王步凡下到二楼,见欧阳颂的房间里亮着灯,正好温优兰迎了上来要去给他开门,王步凡就问:“欧阳市长休息没有?”
温优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作思考状,“估计还不会休息吧。”
“我到欧阳市长那里坐坐,你忙吧。”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温优兰又回到了服务台。
王步凡敲门,欧阳颂开了房门见是王步凡,急忙拉进屋里来。莫妙琴也在,她急忙给王步凡倒了茶水。欧阳颂拉住王步凡的手坐下,热情得有点过份。王步凡就觉得这种做法只怕不合官场之道,在官场上你架子越大,别人越敬威你,你如果没有一点官架子,别人反而看不起你,认为你不像个当官的样儿,人就是这么怪,这么贱!
莫妙琴看两位领导要说话,自动退出去了。
王步凡问欧阳颂到任后工作开展得是否顺利。欧阳颂眉头一皱,叹道:“天野的官不好做啊,老暴不怎么配合,处处还使绊子,我怕跟他的关系是很难处好的。比如城区建石榴工程的事情吧,我的意见是公开招标,他硬是让买万通的建筑公司揽了这个项目。建石榴园的事情呢,明明说是要公开竞标的,这是市委常委会议上研究决定的事情,由他负责。我估计他可能把标底透露给买万通了,结果十几家竞标单位落选,又被买万通把工程揽了过去。唉,他没有把我这个代理市长放在眼里啊!我目前还是个代理市长,也不想和老暴顶牛,只好随他了。”
王步凡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市长不是市长,而是个书呆子,是个令人同情的弱者。他王步凡同样遇到过这类问题,雷佑允不是背着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就想调整政法口的班子吗?他略使小计就没有让雷佑允的阴谋得逞。而眼前的这位代市长,为什么就不用拖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呢?为什么就不通过乔织虹下道圣旨让市长亲自负责二次竞标呢?而是委曲求全,让暴平军的阴谋再一次得逞。一开始他就以软弱败下阵来,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官场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所谓不打不成交,所谓要想打鬼,借助钟馗。有些事情不斗争还真不行。善良是无能,忍让是投降,团结是鬼话,协作是谎言,只有在斗争中求团结求协作,才能永远不使自己被动。换句话说,对付官痞就得一手拿酒,一手提枪,是朋友请他喝酒,是敌人刀枪相见。可惜这位秘书出身的市长,似乎不懂得这些为官之道和处世规则,看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他哭鼻子抹眼泪的时候。省人大主任杨再成是他的靠山,可惜那个老人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省委书记,能够把欧阳颂扶上马,却不一定能够保证让他永远一路顺风。
王步凡心里这么想着,口里却不能说透,他既要团结欧阳颂,也不想得罪暴平军,他知道暴平军的小儿子是雷佑允的义子,他们两股势力合起来要比王步凡、欧阳颂、乔织虹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都大。目前和他们斗勇不现实,要斗也得讲求策略讲求方式地斗智,只怕欧阳颂在策略和方式上都是弱项。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欧阳颂还不是强龙,乔织虹也不是强龙,乔织虹背后还有刘远超这棵大树,还能狐假虎威,而欧阳颂背后的大树已经逐渐枯萎,只怕靠依托不了很长时间。因此天野官场的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复杂,他甚至有些为欧阳颂担心,即使他将来当上市长,也不一定能建树什么引人注目的政绩。
王步凡见欧阳颂闷闷不乐,他的酒瘾却犯了,就试探性地说:“怎么,不行咱俩喝一瓶解解闷?”
欧阳颂羞羞答答地说:“我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打牌刚刚入路。唉,没有办法,习惯已经养成了,很难改变啊!”
王步凡心想,三不会的人绝对是好人,但在而今眼目下不一定是个称职的官员。现在的官场,不抽烟还可以,不会喝酒,不会打麻将几乎就是缺陷。众人皆醉,那叫保持一团和气;唯我独醒,那叫不随人群。独醒者甚至还会被引伸为孤傲自大。王步凡想喝一杯的请求尽管被欧阳颂拒绝了,还是很客气地说:“欧阳市长,你很注意修身养性啊,你的个人修养真好,我就不行。”接下来就安慰似地说:“多团结暴平军,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的,你以诚待他,他总不至于以德报怨吧。”
“但愿如此吧。”欧阳颂仍然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让王步凡也没有了畅谈的兴趣。其实官场上以德报怨的事例不胜枚举,“不至于”只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王步凡不想再与欧阳颂耗费时间,站起身道:“不早了,欧阳市长休息吧。”
欧阳颂一直把王步凡送出门外,还迂腐地伸出了手,王步凡只好与他握了手。同在一层楼上住,天天见面,在王步凡看来,此时此刻这种握手是应该免掉的。
这时贾正己来了,先与王步凡握了手,然后说:“欧阳市长要看金庸的《笑傲江湖》,我给送来了。”王步凡点着头离开时对欧阳颂喜爱看武侠小说又有了看法,作为欧阳本人看再多的武侠小说也不一定能够增加他的阳刚之气。
温优兰帮王步凡开了房门,王步凡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看时间才十点钟,他想着天野官场的复杂情况,心里就烦。心烦意乱也就没有了睡意,几天没有痛痛快地喝酒,酒瘾确实犯了。他给夏侯知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两瓶酒,带两个小菜,来贵宾楼聊聊。
夏侯知了解王步凡的脾气性格,半夜里打电话叫他来喝酒,要么是心里烦,要么是心里高兴。他本来已经睡下,急忙又起来开车出门,买了两件茅台酒,买了十条中华烟,又买了几个小菜,来天到天道宾馆的贵宾楼下。他先把烟提着上楼,进了王步凡的房间,王步凡见夏侯知拿烟没有拿酒就不高兴了,“胡扯蛋,猴子,我这里有烟,只是没有酒,你是否也思路不清啊?”
“书记大人莫慌嘛,酒在车上呢。”夏侯知说罢又跑着下楼去。他身体太胖,搬着两件酒上楼有些吃力。温优兰看见急忙跑过去帮夏侯知搬了一件酒,提了小菜来到王步凡的房间里。
温优兰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他知道两个人要喝酒,就帮着把小菜摆在茶几上,又倒了茶水。
温优兰在摆小菜的时候,王步凡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右手,右手食指剩了少半截,他顿时有些怜香惜玉,这么漂亮的女孩,少了一个指头只怕身价要大跌的。温优兰这时也发现王步凡在看他的右手,好像一不小心私处让人窥见,脸就红了。王步凡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温优兰把一切安排好后,甜甜一笑说:“王书记,我在这里服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