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一块碎银扔给摊主,转身向愣住的钱明贺伦等人拱手道:“各位兄台,对不住,我先走一步。”

  钱明一头冷汗,忙道:“去吧去吧,路上小心。”

  赵桓熙回身就走。

  “赵桓熙,你给我等着!”清湘郡主丢脸至极,望着赵桓熙的背影愤怒地哭叫道。

  赵桓熙闷头策马,快到靖国公府了才想起知一知二还在永安侯府等他,于是又调转马头去寻他们,在半路遇着。原是钱明回去后打发他们回来的。

  “冬姐姐,冬姐姐!”赵桓熙回到挹芳苑,一进门就到处唤徐念安。

  徐念安从房里迎出来,见他月白色的锦袍腰腹间脏了大片,忙一边牵他回房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

  “是那个清湘郡主,她好像脑子不正常,非要我给她提篮子,我不肯提,她就拿茶饮子泼我。”赵桓熙气愤地告状。

  徐念安给他解下外袍,发现里衣也脏了,就让晓薇去寻一套里衣出来,推着赵桓熙到屏风后,道:“你先擦洗擦洗,将衣裳换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赵桓熙穿着干净里衣从屏风后出来,手里拿着那条系玉佩的络子,无精打采道:“这络子都给她弄脏了。”

  “无妨的,洗洗就干净了。”徐念安拿过络子放在桌上,给他穿上外袍。

  赵桓熙目光还黏在那条络子上,不忿道:“冬姐姐,你说哪有她这样的人?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何如此针对我?”

  徐念安笑了笑,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道:“她不是针对你,她是喜欢你。”

第66章

  赵桓熙被惊到了,“喜欢我?为何?我都不认识她。而且、而且我已经成亲了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徐念安笑看他一眼,低头继续给他整理腰带,“你成亲了又有什么要紧?她是什么家世,我是什么家世?只要你家同意,她要嫁你,又有何难?休妻另娶罢了。”

  “她想都不要想!”赵桓熙高声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徐念安唬了一跳,埋怨道。

  赵桓熙一把握住徐念安的胳膊,着急道:“冬姐姐,若……若是真有那一天,你不许离开我。我们约定好的,就算是和离,也要三年后才和离的。在此之前,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不能离开我!”

  徐念安仰头看他,眉眼如画的少年急得脸都白了。

  “你别紧张,我与你开玩笑的。便是公主,也不好逼着成婚之人休妻另娶的,何况郡主?”徐念安道。

  “真的吗?”赵桓熙问。

  “真的。”

  赵桓熙慢慢松开她胳膊,但还是心事重重。

  这份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他用过饭去找赵桓荣对招,被赵桓荣一拳打在胸前,踉跄着后退跌倒。

  赵桓荣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他,问道:“你怎么样?”

  赵桓熙摇摇头:“没事,是我刚才走神了。”他也不起身,原地坐下。

  赵桓荣见状,在他身边坐下,问道:“有心事?”

  “嗯。”赵桓熙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掐了一根草缠在指尖,道:“有一件还未发生,但可能会发生的很不好的事情,我有点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可以去找祖父,将你的担忧讲给他听。若是他说不打紧,你便无需担心了。”赵桓荣道。

  赵桓熙得了提点,从地上一跃而起,吃疼地捂了捂被揍了一拳的胸口,兴高采烈地对赵桓荣道:“堂兄,今天我们就练到这儿吧,我去找祖父。”

  赵桓荣点头:“好。”

  赵桓熙急匆匆来到敦义堂,老爷子正在小校场练刀。

  他站在校场边上,瞪大眼睛看着祖父将那柄看起来很重的龙口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劈山撼岳万人莫敌,一时神摇意夺呆立当场。

  这万中选一的筋骨和战力,这所向披靡的血性和气势,才是他赵家开宗立祠的根基和灵魂。

  可是到了他父亲和他这一代,已经后继无人。

  五叔父战死了。

  在外当官的二叔父和桓仪堂兄,也只是州衙内的武职,而非是沙场上的大将。

  祖父他看着他们这样一群儿孙,可曾感到失望和遗憾?

  “想什么呢?傻呆呆的!”肩上传来被祖父大掌拍打的痛楚,赵桓熙才回过神来,忙向祖父行礼。

  国公爷拿了条布巾将脸上脖子上的汗一擦,问他:“这会儿怎么过来了?有事?”

  赵桓熙看着祖父花白的胡须泛红的双颊,忙去一旁小桌上倒了杯水给他,道:“祖父先喝水。”

  “嗯。”国公爷将他递来的水一口气喝了,道:“到书房来说话。”

  赵桓熙跟着他到书房,国公爷在书桌后坐下,道:“什么事,说罢。”

  赵桓熙便将自己与清湘郡主起龃龉一事与国公爷说了,道:“孙儿当时一时气愤也用香饮子泼了她,回来想想,到底是有失风度了。她毕竟是皇亲国戚,孙儿担心会给家里招祸端。”

  “皇亲国戚又怎样?错不在你,便不用怕,有祖父在。”国公爷威武地道。

  赵桓熙闻言,知道祖父不会屈服于皇亲国戚,大大地松了口气,拱手行礼道:“谢祖父。”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便回去吧。”

  “是。”

  赵桓熙行过礼,走到书房门口,又停下,回身望着国公爷道:“祖父,您能不能给我找一个教刀法的师傅?”

  国公爷抬眸看他:“你想学刀?”

  赵桓熙紧张地吞咽了下,点点头,道:“刚才孙儿在小校场看到祖父练刀,深有触动。孙儿知道也许穷尽一生孙儿都不会有祖父这番能耐。孙儿只是想,若是将来有一天,朝廷需要咱们赵家儿郎去保境安民,孙儿也能不辜负自己的血脉和姓氏,提刀上战场。哪怕不能为将,当一名小兵也是好的。”

  国公爷盯着赵桓熙看了好半晌,直把他看得无措起来。

  他从书桌后起身,走到赵桓熙跟前,一手搭上他尚显单薄的肩膀,温声道:“这有何难?你想学了,来敦义堂找祖父便是。”

  赵桓熙抬起双眸,眼亮如星:“祖父要亲自教导我么?”

  国公爷微笑:“怎么?不敢来了?”

  “当然敢,孙儿多谢祖父!”赵桓熙后退两步,再次朝他做了个长揖,直起身来高兴地跑了。

  一路上分花拂柳旋转跳跃,赵桓熙回到挹芳苑时,发现徐念安正站在桌旁,伸手在水盆里揉搓着什么。

  “冬姐姐,你在做什么?”他好奇地凑过去看。

  “洗络子啊。”徐念安将用皂角水洗过一遍又用清水投过两遍的络子从水里捞出来,道:“瞧,洁净如新。”

  赵桓熙见果然能洗干净,高兴起来。

  “喏,你去院子里找个地方把它挂起来,明天就干了。”徐念安把络子递给赵桓熙。

  赵桓熙应了,拿着络子到院子里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挂在了蔷薇花架上,并叮嘱松韵:“我的络子挂在这了,吩咐下去,若是丢了,除了三奶奶外,全院子的人都要挨板子。”

  徐念安在房里听到他的话,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桓熙沐浴的时候,又懊恼起来。

  想好了今晚回来不叫姐姐的,被清湘郡主一搅和,都忘了。

  怎么办?刚才还叫姐姐的,这会儿出去不叫姐姐,会不会很奇怪?要怎样才能自圆其说呢?

  他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先到左次间外一探头,徐念安不在碧纱橱里。

  他来到房外,往蔷薇花架下一看,她也不在秋千上。

  “晓薇,三奶奶呢?”赵桓熙问。

  “三奶奶在西厢房。”晓薇道。

  赵桓熙这才看到西厢房门窗大开,还亮着灯。

  他走过去,见厢房里居然布置了起来,徐念安正披散着一头如云的长发在里头走动。

  “冬……冬儿,你在做什么?”他进了厢房,绷住表情问道。

  “你娘说……”徐念安话开了个头,顿了顿,转过身来看他:“你方才叫我什么?”

  “叫你冬儿,怎么了?”赵桓熙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露怯,但双颊漫开的红晕却是他控制不住的了。

  “为何突然这样叫我?”徐念安问他。

  “你不是说可以这样叫的吗?”赵桓熙强辩道。

  “我是说过可以这样叫我,我是问,你为何突然改变称呼,这样叫我?”徐念安目光扫过他泛红的双颊。

  “我担心我同窗知道我管自己的夫人叫姐姐,会笑话我。”赵桓熙祭出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

  “你自己不说,他们哪会知道你怎么称呼我?”

  “我怕我自己说漏嘴。”

  徐念安想了想,接受了他这个理由,道:“好吧。”

  赵桓熙暗暗松了口气,欢喜起来,问:“冬儿,你还没回答我呢,做什么布置西厢房?难道是文林又要来了?”

  徐念安努力忽略被他喊冬儿的别扭感,道:“不是,是你娘说你舅家表哥要来京里读书,就住在我们院中。”

  赵桓熙警惕:“哪个表哥?”

  “说是在家里行四的,殷洛宸。”

  赵桓熙大皱眉头:“怎么又是他?”

  “怎么,你与你表哥关系也不好?”徐念安兴味地看着他。

  赵桓熙忸怩道:“倒也不能算是不好,就是他这人……这人……”

  “他这人如何?”

  “他这人惯会笼络人心的,他一来,上到我娘亲姐姐,下到丫鬟奴婢,大家都喜欢他。”赵桓熙气鼓鼓道。

  徐念安故意探头看他,忍着笑问:“比喜欢你更喜欢他?”

  赵桓熙却不答了,只认真地对她道:“冬姐……冬儿,你不许喜欢他胜过喜欢我。”

  徐念安看他这气鼓鼓的模样好笑,故意转过身一边往梢间里走一边道:“那你可管不着,毕竟我们是假……”

  话还没说完,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她就叫人从背后一把给拥住了。

  “谁喜欢他我都无所谓,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我还叫你冬姐姐,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少年又急又无措,声音颤抖,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

  徐念安傻了,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你、你先放开我。”徐念安转头间看到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她仿佛嵌在他怀中一般,脸上热腾腾地烧了起来,微微挣扎道。

  贴得这么近,徐念安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此之前,她一直当他是个半大孩子,可如今这将她完全禁锢的怀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可不是孩子。

  赵桓熙闻言却抱得更紧了些,委屈道:“你答应了,我才放开你。”

  徐念安艰难道:“与你开玩笑的,我怎会去喜欢他?别说你我现在还是夫妻,便是将来和离了,我也不能喜欢他呀,我拿什么脸去见你娘呢?”

  赵桓熙缓缓松开她,问:“真的?”

  徐念安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双颊,转过身来。

  少年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果真是要哭的模样。

  “你是不是傻?我现在是你的妻,怎可能去喜欢别人?那不成了水性杨花了吗?”徐念安抽出帕子,将他两只眼睛都掖了掖。

  赵桓熙垂着眼睫低声道:“就像你说的,我们毕竟不是真的,你如果定要喜欢别人,我也没有办法……”

  他用这副无助的模样说着这样无助的话,倒让徐念安也跟着一阵心酸。

  “你知道我是务实之人,我嫁你对你好,一是为报国公爷的大恩,二是为了和离时的宅子和铺子。我喜欢他又图什么呢?既没好处又有损名声,我得多蠢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徐念安道。

  赵桓熙抬眼看着她,一句“嫁我对我好,真的只是为了这两样吗”到了喉咙口,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点了点头:“我信你。”

  “今晚有功课要做吗?”徐念安问他。

  赵桓熙摇摇头。

  “那我们去圆房吧。”徐念安道。

第67章

  挹芳苑正房左梢间内,赵桓熙先上了床,徐念安吹灭灯烛,上床将床帐放了下来。

  小夫妻俩坐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传来关房门的声音,接着是次间碧纱橱的纱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碧纱橱内小榻吱呀有声,似是侯妈妈躺下了。

  虽然知道是假圆房,赵桓熙还是觉得心口砰砰直跳,手心都冒了汗。

  黑暗中,感觉徐念安靠了过来,一阵幽香盈鼻。

  他僵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动,用气音问道:“冬姐姐,现、现在做什么?”

  徐念安也很尴尬,好在帐内一片黑暗,看不清表情。她定了定神,轻声道:“要弄出点动静,像外头榻响那样。”

  “哦。”赵桓熙翻身要爬起来。

  徐念安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悄声悄气:“你做什么?”

  赵桓熙:“起来蹦啊。”

  徐念安:“……不行,不是这动静。”

  “那是什么动静?”

  徐念安红了脸:“你……你滚一下呢?”

  赵桓熙往床里一滚,床板“吱嘎——”

  赵桓熙滚回来,床板又“吱嘎——”

  “是这样吗?”他问。

  徐念安觉得有点羞又有点想笑,点头道:“嗯,你继续滚吧。”

  赵桓熙就滚过去滚过来,滚过来又滚过去。

  床也很配合地“吱嘎——吱嘎——”响个不停。

  碧纱橱内,侯妈妈竖着耳朵听着梢间里传来的动静,老脸渐红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暗思这下夫人可放心了吧。

  赵桓熙滚了十几趟后,停下来道:“我好热。”

  “我给你扇风。”徐念安忙摸出团扇给他扇风。

  赵桓熙又滚了两趟,停下来悄声问道:“冬姐姐,你不叫吗?”

  “叫什么?”徐念安没反应过来。

  “书上说,做、做这种事的时候女子会叫……”赵桓熙越说声音越小。

  “看的什么淫书!还好意思说?”徐念安羞恼万分。

  赵桓熙委屈道:“上次你还说看这种书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

  徐念安拿团扇拍了他一下,道:“你还多嘴,还不快滚!”

  于是赵桓熙又开始吭哧吭哧地翻滚,徐念安给他扇风。

  滚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他往床上一趴,喟叹:“好累!”

  一时没注意,声音大了些,他惊觉,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徐念安忍俊不禁,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轻声道:“好了,不要滚了。休息一下,下去叫水。”

  赵桓熙休息了一会儿,就撩开床帐下了床,点亮灯烛,道:“妈妈,要水。”

  “好好,我马上叫丫头提水去。”侯妈妈那叫一个精神,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抬脚就出了门。

  赵桓熙:“……”

  见侯妈妈出去了,他走到床边撩开床帐,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徐念安问:“冬姐姐,咱们这算是蒙混过关了吗?”

  徐念安仰头一看,站在床侧的少年玉面绯红气喘微微,双眸湿亮地瞧着她,一头长发稍显凌乱,衣襟也松散开了,露出一线雪白的胸膛和左边半根漂亮的锁骨,在橘红的烛光下泛着一层细密晶亮的汗光。

  她脸蓦地一红,近乎仓皇地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赵桓熙自觉没有白做工,开心地一笑,放下了床帐。

  次日一早,寅时中,赵桓熙醒了,要起来练武。

  徐念安被他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道:“不要起了。”

  “我该去练武了。”赵桓熙听着她难得奶声奶气的,一时有些心旌摇晃。

  “你昨晚圆房了,今日理应起不来。我昨晚已经吩咐晓薇去替你向曲师傅告假了。”徐念安呢喃道。

  “哦。”赵桓熙脸红红的,又躺了下来。

  小夫妻俩又睡了半个时辰,起来了。

  两人洗漱的时候,侯妈妈偷偷摸摸去榻上摸了那方染血的帕子,往盒子里一装,揣着走了。

  用完早饭,整理穿戴的时候,赵桓熙道:“今日没去练武,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徐念安仰头看他一副遗憾的模样,想着这样可不行,去了殷夫人面前要露馅的。

  帮他整理好玉佩锦囊等物后,徐念安屏退房中丫鬟,道:“三郎,我们假装圆房,还剩最后一件事没做。”

  赵桓熙垂眸看她:“什么事?”

  “你把手抬起来。”

  赵桓熙莫名地抬起一只手。

  徐念安捧住他那只手,将袖子往上推了推,然后俯下脸去。

  赵桓熙一惊,还以为她要咬他,都准备好忍痛了,没想到她并未动牙,只是将柔软双唇印在他腕子上。

  他能感觉到她润润的舌尖抵着他腕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一张俊脸顿时红得透彻,想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又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她就不这么做了。

  然而就算他没开口问,她还是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只在他清秀的腕骨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子。

  是被她用嘴唇吮出来。

  赵桓熙一想到这点就感觉血都冲到了脸上。

  然而这还没完。

  “看到这个红印了吗?”徐念安指着他腕子上的红印问道。

  赵桓熙红着脸点点头。

  “你现在照着我方才那样,给我这里吮一个红印。”徐念安微微抬起头,用手指着右边脖颈衣领遮掩不到的地方。

  赵桓熙呆了,看看她白皙粉嫩的脖颈,又看看她明艳娇美的脸蛋,结结巴巴道:“用、用嘴吗?”

  徐念安移开眼:“不然呢?”

  赵桓熙慢慢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手指之处,女子的脖颈细细的,弧度优美,雪白的肌肤在晨曦中柔腻生光。

  很美,但他下不了嘴。

  “冬姐姐,我、我不敢。”

  徐念安撇着脸露着脖颈等了半晌,就等来少年这么一句无措的话。

  徐念安回过头来,看着双颊飞红一脸羞赧的少年道:“没事的,是我叫你帮忙的,只是为了骗过母亲罢了。”她左手握住赵桓熙的右胳膊,右手抬上去勾住他的后脖颈,迎上去道:“你试试,又不难。”

  赵桓熙随着她的动作生涩地一点点俯下身凑上来。

  这姿势委实让人情动,徐念安也受不住,再次撇过脸去。

  赵桓熙在那股熟悉的幽香中将双唇贴上那温软细腻的肌肤时,呼吸都是停止的。

  初升的旭日斜斜地将金纱般的光芒洒进窗牖,将房内两人隽丽的影子连同窗边高几上瓷瓶里的花影一同投影在另一侧的墙上。

  徐念安只看了一眼,便睫毛轻颤地闭上了眼,握着他胳膊的手指微微发紧。

  因为紧张,赵桓熙很快就松开了她。

  徐念安走到镜前照了照,脖颈上只有一枚浅浅的红印,像瓣桃花,但也够用了。

  赵桓熙害羞得都不敢正眼看她。

  徐念安看他耳根都红了,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暗自点头:表情很到位,肯定可以瞒天过海。

  两人走到嘉祥居时,赵桓熙还没缓过来。而且自从给徐念安脖颈上吮了红印后,他就老是控制不住地去偷看那枚红印。

  这落在殷夫人眼中,正是小夫妻俩圆房后该有的反应。她笑眯眯地让两人走了,回头就吩咐厨下准备炖汤给两人滋补身子。

  出门之后,赵桓熙骑在马上,时不时地就抬起右手来看看手腕上那枚红印,然后傻笑,到了国子监依然如此。

  他想着,他和冬姐姐牵过手了,抱过了,还亲过了,四舍五入,也该算真夫妻了。

  “想什么呢?笑得这般春情荡漾?”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赵桓熙瞬间回过神来,忙将袖子往下一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钱明道:“没想什么。”

  钱明洞察一切地嘿嘿一笑,也不揭穿他,把自己的凳子拖到他身边,挨着他道:“我说你也真够不怜香惜玉的,我那表姨虽是任性了些,长得还是挺美的吧,你说泼就泼啊,还往人脸上泼。”

  想起清湘郡主,赵桓熙皱了眉,厌烦道:“她算什么香玉?还不如我家院子里的晚香玉。也敢让我怜?”

  钱明笑喷了,捣他胳膊一拳,道:“你这小子,我怎么早没发现你嘴巴这么毒呢?不过我可要提醒你,现如今你得罪了她,日后行事可要小心了。我这表姨乃是肃王爷的老来女,在家一向受宠,不然也养不成今日这般骄纵的性格。亲王虽然在藩地不能轻易离开,但他家的姻亲可是遍布各地,京城更是不少。不仅你要留心,也要提点你家的女眷留心,别一不注意就钻了别人的圈套。”

  赵桓熙一听,面色凝重起来,道:“那你赶紧跟我说说,京里哪些人家是他家的姻亲?”

  钱明与他窃窃私语,贺伦霍庆哲等人看着好奇,围过来一听是这事,也纷纷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赵桓熙。

  谁说男子不八卦?男子八卦起来,可比女子面面俱到多了,从老到小,从内到外,只有没发生的,没有他们八不到的。

  赵桓熙听了一肚子八卦,晚上上床后就讲给徐念安听。

  徐念安瞧着他坐在床上,一边给她打扇子一边说各种听来的八卦,时而啧啧称奇,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一脸恶心,那无忧无虑开心快活的模样,竟让她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莫名觉着,这样也挺好的。

第68章

  次日一早,小夫妻俩吃完早饭,徐念安照例给赵桓熙整理腰带,挂上玉佩荷包等物。

  赵桓熙低头看着她,犹豫半晌才红着脸问道:“冬姐姐,今日还要……还要那个吗?”

  “还要什么?”徐念安抬眸,才发现他在看她脖子,昨天吮的那个红印已经消退了。

  “不用了。即便是圆了房,也不是天天要那样的。”徐念安道。

  赵桓熙失望地哦了一声,待徐念安替他整理好了腰带,他却又抬起手来,道:“那你能不能给我腕子上再吮一个?”

  “为何?”徐念安问她。

  赵桓熙羞答答:“我想要。”

  徐念安不依,转身道:“腕子上你自己也能吮,想要红印自己吮好了。”

  赵桓熙瞪大眼睛,追着徐念安道:“我为什么要吮自己啊?我就要你帮我吮,像昨天那样。”

  “我要是不呢?”徐念安回身看他。

  “那、那我就去告诉娘亲,说我们是假圆房。”赵桓熙轩着双眉道。

  徐念安急了,指着他道:“你敢用这事威胁我?想做小王八?”

  赵桓熙下巴一抬,噘嘴:“小王八就小王八,你还能把我炖了不成?”

  “你——”徐念安气急,过去揪他。

  “嘿嘿,来追我呀追我呀!”赵桓熙边笑边绕着桌子跑。

  他身高腿长的,最近练了武动作又灵活得很,徐念安哪里追得上?追了几圈她便停了下来,背过身去置气。

  “冬姐姐?”赵桓熙来到她身后,从右侧将头往前一探,觑她表情,“你生气了?”

  “哼!”徐念安将脸扭向左侧。

  赵桓熙转到她面前,看她气鼓鼓的,有些无措道:“不要生气了,我不要你帮我吮了还不行吗?”

  徐念安觑他一眼,突然拉起他的右手低头就在他的手腕上啃了一口。

  赵桓熙先是疼得一皱眉,待她松开后,看到留在腕骨上的那一圈圆滚滚的牙印,他又笑了起来。抬头一看徐念安都出去了,忙追上去道:“冬姐姐,等等我。”

  出了挹芳苑后,徐念安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做出刚才那么幼稚的举动?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赵桓熙在一起久了,自己被他影响,也变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