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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样说……”

“怎么就不是这样说?皇上给你女儿赐婚,你比任何人都有面子,得了好处是你,却一点不想付出,世间有这样的好事?”

蒋氏在一旁始终不说话,沈氏急了:“母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嫁妆……”

“够了!”

宋丰茂不耐烦地瞪她一眼,板着脸怒道:“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把朝颜的嫁妆先拿出来给朝夕用,成亲在即,你今儿个就把嫁妆清单列出来,不得怠慢。”

沈氏哪里肯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急道:“这可不行!那都是我为朝颜准备的,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饶是宋丰茂不疼宋朝夕,也不由觉得沈氏这话太过分了点,他瞥向一旁的女儿,却见宋朝夕自始至终神色平淡,似乎沈氏对她好不好根本不重要。

宋丰茂冷皱眉头,训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话!什么叫别人?那是你亲生女儿,你说这番话像什么样子?”

蒋氏看了沈氏一眼,眼含警告,便由嬷嬷扶着下去休息了。

沈氏被宋丰茂训斥,还在蒋氏这碰了软钉子,简直恨得牙痒痒!

竟然要她给宋朝夕准备嫁妆!她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这个不受宠的女儿呢?那些好东西都是朝颜的呀!

宋朝夕眯着眼笑了笑,屈膝给她行了个礼,“女儿在此就先谢过母亲了,只是母亲千万别忘了,这是皇上赐婚,母亲可不能不把皇上当回事,随便敷衍皇上。”

沈氏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可事已至此,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嫁妆她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仅要拿,还要拿的好!不然就是不把皇上当回事,就是敷衍皇上!

第24章

要完嫁妆,宋朝夕心情大好,回去时庭芳拉着她说一些体己话,两人沿着蜿蜒长廊走了没多远,只见穿着粉色褙子的宋朝颜正站在回廊下。

她面色苍白看起来比从前憔悴不少,这会不用装看起来就有一副病态了。

庭芳愣了一下,杏眸里满是防备,老母鸡一样护在宋朝夕面前。“你又想干什么?别以为哭一哭大姐姐就会心软,我告诉你没用的!大姐姐心硬的不得了,你要是挑事她一准要治你!”

宋朝夕:“……”我谢谢你哦。

宋朝颜眼含幽怨,掩帕咳了咳,从来都是这样,一开始大家都因为她的柔弱恭顺喜欢她,时间久了却都被宋朝夕收服了,家人如此,外人亦是如此,她唯独能攥在手心里的除了父母的疼爱,也只剩下容恒了,可如今宋朝夕连这点念想都要掐断。这就罢了,宋朝夕还不要脸到要抢自己的嫁妆,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你好狠的心。”

宋朝夕不想和她多说,像宋朝颜这样的人早已被父母宠坏,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说再多都是枉然,她又何必多费口舌?她甚至在想,以后她要生了女儿宠则宠矣,却一定不能宠坏了。

宋朝颜端着侯门贵女的范儿,维持着仅有的和气:“姐姐,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抢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这般坦然?你明知道我喜欢世子爷,却非要断我姻缘,你真是好狠的心。”

宋朝夕觉得好笑,看她时神色淡淡:“你都说了我喜欢抢你的东西,我要是不抢一抢,怎么对得起你这番指责?妹妹也别太伤心了,做人总要看开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再者你堂堂侯府嫡女,动不动说自己喜欢一个外男,说出去只会丢了咱们侯府的脸,妹妹跟我说这种不合礼数的话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要慎言啊。”

“好,我不说这些,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嫁妆?”

宋朝夕冷眼瞥她,“宋丰茂是你父亲,亦是我父亲,沈氏是你母亲,亦是我母亲,你问我为什么要抢你的嫁妆?我只能告诉你,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宋朝颜从来说不过她,从小就是这样,她从没占过一次便宜,有时候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想自己光明正大去争去抢的,却偏偏争不过别人,只能仗着父母的喜爱去撒娇争宠。

如今就算她想和宋朝夕争也争不了了,宋朝夕即将嫁入国公府,以后她就是容恒的母亲了,自己这个妹妹见到她都要称一声国公夫人,矮她一头了。

她满心酸涩,最后不甘道:“你以为你嫁进去就高枕无忧了?若是国公爷醒不过来,你不过就是一个寡妇,若是国公爷醒过来,你以为他会对你好?你说破天就是个继室,他不是自己要娶的你,国公爷对原配夫人一往情深,你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朝夕有些想笑,都什么时候了宋朝颜还看不清形势?她根本不在乎后续的事,所求的不过是把命握在自己手里,国公爷那样的人,嫁给他做继室做寡妇也都比嫁给容恒强,如今宋朝颜跟容恒的婚事停摆,她已经够畅快了。

宋朝夕把玩着左手腕上的赤红色玛瑙手串,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她:“这就不劳妹妹担心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我不靠别人也能过的很好。”

宋朝颜后背一僵,满身颓然,她指望这话能刺激到宋朝夕,戳破她内心隐藏的不安,如此一来自己便会畅快很多,可并没有,宋朝夕连一丝慌乱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有把这些寻常女子在意的事放在心上。

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暮色四合,屋中暗了下来,青竹进来点了白烛,明日就是朝夕嫁人的日子了,转眼这一天就已经到了,她至今还没有一点真实感。

国公爷昏迷,朝夕也不如普通嫁娘那般要做许多繁琐的准备,她饭食正常,晚上用完蓝氏送来的金丝燕窝粥,就接到了沈氏的嫁妆清单。

蓝氏和庭芳都在和她话家常,接过清单看了一会,蓝氏才好笑道:

“她也真是的,恐怕删删减减,来来回回很多次才定下这清单,虽然她那几件值钱的嫁妆都没在里面,可好歹面上是过的去了,你这嫁妆算是撸了她一层皮,她心里指不定多不痛快呢。”

宋朝夕坐在周边是明黄色圈雕花纹缀着流苏,上头包着丝绒软垫的绣墩上,她接过嫁妆清单看了一会,如蓝氏所说,沈氏这嫁妆清单恐怕来回删减了很多次,不然也不会到了这会才送来,可到底有宋丰茂和老太太的话在前面,又有圣旨压着,饶是沈氏再不痛快,也不可能冒着杀头风险敷衍皇上,所以这份嫁妆比绝大部分京城贵女的嫁妆都要足,最起码面子上是这样。

宋朝夕一想到沈氏被气白了脸的样子,心里便想笑。

“我不是不赞成你母亲走公账给你准备嫁妆,而是我知道她手头嫁妆不少,你又是先嫁,给你准备嫁妆绰绰有余了,她就是不想出罢了。”

这是在解释大堂上不许嫁妆走侯府公账一事。

宋朝夕点点头,她并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蓝氏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端来一个小木箱,木箱打开,里面竟是一摞银票。

“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想着你刚去侯府必然需要银钱打点下人,就给你备了些银票。”

宋朝夕没想到她这么实诚,事实上这母子三人做事风格都和寻常人不同,一个比一个实心眼,她心里难免叹息,蓝氏对她本不必如此的,“婶婶我不需要这些,您留着自己用吧。”

蓝氏拍拍她的手,蓝氏的娘家爹爹官职不高,嫁入侯府算她高攀了,出嫁前她也以为自己能过人上人的日子,谁知进来后才发现侯府空有爵位,日子却过得不算好。

好在出嫁时娘家陪了她几套铺子,蓝氏有些经商头脑,精打细算,没过几年就攒了些私房钱,添钱进去把这几套位置不好的大铺子换成了好位置的小铺子,又过些年,她又攒下了钱,就把好位置的小铺子换成好位置的大铺子。

如今她手头有几个位置不错的铺子,每年都有稳定的进项,她和沈氏不同,她不偏疼谁,儿女一样看待,推己及人她便心疼朝夕这个没娘疼的孩子。

蓝氏让青竹把箱子搬下去,不容朝夕拒绝:“这是给你添箱的,哪有往外推的道理?我寻思着珠宝首饰多的是别人送,我送点银票还实用点。”

宋朝夕笑笑,心里也暖融融的,这让她想起远嫁到扬州的姑母,姑母对她也实心实意,动不动给几万两银票做零花钱。

蓝氏又感慨:“不知不觉你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我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还曾爬上我的榻,要我教你打叶子牌,我一向看不惯你母亲的做派,当初她送你去扬州我就劝过她不能这样当人母亲,这孩子都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既生了就要好好养育,可她偏偏不听,你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好在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国公爷也是人人称颂的英雄,想必国公爷福泽一定能醒过来,他年纪大你不少,老夫少妻,一定会把你捧在手掌心里疼,到时你们定然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宋朝夕还真没想过容璟醒过来会是什么样子,听蓝氏说什么老夫少妻,她莫名觉得别扭。

若容璟能醒过来,真的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吗?宋朝夕不确定,但是以她的性子,若容璟真如旁人说的那般好,她也是愿意努力一番的。

丫鬟们进来铺床,庭芳嚷嚷着要陪朝夕睡,被蓝氏强行拉走了。

宋朝夕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怕次日脸色不好,便触发了镯子,进去揪了几根仙草嚼下,这仙草许是有安眠功效,吃了几口便有了睡意,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入夏后,寅时天便已经亮了,宋朝夕就被冬儿的声音吵醒了。

窗棂外天光微亮,想必还没到卯时呢,只是鸟鸣鹊噪,吵得人脑壳疼,朝夕睡不下去,只能起身准备梳洗了。

青竹浑身紧绷,生怕出岔子,一早就起来忙碌了,冬儿本来是活泼性子,被青竹感染了情绪,今日也十分正经。

看到宋朝夕醒了,冬儿猛地喘了口气,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再大的事要是有小姐在就不慌的。

“小姐,您总算醒了,呜呜呜呜,我寅时刚到就被青竹吵醒了,她不睡觉也不让我睡。”

宋朝夕挑眉,“你俩慌什么?”

青竹叹了口气,她不是慌,就是觉得紧张,原就是府里的二等丫鬟,总觉得小姐出嫁的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谁知会被指派来伺候大小姐,当初没一个人想来,她还是被人算计塞进来的,谁知大小姐会谋划,马上就要嫁给国公爷了,她一个二等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饶是这几日一直请教府里的嬷嬷,却还是手生。

“怕什么?待会全福太太会过来走个形式,你们只需要听指示就好。”

大小姐语气平淡,波澜不惊,这无形中感染了青竹,她的慌乱淡了一些,开始在大小姐安排下不慌不忙地准备去了。卯时过了之后,蒋氏果然带着全福太太董氏进来了,蒋氏和董氏都穿着簇新的褙子,蒋氏穿着金色不断头暗纹的五福杭绸褙子,董氏穿着暗红色织金缠枝纹褙子,俩人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各戴着步摇长簪,上头镶嵌着明珠宝石,璀璨生光。

董氏不是

第一回 见她,只是上回她还想把宋朝夕嫁给容恒,如今圣上却亲自指婚把朝夕嫁给容璟,从前她不做别的想头,没有比较,如今心里有了比较,便越发觉得宋朝夕和容璟十分般配,也好在她没还把自己的打算跟人提过,就是蒋氏这边,她为防事情有变故也没有说的过于直白,不然今儿个两家都要尴尬了,如今她只需要说顾氏本就打算给容璟娶妻冲喜就成了。

“好孩子,上次我就觉得你不一般,你这皮肤剔透细腻,我就没见过比你皮肤还好的人儿,就是夜明珠到你明前,恐怕也不及你莹然。”

宋朝夕轻笑,“您谬赞了,今儿个实在要辛苦您了。”

董氏听这话心里舒坦,纵然她是全福太太,可她年纪大了,新娘子结亲当日早起忙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付出被人看在眼里她定然是高兴的。

“瞧瞧,人漂亮嘴又甜,谁见了朝夕会不喜欢?以后进了国公府定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蒋氏眸色难辨,她这几天也想了许多,早已不如当初那般气愤了,尤其是在宋踪明闹了一场后,她才得知宋朝颜和沈氏背后竟然做了这些荒唐事,也难怪朝夕要为自己谋划,她还曾想过,若她是朝夕又当如何?恐怕未必会比这孙女做的好,纵然宋朝夕算计了她,可这些年她也确实没尽到过祖母的责任。

只她为这侯府谋划,是她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这京城的高门世家,谁家不是如此?生了女儿就该要女儿结亲去为侯府后人铺路的,自古以来,女子便是家族的垫脚砖,牺牲品,从无例外,蒋氏纵然对这孙女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思,却不得不承认,阖府那么多孙子孙女,宋朝夕却是最出众的,模样性情都拔尖,她一点也不怀疑,宋朝夕嫁去了国公府,定然会赢得国公府众人的喜爱,主持中馈于她而言也不是难事。

蒋氏垂着眼帘,神色淡淡地嘱咐道:“你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国公爷身体不好,你定要好好照料国公爷,同时孝敬婆婆,友爱叔嫂,疼惜小辈,以夫为天。与国公爷原配夫人扯上关系的事要小心谨慎地处理,与世子爷谨慎相处,日后世子爷成亲,你当人婆婆也要与人为善,不可被人抓住话柄,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蒋氏生的威严,说话语气又不算温和,这番话让朝夕听出了几分敲打的意思,不过今日是她大喜日子,她只当蒋氏是为她考虑,笑笑应下了。

她那羞涩顺从的模样看得蒋氏眉心直跳,不知道的人如董氏都是越看越满意,以为宋朝夕就是这样温顺的性子,却不知这都是装的,宋朝夕背后有多会说,蒋氏可是见识过的。

她同时又佩服这个孙女,长辈晚辈外人家人,只要是她想收服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过了会,丫鬟进来为朝夕绞面了,她绞了半天才疑惑:“大小姐这面上什么都没有,不需要绞也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仙草有修复功效,能把皮肤上不好的东西都修复干净,朝夕幼时膝盖上磕破留下的疤痕,吃了这仙草后次日就没了,除了头发眉毛和眼睫毛,身上的毛发越来越淡,根本用不着绞面。

董氏看了一眼,便道:“那就不绞面,真是玉做的人儿,我这把岁数还没见过比朝夕更好看的。”

一袭织金的红嫁衣衬得宋朝夕面色嫣红,水光潋滟,她根本不需要画浓妆,容貌被这红衣一衬就够明媚了,丫鬟只为了她上了淡妆,点了红唇后将朱钗插到她头上。

沈氏和蓝氏带着侯府的旁支太太们也进来了,屋里瞬间挤满了人,众人夸赞宋朝夕漂亮,容光四射,称赞沈氏有福,每夸一句沈氏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只觉得每个人都是在讽刺她。

她脸色难看,一刻也待不下去,最终找了个借口甩袖离去。

宋朝夕巴不得她不出现,省得给自己添堵,马上就要去国公府了,到了那她就自由了,也可以继续行医治病。

不知不觉忙活到天光大亮,忽而门外传来响亮的炮竹声,门外有丫鬟喊:“迎亲的人来了!”

宋朝夕并不期待,因为她嫁的人还躺在床上,不会来。

丫鬟们很快又进来说是代替国公爷迎亲的是他弟弟容翎,容国公府的三爷,宋朝夕没见过他,但想到他跟容璟应该有几分相似的。宋朝夕原以为拦门会拦的久一些,到下午花轿才能出府,谁知来的人派头各个都很大,只容国公麾下的得力干将熊泗和陆骁两位将军就让人无法应付。

听丫鬟说他俩刚立了战功,风头正盛,身材又魁梧,没几下就把这些拦门的文弱书生给推到一边,容国公府带这些人来,就没指望在迎亲一事上浪费时间。

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迎亲的队伍里又有人透露,说皇上还等着他们把新娘子迎去,要亲自去容国公府喝喜酒呢,这话说完,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拦门?他们脑袋多敢拦门耽误时间让皇上等着?

这不,一切从简,来迎亲的人匆匆来匆匆走,抢人似的把新娘子带上了轿子。

别说宋朝夕了,就是侯府一干人都没回过神来,宋丰茂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快的迎亲,这日头还没高呢,新娘子就被带走了,是不是太便宜容国公了?转念一想,容国公还躺着呢,这本就是冲喜,当然得一切从简了,虽则从简了,该有的过场却都过了,给足了侯府和新娘子体面,国公府做的已经够周到了。

听闻皇上亲自去喝喜酒,来侯府做客的宾客们纷纷恭喜宋丰茂,宋丰茂面上说着没什么,心里也激动,容国公昏迷着,皇上都要来给他体面,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看重了。

不过容国公也为了皇上受伤不醒,只能说俩人的情谊比众人料想中要深许多。

熟料宋朝夕刚上轿子,这一抬抬的嫁妆还未出侯府,人群中就传来一声骚动。

朝夕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好掀开轿帘去看,只听到路边有看热闹的群众议论:

“这一车车拉的都是什么啊?”

“好气派的马车,你看马拉的都吃力,可见这箱子里的东西沉得很。”

“木箱子上挂着大红绸子,封口处还贴着大红喜字,这该不会也是新娘的嫁妆吧?”

“不会啊,新娘的嫁妆明明是从侯府抬出来的,侯府嫁女,嫁妆至少有几十抬,再加上这几十匹马车拉的,皇上嫁女儿也没有这么气派的。”

朝夕心中一动,忽而有了某个猜想,下一秒,马鞭啪的一声发出惊天响声,达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轿子外有侍卫高声问道:“来人是谁?”

朝夕便听到大堂哥温润的声音:“我们是新娘的娘家人,这些都是送给新娘的嫁妆!”

宋朝夕莫名眼眶温热,好久没见到几位哥哥了,她来京城旁人都说她是回娘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住了八年的扬州才是她真正的家,这次结亲她不想叫姑母担心,便故意没让人送信回去,谁曾想姑母却还是知道了,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让表哥们给她送嫁妆来。

似乎有侍卫去检查嫁妆了,车马停了下来。

大表哥的声音从轿帘处传进来:“朝夕啊,你这事做的不厚道啊,嫁人怎么能不通知我们?偷偷摸摸就把自己给嫁了,哥哥一直以为你会给我娶个妹子回家,谁知你竟然跑去嫁人了,哥哥对此深感欣慰!”

宋朝夕:“……”脑海中好像有很多问号呢,大表哥怎么会对她有如此深的误解?

二表哥粗声粗气地喊:“人人都说我们家有五个少爷,现在缺你一个,你说怎么办吧?不过妹妹你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一嫁就嫁了个昏迷不醒的老男人,妹妹口味真重!”

宋朝夕:“……”

三表哥扼腕:“没了你,吃烤鸭吃烧鹅吃灌汤包吃板栗酥吃茶叶蛋,打叶子牌都不香了。”

得了吧,你肯定一口都没少吃!

四表哥隔着门帘长长叹息一声,语带指责:“妹啊,苏苏还等你回去呢,说什么此生非你不嫁,要是你不回去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还叫我带个口信给你,问你还记得那年扬州湖畔的苏苏吗?”

“……”宋朝夕扶额,大喜这日人家都要哭嫁的,她倒好哭不出来就算了,还特别想笑。

这苏苏就是四表哥送她的扬州瘦马,四表哥说她及笄了,也该释放天性了,不能总压抑着自己,这瘦马十分体贴绝对能哄得她开开心心的,宋朝夕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她有如此深的误解,还各个表示自己开明大度绝不会瞧不起她,原想把苏苏放出去让她自谋生路,谁知苏苏对他一见钟情,给宋朝夕带来不少困扰。

他竟然还敢提这事,要不是今天她出嫁,真想跟他说道说道。

宋朝夕扶额,透过轿帘低声道:“四位哥哥,今天我出嫁,你们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莫非四位哥哥以后不娶嫂子了?”

四位表哥哆嗦了一下,还是大表哥出来做主:“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闹妹妹?小心妹妹气得连嫁妆都不要了。”

宋朝夕一顿,连忙说:“嫁妆还是要的。”

第25章

轿子在门口停了许久,侍卫们还没检查完毕,京城的百姓们闻讯赶来,国公爷大婚本就不少围观群众,如今人群聚集,更是把侯府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雕花窗户,装饰着大红绫罗帷幕的屋檐式花轿十分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享受的起的,这就罢了,从侯府抬出的轿子已经有数十抬了,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侯府出来,国公府离侯府有数里地,第一抬嫁妆进了国公府,这后面的嫁妆还没出侯府。

真是十里红妆,叫人开了眼界。

然则就是这些嫁妆也是不值一提的,要知道从扬州来的这数十辆马车,车车载满货物,好几匹高头大马拉着马车却还是行走艰难,把车炉子都压变了形,足见这马车里放的都是满满的嫁妆,一群侍卫挨箱检查,忙活了好半天也没把嫁妆检查完,掀起的马车车帘叫围观的群众们看了个大概,那箱子里不是雕漆家具就是碧玉翡翠、金银珠宝,没一样寻常货色,样样都叫人大开眼界,恨不得朝前站一站,看得更仔细些,回头也好讲给家里的婆娘听。

国公爷是众人心中的英雄,他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如今边关战乱已平,国泰民安,皇上也因此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民众们得了好都感念这位玉面战神的恩情,听闻国公爷还没醒来,皇上给国公爷赐婚冲喜,众人都想来看一看,给这对新人送个祝福。

民间有传言,这侯府大小姐在侯府并不受宠,模样也不出众,否则为什么京城没有关于她美貌的消息流传出来,众人还都在议论,说这大小姐肯定配不上国公爷,谁料这嫁妆一出,谣言不攻自破,不论侯府是不是宠爱大小姐,只说这一辆辆马车,这大小姐若不是个受人喜爱的人物,谁会给大小姐准备这么多嫁妆?说到底,是大小姐人漂亮性子又好,才能获得这份宠爱啊,只从这一点,大家就不难推测,这大小姐跟国公爷一定是极其相配的璧人。

等了许久,还没等到队伍离开,府内的蒋氏面带疑惑,蹙眉问:“怎么回事?方才拦门时一个个急着走,怎么这时倒不急了?”

管嬷嬷张头朝外看去,看到扛夫正在抬嫁妆,也摸不准是什么事,便叫了一个从前厅回来的丫鬟,“外头怎么了?”丫鬟看她一眼,低头道:“好像是扬州的姑奶奶家,送了几十车嫁妆来送给大小姐,据说那些嫁妆比我们侯府出的都多了,金银珠宝一箱箱的跟不要钱似的,大家都在议论,说是公主出嫁都没大小姐气派。”

蒋氏在屋内听到了,脸猛地一白,骤然站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吓得立刻跪下了,“不是奴婢说的,是别人这样议论的。”

蒋氏面色不变,心里却炸开了,手紧紧攥着一方锦帕,表情渐渐扭曲:“那小蹄子嫁的是个落魄商人在,怎么会有那么多嫁妆送?你一定是听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丫鬟快吓哭了,她只是个外院丫鬟,根本不知道内院这些弯弯绕绕,看样子老太太是不喜欢姑奶奶了,可她又没撒谎。

“老夫人,我没听错,姑奶奶家的四位公子都来了,现在正骑马在门口呢,说是带着嫁妆给大小姐送嫁来的,人群里有人眼尖认出来,据说……”

“说什么?”蒋氏眼睛缩了一下。

“说……说这四位公子是扬州首富之子,说姑爷他现在已经是扬州首富了,如今不仅做药材生意,还是一位地道的盐商,单单都有大利息。”

蒋氏晃了晃,身子不稳,要不是管嬷嬷及时扶住她,她差点就站不住了,别人不知管嬷嬷却是懂的,蒋氏原就不喜欢姑奶奶的亲生母亲,恨对方抢了老侯爷的宠爱,那位姨娘生前是专房之宠,要不是蒋氏谋划着,还不知生出多少不省心的东西出来,还好最后只留了个不成器的丫头,那位姨娘身子不好早些年就去了,谁知人不死倒罢了,死后更为老侯爷挂念,每年清明,老侯爷都要去姨娘的墓前坐一整天,蒋氏怎能不气?老侯爷去了之后,蒋氏就把姑奶奶嫁去扬州给一个落魄商人做妻,既地位低下又没公婆帮衬,料想这位姑奶奶也就这样了,谁曾想,姑爷竟然成了扬州首富。

也不怪侯府不知道,姑奶奶出嫁都是20年前的事了,扬州路途遥远,侯府多年不和那边有联系,蒋氏不把庶女放在眼里,渐渐的也不再关心庶女死活。

“好啊!宋朝夕竟然敢骗我,真是好样的!”蒋氏很恨地喊了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门口的炮竹声接连传来,宋朝颜坐在院中听得心烦意乱,来往的丫鬟都在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侯府今日有许多客人来访,热闹非凡,听闻皇上今日还要去国公府吃喜酒,这般体面是宋朝夕从她手上抢过去的,这本该是属于她的亲事,她的荣华富贵,如今却都成了宋朝夕的。

宋朝颜掩帕咳了两声,不耐地蹙眉:“怎么还没走?”

桃枝哼道:“说不定人家国公爷醒了,不想娶她,这会正要退婚呢。”

宋朝颜心里刚舒坦一些,就听到有丫鬟议论:“你们听说了吗?扬州的姑奶奶家早就成了扬州首富,姑奶奶家的四位公子亲自从扬州准备了嫁妆过来,宝石玉器,绫罗绸缎,黄金元宝,一车车不要钱似的,都说盐商富裕,果不其然,人人都说大小姐上不了台面,殊不知大小姐这是藏拙呢,难怪大小姐回侯府后根本看不上侯府的富贵,原来人家在扬州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哪里看的上侯府这富贵?大家都说大小姐这嫁妆比公主都多呢。”

宋朝颜脸色发白,整个人愣怔住了,她们说什么?姑母家是扬州首富,还给宋朝夕送了嫁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姑母家仅仅是个破落的商人吗?不是说宋朝夕在扬州过的是穷苦日子吗?可如今他们竟然给宋朝夕送了这么一大笔嫁妆?

宋朝颜喉头发痒,咳嗽的厉害,心中漾着一股难言的酸涩,为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被宋朝夕给占了?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副康健的身子,一个疼她怜她的夫君,却样样求而不得,可宋朝夕没怎么谋划,却轻松拥有一切。

她这颗心像一张皱了的的草纸,怎么都抚不平。

松枝紧张地看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小姐,您可别这样,咱们见不着跟她比,她坏了小姐姻缘是她不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一定会叫她自食恶果的,国公爷生死未卜,她去了也是当寡妇的命!一个寡妇嫁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任人轻贱?小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朝颜咳了咳,把眼中的泪逼了回去,松枝说得对,宋朝夕现在得意还太早了,若是国公爷去了,她完全可以让容恒把宋朝夕这个寡妇送走,届时嫁给容恒未必没有可能,到时候她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而宋朝夕也只是个寡妇。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的。

好不容易检查好,四位表哥也加入送亲的队伍,宋朝夕重新盖上销金盖头,这一次终于是唇角上扬,坐在花轿里一路笑着的。

四位哥哥才是她的娘家人,有真正的娘家人送嫁,她这一路才不孤单。

迎亲最忌讳走回头路,来时这路是最近的一条,回去却得绕道了,轿子摇摇晃晃许久才到了国公府,宋朝夕蒙着红盖头下了十二人抬的花轿,一路上由人扶着进了大堂,她看不见就只能低着头数数,巴不得早点结束。

司仪等要行礼才想起来,按照风俗继室是要朝着先夫人的院子行礼的。

她只能去禀报老夫人定夺,老夫人快速转动着左手上的佛珠,半晌才道:“我们国公府没那么多讲究,新娘子是来给国公爷冲喜的,是我们国公府的恩人,这些繁文缛节跳过就是了。”

司仪点头称道,心里却有数了,老姓的世家对礼节最为看重,老夫人一句话却把这定性为繁文缛节,摆明了是要维护新娘子的。原以为新娘子就是来冲喜的,国公府是无奈才挑上,现在看国公府对这个新娘子是十分看重的,也难怪会叫皇上赐婚。

等他们离开,容恒才从回廊的拐角处走出来,鞭炮声震天,府内到处都挂着彰显喜庆的红绸,可这等热闹与他无关。

原本是他娶亲给父亲冲喜的,谁料最后宋朝夕竟然嫁给了父亲,这几日他心乱的很,他要娶宋朝夕的动机不单纯,不怪宋朝夕为自己谋划,只他原以为对她没什么感情,这几日却总觉得心里不畅快,做事容易分神,就连读书写字时都经常愣怔出神,变得都有些不像他了。

如果父亲没昏迷,会喜欢她吗?或许会吧,就连祖母都说她跟一般闺秀不一样,如今祖母很喜欢她,给她足够的体面,一丝委屈舍不得她受,对她而言也是好事吧。

容恒站在扇旁,手抚摸着扇上的菱花心,远远看向屋内的热闹,盖着红盖头的女子正由人扶着小心地行礼,纵然盖着盖头,可容恒亦是觉得她身姿不凡,和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宋朝夕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自己脖子都快断了,国公府送去的这件织金霞帔和配套头饰,虽则奢华,却实在是太重了,从早晨戴到下午,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好在老夫人体谅她,免去许多环节,行完礼,直接叫了大红花轿把她抬去了湖心小筑。

得知自己要住湖心小筑,宋朝夕莫名松了口气,湖心小筑十分清净,住在那里跟住在府外没区别,有很大的自由,来来往往都方便许多,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湖心小筑离国公府的前院很远,坐轿子都要走好一阵子。

红烛晃动,宋朝夕坐在床上隐约看到了光影,过了会房门关上,青竹进来,松了口气:

“小姐,可算结束了。”

宋朝夕自己揭了头上的销金盖头,“他们不来闹洞房?”

“国公爷养病需要清净,谁不长眼敢闹洞房啊?不怕皇上怪罪?闹洞房估计是省了,我听说皇上傍晚会过来吃喜酒,大小姐,姑爷的面子大的不得了,您不知道今天来吃喜酒的各个都是大人物,满朝文武怕是都来了。”

宋朝夕抿唇轻笑,皇上都来了,下属敢不来?

她这夫君面子极大的。

她掀起层层叠叠的帷幔,将帷幔挂起来,青竹和冬儿凑上来看向床上的国公爷,也是一惊,冬儿快言快语:“姑爷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俊俏,难怪人家都说他是玉面战神。”

青竹也是一愣,谁说传言不可信的?明明国公爷比传言中更出色,她打趣地看向宋朝夕:“大小姐,您以前还说国公爷的美貌是吹出来的,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