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开泰帝道:“你就学了那么几天,能学到什么本事?”
太子殿下道:“我学到的可多了,何况还有我媳妇!”他麻溜地凑到开泰帝身边说道,“您到时候给我们夫妻俩都赐套临时官袍,我们一起去户部给你干两个月活,对您来说不是白赚吗!”
开泰帝闻言挑眉说道:“你这样做就不怕他们连你媳妇一起骂?”
太子殿下道:“我自己做的事怕什么被骂,我就是觉得我没做他们还骂我才不服气!”
开泰帝道:“行吧,我让你们去试试。不过要是出了岔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旁人该怎么罚你们就得怎么罚。”
太子殿下目的达成,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我才不会出岔子,又不是我们自己拿个主意就可以乱来的,上头不是还有父皇你们在吗?”
既然开泰帝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又一溜烟跑回东宫和姜若皎说这事儿。
姜若皎没想到开泰帝还真应下了。
等听到太子殿下游说开泰帝给她也赐官袍,登时有些瞠目结舌。
户部尚书那可是三品官,真给他们赐官袍的话得赐紫袍!
多少读书人眼馋紫袍一辈子都穿不上,要是他们轻轻松松拿到的话肯定会让朝中吵得更凶,还会寒了许多士子的心。
姜若皎肃颜道:“这可不能儿戏。”
太子殿下说道:“哪里儿戏了,我们就是去试任两个月,等母后生了我们就不和他们玩了!”
姜若皎把自己的考虑给太子殿下讲了。
太子殿下一琢磨,要是自己想了一辈子的东西别人随随便便拿来玩儿,确实有点受不了。
于是太子殿下又跑了勤政殿一趟,忍痛和开泰帝说紫袍就不用赐了,随便给他们来个绯袍就行,毕竟是试任,又不是正式上任,用不着给他们赐正经紫袍。
绯袍虽然也珍贵,但是五品以上官员都能穿,而能上朝的官员正好都是五品以上的!
所以,穿绯袍,不起眼!
开泰帝见太子殿下去而复返,嘴巴一张说个没完,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念叨了!”
第120章
事实证明, 开泰帝和太子殿下还是太乐观了点。
得知开泰帝让人赶制两身绯袍,要让太子和太子妃到户部试任户部尚书,不少人都炸了。
哪怕不说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儿, 难道两个十八岁的小年轻加起来就能当三十六岁的人来用?
他们读过几本书、做过几件事?就这么把人放到户部,那不是那江山社稷开玩笑吗?
这下朝中群情汹涌,连一开始没下场的老臣都不能在作壁上观了,呼朋唤友跑勤政殿前堵开泰帝。
开泰帝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人人都反对他儿子干点正经事, 横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太子再长大一些, 就该时不时肩负起监国之责了,现在你们这么多人在旁盯着都不敢让他去户部历练历练, 难道到时候他能一口气学会所有事?”
开泰帝到底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面庞也是不怒自威。
他扫视一圈,朝着堵在勤政殿前的一群老臣说道:“眼下一时半会也没选出适合的户部尚书人选, 让他去试任一两个月又如何?难不成太子上去还不如空着?”
众人心道, 要是太子没长进的话, 那确实不如空着。
可这话没人敢说,说了不就是看不上太子吗?
开泰帝继续道:“要是太子当真做错了什么, 御史难道是摆设吗?他真要行差踏错,你们只管弹劾, 朕绝不包庇他!”
见开泰帝心意已决,众人想想也觉得不无道理。
太子以后总是要监国的,与其到时候着急忙慌地让他接手,还不如先栽培栽培。
等接受了这事儿, 又有人提出另一件事:“官衙重地, 怎么能让太子妃也一同过去?”
开泰帝道:“日后太子妃是要母仪天下的, 当母亲的提前了解了解孩儿们的情况有什么不可以?再怎么要紧的地方,难道还有当爹的能去,当娘的去不得的道理?”
众臣被噎住了。
母仪天下是这个意思吗?
真就成天下百姓的爹娘了!
“你们总担心藩王、外戚,要是藩王和外戚不整事儿,你们又担心后宫、宦官,终后宫和宦官安分了,你们担心文臣结党营私、武将拥兵自重,日忧心忡忡,”开泰帝道,“可我读史书,发现提防藩王外戚的国亡了,提防后宫宦官的国亡了,提防文臣武将的国也亡了。你说这防来防去的,防着了什么?你们琢磨了大半辈子,可曾想出个妥当的法子把这些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众臣哑然。
开泰帝道:“让太子妃长长见识不好吗?日后她若母仪天下,也知道做些什么可以造福天下百姓。你们家中就没个聪慧过人的女儿孙女吗?要是你们女儿孙女才识远胜男儿,你们莫不是也把她们圈在家中,只教她们如何绣嫁衣?太子和太子妃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做,和废帝与他的宠妃那样谁来都能拿捏、谁进谗言他们都听,你们就满意了吗?”
没有人再说话。
开泰帝让他们回去干活。
开泰帝劝退来堵门的朝臣,坐回御座上揉揉眉心。
他也没当过皇帝,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听到他们左一句要防着谁又一句要防着谁,心里就很不得劲。
他不在意重用曾经力劝废帝削藩、曾经针对过西南的老臣,也不想因为外戚藩王这些身份就把用得上的人才剔除在外。
有本事的就用,没本事的就捋掉,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有那么为难吗?
想想唐太宗,拿大舅哥当宰相,听皇后的劝告,一路跟过来的文臣武将也没杀几个,不还是成了千古一帝?
开泰帝说服群臣的那番话,很快传到了姜若皎耳里。
姜若皎想到当初那个亲自到她们家食肆找儿子的平西王。
那时候她就有些羡慕太子,他有那么好的父母和祖母。
如今自己也成了被维护的一员,姜若皎心里百味杂陈。
他们来到京城后对一切都满心防备,连对开泰帝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是全然信任,不管是父子之间还是夫妻之间,都没有寻常人家那样的亲密无间。
他们时常不相信开泰帝会是能够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
很多时候甚至觉得他可能才是带来风雨的存在。
太子殿下倒没姜若皎想得那么多、那么深,他只觉他爹这话说得太好了,日防夜防要防到什么时候去?
还是一视同仁最好,甭管你是什么身份,能办事就上,不能办事就滚蛋,那不是更公平公正?
太子殿下嘿笑道:“还是父皇会说,过两天绯袍送来了,你就得和我一起去上朝了,可不能只有我早起!”
姜若皎瞠目:“当真让我一起去上朝?”
太子殿下道:“父皇都把他们说服了,我们当然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可不能白费了父皇的一番口舌!”他又拉着姜若皎跑太后那边一趟,把凤印塞回给太后,乐滋滋地告诉太后他们往后就是有正经差使的人了,可以喊他们半个户部尚书,夫妻俩合起来就是一整个!
太后:“…………”
这是什么怪里怪气的称呼?
太后说道:“既然朝臣都同意你们去户部了,你们可别丢了你父皇的脸,好好做点事给大伙瞧瞧。”
太子殿下道:“不用您说我都晓得的,您就再辛苦辛苦,重新管着宫里这些事吧。左右元宵都过了,再没有多少烦心事要忙,不会累着您的!”
太后道:“行,那就交回给我,你们安心办正事。”
太子殿下喜出望外。
比起让姜若皎管宫里那堆事,他还是更喜欢姜若皎陪他一起忙外面的事。
毕竟宫里那些事他没兴趣,宫外的事可就新鲜多了。
最要紧的是两人要是能凑一起忙活,那他就不用眼巴巴地等着姜若皎忙活完再和姜若皎腻在一块!
夫妻俩就是要同进同出才快活!
太后见太子殿下喜上眉梢,握住姜若皎的手叮嘱道:“瑞哥儿从小没个定性,遇上事儿你可得劝着他点,别让他像蛮牛一样瞎闹腾。”
姜若皎笑着答应。
太子殿下不服气地道:“我现在长进多了,祖母你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太后笑道:“好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是不是真长进了那么多。”
太子殿下成功把凤印塞回给太后,拉着姜若皎往回走时脚步都有点飘飘然。
他喜不自胜地和姜若皎畅享接下来的日子:“等我们的绯袍到了,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去上朝、一起去户部、一起回东宫,那不比现在强多了?不行,一会我去催催,让他们赶紧把我们的绯袍赶制出来。”
姜若皎见太子殿下这么高兴,也忍不住跟着眉开眼笑,小夫妻俩回到东宫,叫小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自己吃得丰盛,底下人也跟着加餐,说是庆贺他们荣升为户部尚书!
得知有好吃分下来的,东宫之中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相比东宫的欢腾,楚王府的气氛可就降到了冰点。
楚王知道有人想拿自己当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并没有出面阻止,而是想看看开泰帝是怎么个态度。
结果就那么一试探,立刻试探出开泰帝的虚情假意来了:嘴上说着最看重他这个兄弟,没想到别人提出让他入朝任职,开泰帝二话不说就否决了。
这算什么好兄弟?
开泰帝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事实上和废帝没什么区别,还是对兄弟们严防死守!
更让楚王恨到不行的是开泰帝还把户部尚书这个肥缺给太子。
甚至还让太子妃也跟着去户部。
对兄弟严防死守,到了儿子却连儿媳都能一并塞到户部,这让楚王怎么能不恨?!
楚王满面冷意,只觉再没有见过开泰帝这么虚伪的人。
他在府中信步徐行,走到一处看守严密的别院。
一直到傍晚他才从别院出来,身上已换了一套衣裳,看起来一如既往的风流秀雅。
卢家表妹下午出去访友,回来时脸色也不太好。
她赴宴时也听人说太子和太子妃要去户部的事。
对于姜若皎这个太子妃,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姜若皎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出身更是寒酸得很,怎么就入了开泰帝和太子的眼,还让太子对她死心塌地?
现在更过分,太子竟还带她一起去户部。
一个姑娘家去户部做什么?
本来在此之前,她出去听旁人议论说的都是楚王可能当户部尚书,没想到最后开泰帝还是把那位置给了自己儿子!
果然兄弟就是不如亲儿子。
楚王见卢家表妹面色郁郁,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莫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卢家表妹听到丈夫关心的问话,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太子那个不解风情的浑人哪有她选的夫君好?
卢家表妹说道:“没有,我就是听人说太子和太子妃要去户部,很替夫君你不值。太子就算了,怎么连太子妃都能捎上?早前那些朝臣一个劲地反对夫君你入朝,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这里倒是见风使舵转得飞快!”
楚王伸手把卢家表妹拥入怀中,说道:“太子眼下到底是皇兄唯一的儿子,皇兄不栽培他栽培谁?”他伸手抚过卢家表妹的腹部,心里想着总要哄她到给他生个儿子,嘴上却温柔宽慰,“别担心,以后我会争取机会的,毕竟我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卢家表妹听得心花怒放,也想着早些给楚王生个孩子,到时候楚王再努努力,不愁她们母子俩没吐气扬眉的好日子可过。
第121章
绯袍送到东宫时, 太子殿下都盼半天了。
眼瞅着有人捧着官袍送了过来,太子殿下咻地跳了起来,上去拿起来左看右看, 最后叫人放下走开,自己拉着姜若皎要她跟自己一起换上。
姜若皎没想到自己还有碰到绯袍的一天。
她想起刚入学堂那些日子,大家什么都不懂,了解到的东西全凭先生教授。
她听到光是官袍颜色就能分个三六九等的时候十分好奇,每次看到官员出行都会特别留意几眼。
不过西南的文官大多品阶不高, 最大的官儿都只穿着绯袍,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这莫约是她们生活里能见到的最厉害的官袍了。
没想到后来来了京城,遍地都是绯袍官员不说, 紫袍官员也是不时能碰上的。
当真就是达官显贵无数。
即便如此,姜若皎也只会想想“如果我是男孩儿就好了”, 而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以女子的身份出入朝堂。
没想到太子殿下一通胡闹,倒是叫她有机会穿上这让许多人羡慕不已的绯袍。
姜若皎没拒绝太子殿下的要求, 与他一通换上了新裁的袍子。
宫里的裁缝没做过女子穿的官袍, 不过人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 改动倒是不用太大,裁剪出来自是十分妥帖。
姜若皎走到铜镜前看了眼上面映照出来的自己, 觉得镜里的人与男子也没多大差别。
她同样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没什么衣裳是穿不得的。
只是这身绯袍终究是她们依靠太子和太子妃身份得来的, 比不得寻常官员来得实在。
她们想要撑得起这身绯袍,须得拿出比寻常官员更出色的能力来,才不至于让人觉得她们是在闹着玩。
姜若皎正想着,太子殿下也把官袍穿好了, 跑来叫她看看这绯袍衬不衬他。
姜若皎转身看去, 只见太子殿下一身朱袍, 腰佩金带,腰间还戴着配套的银鱼袋,活脱脱就是个少年得志的年轻官员了。
只是他到底年纪还小,即便穿上绯袍瞧着也不如别的官员稳重。
太子殿下本是想让姜若皎夸自己两句的,瞧见姜若皎的打扮后立刻睁圆了眼,张口猛夸道:“你这样穿可真好看!你平时该多穿红衣,衬得你整个人都亮起来了!”他一边夸还一边绕着姜若皎打转,兴奋不已地继续说个不停,“别人穿着都没你俊!”
姜若皎无奈道:“什么叫整个人都亮起来了,我还会发光不成?”
太子殿下绕回前面啾了姜若皎一口,理所当然地道:“对对,就是会发光,你往这儿一站,我看着就像是会发光似的。”
姜若皎才不信他的鬼话:“正好窗外的光照了进来罢了。”
太子殿下不依不饶地拉着姜若皎出去问朝槿等人:“我好看还是你们太子妃好看?”
朝槿答太子妃,他就叫人看赏。
露葵说太子,他就说她没眼光。
这样一路问过去,后头的人都知道怎么答了,齐齐夸起了太子妃,直说再没有人能把绯袍穿得像太子妃这样好看了!
姜若皎掐了太子殿下一下,笑骂:“哪有你这样问的?”
答她好看就有赏,答别的就不给赏,那肯定人人都挑拣着有赏的答案说啊!
太子殿下乐滋滋地道:“不管,大家都这么说!”
两人闹腾了一会,便听开泰帝派人来宣他们过去开小会。
姜若皎和太子殿下对视一眼,也没换下身上的绯袍,就这么穿着往勤政殿而去。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开泰帝就是瞅准了太子殿下肯定拿到绯袍就会试穿,所以特地得知绯袍送过去后便直接让人过来宣见。
开泰帝见到两个小年轻穿着绯袍踏入殿中,只觉看起来精神头足多了。
年轻人就该穿得喜庆些!
太子殿下拉着姜若皎入内,见有旁人在,难得老老实实地朝开泰帝见了礼才坐下。
开泰帝多看了儿子儿媳两眼,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穿绯袍的模样再顺眼不过。他说道:“你们的官袍都做好了,今儿便该走马上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春耕,春耕前还要配合礼部来个亲农礼,你们母后如今身怀六甲,不好出宫去,便由你们夫妻俩代替我与你母后把这事儿办妥。所以接下来你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不可以和以前一样懈怠。”
太子殿下道:“我以前哪有懈怠,我明明也很用功,只是父皇你没把我放进麻袋里去罢了!”
这麻袋说的是毛遂自荐时讲的,你要是把锋利的斧子放进麻袋里,它马上就会破袋而出!
开泰帝道:“口气还真不小,那你们就在旁边听着吧,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提问,别好面子来个不懂装懂。”
太子殿下点头如捣蒜。
姜若皎在太子殿下身边落座,在旁边听开泰帝他们商量春耕诸事,不时在纸上记上那么几句。
等小会开完,开泰帝便让他们去户部衙门干活去。
户部不是个清闲部门,每天都有许多事要忙,姜若皎两人上回过来时底下的官员就忙碌得很,这次刚过完元宵,更是堆积了许多事务要处理。
春天来了,事情就更多了,六部之中就户部攥着钱袋子,另外五部要用钱都会过来讨。
这就得考验户部尚书的调节能力,给谁不给谁都是大学问。
太子殿下本来信心满满地走到户部衙门,看到那堆积如山的事务后差点调头就走。
好在太子殿下还记得自己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来,最终还是艰难地迈开腿往里走。
见到户部侍郎,姜若皎笑着喊了一声“师兄”。
在此之前他们和户部侍郎并不相熟,若非宫宴那会儿要从国库支钱,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不过既然要一起共事了,那自然是得好好套套近乎。
户部侍郎是他们太傅的学生,朝中现在虽然不许搞结党营私,可师徒关系对于许多读书人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即便你自己不认,外头仍然会说你是某某某的学生。
这次户部侍郎举荐太子来当户部尚书就被不少人认为是太傅授意。
太子殿下一听姜若皎喊师兄,心里的警铃又响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户部侍郎几眼,觉得姜若皎喜欢上这位师兄的可能性不大,也笑着喊了声“师兄”。
户部侍郎忙道“不敢当”,他本是觉得太子殿下挺会给国库捞钱才会上表举荐,没想到朝中竟为此闹起来了,还因此连累了老师和太子,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现在太子当真进了户部,还捎带一个太傅常夸赞的太子妃,户部侍郎存着弥补的心思卖力地带着他们熟悉户部各项事务。
当户部尚书,算术不能太差,要能处理各种各样的数据,每一个数额都是极其庞大的,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得非常小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十分要紧的事要牢牢记住:脸皮一定要厚!
脸皮太薄,别人磨两句就轻易松口,回头国库都被人哄空了!
所以,脸皮必须得厚啊!
太子殿下头一次学到这样的处世学问,登时有些瞠目结舌,越发发现周尚书着实不容易。
为了尽快处理掉过年期间堆积下来的事务,姜若皎和太子殿下当天就带着户部众人开始加班。
姜若皎一向心细如发,陪着太子殿下埋头苦干的时候不忘观察底下人的表现。
户部之中有不少官员对他们夫妻俩是不服气的,干起活来明显在消极怠工。
姜若皎没有出言责难他们,只是私底下和太子殿下商量了几句,有意识地对底下人手头的活儿进行针对性地调整。
渐渐地,愿意干活的人都拿到了重要的差使,消极怠工的人逐渐被边缘化。
没过几天,太子殿下安排起各项事务来明显顺利了许多。
本来觉得姜若皎两人年纪轻、阅历少,认为他们很好糊弄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排挤到想干活都没事可干的?
开泰帝可不是什么昏君,他要求底下的官员不能尸位素餐,不仅干错的得受罚,不作为的也得受罚。
不想挨罚平时就多做点该做的事,必要时才可以以功抵过!
现在他们无所事事,别说年底的考核了,就是春季考核他们也过不了啊!
这下没人敢糊弄了,都兢兢业业地把姜若皎两人交待下来的事办好。
户部诸事渐渐步入正轨,姜若皎两人才结束苦哈哈加班的日子,抽出空来去拜访周尚书。
太子殿下一见到周老尚书,立刻一屁股坐到人家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地喝光了,才对周老尚书道:“幸好我把您给留下了,要不然许多事我们都不知道找谁问去。”
周老尚书也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入主户部,听他在那感慨不免也跟着笑。
姜若皎顺势询问起周老尚书这些天攒下来的疑问。
有周老尚书这个经验丰富的户部老前辈在,很多困扰他们好几天的问题瞬间迎刃而解。
姜若皎道:“怪不得别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周老尚书道:“是你们肯学肯问才会这么觉得,许多人可是嫌弃我们太烦人。”
姜若皎又问:“老夫人身体可好多了?”
周老尚书道:“好多了,这不,今儿就去她老姐妹家走动了。她这人就是这样,身体一好点儿就坐不住。”
姜若皎笑道:“挺好的,有多少朋友能一直好到老?”
提到这个,太子殿下话就多了:“是啊,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有的人没了,有的疏远了,如今也就那么几个了。要是到了您和老夫人这个年纪,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周老尚书道:“谁说不是呢,岁月催人老啊,活得越久,朋友反而越少。乐天写的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当真是到老了才能觉出其中滋味来。”
第122章
姜若皎夫妻俩坐镇户部, 稳如泰山。
起初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懂得少,试图过来骗点钱回自家衙门周转周转,后来这些人都发现这对小夫妻年纪不大, 心里却什么事都门儿清!
太子殿下还是个算术了得的,三两下就推算出他们的预算有问题,表示事不过三,他们还有一次犯错机会,第三次可就不批钱了, 预算可得好好做。
这可把许多人打得措手不及。
以前不都是其他衙门漫天要价, 户部这边坐地还钱的吗?
怎么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就只剩两次商量机会,到第三次就直接否决这个款项了?
不得不说, 太子殿下这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还当真让大伙的办事效率高了不少。
主要是太子殿下言出必行,说三次否决就三次否决, 你真敢扯皮就再也要不到钱了!
开泰帝还站他儿子那边。
这父子俩脸皮都厚得很!
太子殿下当初在治事斋求学的时间不算太长,本领却学了不少, 如今有了实践机会, 自然兴冲冲地抄刀变革。
大的动作他不搞, 他就规范规范簿册的格式、明确明确拨款章程,往后大家都照着统一的格式上交簿册、申请款项, 他们户部干起活来就轻松多了,用不着对着五花八门的花言巧语犯愁。
直接说说要这笔钱去能做出个什么结果来不就得了!
姜若皎夫妻俩起初还觉得有点累, 后来上手后就很舒坦了,每天按时按点下衙不说,还能提着新菜去周老尚书家蹭饭,从周老尚书那边偷师几招。
转眼到了二月初, 正是冰消雪融的时节, 预兆着春耕马上要开始了。
俗话都说“望杏敦耕, 瞻蒲劝穑”,野外菖蒲初生、杏花含苞,便是耕作时节到来的春信。
开泰帝把亲农礼这事儿交给太子殿下,姜若皎两人便光明正大地筹备着出宫去皇庄那边走走。
时人对待春耕是非常隆重的,大到天子、小到东家,都得到田里挥几下出头或者推几下犁,展示展示上头对春耕的重视。
县里更是会组织十分隆重的试犁仪式,找人到官田边上吹吹打打,吸引百姓过去围观,接着才由官儿最大的人下去赶牛推犁,末了这吹吹打打的队伍也不会原地解散,而是抬着纸牛走村过巷,提醒底下的百姓该开始春耕了!
太子殿下本想去清平县热闹热闹,后来想想发现一来一回太费时了,不如就在皇庄上搞来得方便,礼部官员也方便赶回来继续干活!
两边一商量,早早敲定了时间地点,日子一到便浩浩荡荡地往皇庄上赶去。
知晓太子夫妻俩要来,百姓来了不少,底下的官员更是齐齐整整地在那候着。
礼部官员担心太子生来富贵,肯定五谷不分,更不可能会用犁,还在旁边紧张地准备随时指导。
不想太子殿下到了地方便和旁边的老农聊起天来,相当地自来熟。
接着太子殿下又夸口说自己骑过的牛多不胜数,还兴冲冲地爬上牛背给众人演示一番自己不是在吹牛。
百姓们哪知道太子是这样的脾性,都在旁边捏了把汗,生怕那耕牛脾气上来了把太子殿下甩下去。
太子殿下却一点都不担心,骑着耕牛绕场一圈,兴冲冲地朝百姓们打了招呼。
要不是礼仪官在那喊吉时已到,太子殿下还舍不得下来呢!
太子殿下翻身下牛,一扭头看见那礼仪官,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总感觉以前好像见过你。”
礼仪官道:“微臣曾跟着殿下去迎亲。”
一听到这事,礼仪官就想起了那段并不美妙的记忆。
虽说太子殿下的婚事顺顺利利地办成了,可只有他知道,整个仪式只有结果是对的,中间没一个步骤正正经经走完了!
真是他在礼部任职生涯的一个巨大败笔啊!
刚才太子殿下跑到牛背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礼部任职生涯的第二个巨大败笔要来了!
太子殿下可不知道礼仪官内心的痛苦,他喜笑颜开道:“是你啊,当时我太高兴了,都没记清楚你长什么样,只大概有个印象。”
礼仪官道:“殿下还是快开始吧,要不然吉时都快过了。”
太子殿下道:“不着急,吉时整整一个时辰,多聊几句哪里会错过啊。”他把耕牛还给老农,让老农给耕牛上犁。
不等老农动手,太子殿下忽地又变了主意:“我刚才骑着它走,它好像有点累了,感觉不是很精神,您去换一头牛上来吧,换年轻点的英俊点的。春耕试犁这么要紧的事,可得找头年轻力壮的好牛!”
老农闻言乐了:“小的一定给殿下找头最俊的。”
太子殿下一听,又道:“我不信你的眼光,我跟你一起去换,换出来让大家评评是不是我选的最俊!”
本来春耕试犁已经模式化得很,根本没什么新意,众人都是来瞅瞅太子殿下长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