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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喊我夫人,嘁我老板娘。”我嘻嘻一笑,“我的店在东坊相思里,一直往里走,看见不停”就停步。告辞!
他一笑,礼貌地朝我微一躬身:“慢走了。
几朵零散的雪花终于悠悠地旋转而下,我走着走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柳生又专注到他的世界里去了。人来人往中,他跟他的画摊,像春天里最后一片绿叫,倔强孤独地
与严冬对峙,不管有无胜算真是奇怪的感觉我回过头对信龙说:“我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异常“可我还是听到那些讨厌的声音!”信龙笃定道,“你们说话时,我一直在听!
话说,你觉得他是人类吗?”
身人气,毫无破绽。”我想了想,“不过,寻常人在这种天气穿得如此单薄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又长时间坐着不加运动,不说冻死,手脚僵硬是必然的,可他不但毫无寒意,还
能游刃有余地提笔作画,这倒稀奇。你说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信龙想了半晌,说:“今天倒是听得比昨天更清楚了些,像是一种动物的叫声,是什么呢……我应该听过的“动物
?你确定?”如果柳生是某种动物修炼成人,我一眼就能看穿才是,可这个少年,滴水不漏。
不是太确定,我再想想。”信龙晃了晃脑袋,又想了半天,突然昂起头,确定地说,老虎!是老虎的声音!
老虎?!细皮嫩肉的少年郎,身上怎么会有老虎的声音我又回了一次头,柳生已经被抛到很远的身后,只剩一个在人群中模模糊糊的轮廓。
聂巧人的老窝比我想象中更森严肃穆,鱼门国的官府,西坊的心脏地带,俨然一座铜墙铁壁的黑色巨堡。从大门口的飞翼麒麟兽,到扶摇直上的九十九级阶梯,再到贯穿内外的
每道墙壁,全部拿铁水成别的我不知道名目的金属液体浇筑而成,在任何光线下都泛着青青的寒色,别说摸一下,多看一眼都冻得慌,从心里爬出来的冷。从头到尾没有任问可
供突破的缝障。
老费劲地爬完九十九级又宽又高的阶梯,光是在大门口等人通传都等了我十分钟!
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领导!还有,为什么大家的住房条件都比我好那么多!好伤心高大的役领着我穿过迷宫一样的回,最后停在一处白石铺地,东南西北角各立着苍龙白虎朱雀
玄武石像的开阔地前,指着正中那座七层黑塔道:“大人在璇玑塔内查阅卷宗、请您人内相见。”
说罢、守在塔门处的四个衙役替我推开了起码三米高的塔门我慢吞吞地挪进去,阿灯跟在我后头,警惕地东张西望,信龙站在我肩膀上,爪子把我抠得紧紧的塔内的光线不坏,
整个空间呈八角状往上延伸,每个角落都挂着足够亮的琉璃长明灯。除了蜿蜒而上的楼梯,我能看到的就是一排又一排说不出高度与宽度的书架,呈圆环状铺绕于整个空间,太
高太大,每一格都堆满书札,另类的宏伟。
头顶上传来聂巧人的声音:“我在三楼我赶紧爬上去,刚刚转到三楼,迎面就是聂巧人坐在地上,被一堆翻开的卷宗围绕着的背影小憧来找过你么?”我劈头就问,“她的邻居
说她几天没开店了。
“她失踪了。”聂巧人也不转身,继续翻看手中的东西我一惊,两步走到他身后:“你没有去她家看看切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寻过了。”他的手指在发黄的纸上滑动。
“你是不是说什么伤她心的话了?”我本能地想象出一场女方告白失败,悲痛离开的戏码。
我也得有机会说才行。”他淡定道,“与你上次分别后,翌日我去找小憧,已是店门紧闭意思是,你已经找了她好多天,但毫无线索?”
“所以我才来璇玑塔,将近十年来所有失踪案的卷宗全部调出来。
有发现?”我紧挨着他坐下来,从地上拿起那些蒙满灰尘的纸页,内容都简单无非是某年某月某时,谁谁在哪里失去踪迹,报案人是谁,失踪者有何特征等等“确是发现了一些
有意思的。”他抓起一摞被单独放到旁的卷宗,扔到我面前。
我拿起一翻,第一份是“红鱼八百一十七年六月,南坊徐氏女独往西坊郊外卧虎岭探望病母,未归。徐氏女,年十九,幼时左眼为炮仗所伤,宣。其夫于同年八月报至官府。”
第二份是“红鱼八百一十八年八月,东坊万福戏班班主李洪之幼子明峰,与父母同游卧虎岭,于下山途中失踪。明峰年十三,性孤僻,貌丑陋。其父同年九月报至官府。”
总共十份卷宗,从红鱼八百一+七年到二十七年,每年一个失踪的,且失踪地无例外都是卧虎岭。最近的那一份,失踪者姓名为江翠玉。
红鱼我边看边问,“这是你们的纪年方式?
千年换一个颜色的鱼。”
他转过头,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吓了我一跳,脱口而出:“你干吗把脸遮起来?
块密不透风的厚实黑布做成的口罩状物体,扣在他的脸上,只露了一双缺乏睡眠而泛红的眼睛在外头“我翻了上千份失踪案的卷宗,才挑出这十份。”他不回答我的问题,颇有
些自责道,“也是我大意,竟没想到早些来翻查,没有发现其中规律,只当是寻常失踪案处理我看着这些失踪者的名字:“你怀疑这十个人的失踪是同一个凶手干的“他很聪明
,不贪多,选的地方也很好,卧虎岭地势复杂,每年都有好些进山的人失踪,有的找到了,只因迷路;有的跌下山崖或被猛兽袭击而死。官府每年接到的类似室件多如牛毛,把
一桩刻意的罪行藏到一堆无意的意外里,是最好的掩盖方式了。
我不解:“你也说了,卧虎岭常有人失踪,为何单单把他们十个选出来?”
你再仔细看看。”他说我又看一遍,努力从中找共同点,嘴里喃喃:“眼盲……貌丑陋…左脚残疾…”我心头一亮,看向他:“这十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缺陷?!
“还有,他们都不满二十,非常年轻。”他补充道个喜欢残害有身体缺陷的年轻人的变态凶手?!”我怒从心头起。
“他残害的,怕不止是受害人本身。”聂巧人说“嗯?”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聂巧人慢慢扯下脸上的“口罩”,一块巨大的,被火灼伤的疤痕丑陋地爬在他的右脸上,触目惊心、。曾经英俊倜傥的聂大人,瞬间灰飞烟灭。
我诧异地半天合不上嘴,指着他的伤疤问:“你…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被人摁到炉子里烤过啦?不对…这是旧伤,不是新伤…他重新戴好口罩,一如既往地镇定:“自然是旧伤
。不觉得这个伤疤很眼熟么我一愣,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小憧?!
他的目光黯淡了片刻。我糊涂了,为什么短短时间内,聂巧人脸上会出现一个跟小愤一模一样的伤?
小憧的失踪,跟这件事有关?!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你的验。”
“三天前。”聂巧人答,“夜里只是觉得右脸有些痒,谁知凌晨被剧痛惊醒,才发现脸上多了这个玩意儿,足足一个时辰后,疼痛才平复下来。幸而是我,若换作你这样视容颜
为性命的女流之辈,只怕当场就要痛死,就算不痛死,变成这个样子也是要投缳自尽的。”
我白了他一眼:“难为你还有心思说笑。变成这副鬼样子,将来你连老婆都讨不到他深吸了口气,不再跟我打嘴仗,说:“我只想把小懂找回来。那样大的火,她都活下来,没理
由就这样消失不见。”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担心的只是小憧,他自己的伤好像根本不值一提我沉默良久,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态,碰了碰他的路牌:“好吧,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接下你这单生意。”
他看怪物一样看我:“受害的是我,为何不正常的那个是你?什么生意不生意的?”
正式宣布一下哈,我的公开身份,是相思里的那家叫‘不停’的店的老板娘,我这家店吧,专接帮人找东西的生意。按件计费,只收金子作报酬,你给得起钱,我就揽下小憧这
件事,纵然刀山火海,我也得把她的下落给你找出来!”我一本正经道。
他看我的眼神更怪了:“找小憧是你分内之事吧?!你是国之主“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是国主未免太晚了!”我打断他,露出奸商的笑容,“有钱好办事,聂大人!我看你的官府
这么气派,随便拿个几百几千克黄金不成问题吧?再说维护法纪,惩奸除恶本来是你的职责嘛。你也知道赚钱不易,我还要养两个娃,隔壁街卖菜的张婆婆又天天涨价…“好!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无赖至此,也是少见。只要你能协同我寻出小懂的下落,定当重酬说定了?
绝不食言!
我松了口气,已经开始盘算收到钱后要去廖裁缝店里定做多少款好看的花布包包了,这个老家伙手工极好,可收费也贵啊行!我先回去想想打哪儿着手。”我起身,不客气地嘱
咐,“你这几天就别乱跑了,吓到孩子可不好。“老板娘。”他突然郑重其事地喊住我。
干吗!”我不耐烦地回头我看出他在笑,也许只有躲在口罩后头,这个无趣的男人才会稍微不那么吝啬自己的笑。
你做生意,从来不是为了金子吧。”他忽然这样说我一怔,旋即冷哼一声:“当然不是,珠宝、钻石、房产我也收,现金也可以。
他又笑。
我哼了一声,留给他一个扭动的背影,匆匆离开璇玑塔。
到不停时,天已黑尽,从西坊到东坊,雪越来越大。
还没进屋,已经闻到浓郁的香味,两个小家伙满脸饭粒,正为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的归属闹得不可开交。胖三斤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纳鞋底,我总觉得这个家伙有间歇性性别
错置的毛病,不但爱做饭,爱手工,还爱裁衣服做刺绣,包括纳鞋底…他无数次夸口说自己纳的鞋底又结实又软和。
见我白头发白眉毛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雪球,胖三斤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两个小家伙一起过来替我们三个掸掉身上的雪。
“妈,你今天去哪里啦?”浆糊问我。
去见一位聂叔叔了,他是专门管坏人的官儿。”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有机会也带你们去跟他玩儿。
妈,我今天又会背两首唐诗啦!”未知钻到我怀里,得意得很,朝浆糊努努嘴,“浆糊一首都背不下来!可笨了!以后,谁背唐诗多,糖醋排骨就归谁好不好?
浆糊不屑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是谁到现在连最简单的乘法都不会,真是比那块排骨还蠢。背唐诗有什么了不起,我都能看小说了!
头痛!我赶紧把两个小的打发到一旁去玩儿胖三斤从厨房把给我预留的晚饭端出来,体贴地说:“老板娘辛苦了,明天出去记得打伞,这儿的雪可大了“你跟我讲讲卧虎岭。”
我坐下来,没忙着吃饭,“我又接了一单大生意!
啊?卧虎岭?”胖三斤挠了挠头,“不就是西坊郊外的一座山么,能有什么说道??为什么它要叫虎岭?”我不依不饶,“你若不说,我以后都不会吃你煮的饭,用你纳的鞋底
,穿你做的衣裳,让你一点成就感都没!
胖三斤哭笑不得,想了想说:“我记得卧虎岭的来历,是有人在那里见过一只特别巨大的斑斓猛虎。就是如此,一点曲折离奇都没有。
“有大老虎还有那么多人往里头跑?不怕被吃掉?”我质疑“咳,那是多少年前的传说了,且后来并不曾听人说在那里碰到过老虎,有野猪倒是真的。”他无奈地解释,“何况
,就算有那样大的老虎,也早该老死了。快吃饭吧老板娘我这才作罢,低头扒饭,心下却一直嚼着胖三斤的话,就算有那样大的老虎,也早该老死了……可是,要是它没死呢。
这顿饭,吃得特别没味道切完全没头绪,从翠玉到小憧,再到十年间在卧虎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些人我要怎样,才能把他们找回来?!
我坐在窗前的躺椅上,膝盖上摊着我的笔记本,面前的火炉里,碳烧得正红,铜壶架在上头,里头的水渐渐冒出热气。
卧虎岭、翠玉、三年前、小憧、伤痕、聂巧人…我又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了,从去年开始,写笔记成了我的一个新习惯。仿佛只要把那些毫无关联的散乱东西写下来,我就能从
中找出突破口似的。但今天好像有点困难,不管我怎么写怎么看,都找不到暗藏其中的东西。
啪!我有些烦躁地合上本子。
这时,两个小鬼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又一前一后撵了过来,浆糊手里捏着我买回来的那本《怪闻记》,大呼小叫道:“妈!这个字是不是念‘长’?”
“慢点跑!小心火炉!”我把他拽到怀里,嗔怪道,“这么晚还不睡觉!瞎嚷嚷什浆糊忙不迭地指着书里的某一页问:“这个字!未知说是怅然的怅,我说是长短的长才对“胡
说!长短的长是没有偏旁的!文盲!”未知撇嘴。
我低头一看,浆糊的指头,正指着一个“伥。我笑笑:“两个都错了,这个字的发音同昌。
“是吗…”浆糊嘟起嘴,“那这一篇上头写的就是‘遇伥”啰?妈,伥是什么呀?
我拿起书细细一看,这则“遇伥”里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蒋生夜行于山,遇伥,亡。”
传说被老虎咬死吃掉的人,就会变成一种叫伥’的怪物,从此为虎驱使,永世不得解脱。除非伥化作人形,出去诱骗别人来给老虎吃掉,它才能脱离老虎的控制,转入轮回。而
新变成长的人,又要照之前的恶行循环。所以我们才拿“为虎作伥’这个成语来形容那些助约为虐的坏人。”我耐心地跟他们讲完,“现在懂了?”
浆糊用力点头,想了想又问:“可是,只要把那么坏的老虎杀死了,就不会有伥了啊,为什么他们不呢不是每个人都能打赢老虎的。”我摸摸他的头。
我就可以!”浆糊扬起头,“我带着阿灯,一口就把老虎吞了!
我也可以!”未知生怕落后,“我请它吃肉,在肉里放好多泻药,拉死它!
我哈哈大笑,果然是我跟敖炽亲生的…一点都不靠谱!
但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真的可以像现在这样,不惧怕遇到的任何“老虎”。
打发他们去睡觉后,水也烧好了,我坐回去,给自己沏了一杯浮生,碧绿的茶水在净白的瓷杯里荡漾,浅淡熟悉的暗香慢慢浮现出来,一口下去,苦不堪言,苦得我的脑子都比
刚才清醒了许多。
我放下茶杯,又打开笔记本,看着刚才的乱涂乱画,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拿起笔在所有的涂鸦中间,写下了一个“柳生。
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该当一回游客,去一趟卧虎岭。
嗯,就这么办。
睡觉!
第六章 伥祸
◎楔子◎
疼痛,是清醒的捷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暮色斜来,风摇树动,吕晴河照例是穿了那件最爱的云纹白袍,捧了发黄的诗集坐在石桌前,就着一
杯小酒,自得其乐地吟诵。
他管自己居住的这处院落叫“山水庄”,尽管这里头的“山”是他拿石头自己全的水”也只是个尽力挖出来的小圆坑,注了浅浅一层水充作池塘,还得老天赏脸多下几场雨才不
致干涸,木板搭成的几间小屋,经常需要修修补补,才能在坏天气里勉强挺立山水庄里最坚固的,除了院落中央的百年老树,便是围绕了整个院子的篱笆了。跟寻常人家用来护
院的篱笆不同,山水庄的篱笆既不是竹的也不是木的,而是雪亮的铁,顶端铸得尖尖的,紧密地靠在一起,坚决地护卫着小小的山水庄,谁若不小心跌落到任何根铁篱笆上,刺
个前心穿后背是少不了的这并不是一座令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可吕晴河却在里头住了许多年,并且不太介意继续住下去。
外头的世界,他不好奇,不羡慕。
阵欢快的口哨,打断了吕晴河的自娱自乐。他放下诗集,朝篱笆外看去,一个挑着鸟笼的贩子正好打门口经过。吕晴河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鸟贩子了,卧虎岭中山奇水秀,各
式禽鸟四季不绝常有这样的捕鸟人拎了空笼子进山去,回来时多半满载而归,笼里叽明喳喳好不热闹。
今天这个鸟贩似乎运气不佳,笼子里只得两三只麻雀似的小东西,以及一只垂头耷眼的灰鸽子,一只翅膀似是折了,羽间散着几团血迹。
吕晴河起身,叫住了门外的鸟贩。
已年过六旬的鸟贩子停住,抬高头顶的斗笠朝里—瞧,见篱笆之后是个清秀俊逸的年轻公子,又笑得春风和煦,心下顿生好感,上前拱手道:“公子喊我?”
“此处并无他人。”吕晴河看着他手里的鸟笼,笑问,“老丈这是捕鸟去了?”
“莫提了。”鸟贩摇头叹气,“也不知是天时不好还是怎的,耗费整天光阴,也就得了这几个小鱼小虾,卖的钱怕还不抵我今日带的干粮“近来寒冷,待开春之后,自有花开鸟
啼。”吕晴河请他进来,目光一直留在那只鸽子上,“这灰色的鸽子怕是没找着吃食,饿得飞不动,才被我拿弹弓打来。”鸟贩举起鸟笼,不满地瞪着半死不活的它,“聊胜于
无,拿去食肆,换两个小钱吧。
吕晴河忙道:“既如此,不如卖于在下公子买来作甚?这鸽子不比鹦鹉黄鹂,既不会学舌逗人又不能婉转鸣唱,除了加麻炖汤治头痛,也没有别的用处了。”鸟贩奇怪地问。
吕晴河笑:“不瞒老丈,舍妹自小喜好养鸽,如今我兄妹俩常年居于此地,不免冷清,我怕她烦闷,将此物送她,也好讨她欢心。
“既如此,这鸽子送你便是。”鸟贩嗅了嗅鼻子,露出馋相,“公子只消将桌上白好酒赐我一杯吕晴河一笑,拱手道:“难得老丈如此慷慨,在下却之不恭。此酒不过寻常物,
老丈都拿去也无妨。”说罢,他取了个干净酒杯来,斟上满满一杯递给鸟贩子。
想来这鸟贩是个贪杯之人,忙接过来一口便饮尽,直到一壶酒见了底才意犹未尽地揩揩嘴,赞道:“公子的酒清香甘洌,回味无穷啊!
吕晴河笑道:“此酒名为夏月,得拿夏季的月光浸过方能酿成鸟贩子已然微醺,哈哈一笑:“拿月光酸酒还是头次听说,公子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哪。
说罢,他打开鸟笼,粗鲁地抓出灰鸽子塞到吕晴河手里,嘱咐道:“看好了,可别叫它飞了。告辞“老丈慢走。”吕晴河握着瑟瑟发抖的鸽子,一直将鸟贩子送出了院门。说是
院门,其实就是个同样用铁铸成的方框罢了。
公子留步,留步!“鸟贩子打着酒嗝,摇摇晃见地离开,没走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的鸟笼没拿上,又懒得多走几步回头路,忙转身对吕睛河大喊,“公子!劳烦将我的鸟笼子递
出来。
吕晴河微一皱眉,回头看了看落在石桌穷的鸟笼,取了过来,却不出门,只将笼子放到门框处,说:“老丈请来取。
酒劲上头的鸟贩越发懒虫钻心,站在几步开外喊:“公子多走两步恰我吧,你的酒好生厉害,我这腿脚都不利索了呢。
吕晴河依然坚决地站在门框之后,耐着性子笑道:“东西放这里了,感谢老丈厚赠,后会有期。”说完,便撇下对方转身回屋了。
鸟贩子无奈,只得偏偏倒倒过来,拎起笼子往山下走去,边走边叨叨:“比我还懒几步路都不肯多走。”
吕晴河站在妹妹的屋外,门上挂着用彩绳编织成的飞鸟在风里摇摆,坠在上头的铃叮咚作响,他敲门:“秋叶,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半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弱柳般纤瘦的年轻女子自阴影里款款而出。
吕晴河举起手里的鸽子:“看!你最喜欢的鸽子!
“哥,放了它罢。我们养不活的。”门口的声音,细得像一根掉在地上的绩花针。
十几天后,有上山打柴的人,在一片林地里发现一具尸骨,被野兽啃得残缺不全旁边,躺着一只鸟笼,里头还装着三两只饿死的麻雀在被又一轮废话狂轰滥炸之后,我哭丧个脸
问信龙:“你有黑名单功能么?替我把敖炽拉黑行不行信龙冷哼一声:“少跟我耍花腔了,要是有一天他真的没了消息,只怕你哭天喊地都来不及。”
我现在真的好烦他啊!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他要问三遍才罢休!为什么他连今天长了几个痘痘都要跟我说!”我耷拉下眼皮,无奈至杜“因为,你不在他身边。”信龙淡淡道,“
他的牵挂,无处寄托。
我很不习惯突然变成文青的信龙,但又不得不承认它说的可能是对的。我还有两个娃陪伴身旁,敖炽却只能孤军奋战…算了,不拉黑他就是了。眼下,我浴在难得的阳光里,带
着信龙,坐在一头白白胖胖的猪上,颠颇几地走在虎岭中的山路上。
“明有聂巧人的龙马马车,我们同可以一路上山,为什么中途下车骑这个玩概几?
信龙叹气,“我生平从未受过他人这么多嘲笑的目光!
“我自有我的道理。
你没看错,我们图的就是一头猪,只是比普通的猪干净清新,圆阴滚,一身雪白,一只额头上生了一道S型的金印,像拿金粉描上去似的闪亮。所以你们还是接受真相这头猪是
阿灯变的。
在决定了“卧虎岭一日游”之后,我一大早就赶着龙马马车出了门,作为聂巧人的财产,龙马的使用权已经时归我,有它在,我去哪里都又快又方便又不会惹人围观所以,带着
阿灯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省脚力,而是给它一个减肥瘦身的机会,因为我不能眼看着堂堂东海龙王的坐骑在油炸土豆条里沦陷成一个死胖子!出发前,我特意要阿灯变成别的动
物,必须是四脚沾地行走的那种,不许像从前那样靠灵力轻松飘浮。阿灯虽然不满,也只能照做,我以为,它就算对变身这门技术不熟悉,不能变成一匹矫健的骏马或者健壮的
青牛,再不济也是变成一头驴吧,谁知道它就这样击碎了我的心变成了一头猪我低落地问它能不能变成别的,小猫小狗也行啊,结果它茫然地摇头,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的
样子。打我们从宽敞的马车里下来步行往卧虎岭去时一路上各种忍俊不禁的目光像子弹一样嗖嗖穿过我的身体,鱼门国的街坊们也算开了眼界,原来还有人领着一头猪招摇过市
的。到我们赶到西坊郊外进了卧虎岭,我走得脚酸,干脆坐到阿灯身上时,沿途遇到的那些人更是差点笑死,一个赶牛的大叔笑得连腰带都绷坏了。
我只能坚强地拍拍阿灯的头:“有朝一日你瘦成闪电,就能变成别的好身材的动物了。现在你只能节哀。
阿灯哼哼两声,甩着小尾巴信龙也不是原来的形态了,它依然在我身上,可你们一定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因为—它变成了我领口上一小片不起眼的龙形剌绣。我要求它这样做的
。
我要阿灯变身,减肥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要它最大限度地藏住自己的灵气,至于信龙,也是相同道理。这些来自东海的灵物们,不论本身有多不靠谱,但它们从骨
子里带来的灵气是无法被忽视的,而我作为一个“普通游客”,自然是不能让它们的灵气“惊扰”到图虎岭中可能存在的某些敏感的家伙。变身,是遮掩灵气最直接简单的方法
。
呃,其实我也不是你们脑海中惯有的美好模样了,人山之时,我随手捡来两片叶子化成一身喜庆的红花大袄加翠绿罗裙,头发也挽到脑后,用灵力稍微给自己的五官“调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