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道长的老窝?咋了,被人给灭门啦?
正幸灾乐祸时,观门后突然窜出几声清亮的笑声,咯咯咯,快乐的小母鸡似的我一个激灵,火速下马直入道观,眼前一个年过五旬的老道死死捂住自己的长胡子在道观的前院里

撒腿乱跑,边跑边喊:“小妖怪!不!小神仙!莫烧我胡子!手下留情老道士背后,未知歪戴着睡帽飞在半空,咯咯笑着满地撵他。原本还不错的一座道观,一片狼藉,火烧的

痕迹,泼水的痕迹,吓得半死的道士们四散而逃,个个面如黑炭要么袍子被烧掉半截,要么头发眉毛无影无踪。
“给我下来!”我气坏了,死丫头不在国主府待着,怎的跑这儿撒野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未知忙停下了她觉得分外有趣的追还游戏,吐了吐舌头,乖乖从空中落下来,跑过来就往我怀里跳:“妈!你也来啦!
我还没开口,那侥幸得救的老道便扑到我面前,也不管我什么来历,单凭未知这声“妈”,便眼泪鼻涕拱手道:“女神仙,快请这位小神仙住手,不是,住口哇!再被她这么烧

下去,天仙观只怕连渣都不剩了,此地是木道长心血,不能毁啊!”
我觉得如果我不答应他,他立马就能上吊给我看。
“道长,小娃儿胡来,是我看管不严,先给您赔个不是。“我先稳住他的情绪,“只是无端端的,如何闹得这么难看?
“妈,是这样的…”未知抢着回答。
“你嘴。”我瞪她一眼,“还没到要你交代罪行的时候。
贫道也纳闷儿啊!”老道带着哭腔道,“天还没亮哪,大伙儿就听到一阵吵闹过来一看、便看到这位小神仙在对着后院的干草喷火。大家吓坏了,赶紧取水灭火,可我们灭一处

火吧,她就点一处,谁靠近她她就对人喷火…这不就闹成这个局面了。”
“是这样么?”我严肃地问未知,“他若说谎污蔑你,我拔光他的胡子,你若说谎,就不是我女儿。
未知撇着小嘴,不情愿地点头,又马上补充一句:“他们是坏人!”
哪里坏了?”我追问他们要杀狗狗!”未知扭起眉毛,很生气地比划着,“有十三只狗狗呢!我跟浆糊亲眼看到的!喏,就在那边,他们把狗狗吊起来,拿那么尖的刀去割它们

!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它们就都死了未知这么一说,老道第一个就红了脸,尴尬得很。
浆糊也来了?
如果两个小魔星双双出动,天仙观此刻还能留个“全尸”也实属不易…我很早前就跟小家伙灌输水火无情的道理,也不止一次跟他们强调,你们所继承的东海龙族善水善火的能

力,是一把彻底的双面刃,不可溢用。未知第一次被我打屁股也是因为她喷火烤鸡翅膀,若不是赵公子发现及时,不停也就变成遗址了“道长,该不是馋虫作祟,打算来个狗肉

大宴席?”我笑问。
非也非也……这个……那个…”老道也不敢看我,连连摆手。
我也不逼他,只自顾自地看看四周,嘀咕着:“仔细一看,也不是多好的道观,反正都烧成这样了,不如烧个彻底哎哟我的女神仙哟,可不能烧了啊!”老道作揖作得都快滚地

上去了。
“木道长说了,蟾宫路下犬妖作祟,想压制下去就得以毒攻毒,所以才让百姓捉犬送来,从中选了十三只健硕的,取血灭妖。”老道哆嗦着嘴皮子,“不曾想,才刚摆开阵势,

就来了这两个小神仙。这帮蠢道士,怎么走到哪里都只会泼狗血这一招呢?我老早就想澄清一个事实,不管黑狗血还是白狗血,对镇压邪物根本没作用,世间哪有杀生驱邪这么

凶残的道理。若问我最好的驱邪圣品是啥,无非就是一个“正”字,刚正忠直,百邪避让,所有我知道的有驱邪之效的宝物,无非也是受了前人的正气,才有了守正辟邪的能力


你们木道长呢?”我左右环顾,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这老家伙。
“他去追浆糊啦!”未知快嘴抢答。
我一惊:“你哥哥去哪儿了?”
“带着狗狗跑啦。”未知还颇有几分得意,“我留下来挡着他们,不许他们去追浆糊。可那个没头发的老家伙骑着小黑驴,唰一下就跑不见了。浆糊不会被他抓住吊起来了吧,

哈哈哈。
记得上次未知掉进国主府的洞里时,浆糊也哈哈哈,亲兄妹啊,不能友爱一些么?
那你看见你哥哥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东坊的方向。
傻小子该不会是带着狗往国主府跑了吧,这大白天的带着一大群狗,怎么可能跑过那臭道士,不会真被抓住吊起来打吧?
既然臭道士懂得以共命之术暂时保住唐公子,可见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浆糊这么小,真被他抓住的话,肯定要吃亏的我抱起未知跳上龙马,以飞一般的速度往东坊而去。
不过倒是有一个疑问,说蟾宫路的受害者们不能进食饮水,就算以共命之术也只能续命四十九日。蟾宫路事发已一年有余,那么在唐公子之前的那些人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比

如跟聂巧人PK的大块头?
还是……那些人根本已经不是活人了?!
龙马的速度确实超乎我的想象,比我用飞的还快沿途都没有浆糊的踪迹当东坊的街巷重回到我眼中时,太阳的脸还没露全,大半房屋还大门紧闭。
一拐弯,就是蟾宫路。
空中已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投下,可这条路却跟天气无关似的,罩在一层湿冷的薄雾里,越往前,雾越深。七八个早起的百姓围在路口,往另一端探头探脑地看,一头黑驴拴在路

口的石栏上,大概是没吃上早餐,不满地概蹄子昂昂叫。
臭道土的坐骑?!
我翻身下马,上前问那几个围观者一大早在这里看什么。
“木道长带着个小娃往蟾宫路里头走进去了!”一个老头擦了擦鼻涕,往路里头指果真高人哪!除了他,只怕没人敢走这条路了吧?”一个挑着水桶的粗壮妇人缩“可还有个小

娃呢!带个小娃进去干啥呢?
“谁知道呢,要不你跟去看看?
“你傻呀!我不要命了才跟进去呢!
,我暗骂了一声老王八蛋,回头把未知抱下马,说:“你马上回家去,让三斤叔叔做给你吃。记住,我没回来,你不许出家门一步!
“哦。”未知点头,“要给你们留饭么“你敢吃光我就不要你了!
未知扭着小屁股跑了,跑几步又回过头,“妈,别让人把浆糊吊起来打呀总算小丫头还有点良心。
知道了。快回去!
没有人能在我活着的时候,把我儿子吊起来打,尤其是那种秃头老道!
我转身朝蟾宫路上走,却被那妇人急急拽住:“姑娘你干啥?那可不是能去的地方没事儿,我就去看看。”我笑着拉下她的手,“好好一条路,不能就这么废了在各种惊诧的目

光里,我快步走上这条吓怕无数人的“邪路”。
薄雾在我的身体四周游动,很凉,视线里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单调,深深浅浅的白色像一个毫无道理的梦境。
不对,这不是雾,是不想被外界窥视而设下的障碍。必是臭道土干的蟾宫路比我想象中更长,脚下每块石砖都切割得分外精准,彼此间贴合得连刀片都插不进去,足见修筑它的

人是花了大心思的。
可惜,路是好的,心却坏了就在我渐渐接近蟾宫路的中心点时,前方隐隐现出个人影,还有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把那十三只畜生藏哪里去了?!小娃儿,不是贫道吓唬你,你是

知道这条路下头有妖孽的。你再不讲,我便喊那妖孽出来吞了你!”不说!”
“小孽障!信不信我先斩你一只手去甲妖怪!
“你敢!
“你看这是啥?刀!知道刀是干吗的么?
留给你自尽!
木道长那老贼,一手据了把商刀,一手拽了条写满符文的黄布,黄另一头紧紧着个会蠕动的活物,随着木道长的动作在半空中见悠着。
未知说对了一半,还真是被抓住吊起来了一浆糊从黄布里勉面露出个脑,根根地胫着木道长。
我走路是没声音的,当木道长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时,我已在离他一步之的地方冲他微笑了:“道长,娃还小,这么绑住不好吧?
“妈!我动不了,也吐不出水!”浆糊山子一样动。
该!”我白他一,“谁让你们瞎胡!
木道长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见我好像没有跟他拼命的意思,很快又镇定下来,恶狠狠道:“养而不教,大错!既是他娘亲,还不快叫这逆子说出那些畜生的下落比搁我作

法的时辰,你们胆不起这个世任!
是是,道长说得极是。确实是我的过错。”我点头如捣,末了却法锋一转,“不过,道长为祛除这条路的妖孽,费如此多的心思,我看哪,委实浪费了。
嗯?”木道长一愣。
我拿脚尖点了点路面,而露不屑,大声道:“我这辈子都没走过修得这么差的路,用的材料如此难看不说,路面还高低不平,差点嫩了我的脚。我着哪,就算没了妖这条路也不

该让百姓们走了,修出这样的路,真是尽祖师爷的脸!您也不要降妖除魔了,干脆把这条路铲平,重新找人来筑,我看唐家就很不错嘛!比那个什么鲁家厉害多胡言乱语些什么


木道长话音未落,脚下的路面突然发出兴时路吱的声音,平整的石砖跟喝多的酒鬼样上下摇晃,整条路面都渐次起伏起来,越邮越厉害。
木道长拼命稳住身子,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定是你卷怒了那只犬妖!
趁他惊慌失措,我突然扼住他的手腕,稍微一撇,弯刀便到了我手里,顺势一划,哧啦一声,黄布一分为二,我伸出脚尖一挑,浆糊便稳稳落到怀里。到底还是小孩子,黄布上

注的不过是最基本的隔绝咒木,也就是浆糊这种小屁孩才被这块破布制住,连水都吐不出来。
才同肚开黄布把他抖出来,这小鬼就作势要来个水漫金山,淹死这个臭道土,被我及时捂住嘴巴,呵斥道:“还敢乱来!
“妈!他可坏了!”浆糊拉下我的手,生气地说,“狗又没有惹到他!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了。现在你不许说话,不许胡来,就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做!”我一肃地对他说此刻木道长早已顾不得跟我们多说,扶着栏杆试图翻出去,可不论试多少次

,他的都跟长在路面上了一样,根本不能离开。
情况很危急,再这么颠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场陷下去了。
木道长滑稽地拿手去拔自己的脚,我牵着浆糊,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接下来,就要看事态是否如我预料的那般发展了。
“吓唬我呢?”我决定再“帮”某个家伙一把,提高声音骂道,“本就是一条修得乱七八糟的破路!若是我修的,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丢人丢到八千里外了!
“姑奶奶!别再说了!”动弹不得的木道长移嗉得不成样子,什么脾气都没了。
轰!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有东西裂开的声音,伴着一阵粗重的喘息,硕大的黑褐色的家伙,从横呈在我们眼前的裂缝里慢慢爬出来巨大的阴影盖住了我跟木道长。
好高的一个人!起码两米多三米吧?可是,那分明又不是一个人,因为他长了一个狗脑袋,竖起的耳朵,血红的眼睛,长长的嘴巴下,两排刀一样尖的牙齿。不过,人身犬首的

家伙,不是血内之躯,全身上下都由黑褐色的泥土组成浓郁的带着土腥味的妖气,从他钻出来的瞬间,毫无遮蔽地四下散开。
木道长啊一声怪叫,抱着头蹲下来,大喊:“你出来做什么?!出来做什么?!”
浆糊比他镇定得多,攥着小拳头靠在我身边,没有退一步没有比这里更好的路了!”尖锐的,不男不女的声音从泥人嘴里吐出来,分外耳熟,“再没有谁能比鲁家更厉害的了!

不许说这条路不好!不许!
我冷笑:“若我偏要说呢!
泥人的眼里露出偏执而纹黠的光,他也冷笑:“若真是不好,那也是路镇不够。背的人越多,蟾宫路才越稳当。
话音未落,泥人的手臂突然暴长,转眼就要扼住木道长的脖子。
不要!别拿走我的正面!”老家伙掩面大叫。刀光如半月,我手起刀落,用木道长的弯刀救了他,被斩断的手臂到地上,化线但很快,断臂又生出“新肉”,块块泥土旋转而出

,又变成一条完整的手臂。
我说过你们会坏大事!大妖只能以犬血才能压制!”木道长又怕又恨地喊我懒得理他,把浆糊推到一旁,一跃而起,运力于指尖,在空中画出一个边缘如水波漾动的碧绿光圈,

再出掌对准光圈中心用力一推,喝了声:“散光圈嗖一下被推进泥人的面门,没留下任何痕迹。
泥人先是一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发出怪异的笑声:“这是给我挠库痒么?
但,他很快就不笑了随着我落回地面的动作,一道绿光从泥人的脖子处横切而出,凶恶的犬首顿时成了一个可怜的球,落地骨碌碌地滚开了去,剩下一个铁塔似的身子,缓缓坍

塌成一堆教发着腐臭味的泥土。
路面的异动也随着他的崩溃而平息下去,除了那道裂缝在提醒我们刚才曾发生了很吓人的一幕木道长看得呆了去,下巴都差点落下来,指着我:“你你…你究竟是何来历?竟徒

手杀了犬妖?
我很想跟这个半桶水说,对于我这样的资深老妖怪,收拾这个级别的小妖怪,比打你耳光还容易。
“你觉得,那是犬妖?”我看着那个滚到一旁,还保持着原状的狗头。
“事实在眼前,难道你觉得那是一头猪的脑袋?”才过一动的木道长又不客气起我一笑,屈起手指,弹出一道光去,正正扎进那狗头的眉心里,旋即面色一沉,怒斥道:“鲁正

!给我滚出来!”
顿见那狗头一分为二化作烟尘,一个人形渐渐在原地现出、扩大,直到成了一个蜷缩起来的,以掌遮面的赤身裸体的小男孩。
木道长又被吓得一激灵,把手指塞进嘴里才没叫出来。
“鲁正,离开身体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我冷冷道,“咱们需要好好谈谈。”
男孩动了动,慢慢放下了手那是怎样张丑陋不甚的脸啊,两只眼睛都不在一条线上,鼻子几乎没有了,嘴巴也有拉着,整个五官就像烧融的蜡烛一样,形如鬼魅。
没什么可吃惊的,大多数人的“”都很难看。游离在外三十年,不回去也就罢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难看。”我膜了一眼由巨人身躯化成的土堆,“跟那只土精搅和在一起就那

么有意思?
只见那土堆发出寒慈家家的声音,一个拳头大小的,长得跟士豆似的泥团子,眨巴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兮兮地从土里爬了出来,有手有脚,火柴棍似的。
被我喊作鲁正的丑陋男孩缓缓站起来,垂着双手,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看着我:
蟾宫路是世上最好的路。所有不喜欢他的人,都应该拿来让这条路变得更好。”
你应该很讨厌这条路才对。”我冷笑我只讨厌所有说它不好的人。”鲁正的脸因为某种恨意变得更狰狞,“阿癞它们,那么辛苦地背起这条路,那些人还说这条路不好。只有让

他们也来背起这条路,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看着那双自以为很痛快的眼睛说:“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阿癞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消弭掉你的内疚鲁正不说话。
任何的补偿,都只在对方活着的时候才有意义。”我叹气,“你一错再错,如今连回去的路都没有了我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比从前更好。”他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眼中的恨意越发

深重用那些被你攫去生气变为怪物的傀儡们,来将世界变好?”我反问。
我们很快就能推倒这里所有的建筑,所有的道路,重新建造崭新的一切。”他的脑袋神经质地摇晃着,时不时发出怪笑,笑着笑着,他的目光突然投向从土里钻出来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土精,很低等的小妖,终年生活在各种土地下,也只在离开地下时妖气才会外泄。难怪之前蟾宫路上没有妖气。
土精发觉他在看自己,吓得吱一声叫,蹦趺着小细腿儿,慌不择路地跳进木道长的要让这里变得更好…”他喃喃着、怪笑着,朝木道长走过去,“你不要躲,我们在起,就能把

这里变得更好我摇头,事已至此,无可救药鲁正,到此为止吧。”我闪身上前,一把扼制住他的咽喉,手里不是血肉的感觉,只是一片冰凉的气体。
“阿癞!”身后的浆糊突然大喊一声。
道黑黑的影子,闪电般从虚空中蹿出来,呼一下停在我跟鲁正之间。
我终于看到了这只狗。跟描述中一样,很丑,又是个瘌痢头。
它一定是拼尽了全力才能让我看到它,像它这样虚无的存在,通常只有初涉人世眼睛特别特别干净的小娃娃才能看到。
它蹲下来,就那么看着我,嘴里哈着气,眼里没有恶意,只有祈求。
“这么多年,你一直守着鲁正吧。”我看着它,“我初到输官路时,下雨了,我留下的伞,是你给他撑起来的。他被唐夫人打,你追过去是想干什么呢,想为他出气,还是想跟

唐夫人说,小蚊子不应该打鲁正,你们是朋友呢,朋友不能打朋友阿癞的眼睛变亮了。
“你还想跟我说,把这个鲁正带回去。”我看着被我钳制住的鲁正,“可是很拘歉阿癞,已经太迟了。鲁正的第三念已成魔障,简单说就是彻底坏掉了,且受害者的生气都被他

束缚于体内,只有他消失,才能释放出他们,我别无选择。
阿的脑袋慢慢垂下去。
“你已经很好了。”我由衷道,“待这件事料理完毕,我会起出你与你同伴们的遗骸重新安葬,免去你终年背负此路的辛苦。”
话音未落,只听浆糊大喊一声:“阿癞快跑!
原来,那老不死的木道长居然趁我不注意,拿了半截黄布,作势要扑过来捉住阿癞。
浆糊心下一急,下了狠力气一头撞在木道长的左腰上,老家伙一个趔趄歪倒一旁浆糊趁机上前,伸手拦腰抱起阿癞,飞一样朝路口跑去这傻孩子!你妈在这儿呢,还能让那臭道

士胡来?算了,多跑跑步也好暗算失败的木道长尴尬地捏着黄布解释:“我不是要捉它,我只是好奇它究竟是个怎样的玩意儿,想带回天仙观琢磨琢磨。
“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天仙观果然是靠坑蒙拐骗支撑起来!”我剜了他一眼。
老东西拢了拢袖口,缩起脖子不再言语虽然我分了心,但并不妨碍鲁正在我手里渐渐“弱”下去,刚开始还在不停挣扎,慢慢就没了动静,身体也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直到

化成一个被我捏在手中的,小小的光球,里头还有几十个更小的,拇指头大小的淡红色气泡。
普通人活着,最要紧的就是那口气,若被人恶意攫去一部分,就好比在身体上开了个缺口,再灌人妖气,自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具体会是什么糟糕样子,单看这个妖物希望他

们变成什么样子。
我将光球捧在掌中,以灵力注入其中心,低念了一声:“破!
光球上裂出无数道纹路,然后像玻璃一样碎掉了,亮闪闪的碎片飞溅开去,化成一个个渐次消失的光点。
个、关去束博的红气泡争先恐后地从我掌中飞起来,四面八方地逃掉了。我看着这些小东西喃:“各归各位吧,希望不会太晚,能活几个是几个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对木道长说:

“把你的屏障撤了,以后蟾宫路上再没有见不得的东西。”
池赶紧从身上胡乱摸出来一个两三寸长的小葫芦,拔去塞子对着瓶口画了一道符,再将芦对着空中念了声“回!”,四面的雾气便跟长了腿似的,飞快跑回葫芦里。
后,落到我身上的居然不是阳光而是雨水,还以为今天是个大晴天。下雨也不坏,能洗干净许多东西。恶名远扬的蟾宫路除了有一道裂痕,倒也没有别的损失,还是一条让人坚

大拇指的好路。它本该如此,像世界上任何一条曾被寄予了良好愿望的路那样,漂亮而安稳地铺在这里,一百年一千年,迎送来往过客,尽职尽责。
柱回走的过程中,我跟木道长达成一个协议,我要他去跟所有围观者宣布,蟾宫路的“妖”已经除余了,以后大家可以放心大胆地从这里经过而不必担心变成怪物了。臭道土有

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他们会以为是我的功劳。
“那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我笑笑,“就当是对天仙观被烧的补偿。虽然我觉得你是活该。
“这……是是,您怎么说怎么是。”现在,木道长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郎令爱的事儿,完全是误会。我刚刚跟令郎也是闹着玩儿的,只想吓吓他,没有伤他

分毫!
老不死的是怕我秋后算账吧,我拍拍他的肩:“孩子的事儿吧,我一般不插手,回头让他自己跟你聊聊呗啊?!可以不聊么?”
“随我去把浆糊找回来,起码,你得跟他们道个歉。
“他木道长又一次当了人民英雄,在百姓们的啧啧称赞中招播过市,而我只是作为一个误人蟾官路托了木道长的福才能全身而退的路人甲,很快就被忽略在人潮中把功劳让给木

道长,不是因为我伟大,仅仅是我不想初来乍到就引人注目。我还不够了解这个地方以及这里的人,太早将自己置于人前,只怕多生事端。适当地收敛,才能更好地扩张。这种

心思是木道长这种肤浅之流永远无法体会的拖着略疲倦且饥肠辘辘的身体挤出人群,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个人急吼抓到一旁。
唐夫人黑着一对眼圈儿,死列着我:“怎么回事?我一听外头说木道长进了给宫路捉妖,就急匆匆赶过来,你这大半天的去了哪里?为何那老道突然就跑去捉妖?
我看着她焦急的脸,笑:“以后别扑那么厚的粉,都花了。”
这小妮子!跟你说正事儿呢!”唐夫人恨不得打我一顿。
“倒是有个正事儿而要问你。”我突然正色道,“如果鲁正一辈子都那样了,你不介意接他到你那儿住下吧?当然,前提是你家公子已经恢复如常,平安无事。”
唐夫人一惊:“此话怎讲?”
对对、我也有话想问!”从人群里接受完赞扬与膜拜的木道长牵着驴追上来,刚刚接上唐夫人的话茬。
“鲁正之所以痴傻,不因生病,而是他缺了一念。”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转头问木道长,“念,你知道么“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有“世间万物皆存三念。首念为惘,次念为

真,三念为。”我看着那两张茫然的脸,简单说,‘三念’就是我们对外界事物的三重反应。最初的首念往往比较模糊迷惘,是非不明,次念则是最接近本心最理智的想法,而

第三念,通常就是过了头的偏执恶意了。三念相合,便成了决定我们做出哪种行为的力量。打个比方,我对木道人的首念是觉得这个人很讨厌,但只是模糊的讨厌罢了,而我的

次念却跟我说讨厌归讨厌,河水不犯井水就罢了,但三念就像一只阴毒的兽,不断蠢动着说应该把这种臭道士五马分尸。”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每个人的这里都有这三念,包括我在内。但正常人的真’会比另外两念活跃,再不济也是‘惘’比较活跃,一旦失常,被‘魑’超过其他两念,那这

个人做出任何可怕的行为都不出奇。比如我的三念之中若是‘魅’的活跃程度远超过另外两个,那木道长就真会被我五马分尸。许多干出伤害他人恶行的人,多是因为没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