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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馨千祀]小队:“……”

  他们只能正襟危坐,继续在这还没开始前最漫长的苦熬。对面燕国有人看过来时,他们便送上一个友好和善的微笑。

  而被他们注视着的燕国臣子,条件反射似的去看大殿角落里的屏风。

  看见这一幕的[垂馨千祀]小队:“……”

  谢邀,别看了,脚趾工程量太大了。

  而弹幕与他们的悲喜并不相通,一群乐子人嘻嘻哈哈地询问———

  “大佬,你们今天又打算放倒几个呀~”

第281章 羌燕结盟

  正德殿外的宫道上,戴着玉面具的剜瑕与披着氅衣的士子于路的交点遇见,两双眼睛遥遥对视了一瞬,随后心照不宣地分道扬镳。

  “姐姐,你刚刚在看什么呢?”年幼的小燕王在撵车拐了一个弯后,悄悄地扯了扯剜瑕的袖子,“是在看那个人吗?”

  剜瑕很轻地“嗯”了一声。

  小燕王叹了口气,他的双手托着腮,婴儿肥的脸颊搁在自己的掌心:“他刚刚转头的那一瞬,我以为看到了老师……”

  虽然乌子虚并没有教他多久,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寥寥,但不知为什么,小燕王就是很喜欢他,也许是那日恐惧之中捂住他眼睛的那双手太温柔,也许是平时老师总是很尊重他的感受———

  只是……他没有老师了。

  所有人都说天妒英才,他并不明白,但他只要想到老师,就会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小燕王眨了眨眼睛,忽然又觉得不高兴了。

  “乌子虚和你也没有相处多久,你为什么会为他这么难过?”剜瑕问。

  “剜瑕姐姐———”小燕王抬头看她,孩子眼睛总是很通透,他们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如果有人对你好,你也会对她好,如果有人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呀!”

  “你是燕国之主,人人都想对你好,人人都喜欢你———”剜瑕说,“你也要对那么多人好,喜欢那么多人吗?哪怕他们不是好人,你也喜欢?”

  “不一样!喜欢也是有区别的!”小孩子的脑袋还无法处理这么高深又复杂的问题,小燕王圆圆的小脸上开始出现纠结的神色,“反正我不会喜欢坏人的!”

  他比比划划,试图用自己的逻辑说服剜瑕:“就是、就是有的人你一见到,你就觉得自己会喜欢她!”

  这童言稚语本不该被放在心上,但剜瑕却忽然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画面———

  燕国那日的秋狝,公主挖开脏兮兮的尘土,回应了她最无望的求助———

  那是黑暗窒息中透出来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光亮,她在濒死的时候,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的神灵,值得她铭记一生。

  对羌国众人来说,宴会开场前你来我往的寒暄和假笑,简直在折磨人最后的意志。

  [垂馨千祀]任务小群里,乔如霜已经被逼的快要社牛变社恐:“乌子虚什么时候来!我已经要撑不住了!”

  “我知道结盟要谈很多东西———”破云来哀嚎,“但这随便听听后,也太多、太细、太杂了吧?!”

  柳长春:“你们注意点形象,直播还开着呢!”

  “要是真的闲就过来写总结!”贺明朝一边分心应付燕国的大臣,一边将弹幕上有用的问题与有用的资料进行存档,“结盟可是天级任务里重要的一环,搞砸了整个任务都进行不下去!”

  “而且———”她在小群里噼里啪啦敲出一行字,“有整个直播、那么多人出谋划策还赢不了,直接可以丢脸丢到销号了!”

  鬼卿:“.”

  他在群里发了一个点。

  他抬头看着前面堪比劳模的贺明朝,忽然想起他在曾经的那条游戏线上,也是这样比社畜还勤恳。

  只是……到底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位……羌国使臣。”在鬼卿罕有的、短暂地沉浸到过去里时,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之前的事情,多谢你。”

  ———是燕溪知。

  作为燕国王室除了小燕王外仅剩的独苗苗,无论燕溪知怎么不愿参与朝堂之事,怎么吊儿郎当,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始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鬼卿看着他,目光有些发飘。比起在看燕溪知,他更像是透过燕溪知看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故人:“之前你已道过谢,这次便不必再谢我。”

  燕溪知觉得鬼卿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但这世间的人本就脾气各异,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闻言笑道:“我只是觉得挺巧,这说明你我有缘、燕国与羌国也有缘啊!”

  作为燕国唯一的、活着的亲王,燕溪知的态度,也极大程度上代表了燕王室的意思———燕国是倾向于与羌国结盟的。

  但这个结盟怎么结、以谁为主、双方如何互通有无、如何守望相助———其间都大有玄机。

  总而言之,比得就是谁能控得住场,谁的国力更强腰杆更硬,谁的心眼像莲蓬,谁的耐心够好,能够细细地下水磨功夫。

  有了这个风向标,羌国和燕国双方接触起来就笑得就更真诚了,只是心里都盘算着怎么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在这场结盟中撕扯出最大的利益来。

  等双方作为压轴的人到场,大殿里已经或隐晦或直白地交锋过了好几轮,人人笑起来都只能让人想到笑里藏刀。

  祝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进到了大殿内。

  毫不夸张地说,在她踏进来的那一刻,乔如霜来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她激动地扑过来:“海楼先生!!!!”

  声音虽不大,但却将这一方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弹幕也跟随着她的声音转了视角,然后————

  “卧槽!!这人谁啊?!神似乌子虚!!”

  “没看清脸的那一瞬间我认错人了,呜呜呜呜我以为出现了奇迹,乌子虚活着!”

  “真的好像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菀菀类卿吗!”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乌子虚?只是有人给他改换了容貌,所以我们认不出来QAQ”

  ……

  在弹幕上的议论纷纷扬扬时,忽然有闪着光的,一看就是充了钱的评论从屏幕上飘过———

  “不会是乌子虚,刚刚官方那边出资料了,这个人叫云海楼,字行舟,是陛下的门客。”

  “云海楼,乌子虚……更像了好吗?!”

  “我记得陛下和蓬莱的关系很好,乌子虚和璇霄的关系也很好,璇霄又是蓬莱的大师兄,陛下和乌子虚关系肯定也很好呜呜呜———”

  “假如、我是说假如———

  乌子虚的名字取自[子虚乌有,问前生、后世我身何在]呢……”

  “艹,再联想一下云海楼的出处……前面的你真的不是在学什么新的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吗?!”

  ……

  弹幕一片悲鸣,乔如霜瞄见了,心虚地挪开了眼睛。

  这不是他们小队都接了特殊任务[君子守诺]嘛,如果不能保守乌子虚活着的秘密直到游戏彻底终结,他们就会被账号永封。

  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些弹幕,嗯……还是让他们继续哭吧嘿嘿嘿—v—~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电光石火,但乔如霜的动作分毫不慢,她虽然内心激动,但为了在直播面前保持形象,只是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她如一尾灵活的游鱼,恰恰好站在了乌子虚身侧落后一步的位置。

  面对着其他人投过来的眼神,祝凌拱手行礼,语气平缓,仪态不乱:“羌国云海楼,见过诸位。”

  他这一行礼,弹幕又哭开了———

  “乌子虚行礼从来都没有这么规矩的!!”

  “再怎么菀菀类卿,两个人终究不一样!”

  “我竟然在剧情人物上看到了传说中的替身———

  [嚎啕痛哭.JPG][抽出40米大刀.JPG]”

  “死去的白月光翻来覆去地刀我!

  狗策划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

  ……

  弹幕还在嗷呜嗷呜地哭,祝凌已经尽可能地不去注意它了。她担心有些心细如发的微表情大师从她的神色里看出端倪。

  站在这里却被人疯狂悼念着感觉……挺奇特的。

  祝凌坐到了羌国专门为她预留出的主位,高台之上,有道目光正在看她。她转过头去,和好奇的小燕王对上了视线。

  祝凌对着他礼貌地颔首浅笑。

  小燕王失落地垂下眼睫。

  笑起来的时候,与老师并不是很像呢……

  站在小燕王身后、戴着玉面具的剜瑕却是满心复杂。

  小燕王和太后对她言听计从,她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通过各种手段,掌握了燕国不少势力。对一场犹豫不决的结盟,她是有办法主导其偏向的。

  昨日,她与云海楼,或者说乌子虚,已经秘密地谈过。她不理解,明明他只需要以乌子虚的身份回来,凭他在燕国的名望,只要能给出一个死而复生的合理解释,以后的仕途绝对是一帆风顺,扶摇直上,但他却放弃了。

  “我觉得羌国很好。”那日他说,“我喜欢云海楼这个身份。”

  她起先觉得不解,但后来又觉得释然。

  公主如今登基为帝,她所治理的国家自然值得人留恋。公主应永远站在这世间最高的位置,不染尘埃。有人愿意为她奔走效忠,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结盟出自公主的授意,她自然会极力促成。

  只是……她的目光落到大殿中的士子身上,燕国的一切她定会告知公主,包括公主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的、这人身份的真相。

  在燕国的正德殿里,羌燕双方你来我往,异常激烈,几乎弥漫出了实质性的火药味。

  一方拍着桌子大喊“凭什么交易的地点要定在羌国境内”,一方扯着嗓子说“凭我们的资源多”;一方说让女子参与结盟简直是叱鸡司晨荒唐至极,一方就振振有词地讲他们的太后还在垂帘听政,是不是有意指桑骂槐;一方指责对面定下的换法太过苛刻,一方就立刻抱起算盘噼里啪啦当场验算……

  本来只是分坐两侧好好交流,到后来差点演变成全武行。

  越来越细致的条款和越来越激烈的氛围引得弹幕也是异常活跃,有鼓励他们赶紧冲冲冲碾压对面的,有给他们出谋划策的,有认认真真提供对面论据出处并给出反驳要点的……

  [垂馨千祀]小队作为羌国输出的主火力,人人的嗓子都哑了,连鬼卿都没有幸免。

  破云来一开始还极其注意形象,到后期直接抓起桌上的水壶往杯子里一倒就吨吨吨灌水:“和我抓字眼,下辈子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贺明朝刚刚将对面驳得哑口无言,无视对面大臣一脸苦瓜皮的神色,将关于铁这一重要战略物资的双方条款定下,正打算乘胜追击盐的问题。

  乔如霜以水患的治理方法弄到了燕国某几郡特有的优质种子,笑眯眯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

  人人都在为自己国家的利益努力争取,作为羌国的代表,云海楼这个身份自然是不能有片刻停歇,在激烈的争论声中,唯有璇霄一人格格不入———

  他半阖着眼睛,长剑横在膝头,他不参与争论,也不参与辩驳,只在对面燕国的臣子丢盔弃甲,差点恼羞成怒失去理智要动手时,面无表情地睨一眼,只这一眼,就能让头脑发热的人清醒很多。

  有时候将对面的人逼得狠了,羌国的人就会往下意识地璇霄的方向凑一凑,问就是大佬带来的安全感,简直无可比拟、无可代替!

  谁都不知道,作为武力震慑在殿内、半阖着眼璇霄,视野已经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眼前激烈辩论的大殿,另一半则是一座暴雨落停后已经封闭的皇陵。皇陵的画面里,断龙石的最前方,闪过一道带着些许青芒的雪亮刀光。

  刀名[青霜]。

第282章 新生

  “咔嚓———”

  是断龙石开裂的声音。

  以刀的落点为中心,延伸出密密麻麻、如蛛网似的裂缝。

  祝凌一刀结束,第二刀递出,裂缝越扩越大,延展到整个断龙石,最后,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断龙石化成大大小小的石块滚落到地上。

  祝凌收了刀,略带一点青意的刀被收回鞘内。

  她选的入点是很偏僻的,即使有守备军听到这声巨响过来查看,也被她使用技能让听见的人忘记这件事。

  略带一点冷意的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向打开的通道内倒灌,祝凌从墙上取下一盏壁灯点燃,随后执着这盏灯,从入口向内走。

  ———这是卫帝的陵寝。

  如同卫国的每一任帝王一样,他的陵寝修得不算奢侈,但也绝对称不上简朴,如同一座缩小的简易版卫皇宫。

  祝凌在意识空间里拉开了系统地图,地图上只有两个代表着生命力的杏黄色圆点在闪烁———这意味着,这块区域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个活人。

  越是接近那个杏黄色圆点,便越靠近陵寝的中心,耳室内便也陆陆续续出现棺椁,这些都是为卫帝陪葬的朝天女,生前侍奉于他,死后在九泉之下,仍要做他的奴仆。

  等祝凌的定位几乎和另一个圆点重合时,她的面前多了一砌好的墙。她屈起指节敲了敲墙面———墙后是空的。

  刀再次出鞘,斩向那还没有断龙石坚硬的墙壁,在无可比拟的巨力下,墙壁倒塌,露出了一块容人通行的空位来,墙壁后的烛光瞬间倾泻而出。

  祝凌从劈开的空处走进去,与这间封闭室内的女子对上视线———她生得很美,貌如初发芙蓉,穿着一袭华丽的宫装,头上珠翠玉饰,乌发如云。

  祝凌进来的时候,她饶有兴致地看了祝凌一眼:“你是谁啊?大着胆子来偷卫帝墓的小贼?还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她其实知道没有盗墓贼能胆大包天到偷盗一个刚刚下葬的帝王的陵寝,而和卫帝有仇之人,先不提有没有能力进到墓室中来,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被发现就会不死不休的行为。

  作为唯一一个并未选择上吊殉葬,而是选择自愿进入陵寝内活殉的人,宸贵妃在此生最后的时光里,忽然起了一点逗弄的兴致。

  “怎么?我被我说中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也不是。”她看到劈开墙壁的女子英气的脸上露出一点思索的表情,“我在想……你说的好像挺对。”

  宸贵妃:“……?”

  她清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点惊讶。

  “我确实是来偷盗他墓中陪葬品的。”

  ———就是站在她面前这人。

  “和他也确实是敌人。”

  想要一统天下,羌国迟早会和卫国对上。

  “你想要哪件陪葬品?”宸贵妃眼中浮现出笑意,“他墓中随葬的每一件珍品,我都知道具体的位置,我可以告诉你。”

  要是人死后真有魂魄,卫帝说不定会被她这样的行为气得恨不能活过来呢。

  “不需要你告诉我。”宸贵妃听到那个站在墙壁破洞处的人说,“我已经找到了。”

  迎着她的视线,宸贵妃的芊芊玉指惊讶地转向她自己的方向,“……我?”

  “若你也算陪葬品。”她说,“那我为你而来。”

  一把刀被伸到了她眼前,刀柄由牛皮制成,刀身泛着一股微微的青色,靠近刀柄的位置,阴刻了两个银钩铁画的篆字———

  [青霜]。

  “你还认得这把刀吗?”

  宸贵妃看着那递到她眼前的刀,微微失神。

  这是蛊虫少有作乱时,在她梦里反复出现过的刀,她记得还有一柄与之相配的剑,似乎是叫……紫电。

  “男人能铸刀剑,女人为什么不能?”

  梦里的问话声似乎还在耳边,教她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宸贵妃仰头反问:“认得怎么样?认不得……又怎么样?”

  “不认得也正常。”她看到那名女子虚虚地点了点她心口的位置,“那条虫子在那里,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她之前作为玄都时,控制夏王的那一刻让他心口的母蛊陷入了沉眠。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在杀死母蛊后不影响与之牵连的子蛊,所以一直没有贸然动手。但拔除一只子蛊,还绰绰有余。

  “你知道这只虫子?”

  一次又一次的发作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淡忘,痛苦只在记忆中不断加深到一种让人绝望憎恨的地步。

  “你是他派来试探我的?”宸贵妃脸上的笑已经彻底敛去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我都已经要死了,他还不放过我?”

  “还是说……他准备给我换张脸,好成为他的新筹码?”

  呆在偌大的墓室里活殉都不在意的人,此时情绪异常起来,浓郁的恨意从她眼中倾泻而出,但她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身体绷得那么紧,那么防备,她其实……是在害怕。

  “我和夏王确实有关系。”之前劈断龙石后面又劈墙壁,两次接连而来的反震力让祝凌双手发酸,她干脆将刀直接塞到宸贵妃怀里,无视她越来越警惕和怀疑的神色,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潜入了夏王宫,毁了他的地下宫殿,顺便囚禁了他,又让同门易容成他的样子,立了皇太女,接管了夏国。”

  她每说一句,宸贵妃脸上的怀疑之色便淡一分,到最后,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神色。

  “算了,你和他肯定没关。”宸贵妃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还是尽快出去吧。帝王的陵寝通常都有人看守,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时间难以抽出顾得上的人手。”

  “走吧。”她将被塞到怀里的刀递出去,或许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听了一个荒诞又解气的笑话,她平生少有地发了善心,“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都说了是为你而来,你怎么就不信呢?”被她劝告着的人似乎很是苦恼,她一手接过刀,一手在宸贵妃身上不知哪处轻轻一按,宸贵妃整个人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软软地往地上倒。

  祝凌一把将她接住,半扛半抱在怀里,迎着她愕然的眼神,笑道:“我好不容易进来了,可不会空手而归!”

  在祝凌说完这句话后,意识空间里全程在线的小肥啾崩溃道:

  【凌凌!!丹阙是刀客,不是土匪!!】

  现在已经有强抢民女……啊不,不强抢贵妃那味儿了!!!

  “丹阙这个身份做事本就随心所欲。”祝凌理直气壮地回复小肥啾,“当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看人的求生意志都没几分,这不得先拐出去做个心理疏导?更何况,祝凌从不指望以搞事为乐趣且极度喜新厌旧的玩家能在夏国皇太女的位置上勤勤恳恳地呆着,她总得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提前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夏国的这位宸贵妃,不管出身如何,至少明面上流着夏国皇室的血,等她把人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再让折青黛来一些挑战夏国这些大臣神经的事……破窗效应,她还是玩得很熟练的。

  模模糊糊感知到了祝凌想法的小肥啾:【???】

  这一瞬,远在夏国的臣子们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发凉。

  自打有记忆开始,宸贵妃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被人半抱着在墓室里穿行,看着那压抑的墓道被渐渐丢在身后,眼前始终有一团跃动不息的烛火———那是被拿在手里的灯。

  这个挟持着她的、与她素昧平生的刀客在长长的墓道里,给她讲了一个关于铸造师的故事。

  故事的一开始便不凡,有绝佳铸造天赋的女孩一开始便因为女性的身份而被人排挤,无论她铸出怎样优秀的刀剑,都只会在短暂的夸奖后得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未来的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啊!”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女孩子在铸造这条道路上是永远没有优势的。于是这个铸造师发了狠,她所铸的刀剑一次比一次优秀,却只会换来更深重的惋惜———

  “怎么投身成了个女孩呢?”

  好像她的性别,足以抹消一切努力。

  她痛苦压抑,最后逃出了这片禁锢着她的牢笼,然后便一直在七国间辗转流浪。

  接着,故事便落入俗套。

  在七国流浪时,铸造师遇到了一个人,那人不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而看轻她,不因为她想要比男儿强而嘲笑她,他会陪着她耐心地选铸造的材料,哪怕听着完全不懂的东西,也甘之如饴……铸造师以为他们相知相许,于是,在天地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后来,铸造师发现了男人的背叛———他从来都瞧不上铸造师,只是为了她那一手锻造技术,在哄骗而已。

  铸造师浑浑噩噩,终日以泪洗面。

  在某一日,她的女儿丢了,那时她终于清醒,可却找不到她的孩子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她终于得知孩子的消息时,她的孩子已成了夏国的公主。她费尽千辛万苦与孩子见了一面,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不记得她了,看她的眼神宛如一个陌生人。

  那时的铸造师已病入膏荒,她想着,就让孩子留在这个王宫里吧,至少衣食无忧,不用颠沛流离。

  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辗转着联系上了夏国的凤竹公主,以自己平生的铸造技术、此生最优秀的刀剑、曾经铸出的每一种刀剑的弱点为代价,通过凤竹公主联系上了羌王乐芜,向他求取了两个承诺———

  一要她的女儿平安长大到出嫁,二要在她的女儿面临生死危机时救她一次,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那是身为一个母亲在最后的时间里,唯一能为自己的孩子所做的。

  漫长的墓道里,平稳且轻柔的声音一直在回响,宸贵妃听着,却觉得这个故事像是枝头垂坠着的虚幻晨露。

  怎么会有人那么在乎她呢?

  明明……她连名字都没有。

  为了最大程度地取悦卫帝,她被送到卫国时无名无姓,她的一切都将由卫帝亲手赋予。

  多新奇,多有趣,却是她的一生。

  “你不要骗我了。”不知什么时候,宸贵妃已经能说话了,她没有挣扎,只叹气,“何必用这样拙劣的故事骗我。”

  “我这人从不说谎话。”那道声音回复她,“那位铸造师给她的女儿准备了很多东西——能够通过机括展开的铁莲花,会蹦会跳的小兔子、未开刃的小剑小匕首,防身的手钏、发簪……”

  “她准备的东西啊,足够一个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豆蔻年华。”

  走到了这条墓道的尽头,尽头厚重的断龙石碎了一地,外面天已经黑了,但却有月光从破洞里洒进来,照出一片清幽。

  祝凌轻轻地将她放下来。

  站在破洞的位置,一面是温柔的月光,一面是黑沉的墓道,好像泾渭分明的两道线。

  “我只是应她的要求,来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宸贵妃听到这个将她带出来的人说,“你要和我走吗?”

  “去哪里?”她问。

  “先去羌国。”那个潇洒的刀客在月光下笑着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第283章 燎原

  或许能养出她这样洒脱的人的国家,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那并不属于她。

  “谢谢你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宸贵妃摇了摇头,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我就不和你走了。”

  她后退一步,重新退回到了黑沉的墓道中。

  想要改变一个人求死的意志,其实是很难的,祝凌叹了一口气,她挑了一块完整的碎石,盘腿坐下:“真不和我走啊?”

  “你之前已经问过我了,我不走。”黑暗中,宸贵妃脸上那一点笑淡去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公是公,私是私。公事确实已经完成了———”祝凌点点头,忽然猝不及防地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很恨夏华廷?”

  这名字一出来,气氛都好像凝滞了。

  祝凌恍若未觉地说下去:“我遇到的每一个夏国公主都恨他,当然,也恨身体里的那只虫子。”

  “就算想要去死,你也不想带着那只恶心的虫子一起去死吧。”明明是英气的面庞,此时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我有办法解决它,不过有点麻烦,得要一段时间。”

  迎着宸贵妃的眼神,祝凌理直气壮道:“所以,你不考虑改变一下刚刚的答案吗?”

  宸贵妃心中那一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复杂情绪在这句话之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