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操控舆论吗?现代人玩得可溜了。
那些常年沉浸在瓜田里的猹们,统统可以为这作证。
第57章 庭有枇杷
“可需要我帮助?”宋兰亭问,他知道祝凌有分寸,行事有自己的尺度和底线,常人很难在她手里占到便宜,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担心自己的小徒弟吃亏。
祝凌想了想,道:“确实需要借老师人手一用。我今晚会写几篇词赋。若是他们不将今日之事大肆宣扬,这词赋便只当我没写过,若是他们宣扬,那便将这些词赋一起,在茶楼酒肆之间传扬开吧。”
祝凌并不打算写燕王召令背后的狭小气量以及无容人之心的君王气度,相反,她会借着燕王召令将其大夸特夸,将他夸成比燕昭王还要厉害的再世明君,燕国百年不出世的圣人,有天下无可比拟的贤明。
等这歌功颂德的气氛炒起来了,再来一波拉踩,风格类似于现代的通稿,大致内容翻译如下———
“惊!天下最贤明的君主竟是燕王!”
“燕王求贤若渴,对人才不惜千金鼓励!”
“燕王惜才,乱世仁君之相,萧国暴君,严刑峻法,无王之气度,失道寡助!”
“韩国君主年幼,摄政王狼子野心,燕国国君虽年迈,却大权独揽,幼时便有惊世之能!”
“楚国国师曾见燕王一面后心悦诚服,言‘天下有德之君,非燕王王莫属’。”
……
她就不相信,天下文人忍得住他们的国家人物被这般诋毁还默不作声,要知道这些文章可是把天下间所有的杰出人物全拉踩了个遍,就算一个国家的文人忍得住,也不代表所有国家的文人都能忍得住。
更何况,寻英雅集的争魁比试今日才结束,永宁城还有不少他国文人没走,怕是文章一传出去,便会开启一场纸上骂战。
天下各国英才频出,燕王老迈昏聩,说他是位好君主都有些过于抬高了,更别说和其他国家的帝王比。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文人笔似刀,杀人不见血,虽不至于把燕王直接打入尘埃,但也能骂得他短时间抬不起头来。
系统感受到了祝凌心里的想法,数据一麻:
【这明褒暗贬的词赋发下去,燕王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和那些能人比,燕王简直就是登月碰瓷了好吗!
宋兰亭道:“只需要我借你些人手?”
“对。”祝凌点头,“老师不用担忧借我的人手会有什么损伤,我只需让他们写一写充满了溢美之词的诗赋。”
她会写几篇范文,然后对这些人进行写作指导,务必要让他们写出全篇辞藻华丽的感觉,写出那种对燕王无与伦比的崇拜之意。就算某日东窗事发来查阅他们所写的文字,也只能看到他们字里行间对燕王的全然的尊崇。
文人对君主全身心地崇拜和赞美,于情于理,君主都没办法对他们心生杀意。如果连这样崇拜你、敬仰你的人都杀,那这样的君主还有跟随的必要吗?
所以一旦布局成功,燕王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除了这件事以外,祝凌还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老师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吧?”
宋兰亭点了点头。
“我想找老师要两个人的资料。”祝凌道,“羌国公主乐凝,羌国太子乐珩。”
宋兰亭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要这个国家的王室资料,只道:
“羌国公主乐凝,两月前入萧后不知所踪,不清楚她如今去向。羌国太子乐珩———”
他皱了皱眉:“据消息说,他已返回羌国,南王谋逆冲击宫廷,看似势无可挡,但已被他瓦解大半,估摸月余时间,叛军声势便会冰消雪融。”
祝凌突然问:“老师觉得羌国太子,可是明主?”
她后续又零零散散得了部分小公主的记忆,不得不说,羌国太子在乐凝面前,当真是一个十足的好哥哥,她倒是有些好奇羌国太子乐珩在她老师这里的评价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宋兰亭摇了摇头。
“羌国太子,心思缜密,行事常常另辟蹊径,不拘一格———”宋兰亭想到他得到的消息内容,皱眉道,“但他讲求斩草除根,声势手段如雷霆,过于酷烈了。”
祝凌满头问号。
这和她记忆中的形象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行事酷烈?”
“他每攻破一座城池,便将倒向南王的官员抓起来关到一处,然后将他们的家产分给受苦的百姓。”
系统小声比比:【这好像没什么问题?】
“然后到了下一座城池,他便让人将这些官员一半砍头挂在城墙边,另一半推到阵前,当着敌军的面,或车裂或凌迟。”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在将这一半官员杀完之后,他就会派人喊话,说南王谋逆,若百姓能将叛军里的官员擒获,按官员品级,品级低的给百姓赏土地田庄银票,品级高的则对百姓封赏荣誉爵位,同样给土地银两,爵位甚至可以荫及三代子孙。若有愿意为他传递消息者,也有封赏。这般恩威并施之下,他一路势如破竹。”
羌国太子本就是羌国正统,叛军则名不正言不顺。他提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但凡有点能力,想要改换门庭的人,谁能不动心?
宋兰亭说完后,问她:“你可是与羌国太子有矛盾?仇怨难解?”
祝凌:“???”
宋兰亭想,若他们为友,应是不需向他打听消息的。
他又想到自己的徒弟用的假名,更忧虑了:
“羌国太子如今身边来去者甚多,又逢他身上有伤未愈,想要派人到他身边也不是做不到,杀他虽说代价极大,倒也不是担负不起。”
祝凌:“!!!”
“别!”祝凌赶紧打消她老师危险的念头,生怕他付诸行动,“我与他无冤无仇———”
就是……
祝凌在心里翻了一个绝望的白眼,在心里小声比比。
就是……占了他妹妹的身体。
系统幽幽地道:【是啊,只是占了这位太子宝贝妹妹的身体而已。】
它把“而已”重读。
祝凌再次坚定了不与小公主她哥见面的想法。
宋兰亭见她这般坚决地拒绝,也没再坚持:“我讲述的不过是大概,你若是想知道具体细节,我派人整理,过两日会有人递交于你。”
祝凌道:“多谢老师。”
……
为了应对燕王接下来的举措,祝凌被迫通宵,按现代营销的套路,整了好几篇模板出来,交给了宋兰亭的手下,并叮嘱了他们写诗赋的精髓要点。
因为这个原因,她到如意酒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蔫。
她将应天书院她认识的几位先生都请上了。
还没进包厢的门,她就听到曾烈的大嗓门:
“……你们是不知道,兰亭老早就想收乌子虚那小子为徒了,他还诓骗我打赌,我赌输了,被他拿走了一个顶顶好的暗器———”
祝凌听到王夫子嗑瓜子的声音:“就你这智商,还和掌院打赌,怕是哪天掌院把你卖了,你还乐颠颠地帮掌院数钱呢!”
祝凌忍不住偏过头看了宋兰亭一眼,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宋兰亭对她微微一笑:“暗器到时候给你。”
系统酸唧唧:【有老师真好!】
祝凌逗它:“确实不赖。”
他们在门口的动静被里面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阵响动,等祝凌推门进去后,几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好,尤其是王夫子,明明在门外还听到她在嗑瓜子,现在她姿态优雅娴静,只是有些不自在的僵硬,非要说的话,有点像被老师抓包讲小话的倒霉学生。
祝凌有点好奇,她老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王夫子怕成这样?
倒是郑夫子比较自在,她先是和宋兰亭打了个招呼,然后朝祝凌招招手:
“子虚快来,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祝凌坐到桌边,如意酒楼的特色菜牌被推到了她面前:“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
王夫子说:“点一个庭有枇杷。”
祝凌翻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取出了庭有枇杷的竹木菜牌。
郑夫子笑道:“你怎么又点这个?”
王夫子头一昂:“我乐意!我吃着痛快!”
“这道菜有什么玄机吗?”
祝凌有些好奇,她第一次去如意酒楼,看见庭有枇杷归类在“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分类里,就觉得颇为奇怪。
王夫子欲言又止。
郑夫子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早几年,我发现我夫君在外眠花宿柳,还偷偷置了外室,便生了与他和离的念头。不过他与我赌咒发誓,绝不会有下一次,说他愿意改,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男人出轨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系统紧张道,【千万别心软啊!垃圾堆里的男人不能要!】
郑夫子说:“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百般恳求,甚至冒着被我爹娘打一顿的危险去求了我的家人说情。所以我派人买了枇杷,又约了他如意酒楼见。”
郑夫子喝了一口茶,悠悠道:“我让如意酒楼的小二把枇杷洗净了送上来,特意点名这道菜叫‘庭有枇杷’。”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郑夫子唇边依旧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所幸我的前夫会审时度势,在这顿饭后便表示愿意与我和离,否则我也不介意种一棵枇杷树,来博一个深情的美名。”
王夫子也补充道:“后来不知怎地,这道菜便被如意酒楼保留了下来,想要和离的男男女女,便都会默契地点这道菜。”
她强调:“我倒不是想合离,纯粹是因为吃起来比较开心。”
当年的那场大戏,她可是从头看到尾呢!
祝凌:“……”
系统:【……】
难怪庭有枇杷被归类在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啊。
第58章 暴富第一步
祝凌沉默了一瞬,对系统说:“挺好的,我不用操心阿英的教育问题了。”
系统:【……】
祝凌由衷地相信,在郑夫子的教导下,阿英绝不会吃什么亏。
她道:“夫子家中可允许?”
郑夫子脸上带着浅笑:“和离之事木已成舟,最多不过被父亲母亲训斥上一顿罢了。就像我如今在应天书院教书,虽因我坚持,但也有父母在其中斡旋的缘故。”
但其中艰辛,便不必再提了。
祝凌把目光转向王夫子。
王夫子眉毛一挑:“我也和离了,不过没闹得像静姝那般大。我不喜欢婚后被困在后宅做当家主母,天天交际来交际去。我曾经的夫君严肃古板,不喜我性子跳脱,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如今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祝凌:“???”
她内心有些疑惑:“世家联姻,结两姓之好,利益相关,这样一拍两散,未免也太容易了。”
就好像某些出于利益的考量不存在一样。
系统提示她:【这是逐鹿。】
这是一个游戏的世界,并不是真正的历史。
祝凌面无表情地想———
所以,前有卫国与萧国王室兄友弟恭,后有燕国世家温情脉脉?
可以,不愧是逐鹿,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玩家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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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好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他们在包厢里吃饭,隐约能听到楼下大堂里传出了说书声———
“要说那寻英雅集,竟是一寒门学子夺得了头筹,这新任魁首乌子虚,在寻英雅集之前,从未传出过半点才名……燕王如今年事虽高,却是爱才心切啊,以千金相赠,寄予厚望……”
祝凌夹菜的手一顿,燕王终究舍不下这个名声,还是出手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宋兰亭。
宋兰亭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祝凌明白,她的老师已经安排好了。
一顿饭结束后,几人各自散场。宋兰亭有不少事要处理,便先行返回了书院,让曾烈陪同她一起去地契所在的位置考察一番———
祝凌那日并未拿走那只盒子,而是从中挑出了自己需要的地契和工匠身契,并已经约好了今日下午见面。
曾烈也是在永宁城里呆惯了的人物,熟门熟路地带她租了一辆马车,两人便晃晃悠悠地往郊区去了。
路上,马车里。
曾烈懒洋洋地翘着腿,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祝凌身上:
“你是不是对郑夫子和王夫子有意见?”
他可是清楚地看见了,在王夫子说完话之后,乌子虚这小子脸上有一瞬间的愕然,似乎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难不成当年被大中正阻止了的政令,乌子虚这小子认为是对的?他觉得她们两人失了作为女子的体统和身份?
曾烈拧起眉,正直英挺的长相显出几分凶恶来:
“静……郑夫子遇到了一个烂人,和离是脱离苦海,你该不会因为她嫁过人,便觉得她不守妇道吧?”
他语带警告:“你莫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不然,就算兰亭护着你,我也要将你狠揍一顿。”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在王夫子面前,也是一样。”
祝凌哭笑不得。
她那一瞬间的愕然,可不是针对郑夫子与王夫子本身。说实话,作为旁听者,她只想给这两位夫子点个赞,她愕然的是———
她老师死遁之后改头换面做了应天书院的掌院,虽说在燕国的上层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至少明面上有个过得去的身份。可郑夫子和王夫子作为家族联姻的纽带,为何可以这般轻易脱身?不仅可以进入到书院里教书,还可以不拘束男女,混坐一席?
祝凌猜测,或许这其中,还有些她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但这些思绪也只是一瞬,祝凌看着曾烈答道:“我并非对郑夫子和王夫子有意见,只是当时想到了些许别的事罢了。”
她面色诚恳:“郑夫子所托非良人,以至空耗数载青春。她本就是受害的一方,我怎么可能对她心生不愉?”
曾烈认真地观察了她半晌,确认她说的不是假话后,才朗声笑道:
“好好好!刚刚是我误会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祝凌连道不必,本就是一点小问题,说开就好。
等两人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系统的地图也加载完了,祝凌在意识里拉开地图———
她选的那块地坐落在山脚一个荒僻处,因着植被稀疏,土地贫瘠的缘故,这一带的田庄不多,而且离它最近的庄子也有数里之远,保密性能也算得上不错。
祝凌从马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村落样式的民居,外面围了几圈约有两米多高的篱笆墙,门口有好几人正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便迎了上来———
其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施礼问道:“敢问贵人可是庄子的新任主家?”
“免贵姓乌,确实是这庄子的新主家。”祝凌拿出地契,递予他,“地契在此,还请老丈查验。”
那老人接过去确认了一番后,又恭恭敬敬地将地契递回:
“烦请乌主家随老朽过来。”
他带着祝凌到了庄子最中间的房屋里,取出几本册子给她:
“第一本册子上是庄子里所有人的名录,第二本册子上是庄子去年一年的各项产出与耗损,第三本册子是今早前来的工匠,老朽刚刚将他们登记造册,共有九人。”
祝凌接过这三本名册,略微翻了翻,字迹虽不得多好,却也清晰明了,一项项记载得十分详尽:
“多谢老丈,还未请教老丈姓名?看这名册,您也该也是位读书人?”
那老人答道:“老朽姓胡,当不得一声读书人的称呼,只不过略略识了几个字。”
系统小圆球在祝凌的意识里弯成一个问号的弧度:【这虽然是一个田庄,但好像并不是以种田为生诶!】
从第二本册子上就可以看出,这个田庄里种的田少得可怜,产出竟然是卖陶器。
祝凌回复它:“这个庄子本来就是我特意选的。”
因为百姓用不起精美的瓷器,他们日常生活中所用的都是粗劣的陶器,擅长烧陶的庄子摸索起烧玻璃来,总归是简单一些。
祝凌道:“还请胡老丈带我在田庄四处转转。”
胡老丈笑言:“这是自然。”
祝凌一步迈出屋门,胡老丈略落后她几步,曾烈则是吊儿郎当地跟在他们身后。
还没走几步,祝凌就感觉到了周围注视她的视线———
没什么恶意的,略带好奇的视线。
她转过头去,只看到田庄后的房子里缩回了好几个小脑袋。
胡老丈有些诚惶诚恐:“这些孩子从未见过主家,年纪又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家高抬贵手,原谅一二。”
“是庄里的孩子吗?”祝凌看到那几个小脑袋又偷偷冒出来了,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那几个孩子活像几只怯生生的小动物,不住地瞄胡老丈,想过来又不敢。
胡老丈摇了摇头:“刚刚那几个,有些是庄里的孩子,有些是上一任主家陆陆续续送来的。”
“兰亭有时候在路边看到些乞儿,或是因为遭了难无家可归的流民,就会捡回来在一个固定的庄子里养上一段时间,再根据他们的特点往各个庄子里送。用几年学些手艺,他们出去后也有一技之长,你这个庄子里还算少了。”跟在她身后的曾烈往那边看了一眼,“就那边那个头发剃光的,两个多月前还抱住我的腿碰瓷过。”
系统忧心忡忡:【感觉老师有点傻白甜。】
祝凌:“……?”
她万万没想到,傻白甜这个词有一天会被套用在宋兰亭身上。
将无家可归的乞儿和流民安置,给他们吃,给他们穿,就是给了他们一条命。只要一边训练技能,一边培养他们的忠诚意识,等合格了再散出去,或许平时没什么用,但到关键时刻,只要能得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便能有扭转乾坤的奇效。只不过这笔开销定然不小,怪不得她的老师到处置业。
她可不认为曾烈话里说的“捡回来在一个固定的庄子里养上一段时间”,只是单纯的养着,什么都不做。
那几个孩子磨磨蹭蹭地过来了,那个碰瓷过曾烈的孩子看到曾烈后悄悄往后缩。
曾烈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他把那个孩子拎到前面,故意吓唬道:“两个月前碰瓷我,抱着我的腿喊爹,不是很有勇气吗?”
他一个大龄单身剑客,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瘦骨嶙峋、鼻青脸肿的小乞儿窜出来抱腿喊爹,还被编排了一通漏洞百出的“渣爹抛夫弃子,母死子寻父”的戏码,曾烈当场就僵在那里,而当时这个孩子瘦得不行,曾烈又不敢用大力挣脱他,他怕他一用力,这孩子就当场死亡了,只能恶声恶气地把他话里的漏洞挑出来,怼得他哑口无言,当时他本来都以为自己能走了,结果这小乞儿两眼一翻,当着他的面昏死过去,还不是装的,纯粹是被饿晕的。
曾烈他能怎么办,他只能非常嫌弃地将这个孩子捡了回去,洗刷洗刷之后喂了顿饱饭丢给了宋兰亭,没曾想,今天又在这里遇到了。
那个被他像拎鸡仔一样拎在手里的孩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当时我都快被别人打死了,多亏大人天神下凡,像那菩萨似的救了我一条命,大人如果有需要,我一定给大人日夜三柱香!”
曾烈:“……”
他还没死呢,上什么香!
他将那孩子放下来:“别转移话题!”
那孩子看着曾烈,油嘴滑舌道:“那要不您收我为义子,我包您养老送终,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曾烈:“……”
他转头看向祝凌:“我看起来很像没有人赡养的孤寡老人吗?”
不然这小子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来碰瓷他。
祝凌笑着保持沉默,她看曾烈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那孩子顺杆爬得极快:“我知道您肯定看不上我做义子,要不您让我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厮吧!”
他可是看到曾烈腰间佩剑了:“您随便教我几手,到时候我长大了,您身边有个会武的护卫,出去能撂倒一大片,多威风啊!”
曾烈一挑眉:“怎么,想学剑?”
那小孩儿眼见着有戏,疯狂点头,眼里的渴盼之情溢于言表。
曾烈这时又挂上了那种恶劣的笑容:“你识字吗?”
小孩儿懵乎乎地摇摇头。
“唉———”曾烈特别大声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可教不了!”
小孩目瞪口呆:“为什么教不了啊?学武还要会识字?”
“不然呢?”曾烈看了他一眼,“不识字可看不懂武功秘籍。”
那小孩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他好不容易等到了曾烈动摇,却倒在了不识字的大关上,两泡眼泪在他眼里打转,到底是个孩子,他最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曾烈:“……”
他没好气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你要是能在今年年前把启蒙书籍学完背会,能写一百个字,我就考虑教你武功的事。”
那孩子把眼泪一抹,瞬间就不哭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吼出一声好之后,就一溜烟地爬起来跑了。
他知道庄子里有两个人识字,一个是胡老丈,一个是尤先生,胡老丈现在正陪着贵客,尤先生是空闲的,他得赶紧去,现在都快入秋了,他一定要在年前把这些东西学完!
曾烈看着他的背影,笑骂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那孩子眼里确实有几分想改变命运的野心,曾烈给他这个机会,看他能为了他的野心做到哪一步。
要是他真的能做到他的要求,曾烈也不介意教他几手,或者真正收他为徒。
曾烈那边暂且不提,祝凌这边围了好几个孩子,虽说衣着勉强算得上整洁,但都是面黄肌瘦,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祝凌正从油纸包里拿蜜饯投喂他们。
这本来是她去如意酒楼前,系统看到叫卖蜜饯的嚷着想吃顺手买的,饭后散场,她将一包托付给郑先生带给阿英,另一包拎在手里准备路上吃,结果路上她光顾着和曾烈聊天以及查看系统地图了。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噫噫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