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曲早已足够在她那里过关了。”祝凌说,“第三曲只是她想试试我的极限在哪里而已。”
如果她真的傻乎乎地在商城里买了一个同类型的音乐技能叠上去,用两个技能去冲更厉害的水平,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围棋那里她已经翻车了,要是在弹琴这边再翻一趟车,她的咸鱼生活就离彻底泡汤不远了。
“我们后面要低调。”祝凌选的那条路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我们选一个简单的———”
祝凌鼻子动了动:“比如……民以食为天。”
她在岔路口闻到的一丝香味,现在已经愈发浓重起来了。
做饭做菜,够低调了吧?
祝凌到达考核目的地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场面狠狠地震了一震。
这一块的地面上寸草不生,土地裸露出来,地上架着好几口大锅,锅旁边有堆成小山的柴禾,一个简易的灶台搭在旁边。
灶台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四五道菜肴,有的令人食指大动,色香味俱全,有的看起来不堪入目,半盘菜都糊了,水平可以称得上是参差不齐。
桌子旁有一个胖胖的、和弥勒佛似的先生瘫在躺椅上,手里的蒲扇一摇一摇的,显得格外悠然自在。
他和祝凌打了个招呼,连声音都是懒洋洋的:
“柴禾后面有食材,自己去挑,挑完了给我过目。”
看起来似乎是要让祝凌现场做一道菜似的。
祝凌绕过了柴禾,柴禾后有一个很大的架子,架子上的食材丰富,调味料也不少。
系统深沉道:【……我总觉得有坑。】
从前两关的考核来看,这应天书院里的先生,就没一个是老实人。
祝凌:“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她在架子上挑挑拣拣,选了一道祛寒娇耳汤的食材。
不仅做起来工序简单,不易出错,背后还有故事,不管是单纯地做饭,还是要根据饭菜去引申什么文章,她都有信心糊弄过去。
祝凌拿着选好的食材从柴禾后转出来,刚刚还瘫在躺椅上的先生已经爬起来了,正笑眯眯地站在灶台边等她。
“羊肉、生姜、花椒、桂皮……”弥勒佛似的先生一样一样地点出祝凌选择的食材,“你这是要做一道祛寒娇耳汤?”
他感慨道:“你挺聪明。”
怀疑他会在菜上做文章,所以提前选了一道既好做又好作的菜肴。
弥勒佛似的先生背着手:“开始吧。”
祝凌先往锅里加入适量的水,然后把羊肉洗净切成小块儿放入水中,接着她拿了一些柴禾塞到锅下,用桌子上的火折子生了火。
水沸腾后,她用勺子撇去沸水上的浮沫,将水倒掉,又添入新的水继续烧。
弥勒佛似的先生也不讲话,就在旁边看着她,等她撇去第二道浮沫之后,才伸手阻拦了祝凌的动作———
“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他的脸上也是胖乎乎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只剩一条缝,“题目答对了才能继续做菜。你可要快些,不然……羊肉就错过最佳的入味时间了。”
“菜肴味道不行,可是会影响你过关的。”
【……】
【……他是魔鬼吗?】
祝凌看着那一锅的羊肉,再看看她旁边笑容和煦的先生———
应天书院,果然不能以常理断之!
祝凌心算后得出了结论:“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
先生点点头,他的眼睛眯得更很了:“不错。”
横在她面前的那只手垂了下去。
祝凌迅速拿了干净的麻布,将生姜、花椒等调味料洗干净放进去,用细绳扎好后放进锅里。
在羊肉汤快做好的时候,弥勒佛似的先生抽了抽鼻子,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按在面粉袋子上:“今有乘传委输空车日行七十里,重车日行五十里。今载太仓粟输上林五日三返。问:太仓去,上林几何?”
祝凌……祝凌的羊肉再不捞起来就要煮老了。
她一边努力从先生手里救出那袋面粉,一边迅速将文言文的数学题翻译成现代语言来理解。
祝凌报出答案:“四十八里十八分里之十一。”
听到她的答案,那胖胖的先生突然一笑,猛地松手,祝凌还在用力,那面粉便从袋子里撒了一点到锅里去了。
“哎呦,小心你的汤!”先生状似后怕地拿起蒲扇扇了扇,没封好的袋子里飞出不少面粉,差点吹白了祝凌的头发。
系统在她的意识里笑得打跌,它虽然是站在祝凌这方的,但依然不妨碍它吃瓜看戏。
系统的快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祝凌低眉顺眼,仿佛她是一个天生脾气好到爆,老实得不行,被戏弄了也不会还手的士子。
祝凌没有生气,更没有和先生顶嘴,她的目光落在那桌上没吃完的剩菜上,若有所思。
祝凌将煮好的羊肉捞起来,包饺子的时候,那先生就在一旁盯着她,祝凌侧身挡住先生的视线,悄悄将一些调味料包了进去。
先生的脑袋突然从另一边冒出来:
“今有善行者一百步,不善行者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善行者追之。问:几何步及之?”
这题不管是题面还是答案都比前两题更简单,祝凌不假思索:
“二百五十步!”
“嗯,二百五———”先生点点头,脸上带着坏心眼的笑意,“孺子可教也。”
祝凌:“……”
她好久没遇到这么狗的人了。
等祝凌把最终做好的羊肉饺子汤端上去时,她前前后后差不多经历了数十个题目,这道多灾多难的祛寒娇耳汤才算是上了桌。
祝凌十分细心地用勺子捞了好几个饺子放到了碗里。
先生摇着扇走回来了,他把躺椅拖到桌边,将祝凌捞好的那碗饺子放到祝凌面前。
他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你登山一路,想必也辛苦,不如坐下和我一块儿吃?”
他可是看到这小子身上挂着的两块牌子了,一块是“弈”,一块是“音”,还都是他们手中等级最高的木牌。
能从那两人手里过关的,会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吗?
他可不相信面前这碗汤没做什么手脚,更别说那小子还有一段时间故意挡住了他的视线,说不定这碗饺子完全是由辣椒,花椒等调味料包成的,根本就没羊肉!
他才不上这个当呢!
祝凌确实有些饿了,她取了一双干净的著,拖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起她做的祛寒娇耳汤来。
那碗本就小,祝凌一会儿就吃完了:
“敢问———”
弥勒佛似的先生道:“我姓孙。”
“敢问孙先生,我这可算是过关了?”
“自然。”孙先生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给她,他刚刚也看见了,祝凌咬开的饺子里都是羊肉,和他猜测得完全不一样。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早点让祝凌去下一关,然后他好享受这道汤。天知道他一个上午遇到那几个考生,一边做菜一边答题,堪称手忙脚乱,不是菜做得难以下咽,就是过于油腻,他一个老人家怎么吃得消?
祝凌接了写有“粮”牌子,抽完签后,便顺着孙先生指给她的路离开了。
孙先生把那锅祛寒娇耳汤拖到面前,将白白胖胖的饺子捞出来,一口咬下———
又麻又辣又苦的怪味从他舌尖绽开。
他噗地一声吐出来。
难怪那小子刚刚吃得有恃无恐,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用筷子戳开了剩下的饺子,除了有几只包满了调味料的以外,剩下的全是肥瘦不均的。
———最好吃的那几个,都被那小子挑到碗里自己吃了!
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蔫坏蔫坏的祝凌早就溜之大吉,她新得的签是“笔墨官司”。
一看便知她下一场要与人辩论。
她下一场的先生面色严肃,眉心有两道深深的刻痕,看起来就是上学时期那种令人闻风丧胆、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形象。
这位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先生问:“白马非马,何辩?”
系统陪着她过了三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人:
【他看起来好凶。】
“别怕。”祝凌安慰它,“你知道我在参加游戏前,曾获得过什么称号吗?”
【?】
系统表示好奇。
“话题终结协会会长、专业退堂鼓演奏家。”
在回答完系统的疑惑之后,祝凌对着先生,理直气壮地给出答案:
“学生不知。”
【……】
系统绝倒。
第49章 嘴炮输出
面色严肃的先生面皮似是抽动了一下,他在这里一个上午,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面对他的问题连挣扎都不挣扎,直接理直气壮放弃的。
他打量了祝凌一圈,发现她腰间空空如也,一块牌子也没有———
他在心里沉思,难不成是第一签就抽到他了?
“白马非马,对耶错耶?”考虑到她可能是第一关,若是第一关就被迫折返,对于年轻气盛的士子来说,未免有些伤了自尊心,他便有意放低了难度。
从最开始要祝凌与他辩论白马非马,到让祝凌自由论述白马非马的对错,期间难度,不知降了多少个台阶。
“这位先生看着像教导主任,却是意外的软心肠呢。”祝凌在意识里和系统感慨,“我以为他听到我的回答后会勃然大怒,然后强硬地要我与他辩论,最后给我一个极差的成绩。”
祝凌最开始登山的时候,被青衣小童极具误导性的话迷惑了,她以为是过不关了就算失败,所以她前两关都不敢掉以轻心,但第二关结束后,她看见女先生从角落分类好的木牌堆里抽出一个给她后,她就明白了,书院的评分形式并没有变化,只是做了小小的改动。
她每一关的表现,只关系到她拿到的木牌等级而已。
所以从第三关开始,她就不打算再开任何技能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来这里之前,就将所有的木牌都收在了袖子里,避免因为这些木牌再横生波折。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刚那样一番、称得上有些失礼的表现,却收到了这位先生的善意。
祝凌感觉有些惭愧,她起身,向先生恭敬地一揖:
“累先生费心了。”
“无妨。”那严肃的先生说,“你莫要紧张,细细道来即可。”
“白马非马,其言有误。”
白马非马是著名诡辩学著作《公孙龙子·白马论》中的问题,提出了逻辑学中的“个别”和“一般”之间的相互关系,但把它们之间的区别夸大,割断二者的联系,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思想体系。
“‘马’命形而不命色,‘白马’既命形而又命色。‘马’之不命色并不是否定马有色,只是强调‘马’不取其确定的颜色,‘白马’之命色,是专取其确定的白色,二者具有马形之共性,但只作‘有异’、‘不等同’解,而避其‘全异’、‘不包含于’解。若将是非表述清楚,‘白马非马’不攻自破矣。”
“烦文以相假,饰辞以相惇,巧譬以相移,引人使不得及其意,言词小道,无益于治,名不副实耳。”
“正如离坚白之说,坚与白二者互斥,故而自藏,坚中之白、白中之坚,不可共存,非控名责实,徒增口舌。”
“今天下诸子百家,为救治时弊积极奔走,亦算名实耦合,唯名家之说,苛察缴绕,诬妄怪诞,即使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却不能服人之心。”
祝凌简单地陈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在如今的世道里,诸子百家都在通过实践,来践行发扬自己学派的观点,唯独名家耍嘴皮子功夫,玩概念游戏,以名乱实,对治理国家半点帮助都没有。即使他们能通过辩论让别人哑口无言,也不能真正让他人心悦诚服。
她故意将名家批判得一无是处,观念略显偏激,听起来就像是那种初出茅庐,指点江山的愣头青一样。
严肃的先生也没指责她言语偏颇,而是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
“你以白马非马推而溯源,否定整个名家,名家当真一无是处?”
“名家有言‘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庄子·天下》中说‘飞鸟之景,未尝动也’,皆与辩者有关,名家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但名家于天下,弊大于利,可取之处好比鸡肋。”
祝凌死咬她刚刚立起的人设———
认死理,说话容易词不达意,发散思维。
先生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这个观念,便道:
“天下如今将入大争之世,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你否认名家锐意,是否要以文教化万民,以身作则肩负天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非我所愿。”祝凌并未被先生言语中的内容所诱惑,她直言不讳,“学生只想做那不知晦朔的朝菌,不知春秋的蟪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境,非我所能及也。”
这下,先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他面前这个士子,就差把“我想当一条咸鱼”这句话刻在脑门上了。
这人明明有些聪明,若入书院勤学苦读,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但他不知为何,竟这般不思进取!
先生一惯严肃的脸上出现些许痛心疾首的神色:“涸辙之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
你这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先生所言极是。”祝凌面色诚恳,“然———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先生:“……”
他从身侧的盒子里取出一块木牌递给他,神色怏怏不乐:
“往东走,见岔路左拐,见一竹屋,便是你下一关的所在地。”
这个孩子他不知道怎么教了,还是交给他们能力卓绝的掌院吧!
祝凌接过木牌,浑然不知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只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一关没有了抽签活动,而是先生直接指定地点。
临走前,祝凌看先生有些郁闷的神色,还是决定开解一番:
“这世间的良才如石中璞玉,终有一日要绽放光华,但似玉之石,不管如何相似,终究是石非玉,朽木难雕,亦是同理。”
“先生不必过于苛责己身。”
那先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你且去吧,莫误了时辰。”
祝凌对他行了一礼后,便去找他所说的竹屋了。
路程比祝凌猜测得要长不少,她大概走了一刻钟,眼前才出现了一点竹子的痕迹。
绕过一大片竹林,她眼前出现了一栋竹屋,祝凌推开门,门里的人循声望来———
那是一张极清雅的面容,带着浅淡的笑意,墨发束起,身姿挺拔清瘦,整个人的气质像旷远幽静的山水。
祝凌道:“见过兰亭先生。”
她虽然没有见过应天书院的掌院,但也在永宁城中打听过他的消息,卖给她消息的人说,即使她不认识应天书院的掌院宋兰亭,但只要见到他,就绝不会认错。
那种温润从容之感,见之难忘。
见到宋兰亭的那刻,祝凌就明白了刚刚的先生为什么不给她抽签了,那位先生估计是觉得凭自己一己之力难以扭转她的想法,所以把她送到了教书育人最厉害的掌院面前。
掌院,就要直面最铁的刺头,解决常人不能解决的麻烦!
祝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先生的好意……真是让人承受不起啊!
宋兰亭放下手中的书卷,道:“你过了几关?有几枚木牌为凭证?”
祝凌掏出木牌放在桌上,分别是“弈”、“音”、“粮”、“辩”四枚。
宋兰亭略翻了翻:“三枚上,一枚中———”
他自书架上取出一块牌子,与这四块放在一处。
这枚牌子上刻了一个“明”字。
“四枚上,一枚中。”他道,“刚好符合登顶之人的最低标准。”
祝凌提醒他:“宋掌院,这于理不合。”
她可不要出这么大的风头!
“这并非是助你舞弊。”宋兰亭笑道,“第五关,看得是士子本身最擅长的能力,或是诗词歌赋,或是弓马骑射,或是……捉鬼驱邪。”
“那日在茶楼里,我画了一张识英笺。”
聪明人说话,向来是点到即止。
祝凌秒懂:“捉鬼驱邪向来小道,不值———”
“今年寻英雅集的魁首,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宋兰亭的眉眼微弯,“只要不损燕国百姓,不违道德理法,我能做到的,必全力以赴。”
【天上掉馅饼???】系统小圆球在祝凌的意识里一蹦三尺高,【祝凌,你冷静啊!!!】
“统儿,不瞒你说———”祝凌迟疑了一瞬,异常诚实道,“我疯狂心动。”
诚然,前面的限制条件不少,将“宋兰亭的承诺”限定在了一定范围,但架不住祝凌的要求,刚好就在范围内啊!
只要她拿到了魁首,她就不用去为卖玻璃卖镜子的事与掌院细细掰扯,而是直接要求掌院兑现承诺就够了!
就算是抛出来钓她的饵,也让她完全无法拒绝啊!
祝凌话语一转:“学生必全力以赴。”
【你真要争魁首?】
“让我考虑考虑。”祝凌回复系统,“虽说全力以赴,但全力是多少,也是可以商榷的。”
宋兰亭垂眸,指尖落在那块“明”字牌上:“那郭士子认罪之后,大夫发现他体内有毒,百姓闻之,都说那是被厉鬼缠上后染上的鬼毒。”
白磷是有毒的。
宋兰亭此举是在提醒祝凌,小心她自己也不小心沾上了毒。
祝凌道:“心中无鬼,自不惧毒。”
她已知晓,并处理好了。
宋兰亭笑了一声,他把那五枚牌子向前一推:
“向北见山中溪,所有登山之人均在此处,太阳落山即止。”
意思是让她去目的地,等到太阳落山后。太阳落山后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要参加争夺魁首的比赛。
“多谢先生。”
祝凌一揖,退出了竹屋。
等她赶到溪边时,那里已经站了三个人,三人之间泾渭分明,颇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他们听到了祝凌过来的动静,纷纷抬眼望来,其中有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一看清她的脸便气势汹汹地迎上来。
“你就是乌子虚?”他上下打量了祝凌一番,目光在她腰间停了一瞬,眼皮一撩,神色挑剔,“脸上有瑕,貌丑无盐,举止猥琐,还是个我出行时只配跪在路边的贱民,我要是像你这般一无是处,早就自挂东南枝,盼着来生投个好胎了。”
“这般卑贱的人与我共居一地,真让我如入鲍鱼之肆,被恶臭熏晕。地上尘土,也敢与皓月争光?”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就你这般人,也配得起‘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
“你若是对我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再自行下山,我便不追究你脏我眼睛之事。”
【?】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系统小圆球在意识里噼里啪啦闪光,【敢骂你?怼死他!】
祝凌学着这少年的动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副瞧不起的神态做得比他更加气人:
“五短身材,眼下青黑,容貌磕碜,衣着怪异,嘴臭无比,阁下何不以溺自照?”
你长成这样,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你———”
“我闻这山中溪边、幽静之所,有恶犬狂吠……哦,不对,辱犬了。”
祝凌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调子,再一次看了他一遍,语气做作而惊讶:
“噫———这位公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慌忙避开:“我生长在乡里,常听说颅内有疾之人,要发病之时都是面色涨红,话语癫狂,等胡言乱语过去了,便会口吐白沫,最严重的甚至还会出手伤人。”
“我从小在医馆帮忙,像公子这样的情态,身患疾病的,八九不离十。”
祝凌啧啧叹息,目露怜悯:“这位公子,莫要讳疾忌医,有病趁早治,不算丢人。”
第50章 阴谋阳谋
“噗———”
溪边另一个少年笑出了声。
刚刚被祝凌好一通怼的少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脸色通红,但他不仅没有当场翻脸骂人,反而挤出了一个笑,仿佛在忌惮什么一样。
他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少年,指桑骂槐道:“粗鄙野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那个被他骂的少年面色涨红,怯懦地低了头,半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有怨恨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似的向祝凌投来。
祝凌懒得和看似脑子有病的人争,她走远了些,搬了一块儿干净平整的石头,将石头放到了溪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