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求四下看了一眼,附近也没有人影。
这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于是他就开始放火。
放火也需要技巧的,他在这方面竟是老手,火一燃起,就烧得很快。
将这些棺材带来的人是他,将这些棺材烧了的人也是他。
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将这些棺材带来,又放火烧了呢?
太阳已升得很高了,但距离日落却还有段时候。
叶开已回到镇上来。
他不能不回来,他忽然发觉自己饿得简直可以吞下一匹马。
关帝庙的火已烧了很久,现在火头已小,犹在冒着浓烟。
“关帝庙的火怎么会烧起来的?”
“一定又是那跛子放的火。”
“有人亲眼看见他睡在庙里的神案上。”
一堆人围在火场前议论纷纷,其中赫然又有陈大倌、丁老四和张老实。
叶开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好像早已算准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但他却没有想到会看见马芳铃。
马芳铃也看见了他,脸上立刻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正在考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打招呼。
叶开却已向她走了过去,微笑着道:“你好。”
马芳铃咬着嘴唇,道:“不好。”
她今天穿的不是一身红,是一身白,脸色也是苍白的,看来竟似瘦了很多。
难道她竟连着失眠了两个晚上?
叶开眨了眨眼,又问道:“三老板呢?”
马芳铃瞪着眼,道:“你问他干什么?”
叶开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
马芳铃道:“用不着你问。”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那么我就不问。”
马芳铃却还是瞪着眼,道:“我倒要问问你,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叶开又笑了,道:“我既然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问我?”
马芳铃道:“我高兴。”
叶开淡淡道:“我也很想告诉你,只可惜男人做的事,有些是不便在女人面前说的。”
马芳铃咬了咬嘴唇,恨恨道:“原来你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叶开道:“幸好我还不会放火。”
马芳铃道:“放火的是谁?”
叶开道:“你猜呢?”
马芳铃道:“你看见那姓傅的没有?”
叶开道:“当然看见过。”
马芳铃道:“几时看见的?”
叶开道:“好像是昨天。”
马芳铃瞪着他,狠狠地跺了跺脚,苍白的脸已气红了。
叶开想了想,忽然道:“不知他会不会去找三老板……”
马芳铃冷笑道:“他找不着的。”
叶开道:“为什么?”
马芳铃道:“因为连我都找不着。”
三老板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到哪里去了?
有人正想问,但就在这时,已有一阵马蹄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话。
一匹油光水滑,黑得发亮的乌骓马,自镇外急驰而来。
马上端坐个铁塔般的大汉,光头、赤膊,黑缎绣金花的灯笼裤,倒赶千层浪的绑腿,搬尖大洒鞋,一双手没有提缰,却抱着根海碗粗的旗杆。
四丈多高的旗杆上,竟还站着个人。
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人,背负着双手,站在杆头,马跑得正急,他的人却纹丝不动,竟似比站在平地上还稳些。
叶开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他来得倒真早。”
乌骓马已急驰入镇,每个人都不禁仰起了头去看,显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每个人都已猜出来的人是谁了。
突然间,健马长嘶,已停下了脚。
红衣人还是背负着双手,纹丝不动地站在长杆上,仰着脸道:“到了么?”
光头大汉立刻道:“到了。”
红衣人道:“有没有出来迎接咱们?”
光头大汉道:“好像有几个。”
红衣人道:“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光头大汉道:“看起来倒都还像个人。”
红衣人这才点了点头,喃喃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倒真是杀人的天气。”
叶开笑了,微笑着道:“只可惜在那上面只能杀几只小鸟,人是杀不到的。”
红衣人立刻低下头,瞪着他。
从下面看上去,也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一双眸子更亮如点漆。
他高高在上,瞪着叶开,厉声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叶开道:“你。”
红衣人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叶开道:“莫非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路小佳?”
红衣人冷笑道:“总算你还有些眼力。”
叶开笑道:“过奖。”
红衣人道:“你是什么人?”
叶开道:“我姓叶。”
红衣人道:“他们请我到这里来杀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叶开道:“好像不是。”
红衣人叹了门气,冷冷道:“可惜。”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实在可惜。”
红衣人道:“你也觉得可惜?”
叶开道:“有一点。”
红衣人道:“我杀了那人后,再来杀你好不好?”
叶开道:“好极了。”
他居然好像觉得很愉快的样子。
红衣人仰起脸.冷冷道:“谁说他看起来像个人的,真是瞎了眼睛。”
光头大汉道:“是,奴才是瞎了眼睛。”
红衣人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姓陈的?”
陈大倌立刻抢身道:“就是在下。”
红衣人道:“你找我来杀的人呢?”
陈大倌赔笑道:“路大侠来得太早了些,那人还没有到。”
红衣人沉下了脸,道:“去叫他来,让我快点杀了他,我没空在这里等。”
听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能死在他手里本是件很荣幸的事,所以早就该等在这里挨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