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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逸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道:“我那是为了培养一技之长,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我身份多金贵,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要太多。”他突然伸出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肩膀,道,“我这么优秀,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看得一愣,宋景珍不乐意了,继续问:“那你学吞剑做什么?我听韩侍卫长说,你上次差点儿真的咽下去了,半条命都没有了。”

我朝他颔首,补刀问:“为什么?”

“我、我那是为了学习藏武器。”宋景逸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还听韩侍卫长说你在学吐云喷火,差点儿整个府上都被你烧了?”宋景珍决不放弃。

“我那是培养生存技能,万一在山林里没有火,怎么烤兔子?”宋景逸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八皇子,你危机意识好强啊?”我喝了口茶,不怀好意地望着他笑。

宋景逸转移话题,道:“阿珍,你叫我们来做什么?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宋景珍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将我们逼来的,便小女儿情态地羞涩一笑,道:“圣元会结束,陈胤就要求父皇给我和他赐婚了!”

宋景珍害羞地扭了扭身子,看得我一阵心慌。

“求就求呗,你拉着我们来做什么?”宋景逸望着自己的亲妹妹,无奈道。

“就快要别离,我当然是想多见见你们两个,多交交心嘛!”宋景珍一手握着我,一手握着宋景逸,仿若要远征的壮士。

“我没有钱了。”我将手抽了回来。

“我也没有。”宋景逸也将手抽了回来。

“哦。”宋景珍热情的面庞瞬间冷了下来,“那你们俩该干吗就干吗去吧!”

我:“…”

宋景逸:“…”

这世间,友谊和亲情,都是这样经不起推敲。

我站起身子预备出宫,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手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眼前却一片模糊。我晃了晃脑袋,再睁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宋景逸一张脸忽大忽小地也摇摇摆摆。再然后,我就彻底不省人事。

我从朦胧中醒来时,只觉得周身一片燥热。颈间的汗湿答答地黏着头发,我迷迷糊糊地去腰间寻帕子。却才发现自己正横卧在一张白纱帐绕着的大床上。

我眯了眯眼。

不远处置了一张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一旁的矮几上搁着一只瑞兽香炉,雾白的细烟从兽嘴处缓缓飘出。

我缓慢地将视线收了回来,只觉得自己身子软绵绵的,卧着的姿势也有些不大优雅。

我微微侧头,宋景逸正沉稳地睡在我的一旁,衣衫不整。他难得安静,所以模样也显得出奇的温润平和。一双眼紧紧地闭着,长睫如翼。发如墨,有些凌乱地散着。我不由得上手摸了摸他的眼角,那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顺着鼻梁而下,又轻轻地在他殷红的唇瓣上抚过。我将目光落到他衣襟被手扯开的地方,露出一大块紧实的肌肤。再往下看去,而我的大腿正暧昧地搁在宋景逸的腰际。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这是意乱情迷的直接将宋景逸推倒,然后将他给睡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朵纯白圣洁的小莲花,没有想到…我比自己以为得要狂野多了!

“看够了没有?摸够了没有?”宋景珍促狭的声音穿透飘摇的帘幔,抵达我的耳中。

我一惊,极其敏捷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滚着的时候,还一不小心蹬了宋景逸一脚。他随即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我整个人都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若是阿碧在场,看到我此生第一次起床这么有效率,一定非常感慨。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脚胡乱地穿着鞋子,抖着唇问宋景珍,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你跟我八皇兄睡在了一张床上了呗?”宋景珍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被这香艳的场景给影响。

“我记得我刚刚晕了,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我拽着宋景珍的袖子,激动地问道。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正欲接着问下去,宋景逸忽然在床上动了动身子,于是腰际的腰封顺势散开,半落在地上。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掐着心口,不让自己血脉贲张。

他眼皮子动了动,极其慵懒地将眼睛睁开,缓缓坐起身子,抬手轻轻敲了敲太阳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吓得拉着宋景珍说了句:“我先走了,千万别告诉你八皇兄发生了什么!”接着,就跑得没了影。

我一口气从夷安宫直接奔到了白居,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运动天赋,相当有潜力,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小白。”我往白居里直冲,朝着正在凉棚下喝茶的白玉衾伸出手腕,喘着粗气道,“快帮我把把脉!”

白玉衾一头雾水,不大明白我为何这般,只回屋拿了个脉枕,垫在我的右手腕处,而后将手指搭在我的手腕处,一脸办大事的样子,一边号脉,一边问:“怎么?终于肯承认自己有病了?面对事实没什么不好的,我跟你说…”

我将他的话打断,激动地难以控制,道:“小白、小白,我好像把宋景逸给睡了,你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喜脉,快看看!”

“啪嗒!”白玉衾手一抖,一旁的茶盅就跌到了地上。

他失神一般,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继续微微闭着眼睛帮我切脉。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半个时辰前!”

白玉衾的眉头动了动,缓缓将眼睁开,道:“照你这个发展速度,是不是明天就显怀,后天就临盆了?”

我将手一抽,警惕地问道:“医学上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白玉衾将脉枕收好,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道:“好好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纯洁一点?”

我现在顾不上探讨纯洁不纯洁地问题,只死死地拉着白玉衾的手,问:“那你说,我会不会…”

“再等等吧。”白玉衾慢悠悠地站起身子,往屋里走。

“等什么?”我追在他身后问。

“等你下次来葵水…”

我:“…”

我在白玉衾处待到月上中天,才挪着步子回了沈国公府。

此后的好几日,我都躲在沈国公府不敢出门,一听到有人登门的消息,都超级害怕是宋景逸来找我要我负责。

我从未想过,这些年,我守身如玉,没有想到还是没能冲破自己心中的魔障,将宋景逸给上了。

如此心惊胆战地过了几日。

陈胤果真在圣元会后向皇帝请求了赐婚,皇帝很高兴,觉得圣元会是个好会,能把自己的女儿也给嫁出去。皇帝又很忧愁,觉得自己的女儿要嫁去陈国那么远,很是不舍得。尽管心里的情绪很多,但是也耐不住女儿喜欢,偏要嫁,于是,婚期就这么定了下来。且皇帝为了表现对自己宝贝女儿的重视以及对陈国的友好,不仅下了血本配了分量足够的嫁妆,还特意下旨,让皇族所有皇子公主都去送宋景珍远嫁。

我觉得,宋景珍此番把自己嫁出去,当真是一笔赚大了的买卖。

更大的没想到还在后头,宋景珍特意向皇帝请旨,让我跟随远嫁的队伍一起。因为,她同我情比金坚,希望能与我有更多的时间多待在一起。

我很忧伤,分明就是金比情坚,她怎么老爱胡说八道,在众人面前搞出一副她是个很注重情谊的人呢?

但皇帝下了旨,我是躲也躲不掉。且皇帝还一个高兴,下旨让叶倾城也跟着一起去。

我不愿意去,自然是因为想躲着宋景逸。我尚未想好如何面对他,如何对他好好负责。这些问题,这些天绞在我的脑子里,让我夜不能寐,食之无味。阿碧却因此足足胖了一圈。我头一回开始有了如此重大的心事,以至于阿碧都有些胆怯。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送夷安公主吧?”阿碧一面给我调着安息香,一面问道。

我想,她是不是担心我在路上做出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来。

“我骑马去。”我干涩地回答她,没什么打算安慰她。

“那算了,小姐,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阿碧将紫金香炉端到我床头,认真地问我。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阿碧有时候也是懂事的,她明了了我的意思,便退了下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阿碧有晕马症,所以我特别不爱带她出远门。每次出去都得坐马车,那排场总搞得特别大,有时候我总是在怀疑,这沈国公府到底谁是老二。毕竟,老大是没得争的,那就是——我爷爷。

隔天就是宋景珍出嫁的日子,我恹恹地待着房里不愿意出门。

我因心里想着自己糊里糊涂将宋景逸给睡了的这件事情,有些不大好意思与他同行,便故意装作睡过了头,想与他错开。可到了城门处,却发现宋景逸这个小冤家正坐在马背上。日头懒洋洋地躲在云层后头,同宋景逸懒洋洋的模样可谓是天造地设。

这人比我更不靠谱,他竟是真的睡过了头。

如此一来,我便更加尴尬。原本跟着大部队行走,我还可以找别的皇亲聊天,可眼下,我不得不同他并驾齐驱,一齐去追宋景珍的轿撵。

一路无话,宋景逸骑着小草,面沉如水,目视前方,倒是比我坦荡得多。

相比之下,我都觉得我谨慎得有些猥琐了。宋景逸只要一偏头,即使目光只是无意地扫过来,我也演技极其浮夸地不是数天上飞过的大雁,就是低头看草地上爬过的蚂蚁。

小草和小泥多日未见,似有说不完的情意,你来我往,先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再是“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骑了有近半个时辰了,我回首还是能瞧见云雾里头藏着的城门。

宋景逸闲得无聊,终于绷不住了,问我道:“喂,沈音音,你在想什么?最近你怎么好像很奇怪?”

“有吗?”我嘴快得将话回了过去。

“太有了!”因为小草和小泥的关系,我与宋景逸的距离一直被扯得很近,他转过脸来看我,道,“你最近连直视我都不敢。”

我张了张口,他却掌心擦了擦自己的发丝,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是我又帅了吗?你不要有负担,毕竟,帅是我应该做的。”

我:“…”

我的脑子最近一直处于放空的状态,时不时地闯入夷安宫内那几幅类似春宫图里的香艳场景,让我很难招架得住宋景逸的问话。

我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就是脑子有点不大够用,想不了事情。”

“不是我说你。”宋景逸摇了摇头,瞥了我一眼,道,“你脸这么大,怎么脑容量却这么小?真是太浪费了!”

我:“…”

这人又在人身攻击了!

于是,接下来,十几年来未尝败绩的我,几乎一路溃败,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到最后,连宋景逸都不舍得再攻击我了。

紧赶慢赶,终于感受到前方扑面而来的富贵喜庆气息,红彤彤的一片,必然是那送嫁的队伍。

在送嫁的队伍中,侍卫们全都晕倒在地,而宋景珍他们一干皇子公主,全都没了踪影。

我和宋景逸当时就懵了。

宋景逸给一个侍卫探了鼻息,确认还活着,又让韩远在弄了水来将他弄清醒。

“八、八皇子…”小侍卫从地上滚着爬了起来跪着。

“被整那些虚的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人都去哪儿了?”宋景逸一脸严肃地问道。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只是走到这里,原本还好好的,忽然就晕过去了…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小侍卫很惶恐,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那是自然,主子全都不见了,做侍卫的还安然无恙地昏睡着,怎么都说不过去。

宋景逸板着一张脸,四下望了望,让韩远在他们找人去了。

宋景逸此行带的人本就不多,都是韩远在手下一帮精锐,派了几个出去找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