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都替汪昊延幸福地冒泡:“就是每天发发烧吧,然后吊威亚可能受罪点儿。”
汪昊延扮演的宁舟简直丧心病狂,但是身世也格外凄惨,他最近比较憔悴,妆也比较重,每次路透照一出都能引起不少讨论。
不过在他回剧组没两天,娱乐版就登了一条他耍大牌的新闻,指他不能吃苦,无故旷工影响《不见长安》的拍摄。
新闻是剧组放的,为了提高话题度,而且汪昊延参加的真人秀马上要播,他公司也愿意多些讨论,即使是负面新闻。
等各大视频网站的记者来探班访问,剧组会说明耍大牌是不实信息,汪昊延因为生病就医才耽误了一天,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是带病坚持,非常敬业。
汪昊延那么大一只窝在便携椅上,叹口气:“玩儿得真溜儿。”
费原说:“你是入戏太深还是病得太重?老子都快忘了你会不会笑了。”
家里只剩下一人一猫,简爱优雅地在客厅走来走去,简辛开着电视也不看,跟在简爱后面又拍照又拍视频。
和汪昊延自己在家时没有两样……
广告结束,《行至天明》开始播了,简爱停在电视墙前面抻着脖子瞪着眼,简辛好不容易等到它静止,屈膝在旁边拍了好几张。
拍完抬起头,屏幕上汪昊延正和男主谈话,貌似是男主在劝他弃暗投明。
“简爱,别看了。”
简爱不动,沉迷于电视剧。简辛心说这是要成精么,然后留简爱在客厅自己去书房看书了。
汪昊延的书房书很多,种类也比较杂,排放也没有秩序。几本文学名著里夹着本家常菜一百道,几本恐怖小说里又掺了本林清玄散文集。
书柜下面是几层抽屉,简辛犹豫了下拉开一个小口,心想要是日记什么的就再关上,结果里面都是又脏又旧的教材。
从小学到大学的课本一应俱全,小学的还包着书皮,工整地写着汪昊延三个大字,中学就没有书皮了,只写着一个汪字,大学教材干脆连名字也不写了。
简辛拿了本高中物理和政治,一科是汪昊延最喜欢的,一科是汪昊延最讨厌的,他刚在书桌前坐下,简爱就从门口伸了个脑袋。
“看完了?”
“喵。”
“看完早点睡吧,蹦起来把灯关了。”
“喵。”
简辛拿着书把电视和灯关掉,然后回卧室躺床上看,简爱跟着他,窝在枕头旁边打盹儿。
政治书相对新一点,因为汪昊延除了上课用平时根本没翻过,民族文化那章,插图中的少女被画成了表情包。
空白多的一页,还画了足球场,旁边排列着名字,汪昊延和他的名字之间有个箭头,标注着“主攻”,简辛想起来每次被截球,忍不住笑了笑。
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政治课上汪昊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简辛撸了一下简爱的毛,然后翻开物理书,书里笔记很详细,有的知识点和例题旁边还画了一颗心。
汪昊延给他签名上也有一颗心,难道这人就是单纯的喜欢画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简辛上网搜了搜“汪昊延签名”。
“坐飞机遇到汪昊延了!签名好好看!”
“妈呀别人家爱豆签名画心,我家爱豆签名画花哈哈哈哈哈,汪昊延你内心绝逼是粉色的。”
“我说我属狗,今天生日,汪昊延就画了个史努比!一辈子不脱饭!”
……
简辛浏览了好几页,一张画心的也没看到,他心脏咚咚地跳着,觉得自己想太多。搜索页面由亮变暗,就在变黑的一瞬又发着光震动起来。
简爱被吵醒,挠挠滚滚又眯上眼。简辛犹豫着没动,怕断掉又不知道是否要接听。
山无棱,天地合,只要你还喜欢我。
他还喜欢吗?
简辛咬紧下唇按下了接通键,汪昊延在那边问:“简辛,打扰你休息了吗?”
汪昊延没等到回答,他猜想简辛应该还不想对他说什么,其实他也无意打扰,只是有事儿没办法,“供电公司通知要缴费,电卡在我房间床头抽屉,工作日你没时间的话,我让荆菁去拿。”
“不用,我有时间。”
事情说完,汪昊延也不好意思再磨叽,说:“看预报讲家里降温了,小心着凉,那……晚安。”
“……等一下。”
简辛抠着物理书的书脚,问:“你物理课本上有的知识点和例题,为什么要画心?”
汪昊延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害怕简辛要说什么别再联系,打死也没想到会是问他物理课本上为什么画心。
“……你再看一下,画心的是你经常错的,标出来是提醒我要给你讲。”
“简辛,”汪昊延这些日子一直很内疚,但此时有一点委屈:“我没给别人画过心。”
心是专属,早就有主了。
第18章 别叫我辛辛
汪昊延潜心拍戏,一个多月没露过面,其实之间也回来过,但都是匆匆录完真人秀就又走了,只偶尔实在是想的不行了才给简辛打个电话,有点苦行僧的感觉。
简辛说了“别再招我”,但是汪昊延并没打算就此放弃,纯粹是怕一回家把简辛弄得不想再住,他也知道简辛的心结是什么,除了他自己当年混蛋,还有就是简辛他妈妈的原因。
上次短暂的见面已经能看出辛卉的身体状况了,可以说经不起什么波澜,所以简辛承担的精神压力已经很大,汪昊延要是再直冲猛攻无异于令简辛为难。
简辛给任阿姨涨了工资,他就暂时只周六白天去看辛卉,自从辛卉知道了他和汪昊延还有联系,他对于回家就很怵。一方面辛卉总是磕磕巴巴地劝他,劝不行就骂,再者就是他自己觉得无地自容。
喜欢的时候愿意为了对方和全世界抵抗,能让自己放弃的也只有对方,装着以为完结的感情晃晃悠悠过了一年又一年,再遇到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未成长。
依然心动的像个傻逼。
《不见长安》在东北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部分要去其他城市取景,和汪昊延扮演情侣的安玟刚出道不久,经常找汪昊延一起对词或者向汪昊延请教。
一场夜戏,也是全剧的一场重头戏,宁舟孤身逼宫,一是为救被男主挟在宫中的爱妻,二是为杀掉刚继位不久的男主。整体上是一场难度很高的打斗戏,情节上最后女二为让宁舟回头是岸自刎了。宁舟刹那癫狂,走火入魔。
汪昊延候在片场看剧本:“死了不更没人管我了么?编剧咋想的?”
荆菁给他往外袍上贴热帖,说:“谁知道,男女主不能死,那就你们死呗。”
“我在这戏里杀多少人了?”汪昊延心算了一下,实在数不清,他纠结过这角色这么残暴会不会被骂成筛子,但是一想最后结局很惨,观众应该能消消气。
荆菁特别乐观:“放心吧!你每次杀完人转身就一脸深情地爱老婆去了,而且咱帅啊!广大女性观众会原谅你的。”
“男性观众咋整?”
“男性观众也不看这种偶像剧,你老咋咋的什么玩意儿,大东北待久了你还变味儿了?”
汪昊延脱掉羽绒服换上外袍,然后挤了一大坨护手霜擦拭,因为太冷还要握剑柄,他的虎口裂了很长的一道口子。
大殿前的长阶被清理出一条路,两边都是厚雪,宁舟提剑缓步上前,衣角摆动。殿外的雕龙柱下,男主负手而立。
费原和荆菁在远处看着,准备拍完就直接去机场。
“皇宫连侍卫都没有,还得皇帝自己动手?”
“编剧说这是两人之间的恩怨,要做个了结。”
“女二就这么跑出来?早点直接跑不得了。”
“原哥,既然如此嫌弃为何非要他拍……”
宁舟身形摇晃,被剑刺中的肩膀不断冒血,天气太冷血浆迅速凝结。该女二的台词和自刎了,但是因为太冷安玟冻得有点流鼻涕。
导演喊停,艺人各自的助理急忙上前给披衣服,化妆师给安玟补妆,汪昊延灌下一大口热茶说:“幸亏下水的戏不在这儿拍,不然得出人命。”
荆菁说:“因为这边的河都结冰了,下去只能溜冰。”
拍完这一场,汪昊延和安玟暂时就可以休息一下了,他俩的最后一场戏日后再补。汪昊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机场赶,明天一早还要录真人秀。
费原把日程表和工作清单传给他:“第一期马上就播了,上网宣传宣传,本来镜头就少。”
“少吗?我感觉还可以啊,录的时候都没话说了。”
“别人十五到二十分钟,你就十三分钟,其中一半镜头还是猫的。”
汪昊延撸着一头浪奔:“快别提猫了,我都想死简爱了。”
也想死简爱它哥了。
两点多下飞机,汪昊延归心似箭似地驰骋在回家的路上,整个一脱缰的野狗。他想着这个时间简辛肯定睡了,也考虑了会不会把简辛吵醒。
轻手轻脚开门进屋,所有房间都是黑的,简爱发挥了动物特长,瞬间从窝里醒来。汪昊延换好鞋后抱起简爱一顿乱亲,然后压着步子走到卧室门口。
简辛没有锁门,只是虚虚的关着。汪昊延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感觉心安。
他只能睡两个多钟头,五点就要起床去做造型,简爱被强制要求陪睡,在他腹肌上踩来踩去,不过因为太累,丝毫没有影响到睡眠。这也是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你早啊。”
简辛起床后和趴在门边的简爱打招呼,他进入卫生间方便,刚拿出来就感觉到简爱跟进来坐在脚垫上看他。
“乖,非礼勿视。”
简爱纹丝不动,简辛心一横就在强烈注视下解决了。“你是不是饿了?”简辛先给简爱补充猫粮,弄完才接着收拾。
“喵。”简爱站在玄关处,压根儿没往饭盆那儿去。
简辛叼着面包跟过去,低头看见了一双鞋,鞋不是他的,那肯定就是汪昊延的了。房间门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简辛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没人应。
拧开一看,房间没有人,床上的被子乱得没有形状,床边扔着行李箱。
汪昊延回来过,又走了,还回不回来?简辛去病案室签字的时候会想,查房的时候会想,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会想,幸亏今天没手术,不然可能会出事故。
到了下班时间,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看见小护士在拍马屁求换班,“跟我换跟我换,我抽屉里的零食随便吃!”简辛在一旁写医嘱,觉得应该去趟超市,家里东西都吃完了。
“今天晚上《男神集中营》首播!我得看汪昊延!”
“你还喜欢他啊,前一阵不是说他耍大牌吗?”
“那是造谣!”小护士挺激动,“剧组都澄清了,他是因为生病所以才耽误了一天,后来还带病坚持呢,都是刁民想黑我家昊延宝。”
简辛不太能理解这种单方面的澎湃情愫,签完字就走了。虽然他一路上都在猜测会不会一进门就看见汪昊延坐在沙发上。
那样的话他要说什么?
直到买了一大包食材和零嘴回到家,才知道迎接他的依然只有简爱。汪昊延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没回来过一样。
简辛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行至天明》已经弃剧了,因为不喜欢男主许杨,想起来小护士说《男神集中营》首播,便拿起遥控假装无目的地换频道。
第一期总是用力很足,后期狂加特效,还没到汪昊延出场,简辛也不认识这个男神是谁,他拆开一盒薯片边吃边看,并且把露在外面的脚往毯子里缩了缩。
“下节看点!魅力男神携萌宠出镜!高冷蠢萌无缝衔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汪昊延!精彩内容广告之后继续收看!”
“噗,什么玩意儿……”简辛吃完一整盒薯片,又开始喝酸奶,“简爱,你上电视了简爱!”
简爱在汪昊延卧室玩儿,简辛洗完手把它抱出来,等着广告播完。简爱应该没什么兴趣,在沙发上走来走去不消停。
“开始了,弟弟。”
画面出现的就是客厅,简辛有种看监控的感觉,汪昊延衣服貌似是随便穿的,袖子挽着很居家的样子,过了三五分钟也没几句话,旁白吐槽:“这样可不行啊。”
后来摄像师和汪昊延对话提问的形式还勉强可以,不过比起其他人还是弱了太多,简爱出镜算是加分,的确萌。
“平时是自己照顾猫吗?顾得过来吗?”
“尽量自己来,最近在外地拍戏就没法自己照顾了。”
“听说为了录节目特意连夜赶回来的?”
“是,本来在剧组,大家多多支持《不见长安》噢。”
“听说这是你第二次演反派?”
“哈哈你好多听说啊,”汪昊延把真人秀快拍成室内访谈了,说:“我出道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反派,大概四年前,我刚大学毕业。”
简辛猛然怔住,汪昊延当时告诉他要去拍戏,怎么会四年前才出道演了第一个角色?
费原还在公司加班,刚闲下来吃一份已经半冷的烧鹅饭,工作电话一晚上没有停过,私人手机倒是安静得很。铃音一响,屏幕上的号码有点陌生。
“原哥吗?我是简辛。”
“小简?路路给你的号码吧,有事儿吗?”
简辛不知道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别扭:“我想问问,汪昊延四年前才拍了第一部戏吗?”
“嗯…我想想,对,是四年前,他刚毕业的时候拍的。”
“可是那时候,他明明请了假去拍戏。”简辛有疑问,又有对什么未知事情的好奇,“快高考的时候。”
“他没告诉你?”费原有些吃惊,“他那时候本来是去拍戏了,但是没过几天就回来了。”
“你的号码成了空号,他联系不到你,等回学校一看你已经转学了。然后他就没再回去,也不上学,每天就在市里转悠,每个中学挨个找你。”
简辛头脑空白,眼前似乎浮现出汪昊延在盛夏里寻找他的焦急模样。这时简爱一脚踩在遥控器上,屏幕一黑房间变得安静。
手机蹦出一条信息:简辛,行李箱有土特产,给你和阿姨的。
简辛压抑下情绪,回:有密码,打不开。
“我没记着弄密码了啊。”一天之内跑去外地录真人秀的汪昊延有点失忆,回道:密码应该全是零。
“打不开。”
“那你试试一。”
“打不开。”
“你再试试二。”
“我不试。”
“我密码一般都是几位相同的,你依次试下肯定能开。”
“我弄不开。”
“……”
汪昊延以为简辛烦了,也就不再回,拍摄完节目组正临时找酒店住,其他人疲惫的在座位上睡着,只有他对着手机患得患失。
下车前,简辛回了一条。
“汪昊延,你回来弄。”
好在节目已经录完,汪昊延以家里有事儿为由提前自己撤了,顾不上是否疲劳驾驶,塞进一张从没听过的重金属音乐就上路了。
他的心早就飞回了家,难怪简辛那么别扭,原来根本不是烦躁,是想他回去。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好像考试遇上一道物理题,看题干都没明白,公式也想不起来,在还有一分钟收卷的时候,赫然发现背面印着答案。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简辛睡了一晚,上班前决定还是把行李箱打开,万一里面是酸菜,捂久了可能会变生化武器。全部输入零,箱子果然打开了,里面是一些山货和补品。
耽误了几分钟差点迟到,简辛赶忙出门,电梯上升到了十二层,还有九层。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使他更加着急,汪昊延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又让他有些慌乱,接通后应了一声,能听见汪昊延叫他的名字。
“简辛,我们重头来过,我重新追求你,好吗?”
他攥着手机发愣,难以发声,电梯门“叮”的一声向两边打开,汪昊延站在正中央,认真地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和下巴上淡淡的胡茬都能看出汪昊延的疲惫,三天高强度的工作,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他们两个一里一外,看着对方不动。一个多月未见,分开时都那么难过,也是这样隔着半米距离。
汪昊延语气轻快,却满眼深情:“你好啊,我是汪昊延。”
“你好啊,我是汪昊延。”
“你好,我叫简辛。”
“我还以为会和女孩儿一桌呢。”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你有点幽默啊。”
“我有牛肉干,你吃吗?”
“吃。”
“你怎么给我吃完了?”
“饿了,明天还你一包不就行了。”
“其实我还有一包,给你吧。”
“艰辛,不是,简辛?”
“嗯?”
“没事儿,觉得你人挺好的。”
“你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