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侬第二次想从床上站起来时,门被打开了。

尴尬保持着刚刚的那个站起来也不是躺回床上也不是的姿势低头看着宋玉泽的脚,宋玉泽正站在床前,两个人就那样静默不语。

“宋玉泽,不是让你出去吗?”赵香侬低声发着牢骚打破了沉默。

“真的很疼吗?”宋玉泽很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

混蛋,居然敢用“真的”,也不想想他昨晚都对她做了什么?赵香侬拿起了一边的枕头朝着宋玉泽身上丢去,冲口而出:“自然是疼的,还不都是因为你。”

温暖的光圈中又有烧开水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很容易变得懒洋洋的蒸汽了,宋玉泽在烧开水,她依然坐在床上。

“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刚刚宋玉泽和赵香侬如是说着。

那刻宋玉泽声音所释放出来的是属于那种让人会打从心底里眷恋着的声线,乖乖的点头,然后目光围着他转,看着他拿着水壶接水,小会功夫,水变发出了蒸汽,小会功夫,宋玉泽拿着被沾满水蒸气的温毛巾来到她面前,擦完脸之后是手。

这个时候,赵香侬好像变得爱说话了,她一边乖乖的伸出手让宋玉泽为她擦拭手指头,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你一定以为我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从一出生就在呵护中长大的,其实,不是的,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爸还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妈妈带着我躲了起来,小时候,我和妈妈住的地方除了黑乎乎的煤矿,还有每天固定时间经过的火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宋玉泽,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市场上蔬菜的价格,不仅是蔬菜还有苹果,大米那些价格,搬一百个煤球可以换来一斤最便宜的蔬菜,搬半天的煤球可以换回两个苹果,而一个礼拜大米的价格我需要搬很多很多天的煤球,而…”

赵香侬垂下了眼帘:“而我的手太小了,所以,攒钱的速度特别的慢,小时候,我总是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这样一来,我也有一双和大人一样的手,那个时候我我总是黑乎乎的的,每次回家妈妈都骂我不该每次和孩子们玩捉迷藏的时候躲到煤球堆去,然后…。”

没有然后,赵香侬的话被宋玉赵的声音打断。

“赵香侬,你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

合上嘴,赵香侬没有再说话,就像是那次在新奥尔良不会做饭想表达自己肚子饿一样,饶了那么多的话最后其实她只是想表达她对于他的眷恋,极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般简陋的房间里,她的妈妈每天晚上总是不厌其烦的烧水,然后用毛巾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清理着每天回到家里黑乎乎的的她。

简陋的房子里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小侬,你到底怎么搞的。”“妈妈,我只是和他们玩捉迷藏了,妈妈我最喜欢挑藏在那些煤球堆了,所以就…”“李香侬!我警告你,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送给别人了。”

可每次妈妈都舍不得把她送给别人,那个时候她妈妈心里还没有装有那么多的怨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长得那么像李柔。

刚刚很温柔的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生硬了起来,握住她手腕的也变成是扣住了。

“宋玉泽!”赵香侬挣了挣手。

放开了她的手,宋玉泽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刚刚你怎么了?”赵香侬小声的问出,分明,在宋玉泽的身上她捕捉到一些她所陌生的气息,而出现在宋玉泽身上的那些陌生气息是她打从心里害怕的。

他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我…刚刚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赵香侬刚想开口问,就听到宋玉泽如是说着:“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硬生生的赵香侬让这句话咽进肚子里,一种类似于第六感的东西促使着她不敢问出这句话。

把毛巾放回原来的地方,宋玉泽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发现烟在放在搁在外面的外套里,手垂落,站停,发现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无比的烦躁,此时此刻,他还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属于潜藏在他心里烦躁的源头:他讨厌那个絮絮叨叨和他说那些话的赵香侬,如此的讨厌,那种讨厌在她可怜兮兮的声音中很快的转变成为了愤怒。

在那些愤怒之中,宋玉泽仿佛看到那个除了黑乎乎的煤矿,还有每天固定时间经过的火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边远村落,黑乎乎的孩子站在天空地下无助的昂望着天空。

浴室里有一个小孔,无意识的宋玉泽目光落在那个小孔上,透过那个小孔可以很清楚看那个坐在床上的女孩,垂着头,落落清欢的模样。

心里有一个声音如是的告诫自己:宋玉泽,不要看。

那个声音他牢牢的听在心里,可他的本能先于他的思想之前,推开了浴室门,朝着那张床一步步走了过去。

停在她面前,手去触摸她的头发,她看也没有看,隔开,显然,她在生气,不是,应该说她又生气了。

“赵香侬,你怎么这么喜欢生气?”宋玉泽无可奈何说着。

她抬起头,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他看。

“你好像还没有刷牙。”宋玉泽声音放低一点。

她还是没有说话,于是。

宋玉泽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在哄着那只和他撒娇的小猫儿:“我猜,其实,那个时候,那个叫做小侬的孩子不是为了捉迷藏才把自己弄得黑乎乎的,她是用自己那双还没有变成大人模样的手去搬煤球了,她很想减清自己妈妈的负担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近严打,我们要低调一点,嘘!!!乃们可不能嚷嚷,今天修改章节让我满头包~~~

第45章晋江独家发表(同居时代)

宋玉泽一路把她从床上抱到浴室里,赵香侬垂着头接过宋玉泽递给她的洗刷用品,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小得可怜的流理台上迅速避开,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女人又哭又叫又闹,男人闷声不吭用一次次的撞击和亲吻把她的那些声音堵在喉咙里面。

“宋玉泽,我再一次警告你,以后…”接下来赵香侬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就像是蚊子发出的声音:“以后不可以那么野蛮对待我。”

赵香侬也不知道宋玉泽有没有听到,他把涂上了牙膏的牙刷放在了她手上垂着头离开浴室。

看着宋玉泽的背影,赵香侬恍然觉得好像宋玉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这样的问题一直延续到坐在地毯上吃着宋玉泽买回来的食物时她还是没有想明白,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墙角上。

看清楚墙角上的东西时赵香侬杯子往着桌子上重重一搁:“宋玉泽你这个混蛋!”

墙角上放着的旅行包还是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怎么看都像旅行袋主人会随时随地离开这里的模样。

“宋玉泽,你是不是还有离开芝加哥的念头。”赵香侬颤抖着声音。

宋玉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墙角上边的旅行袋上。

点了点头,赵香侬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特别的蠢,逃婚,敲响宋玉泽房间的门,甚至与在他面前一丝.不.挂都是她自己单方面的行为,自始至终宋玉泽都没有表达过什么,赵香侬不能让自己变成第二个克拉拉。

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赵香侬想,她应该穿回那件神职人员的制服,然后,离开这里,等她换回了她衣服时想掉头就走时宋玉泽堵在房间门口。

“滚开!”她低着头,狠狠叱喝着。

宋玉泽纹丝不动。

抬脚,脚尖狠狠的朝着他踹上去。

那一踹又再次让她皱眉呲牙。

下一秒,她被强行抱进他怀里。

温柔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好了,好了,我不走就是了,只要你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嗯?”

在那道温柔的声音里赵香侬泪水也就掉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宋玉泽面前她就喜欢哭,喜欢生气,喜欢耍性子,好像,她要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克拉拉了。

“宋玉泽,我醒来找不到你。”这声音怎么听着也好像变得委委屈屈的了。

“嗯,还有呢?”

“房间没有开灯,我讨厌一到晚上乌漆抹黑的,特别讨厌。”

“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会。”

“宋玉泽,不要让我变成另外一个克拉拉。”

“好!还有没有呢?”

“还有!”她加重着口气:“还有,你不能像在浴室里那样弄…,那样…那样很疼,疼得那里就像要裂开似的。”

从头顶上浅浅的笑声中赵香侬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蠢话,蠢到可以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蠢到不行的话。

那件神职人员的制服第N次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赵香侬穿着宋玉泽的衣服躺在床上,她的位置靠墙,她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是属于宋玉泽的。

灯光亮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宋玉泽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

一会。

“宋玉泽,你在做什么?”她问他。

“找工作。”他答,头也不回。

要留下芝加哥自然要需要找工作了,赵香侬微笑了起来。

一会。

“宋玉泽,你找到工作没有?”

“嗯!”

“你都找到工作了,为什么还…”还不来睡觉,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我在找第二份工作。”

一会。

“宋玉泽,已经很晚了。”她发着牢骚,其实她想告诉他已经很晚了,应该到床上来睡觉了。

他没有回答,于是她再提醒他一次。

终于,宋玉泽关上了电脑,慢吞吞的来到她的面前,停在床前,看了她一眼脸朝着她凑近,低低的说了一声:我知道很晚了。

“那你还…”她嘟囔着。

“你不是说还疼吗?”他低声说着:“要是一不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慌慌张张的说出,赵香侬头迫不及待的埋进了被窝里,声音陆续从被窝里透露出。

宋玉泽刚刚的话意思很明显:亲爱的,这样很容易引发*事件。

睡得迷迷糊糊间被窝被掀开,即使在睡梦间她还是惦记着那样的温暖,她很高兴的钻进那个怀抱中,也迫不及待把脸贴上,闻到那股烟草味道时她皱起了眉,凭着一点的意识嘟囔:宋玉泽,你以后少抽烟。

他没有回答她。

“听到没有,宋玉泽。”

赵香侬也不知道宋玉泽有没有答应她,只是再一个夜晚来临时她还是迷迷糊糊间从他怀里闻到了那股烟草味道。

一夜的放.纵付出的代价是她在宋玉泽的床上呆了两天,睡觉,吃饭,让赵香侬觉得高兴的是宋玉泽除了第一次醒来他不在之外,其余时间醒来她第一时间睁开眼睛都看到了宋玉泽。

礼拜二,也就是她逃婚的第三天,赵香侬很早就起床,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越过宋玉泽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间门在垃圾袋里她找到了被之前被揉成一团的报纸,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芝加哥的主流媒体都在报道着关于她逃婚的事情。

“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嫁给柏原绣,爸爸,我求您了,清您给我一个礼拜时间。”这是离开教堂时赵香侬让她的朋友们交给赵延霆的一段录音,那段录音她是哭着说着,她知道,她会得到那一个礼拜的时间。

自从懂事以来赵香侬就未曾在赵延霆面前哭过,可儿是个爱哭鬼赵香侬不能让自己也变成一个爱哭鬼。

皱巴巴的报纸被摊平,缓缓呈现出了柏原绣的脸,一大群的记者堵住了他,他还穿着新郎礼服,脸色惨败,梳得整整齐齐发型被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弄得一团糟,赵香侬伸手,手掌摊开缓缓的盖住了报纸上柏原绣的脸。

然后,赵香侬维持着那个姿势发呆的看着一点点变白,变亮的天色,等她的脚酸了,等她觉得冷了,她回过头,一回过头赵香侬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宋玉泽,他抱着胳膊斜靠在门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赵香侬下意识把拿着报纸的手背到背后去,嘴里呐呐的说着:宋…宋玉泽,你醒了,你在这里…这里站了多久?

“想他了?”宋玉泽反问,声音淡淡的。

“谁?”赵香侬这话说得有那么一点的心虚。

宋玉泽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想透过她的目光去看她别在背后的手,在那道目光下赵香侬垂下头。

几乎在她垂下头的同时宋玉泽往前一步,轻而易举的就从她的手上拿走报纸,那些报纸被他狠狠的塞回垃圾袋,拿着那包垃圾袋宋玉泽走下楼梯,看着弱不禁风的铁架楼梯台阶在他的脚下好像会随时随地断裂开来似的。

宋玉泽把垃圾袋丢到垃圾车上,看着垃圾车开离这片区域他这才回过头来,铁架楼梯被他重重的脚步踩得“彭彭”响。

等他的身体越过她往房间里走赵香侬还站在原地发呆,发生在这个清晨短短的几分钟里她仿佛又感觉到属于宋玉泽和先前的不同,她有种感觉,那个把楼梯踩得“彭彭”响的宋玉泽绝对不会用清亮的声音告诉她那个一加一等于二的公式。

这个早上的宋玉泽让赵香侬的心里慌慌的,在她的心乱如麻中那扇门倏然关上,然后带动出更为巨大的“嘭”的声音。

望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赵香侬心里在模糊的想着,她这是被宋玉泽拒之门外吗?

倏然,门又被打开,从门里伸出了一只手,洁白修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然后狠狠的把她往里面扯。

惊魂未定间,门关上,身体被压到了门板上,想要发出“宋玉泽,你发什么神经”的声音被骤然堵上。

也就小会的时间,她的身体被吻软了,软绵绵的身体挂在他身上,任凭着他为所欲为,那伸进她衣服里的手一直在她胸部两边柔软所在交替来来回回着,拇指按住她胸前的顶尖促使着她的身体更为紧紧依着他以免瘫倒。

展开的手掌忽然间收紧,心胸部传达出来的疼痛导致赵香侬“嘤”出了口。

之后,他放开了她。

在气喘吁吁中赵香侬这才把那句“宋玉泽,你发什么神经”说出来,可也,绵软无力,怎么听都在撒娇的样子。

她的话丝毫没有达到警告的效果,反而让宋玉泽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把她被她弄乱的头发整理好,低头,看到她又掉下来的裤管。

“赵香侬,你总不能一直穿我的衣服吧?”

住进宋玉泽家的第三天,赵香侬跟着宋玉泽一起逛了平价商场,她又花光了宋玉泽兜里的最后一分钱,他们从商场里带走了成双成对的东西,一模一样的杯子,一模一样颜色的拖鞋睡衣,还有,一模一样的枕头。

等回到宋玉泽家已然是暮色苍茫,点亮了灯,宋玉泽在做饭,赵香侬把他们从商场里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放好,每一样都放得特别用心。

最后,是枕头,看着一模一样的枕头紧紧挨着出现床上时,赵香侬脸颊微微泛红,泛红的脸颊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发烫。

吃完饭之后赵香侬站在浴室里换上了今天天刚刚买的睡衣,她身上穿着的睡衣也就十五美元而已,在较为可爱和较为性感的两种款型中她选择了较为性感的,今天在商场赵香侬问宋玉泽睡衣要挑什么款式,宋玉泽手指向较为可爱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飘向了较为性感的。

切!男人!

离开浴室之前赵香侬还是忍不住的回到镜子前,在脸颊又添上了一层红之中把胸前设计的松紧带拉松一点。

七天已经过了三天了,不马上就要四天了,赵香侬知道在七天之后她必须要打一场硬战,她要用属于她的方法让她的爸爸妈妈接受宋玉泽,即使当不了赵家继承人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宋玉泽就行。

赵香侬打开了浴室门。

第46章晋江独家发表(同居时代)

九点左右时间,赵香侬打开浴室门,宋玉泽正背对着她整理书桌上的东西,走了过去,脸贴在宋玉泽的背上,手环上了他的腰,声音小小的,叫:宋玉泽。

被抱住的人身体僵了僵,继续整理东西。

有些尴尬啊,抱住他腰的手再加大点力度,叫着他的声音变得更为柔软:宋玉泽。

在她的这声叫唤中他动作停了下来,拿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转过身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之前我和你说我找了两份工作。”

“所以呢?”意识到宋玉泽接下来会说的话赵香侬僵着声音。

“我马上得去工作了,就两个小时,你先睡,我两个钟头之后就回来。”宋玉泽的声音就像是哄那只无意间闯进他家里他无可奈何之下收养的流浪猫一样。

“宋玉泽,这么说来,你是要把我丢在这里两个钟头了?”赵香侬狠狠隔开宋玉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倒退了几步和宋玉泽拉出了距离。

宋玉泽没有说话,让赵香侬生气的是也不过是十几秒时间她的泪水就这样哗啦啦的沿着脸颊掉落了下来。

毫不节制的眼泪让赵香侬气得要命,转过身想也没有想就钻进了被窝,把头蒙在被子里,她得把自己藏起来,因为宋玉泽她快要变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脚步声来到了床前,声音低沉:“好好休息,我会把门锁好,也会让房东多注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