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可怕的事,是在宫廷宴上第一次见面。她从小就畏高,江衡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举过头顶,当众转了三大圈,吓得她嚎啕大哭,别提有多可怜。从此见到他便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今年中秋,距离宫宴还剩半个月时间。

陶嫤有点为难,如果她想改变日后相府的命运,便要跟魏王打好关系。但是…她是真不情愿…

想得多了头疼,陶嫤疲惫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大抵是她飘荡了许久早就累了,一直睡到日暮西陲,才慢悠悠转醒。

床边守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陶靖,也不知来了多久。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少年棱角分明,俊颜清秀。见陶嫤醒来露出一笑,略有些期待,“醒了?”

陶嫤睡得头昏脑涨,瓮声瓮气地嗯一声,“哥哥何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陶靖笑意渐深,几乎不错眼地盯着她。

陶嫤被看得发毛,“怎么了?”

他憋了许久,就想看到叫叫欢喜的模样,特意卖了个关子,“府上有几样从西域送来的宝贝,阿娘留下一物说是要送你,你猜是什么?”

陶嫤哪能猜得着,便央他告诉自己。

陶靖叫人把东西送入屋里,不多时从屏风走出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猫儿大小的动物,金黑斑纹,圆耳绿目。

它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地。

陶嫤一眼便认出它来,惊喜地睁圆了双目,伸手便要接过来。

陶靖及时拦住她,这玩意儿看看可以,若不留神,极有可能会被它伤到。“叫叫知道这是什么?”

她点点头,上辈子她养过它,怎能不知它是什么?

看着像猫,其实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豹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江衡:我为什么可怕?

叫叫:把我爹打成那样能不可怕吗(→_→)

江衡:我只打你爹,不打你。

陶临沅:…媳妇儿救我QAQ

殷氏:呵呵哒滚。

将军

陶嫤曾为它取名为将军,可惜的是养了没半年,它就不幸身亡了。为此她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一看见猫便想起自己的将军。

上一世它是中秋节后才送来府上,没想到这次提早了半个月。陶嫤摸了摸它圆圆的耳朵,“我知道,它是豹子。”

陶靖诧异地扭头,他甫一开始还认错了,以为是谁送来的猞猁,没想到叫叫却一猜就中!

抱着豹子的丫鬟抖如筛糠,生怕它忽然醒来反咬自己一口。陶靖看不下去,便接了过来叫她退下,他是个男人,还不至于害怕这种小动物,“这可真不是普通的豹子,听说长大后迅猛矫健,是狩猎的一把好手。”

长安城中权贵人家都喜欢狩猎,以猎取动物的数量决定胜负,是力量与能力的角逐,为大多数男人所喜爱。陶靖最近跟着陶临沅去过几回,深深地爱上了这项运动,就连吃饭睡觉都想着。

陶嫤可没多大兴趣,她这回只想把将军健健康康地养大,“哥哥给我抱抱。”

换做平常的姑娘,得知它的真实身份后肯定都害怕了,唯独她胆子大,抱在怀里便不肯撒手。

陶靖不放心,一个劲儿地在旁叮嘱:“小心它咬你。”

豹子牙齿锋利,虽然这会儿还小,仍旧不能小觑。陶嫤刚驯养它时,好几次差点被它咬着,后来一人一豹渐渐混熟了,她就再没怕过它。

这回说来也奇怪,小豹子在她怀里醒来,非但没有露出犬牙,反而安安分分地待着不动,乍一看真跟温顺的小猫无疑。这让陶靖纳罕不已,还以为自己抱错了,伸手便要摸它的耳朵。

然而手还没碰到,将军便朝他龇了龇牙,发出一声尖细响亮的声音,像小鸡的鸣叫,饱含威胁。

陶靖猛地缩回手,差点就被咬着了,“怎么偏偏就咬我?”他拧起眉头,带着几分不服气。

陶嫤忍俊不禁,倚着沉香织金妆花迎枕笑弯了腰,宝贝一般把小豹子护在怀中,“因为它是我的,除了我谁的话都不能听。”

说罢将军附和地又叫了一声,比方才可爱多了。

得了,这么快就沆瀣一气,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陶靖酸溜溜地看一眼小豹子,它居然这么快就赢得了妹妹喜爱,“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

陶嫤不必想,“将军。”

陶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又问:“什么?”

一般人听到这名字都会诧异,连阿娘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给一个动物起这名字。陶嫤好脾气地重复一遍,“将军,它以后就叫将军。怎么样,是不是很威武?”

上辈子她无缘把将军养大,没能见识到它日后的风采,这一回说什么都得好好保护它,不再让它被人迫害。

“我听着倒有些不伦不类。”陶靖不予赞同,苦思冥想一番,“不如叫枣泥酥?”

陶嫤不解:“为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外表看着酥酥软软,馅儿却是黑的。”

陶嫤嗔了他一眼,这名字听着一点也不威武,跟将军简直没法儿比。“不好听,不如哥哥你自己养一只叫这个名字吧?”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盖因知道这只豹子的来历。它是西域进宫给皇室的幼豹,皇上将其赏给了宜阳长公主,宜阳又送给殷岁晴,这才有机会落入她手中。统共就没几只,何其珍贵,陶靖就算想要也弄不到。

果不其然,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谁送的?我再弄一只,可就没你这么好运气了。”

陶嫤配合地摇头,露出疑惑:“不是阿娘吗?”

“是宜阳公主。”陶靖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不过心里却是真正高兴,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宫里还专门送了两名豹奴,你若是有何不懂之处,随时都可以向他们请教。”

宜阳公主跟殷氏尚未出阁前是姐妹,关系亲密,乃至后来殷氏嫁给陶临沅,宜阳公主嫁给定陵候后,两人仍旧联系紧密,时不时便邀请对方到府上做客。宜阳公主最喜欢玉人儿般的小陶嫤,觉得这小姑娘就跟个雪团子似的,白得玲珑剔透,乖觉灵巧,比她的几个孩子都可爱多了。

陶嫤呜哇一声,琉璃大眼迸发出光彩,“改天到侯府上,我一定好好感谢公主姨母!”

陶靖笑了笑,正有此意,“我回去准备回礼,等日子定下来咱们跟阿娘一起去。”

宜阳公主把他兄妹视如己出,有好东西一定想着他们一份,他们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自然懂得回报这份恩情。

陶嫤点头不迭,“那你快去跟阿娘说说。”

他来时已是黄昏,这会儿窗外昏昧,廊下悬灯朦胧,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陶靖本不该选择这时过来,但他等不及想让叫叫看一眼小豹子,这才赶在天黑前来。

临走前突然想到,“你也许久没见玉照了,正好能同她见一面。”

陶嫤微滞,旋即轻轻点头,“嗯。”

陶靖没察觉她的异常,末了多叮嘱两句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离去。

玉照是宜阳公主的长女,全名何玉照。陶嫤跟她关系融洽,两人性格相仿,十分合得来。

不过那是上一世的事了,陶嫤想起她曾经做的事,不免感慨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身边留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而她竟不自知,一心当她是好姐妹。

将军不知何时醒了,窝在被子里好奇地盯着她,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乌黑纯净的眼睛看得她心都醉了,陶嫤轻轻顺了顺它头顶毛发,“咱们又见面了,将军,希望这回能一起长大。”

将军鸣叫一声,仿佛听懂了似的。

屋里没有适合它住的地方,送回去陶嫤又舍不得,索性把它塞进被窝里,“这样不就好了。”

床前玉茗白蕊一脸为难,“姑娘…”

此时陶嫤尚未被封广灵郡主,那应该是今年中秋宴上的事。

不怪她俩为难,这又不是普通的小猫小狗,它可是生性凶猛残暴的豹子,别看现在还小,万一夜里兽性大发怎么办?姑娘若是有丝毫闪失,她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陶嫤朝她们露出安抚一笑,明亮水眸满是信任,“你们别怕,它不会伤害我的。”

尽管如此,两人依旧放不下心,玉茗守在室外整夜没有阖眼,就怕陶嫤万一出事她赶来不及时。所幸一整夜都相安无事,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眯一会儿。

*

没法下床的这几天多亏有将军陪伴,有它解闷,日子变快不少。它跟陶嫤混得很熟了,并且除了陶嫤,谁都不让碰触。

殷氏和陶靖几乎每天都来看她,除此之外还有二房三房的人探望。重龄院小小的房间总是很热闹,人一多便显得嘈杂,陶嫤目下是病人,适宜静养,最后是殷氏发话她们才一哄而散。

陶嫤不大待见她们,待人走后才摸着将军的头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们吵?”

将军叫一声,从她怀里蹿了出去,绕着床榻乱转。

好不容易挨到能下床走路,陶嫤简直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等大夫拆了额头白练,陶嫤第一件事便是照镜子,虽然知道没有留疤,但她还是不放心。姑娘家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她也不例外。

花梨缠枝葡萄纹铜镜里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玲珑细腻,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精致。她不是明艳娇媚的美,而给人一种纯真无辜的感觉,清澈水眸不掺杂质,像是跋涉许久终于遇到的一抔清泉,沁人心脾。

这模样一直伴随了二十多岁,即便过了豆蔻年华,还是有人误会她的年龄。

没办法,谁叫她天生长了一幅白嫩可爱的脸颊。这种差别现在还不明显,等再过四五年,在同龄的姑娘中便凸显出优势了。

何玉照曾经玩笑般跟她说过:“我要是历经风霜的男人,一定对你欲罢不能。”

陶嫤微微弯唇,到现在都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好在额上没有留疤,她总算放下心来,换了身雪青曲裾向白云谣走去。

白云谣是殷氏的院子,与重龄院仅隔着一条甬道,没走几步便到了。她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尚未进屋便听里面传来碎瓷声,并伴随着丫鬟的关切声,还有殷氏的斥责:“他就算不想见我,但叫叫是他女儿,难道就不能来看看?这几天他都宿在哪儿?”

陶嫤心下了然,加紧脚步往室内走去,殷氏的大丫鬟白术正给她顺气,并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夫人消消气,您瞧,嫤娘来看您了。”

陶嫤迈过门槛,“阿娘,你在跟阿爹生气吗?”

殷氏即便跟丈夫吵架,也从不把情绪带到孩子身上,更不在他们面前诉苦。见叫叫到来,稳了稳心情把她叫到跟前,“怎么下床了?阿娘本想待会儿去看看你的。”

陶嫤乖巧一笑,故意低着嗓子用大夫的口气说话:“小娘子已无大碍,可以下床走动,切记不要再发生碰撞便是。”

这个鬼灵精,殷氏被她一席话逗笑了,掀开她头帘儿仔细看了看,见没有留疤才放心,“幸亏没留疤,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哥哥。”

这些天陶靖没少挨殷氏训斥,以至于他看到陶嫤便满怀愧疚,待她比以往更加好。

陶嫤替哥哥求情,“不是大哥的错,是我求着带我出府,他没办法才答应的。阿娘别再责怪哥哥了,我看他这几天都低落得很。”

殷氏点了点她的鼻子,“就知道袒护他。”

末了一笑,本就只想让陶靖长个教训,既然他知道错了,便绕过他这一回。“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回就不罚他了。”

陶嫤嗯嗯两声,“那我先替大哥谢谢阿娘!”

她从小就嘴甜,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就连陶临沅都极喜爱她。这些天不去看她,似乎是陆氏那边缠得厉害,一直没法脱身。

他只在陶嫤受伤时去过一趟,此后便一直没露面,难怪殷氏方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委实是他这个做爹的不对。

陶嫤低头看了看脚边瓷片,“阿娘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殷氏不想在她面前多说,省得影响孩子心情,“还不是你阿爹。”

她咦一声,“他怎么了?”

殷氏想了想道:“今早我命人给他传话,让他去重龄院看一看你,谁知道这太阳都落山了,还是不见他人影。”

就没见过这么当爹的,孩子受伤也不闻不问,殷氏只要一想起来就生气,恨不得过去把人揪出来痛骂一顿。

然而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陆氏住的地方,走进去只会污了自己的脚罢了。

陶嫤没有说话,因为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过不了几天陆氏便会被诊断出怀有身孕,那时陶临沅会更加宠爱她。再之后不久,陆氏毫无预兆地小产,并且嫁祸到了阿娘头上。陶临沅得知此事后惊怒非常,对阿娘的误会更深,他们的关系也是从此变得毫无转寰余地。

陶嫤微微抿唇,她不能让阿娘再被冤枉一次。

既然陆氏不惜用小产陷害阿娘,那么趁大夫没诊断出来之前,不如先发制人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衡:历尽沧桑的男人…是说我吗?

前世的陶临沅:还有我(被拖走

江衡:连出场都没有,怎么知道会不会欲罢不能!

叫叫:…上辈子你没见过?

江衡:想再看你哭着叫舅舅的时候。

(谁来拖走这只老流氓…

小产

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后,距离中秋已经只剩十天了。

皇上每年都要在宫中设宴欢庆,陶老爷陶松然是吏部尚书,陶家自然在受邀范围。陶家女眷有资格受邀入宫的,只有殷氏和陶嫤二人。

因为宜阳公主的关系,陶嫤曾去过后宫几次,或许是她天生长了副讨长辈喜欢的脸,连当今庄皇后都对她赞不绝口,喜爱有加。如果没有江衡的存在,她还是挺期待这回宫宴的…能被皇上亲封为广灵郡主,可是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不过想到江衡那双坚不可摧的手臂,陶嫤禁不住瑟缩了下。

她从小患有心疾,连大哥都不敢随意吓她,他倒好,一上来便把她举得老高。又不是小孩子了!以为她会喜欢吗?

陶嫤愁苦地挠了挠将军的脑袋,“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将军正埋头吃彩漆描金葵花盘里的桑树叶,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它现在还太小,不能吃生肉一类。以前陶嫤没有经验,常常害得它腹泻,现在她可比以前上心多了,喂的东西都是严格请教过豹奴的。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来,印象中江衡似乎很喜欢骑马狩猎。他常年驻扎松州,很少回长安,但是一回来便会带上弓箭独自去丘夷山上打猎。

陶嫤想,既然要跟他打好关系,不如从这里下手?等将军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能派上很大用处!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她顿时心情舒畅许多,正准备让白蕊传膳,却见外间侍候的丫鬟霜月进来:“姑娘,大爷来看您了。”

她尚未回答,便见丫鬟身后走出一位身穿紫绸织金云鹤锦袍的男人,三十上下,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他面带笑意,坐在陶嫤身旁,“叫叫身体可好些了?”

陶嫤正趴在榻上逗弄教军,偏头朝他看去,平静中夹杂着几许好奇,“你是谁?”

陶临沅一僵,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伸手便要摸她的脑袋,“这是怎么了,你难道连阿爹都不认识了?”

不只是陶临沅,连一旁的丫鬟都愕住了。姑娘自打醒来后一直好好的,脑子也十分清醒,怎么偏偏不认识老爷呢?

陶嫤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质疑,“你是我阿爹?可是我自从受伤以来,为什么从没看见过你?你出远门了吗?”

他没有出远门,就住在府里陆氏的杳杳院里。

陶临沅面露愧疚,总算知道这小姑娘不是不认得他,而是在跟他置气。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顿时没了碰触她的勇气,“阿爹没出远门,只是这几天有事缠身…才没能过来看你,叫叫,阿爹心里是关心你的。”

恰巧陆氏身体也不舒服,一步都不能离开他,他今儿好不容易抽身,这就刻不容缓地赶来了。

陶嫤在心里冷笑,脸上却无波无谰,“什么事,有叫叫重要吗?”

这个问题对于陶临沅来说,委实不太容易回答。就在他犹豫之后,陶嫤俯身把将军抱在怀里,低头轻声道:“我每天都在等阿爹来看我,可是你不来,我伤口疼的时候只有阿娘和哥哥陪着。丫鬟说你在陆氏那里,在阿爹心里,她是不是比叫叫还重要?”

小姑娘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隐约能听出哽咽。

陶临沅这才发现她在哭,巴掌大的小脸爬满泪水,乌黑大眼不断地溢出眼泪,顺着眼角的那颗小小泪痣滑下,真是看得他心都碎了。“当然是叫叫重要,在阿爹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她不信,“真的吗?那我如果受伤了,阿爹还会来看我吗?”

恐怕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陶临沅都会答应,“看,当然来看。阿爹会一直陪着叫叫。”

好不容易将她哄得不哭了,正值晌午,他顺道留下来跟陶嫤一块用膳,临走前又柔声安抚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去。

他前脚刚走,陶嫤便收起依依不舍的模样,淡定地抹了抹眼泪,叫丫鬟去打一盆热水来。

她到一旁木架前洗了洗脸,重新换了身衣服躺美人榻上,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将军纵身跳到她身旁,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她被舔得发痒,脆脆笑出声来。

*

陶府后院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每年夏天湖面便会铺满一层睡莲,美景壮观,府上不少夫人侍妾都喜欢去观赏。现在虽然转秋天了,但岸边种着一排排枫树,红色的枫叶开得如火如荼,艳丽秀美,仍旧吸引不少女眷来此。

陶嫤追着小豹子往前跑,“慢点,将军,等等我!”

可惜将军四肢矫健,没一会儿便将她甩开了。身后白蕊玉茗追得心惊胆颤,这边上就是湖泊,就怕陶嫤一不留神踩空了。她伤才刚刚好,万一再出点意外可怎么办?

好在陶嫤追了一会儿便停下了,扭头看了看平静的湖面,双手背在身后,狡黠地弯了弯唇。

果然没多久前头便传来惊呼声,并伴随着将军愤怒的叫声。她快步赶了过去,枫叶后面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和一个丫鬟,显然受了惊吓,正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小猎豹。

将军扑上前撕咬她的裙摆,被那女子一脚踢了开来,幸亏它动作敏捷,没有因此受伤。

陶嫤从火红的枫叶林走出,上前抱起将军,抬眸向对方看去,“你踢它?”

面前的女人正是陆氏,她没想到出来走一走,也能碰到这位小祖宗,更没想到方才那一幕被她看了去,登时面上有些难堪,“我不知这是嫤娘的宠物,方才它忽然跑出来…我一时受惊…”

她态度恭谦,同方才的凌厉判若两人。

将军还在她怀里鸣叫,陶嫤低头顺了顺它的毛发,“你没事吧?”

陆氏噤声,低眉顺眼,秋风拂过她的身旁,勾勒出蒲柳一般的身姿。难怪陶临沅对她神魂颠倒,瞧着真个有些楚楚可怜。

陶嫤一个愣神,将军便从她怀里窜了出去,张开四肢扑到陆氏身上,伸着爪子便挠上她的脸。陆氏惊叫一声,躲避不及,脸上顿时浮现三条血印子。她还没反应过来,将军已经在她肩颈上又抓了几道血痕,不过最深的还是脸上那几条,正在一点点往外渗着血。

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陆氏叫声凄厉,清秀面容变得扭曲,手忙脚乱地试图把它从身上扔开。

伺候她的丫鬟也是个胆小的,蹑手蹑脚不知所措,“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