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哦,我也怕。”

“怕你还去碰?”

“可我更怕老公出事。”

他沉默,许久之后,他在她耳边低语,“妖精,你是我的妖精。”心里补充一句,是专门来偷我心的妖精。

这时候的她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到他上面的这句话。

隔日上午,姑姑和姑夫回来了,聊了几句家常,拿了带来的行李告辞离开,走前说有空会再来他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几日还算风平浪静,自从姑姑走了,霍很自动自发地回来工作。

这天,从外面回来的霍表情有些沉重,从进门那一刻起,她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怎么了?”正在看电视的叶梅受她影响,电视看不下去,没话找话说。

“他回来了?”霍神情凄然地说。

叶梅被她的异常惊到,想也没想,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问了出来,“谁回来了?”

“他……”霍话到嘴边,最后咽进了肚子,站起来,“我不太舒服,进去躺一会儿,有事叫我。”

看着她像是躲避什么一样逃进客房,叶梅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一会儿,武尚笑给叶梅来了电话。他问霍的情况,又拜托叶梅多注意霍的情绪。叶梅不由得疑惑,武尚笑每次过来都是为蹭饭,偶尔会遇到霍,两个人会点头打招呼,还有一次和元小茶一起,三个人抢菜抢成一团。除此之外,他们两人之间基本没有交谈,没有任何熟稔的感觉。可是,霍的情绪,武尚笑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太奇怪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东方卓提前回家来了。

叶梅接过他的外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走进书房,把手上的公文包放下,扯下领带,“文件提前处理完了,回来陪你。”

她开心地问,“你想喝什么,我去弄。”

“什么也不需要,你别忙了。”

她想到霍的情况,“老公,今天霍的情绪很不对,我问她话,她只说‘他回来了’,很奇怪。”

“霍说‘他回来了’?”

“是啊!”

“明天给你换个保镖。”

“为什么?”

“她心绪已乱,不再是冷静果断的保镖,已经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了。”东方卓对霍口中的他很是厌恶,一是出于工作,二是出于一个兄长担心妹妹会受伤的心。

东方卓经不住叶梅“我好想知道”的眼神,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霍两年前经家人介绍去相亲,巧的是她的相亲对象也姓霍。两个人见了一面,后来谁也没去联系对方,这场相亲宣告失败。一个月后,在短短十天里,霍和这名霍姓相亲对象“他”巧遇次数高达八次。两个人觉得有缘,开始来往,后来订了婚,等着家长选日子结婚。

婚期定了,可就在举行婚礼的前几天,他突然没有理由的提分手。霍很伤心,一定要个理由,他就说他爱上了别人,没办法再娶霍。霍是个很执着的人,认为他在说谎,坚决不同意分手。那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霍就同意分手,同意取消婚礼。

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再次在街头偶遇。霍一个人,显得很落寞。他身边带着一个柔弱的年轻女人,动作亲密。回到家,霍病了一场,病好了,人精神了,立刻嫁了人。霍的婚礼上他出现了,他说霍经不起考验,分手只有短短两个月就另嫁他人,让他很失望。

霍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决定离婚,回到他身边。霍的丈夫同意离婚,准备第二天去办离婚手续。霍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兴冲冲的过去找他。这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霍哭着回来,没有离婚,而且再也没提过关于他的只字片语。只是,他就成了霍的禁忌。他具体如何伤害了霍,除了霍本人,谁也不清楚,就连霍的父母都无从得知。

叶梅好奇地问东方卓,“你怎么看那个男人?”

东方卓:“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小白脸?那就是说他长得很好看,对吗?”

他手里拿着控制器,一边翻台,一边没好气地说,“哪有我好看?”

她失笑,躺在他的腿上,“这个不用说,肯定是我老公最好看。”

“这还差不多。”

“对了,老公,有件事很奇怪。尚笑和霍并有熟稔的感觉,可是尚笑居然特意打电话过来拜托我多注意霍的情绪,这是怎么回事?”

别样夫妻 【125】别扭事件

叶梅终于注意到霍和武尚笑之间的不寻常,向老公问询。

东方卓低头看躺在腿上的人,笑问,“终于注意到了?”

“呃,什么意思?难道我一直忽略了什么了吗?”

他将她的一绺发丝缠绕到食指上,“因为工作需要,霍一直是滴酒不沾的,所以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酒精过敏的体质。一年前的情伤之后,她病过一场,等到恢复过来后出了一次任务。那次的任务她需要扮雇主的酒鬼妹妹,跟在雇主左右进行暗中保护。”

“既然是酒鬼妹妹,那就得喝酒。”她猜测说。

“嗯,她喝了酒,很快身上起了红疹子,还有其它很严重的反应。别说保护雇主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时,她刚刚感情上受挫,尚笑很担心她,所以一直在暗中留意她的行动。她身体出了状况,尚笑以未婚夫的身份上去支援,别人不信,处处刁难他们,不允许尚笑跟随。尚笑的努力,雇住的犹豫,使同行中的一人提出只要他们立刻结婚,他们就会相信霍和尚笑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让尚笑留下来照顾霍的身体。别人的想法是次要的,最主要是霍的雇主的问题。霍的雇主考虑半天,最后以霍为人质,以他们结婚为前提,留下了尚笑,要他继续霍未完成的任务。”

“这就,结婚了?”她不太敢相信地问。

“嗯。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夫妻。”

“既然是为了任务,做做样子就好了,难道还真要拿结婚证不成?”

“拿了。”

“还真拿啊!”她顿了顿,又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出任务肯定用的都是化名,用化名拿证,不算数。”

“化名是不算数,但有人倒霉地被霍的爷爷堵到两个人住一间房,睡一张床。老人家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到霍和尚笑出任务回来,老人家揪着尚笑的耳朵要他负责。”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

“嗯,即使是做戏,可是被人家爷爷抓到确实是挺倒霉的。”她点点头,一脸的同情。

“霍家的爷爷可不是一般人,再说当时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很差,连带的脾气也很冲,威胁尚笑说如果不负责就打断他的腿。霍和尚笑坐下来谈了谈,霍有心让爷爷走得安心,所以他们达成一致,第二天领证,又接受长辈的安排不久就举行了婚礼。”

她点点头,忍不住咕哝道:“还以为只有我傻得跟人契约结婚呢!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一样地傻,也不怕假戏成真,让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连个退路都没有。”她这个“有人”到底指的是谁,霍或者武尚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有,她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咕哝出声而不自知。

他把她咕哝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全部听进耳里,立马目光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一点犹豫都没有,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她呼吸受到影响,不满地要抓下他的手,只是他捏得紧,抓不下来,她面朝上使劲儿瞪他,“放开,放开,呼,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这才住手。

鼻子重获自由,她气得坐起来,“东方卓,你太过分了,你想憋死我吗?”说着拿起放在旁边的抱枕向他砸了过去,

他大手一伸轻松接过,“这就是你乱说话的惩罚。”

“啊!”她迟钝地想着:我有乱说话吗?没有啊,我们不是正在讲霍和武尚笑的事情吗?

“啊什么啊,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他面色不善地警告完,霍地站起来走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位子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了他。

把自己关进书房内的东方卓很是不满,“只有我傻得跟人契约结婚”,“连个退路都没有”,她居然这样说!他们当初是契约结婚不假,可契约结婚给了他们互相了解的机会,现在感情稳定,夫妻生活美满,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婚姻,她居然敢嫌弃。他难道人不好吗?他难道长得太抱歉吗?他难道是穷小子吗?他难道对她不好吗?居然后悔跟他结婚,这女人,真会气人。

他一个人在书房生闷气,时间过去一分钟,她没来。时间过去五分钟,她没来。时间过去十分钟,她还是没来找他。他的火气噌噌往上冒,等到十五分钟过去,他终于坐不住了,离开书房,去找惹到自己的罪魁祸首。

客厅,没人。卧室,没人。厨房,没人。健身房,同样没人。他觉得奇怪,想了想,再次回到卧室,卫浴间,没人。他走向阳台,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去,看到她披着他的西装上衣正躲在一角吃冰淇淋。见到这种画面,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这女人,真是……

正吃得高兴,听到阳台门被推开的轻微声响,她咬着舀冰淇淋的小勺转过头来,对上他冒火的视线,脖子一缩,小勺从嘴里拿出来毫无意义地藏到身后,一脸心虚地解释,“嗯,那个,我不是要偷吃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冒火的视线盯住她,一语不发。

“嗯,它放的时间太长了,我怕它过期,所以随便吃了一个。”她继续给自己找理由。

随便吃了一个,她还真敢说。她的脚下至少躺有两个冰淇淋的纸杯。

随着他的视线,她看向脚下,呃,好吧!不是一个,她吃了三个,三个而已。因为她怕冷的关系,冰淇淋雪糕又太凉,入冬后他就开始严格控制她吃冰淇淋或雪糕的数量,限定为一个月最多只能吃三个,最好是不吃。她现在偷吃被抓包,怎么办?看到他绷着脸,眼里的火越烧越旺,她把手里已经空了的纸杯和小勺随手一丢,跑过来从前边贴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撒娇道:“老公,对不起,我不该偷吃凉东西的,不生气了,好不好?你都不理人家,人家难过,所以一时没忍住,才,才吃了三个。”

“可恶的女人,冻死活该,走开,不许碰我。”他嘴上说的狠,可一点都没有推开这个可恶女人的意思。

被骂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扮可怜,“老公,我错了,我好冷,给我暖暖好不好?”

他语气不善地说,“找你的冰淇淋去,我暖不了你。”

她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他,用微凉的手去碰他温热的大手,“老公,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吃它了,给人家暖暖嘛!好冷。”

他没好气地道:“哼,再有下次,一定把你关进冷藏柜里,直接让你变成人肉雪糕,丢到海里去喂鱼。”狠话之后,他嘴硬心软地把她微凉的手握进手心,拉着她离开阳台,连她披在身上的西装上衣掉地都没拣。不能对她怎么样,所以他把阳台的门关的很大声,拿门当了出气筒。

她乖乖闭紧嘴巴,这时候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知道,这时候如果她不知死活地埋怨他摔门,回过头来,说不谁他摔的就是她了。

他把她推上床去,拉过被子把她裹进去,转身就要走。

她及时拉住他的衬衣袖子,“老公,你要去哪里?”老公是她的天然暖炉,怎么可以让暖炉走掉呢!

“放手。”他没好气地说。

“老公,你要说话算话。你不是说今天会提前回来是要陪我的吗?可你丢下我一个人到书房去办公,我都不敢去找你,怕影响你的工作,惹你生气。”她略带委屈地轻声说道。

闻言,他缓了脸色,“你是不想影响我工作,所以没去找我?”

她赶紧点头,“是啊!我心里不舒服,又敢打扰你工作,找零食,零食都没了,所以才拿的冰淇淋。”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默默地画叉:如果有神灵存在,请原谅我不得以而讲了一次善意的谎言。

他的脸终于放晴,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松手,“看你以后再惹我生气的,一定重重的惩罚你。”

她摸了摸鼻子,没敢吱声。心说,这个老公太难琢磨了,好端端没个原因就突然生气走了,这会儿又说这种话,我有天大的意见现在也不敢讲,太霸道,太不民主了。

她到现在都搞不清,先前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地走人。可他不知道这一点,满意地拉她下床,再次牵着她的手去看电视,顺便聊几句家常。

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双腿平放在沙上发,腿上摆着一个空果盘,后背靠在他的左手臂上,认真地削苹果。苹果削好了,没有断掉的苹果皮整个落入果盘中。她移开身体,果盘放回茶几下,削好的苹果放进白瓷盘里,切了四刀,分成八块儿。水果刀擦干净放回原位,拿出两支牙签,一支牙签挑了一块儿递到他嘴边。

他就着她的手把苹果吃进嘴里去,要她也吃。

“咳,咳。”霍站在不远处,清了清嗓子,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他们。

东方卓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叶梅随声看过去,很仔细地观察着霍的脸色,“霍,还是不舒服吗?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看医生?”她选安全的话题问,就怕一个不小心让霍想起伤心事来。

“不……嗯,是啊!是着凉了,需要看医生,可能会耽误几天工作,不知道我能不能请假?病好了再回来工作。”

叶梅碰了一下东方卓,要他说话。

东方卓这才看向霍,“请假可以,但是你要安排好替代者,至少要值得信任的两个人。他们不需要进公寓,但要做到随传随到。夫人出门,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能做到吗?”

霍没有半分迟疑地应了下来,问有没有性别限制。

东方卓:“不允许进公寓,男女都无妨。对方一定得是信得过又能力可靠的人。这里的厉害关系,你应该明白。”

霍表示这就去安排,急匆匆地走了。

叶梅有些担忧地收回视线,“她好像很在意前男友的事,你不插手可以吗?她是雅先生的爱徒,应该多照应她的。”

“放心吧!有尚笑在,不会让她吃亏的。”他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觉得当年的小白脸回来的很是时候。霍和尚笑需要这么一个刺激,否则他们永远停留在原点上,毫无改变。

叶梅哦了一声,赶紧打电话通知武尚笑霍要请假的事情,还有现在霍正去安排替代者事情。

“你呀!瞎操心。”东方卓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尚笑是我们的弟弟,霍就是我们的弟媳妇,我能不操心吗?反倒是你这个大哥反应太平淡了,你就不能在霍走的时候说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勉强自己’这类的体已话吗?”不知道老公真实想法的叶梅,忍不住这样唠叨着。

他笑看着她,“你忘了吗?我说过的,公司里的事,我管;家族里的事,你管。”令他高兴的是,她终于开始关心东方家的家事,并在无意中以长嫂的姿态开始过问,开始关心平辈人的事情,这是个好现象。她会开始关心这些,说明她对他越来越在乎。而他想要留住的,就是她的真心。只有她对他真心,她才会心甘情愿地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不会轻易地转身离去。

她挑着苹果低头说,“我记得,我尽量吧!管不好你不许怨我。”

“好。”他倒是是答应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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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山川送了1朵鲜花

别样夫妻 【126】恩怨(上)

第二天,叶梅的手机里多了两个号码,存入的名字居然是小六、小七。这令叶梅想起了奶奶身边的两个保镖,未曾谋面的小八和见过一面的小九。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因为叶梅一直足不出户,所以都三天了,她都没有见过小六和小七到底是何许人物。

在附近的某处楼房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国男人正烦闷地踱来踱去。目标迟迟不肯出门,他有再好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上边又催得紧,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卷发法国青年忍不住出意见,“我们可以把那橦公寓直接炸上天,轻松交差。”

四十来岁的美国男人骂道:“蠢货,上头要活人,你弄个死人是闲自己活得命太长了吗?再说真要弄出那么大动静,别说上头,警察也不会放过我们,你当警察都是饭桶吗?”

青年人问:“那要怎么办?”

美国男人受不了青年的白痴和聒噪,直接把人踢出门去,只为图个耳根子清净。

又过了两天,碰上周末。东方卓难得可以休息一天,陪着叶梅睡懒觉睡到九点。夫妻两人洗漱过后,吃了简易的早餐——火腿煎蛋配牛奶,之后一起出门去超市采购。

东方卓这次不同于上次的西装革履,而是一身的休闲装扮。他的这套衣服是叶梅根据他穿衣的尺码一个人挑选的,今天拿出来给他穿,大小居然正合适。

叶梅在前头走,穿梭于日用品区、蔬菜区、水果区和肉类区。她很少会漫无目的地逛,一般都是有目标的,边走边看,遇到需要的东西会停下,拿到手上研究片刻,合适就买,不适合立马放下就走。所以她买东西一般都很快。

东方卓闲适地一手插兜,一手推着超市购物车跟在叶梅身后,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不耐烦,不去在意陌生人好奇的视线。

在他身后,是伤愈归来的高。高手上同样推着另一辆购物车,里面放了叶梅先前挑选的几样水果和零食。

一个卷发的外国青年手里拿着刚选的一把水果刀正从前方向叶梅走来。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从旁边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东西方混血儿,停在过道上看货架上的商品。恰巧,混血儿的出现,隔开了卷发青年和叶梅。

卷发青年脸上闪过暴戾之色,但很快被他遮掩下去。他决定从混血儿的身后绕过去。只是他一动,混血儿也动,同样挡在了他身前。他刚想发难,混血儿似是发现自己无意中挡了别人的去路,于是忙向他表示抱歉,然后让开路。他忍下火气,从混血儿旁边走过,只是目标却掉头去了蔬菜区。

叶梅挑好几样青菜放进东方卓手上的购物车里,之后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时,东方卓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回身边。

对上她疑惑的视线,东方卓若无其事地说:“我的牙刷该换了,帮我去挑一个。”他突然的举动和言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只为避免让她看到粗暴的画面。

她不疑有它,被他牵着手,转了方向返回日用品区选牙刷。

走进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东方卓和高的手上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的东西。叶梅左手提着一提面巾纸,右手挽着东方卓的手臂,紧紧地跟着他们。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情侣,男人手插在衣兜里,女人手戴黑色皮手套把玩着一个长条型的小盒子。他们一边走,一边不时低头轻语着什么。

司机先生突然从斜刺里把车开了过来,后车门正对他们停下。高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到地上,迅速拉开车门。

东方卓也早已经扔了手上的东西,在叶梅呆住的时候他把叶梅抱起来,侧身弯腰钻进车里。他的脚刚收进车里的一瞬间,高关了车门,司机把车开了出去。这一切,时间把握的都是刚刚好。

留在原地的高看了一眼东西方混血儿与扮情侣的男女一对二的对峙,向左后方打了一个响指,叫出原地待命的一人,示意把丢在地上的东西都带走。少了这些东西,他认为先行一步的夫人肯定不会太高兴。

被东方卓抱在腿上的叶梅在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回神,“老公,出什么事了?”

“有人打你主意而已,不会有事的,高会处理。”

她撇嘴,从他腿上下来,坐到旁边的座位上说:“以后还是让钟点工继续替我们采购好了,这样高也能省心一点,我继续宅我的,你也不用老担心我出事。”

“采购可以交给钟点工来做。你想出门,只要身边带着人,尽管出去,不要太担心安全问题。”

她摇头,“暂时我还是不出门了,等对方死心了再说。”

“害怕吗?”

“不知道,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轻声骂了她一句,“笨蛋”,把人搂在身侧,他不认为前方的路可以很太平。

果然,很快,司机先生出言警告“坐好了”,话落不到二秒,他脚踩油门,高性能的轿车像子弹一样全速射了出去。

叶梅惊得轻叫出声,攀着身边人不敢松手。

东方卓把她护在身侧,神色不动地静静观察车外的情况。是RH的喽啰,还是马豹沉寂了四年终于出手了?想到马豹这个名字,他再次回忆起了不快的往事。

马豹这个人曾是Z市某个帮派的老大,绑架过十五岁的东方卓。当时有重要人物出面对此事进行调停,最后双方各自让步,马豹放了东方卓,东方家也没有报复马豹。自此,双方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东方卓十八岁,经历了第二次的绑架事件。绑架者把东方卓藏在地下赌场的储藏室里。东方卓恢复了力气,解开身上的绳索靠在门板上闭目养神,伺机而动。

先前挨了东方卓两拳的一个小混混私自打开储藏室的门进去,准备趁机毒打东方卓一顿。可实事正相反,是解开绳索的东方卓毒打他到昏迷不醒,然后换了他的衣服溜出储藏室。

东方卓穿了赌场里打手的衣服小心走动,寻找出路,却与出来赌钱的马豹走了个对面。马豹既没有点出他的身份,也没有救他出去,选择了中立。后来东方卓成功逃脱,前来援救的东方雅一夜之间毁了绑架了东方卓的这个中型帮派,震慑黑道。这之后,东方家和马豹之间仍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四年前,马豹喝醉失言,对兄弟谈起自己刚出来混时的窘迫。说没吃没喝,睡废弃的厂房,偷商店的食物被警察抓。后来饿得实在不行,帮一个姓陈的女人把一个小男孩儿推进荷花池里,得了一笔钱。

他拍着兄弟的背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都心肠歹毒。说当时他只管拿钱,哪管那么多,后来他才知道,推进荷花池里的小家伙就是姓陈那女人的亲生儿子。那女人利用儿子的生死,逼得另一个女人跳进荷花池里救人。他打着酒嗝说,章婉,名儿好,人也好,可惜遇到了姓陈的疯子,就那么死了。他说,章婉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女人,然后就醉死过去了。

老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再好的兄弟也有出卖你的一天。马豹的醉言醉语辗转之间很快传到了东方卓的耳里。东方卓当时暴怒,招集手边人马要把马豹灭了,还有陈舒。东方爷爷及时地阻止了他,要他冷静,提醒他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当时东方云涛也在,他认定陈舒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他说陈舒是爱争风吃醋,但人温和善良,怎么可能会害章婉,更不可能那样对待亲生儿子东方庸。

那次东方卓真的很生气,把过去多年来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说过的话都说了。他对着身为父亲的东方云涛说:

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人就是你,没有担当的负心汉。婚内出轨不说,出轨的对像还是妻子最为要好的朋友,无耻。出轨的秘密被揭穿,没有一句对不起,你就是没有担当的一个小丑。为了从家族中猎取利益,你不答应离婚,不让妈自由,不给妈寻找幸福的机会。妈的不幸和早逝,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无耻的负心汉……

东方云涛当时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是逆子。

东方爷爷也沉下脸要他住嘴。

东方卓都快气疯了哪管那些,继续说憋了多年的话:陈舒温和善良,是啊,她善良,诱惑好朋友的丈夫,太善良了。她对年幼的阿庸没有拥抱,没有疼爱,只有打骂和利用。如果不是妈临终前交待爷爷奶奶接阿庸回祖宅,谁知道阿庸会不会活到现在!她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你是多优秀的一个人啊!你们可真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真真正正的一对狗男女。

他吼完这些已是泪流满面,爷爷的训斥,东方云涛气得晕倒,一概与他无关,他摔门走人,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从此,他下定决心要把马豹抓到手,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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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夫妻 【127】恩怨(下)

这么多年来,这是东方卓第一次和父亲东方云涛撕破脸。从他有记忆开始,东方云涛这个父亲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每天照顾他,陪他玩耍,检查他学习的所有一切都由母亲一个人来完成。而父亲呢,每天以工作忙为由,几天不着家。他有时还声称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母亲很相信父亲,将父亲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可结果呢!换来了父亲的无情背叛。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比其它的孩子来得更为早熟。从母亲失去笑容,开始伤心流泪的时候起;从母亲想要离开,父亲却不肯放的时候起,他在朦胧间就恨起了父亲。他开始上学,母亲又拾起往日温柔的笑容,告诫他不可以讨厌父亲,不可以对父亲没有礼貌时,他听了母亲的话。母亲说,所有的错误,都是大人的错误,小孩子不需要承担大人所犯的过错,就应该开开心心地长大。

他慢慢长大,大人间的闲言碎语不时传入耳中。再加上父亲明明没有离婚,居然还和其他女人生活一起,每天大摇大摆地在人前走动。厌恶和愤怒,在他的心里生根发牙。而母亲的死,更是让他恨到极点。

如果不是母亲特意嘱咐他不许报复,而他又特别听母亲的话,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坐视背叛母亲的男女在人前风光?其实他是矛盾的,一方面想着要听母亲的话,一方面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名为恨的东西越来越沉重,报复的意识越来越强烈。但他爱母亲胜过了一切,这让他一直隐忍了下来。

现在突然听闻母亲的死和陈舒那个贱人有关系,让他愤怒到极点,让爱母亲胜过一切的他只想到了毁灭。对,他只想毁灭一切伤害过母亲的人,不仅是陈舒,还有父亲东方云涛,连着母亲只为面子不顾女儿死活的娘家人,以及陈舒背后的陈家人。

其实他是感谢父亲东方云涛的那一巴掌的,就是那一巴掌,把他彻底打醒了。更要感谢的是,爷爷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的那句从长计议。对,一切需要从长计议,他刚接了爷爷的棒子不久,分支的老头子们倚老卖老表面服从,背后却耍手段,不听从指挥。所以,当时对他来说最为要紧的就是坐稳当家人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父亲东方云涛一直觊觎的位置。他一定要坐的稳稳当当的,让父亲东方云涛只能眼红,只能妒忌。对于一个能力不足而野心勃勃的人来说,看到别人稳坐他所觊觎的宝座,那无疑是一种长期的折磨。

再有,父亲被东方家分离出去后,虽然有一家自己创立的公司在,但如果这个公司是一个要死不活的公司,强撑着一口气的公司,对经营者来说那还真是一种折磨。更为重要的是,即使再折磨,可为了生计,为了面子,这个公司必须要经营下去的话,作为经营者,这每天的心情,肯定不会太灿烂了。

至于陈舒,他为她量身打造了另一套方案。她费尽心机地把自己的名字写进东方家的族谱里,他轻松一句话就把她的名字抹去。她耍尽手段抢走了别人的丈夫,他安排了另一名女子以同样的方法再现了当年的夺夫剧情。她喜欢当女强人,喜欢在人前抛头露面谈生意,他成全她,让她有谈不完的生意,谈来谈去,费尽心机,牺牲色相,最后百分之九十都让她谈崩,还得了个人尽可夫之名在商圈儿暗中流传。

他让她夜夜难安,靠吃安眠药来维持正常的睡眠。他让她烦燥,让她心神不宁,让她忍不住三天两头和东方云涛大吵大闹。让她为了在外人面前保存颜面,不停地靠心理医生开的药来稳定情绪。

这就是他的报复,不靠骂人,不靠打人杀人,正确分析他们的心理,了解他们的野心、欲望,在心理上给他们压力,适时的诱导出他们心理上的阴暗面,再放任他们自己去完成各自的人生大戏,等待未知的结局。有句话叫“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而他送给他们的“厚礼”是,人前一分钟的风光,要用一年的强颜欢笑来换。

这就是他东方卓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思考,在不违背母亲意愿的前提下想出的最佳方案。如果不是那天他失去一贯的冷静对着父亲发泄心中的恨意;如果不是父亲回去后质问陈舒当年的事;如果陈舒不紧张,不找马豹歇斯底里地闹的话,他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是有了这么多的如果,他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并制定出了这个方案,开始一步一步地实施。

马豹这个人并不好抓,毕竟他是老江湖了,逃命的本事在黑道上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他居然在说露嘴的当时就开始筹划退路,所以东方卓安排好一切人手开始行动时,他成功逃脱,逃得不知所踪。他再能藏、再能逃,东方卓都发誓一定要抓到他。